第4章 像楚然的男人
這是一個無比短暫的吻,因為左手邊的電梯到了,發(fā)出“滴”的一聲提示音。
霍啟尊松開了鉗制著醒枝的手,退后半步。
“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
不然怎樣,霍啟尊也沒有想好。
他唇上還帶著一點紅,那是醒枝的唇膏。
醒枝突然想笑。
總裁專梯到了,霍啟尊腳步匆匆走了進(jìn)去。
醒枝回去后,還住在出租屋。
原本是想搬到楚然住處的,她帶了自己的衣服過去,一件件掛在楚然生前的衣柜里。
楚然的衣柜很小,她的衣服只能掛一半,另一半,需要疊起來,和楚然的放在一起。
他的部分冬裝,還要抽真空,放在底下的抽屜。
收衣服的時候,醒枝心口發(fā)緊,把楚然的房子買過來,一點點侵占他生活過的痕跡,讓他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跟讓楚喬把房子賣給別人,任由別人暴力拆裝,又有什么區(qū)別?
她放棄了。
又過了幾天,霍氏的二面通知遲遲不來,醒枝等得有點著急。
莫非是霍啟尊看到了她的名字,直接Pass了?畢竟她這個名字重名率實在不高。
醒枝胡思亂想,又等了兩天。她的黑卡被家里凍結(jié)了,離家出走時帶的包,賣了幾萬塊,現(xiàn)在花的也差不多了,實在是缺錢。
再接不到霍氏的二面通知,她怕是要胡亂找個班先上著。
沒想到,舒顏的電話比霍氏的面試通知先到。
“我來京都發(fā)展了,晚上出來玩!”舒顏在電話里說,隨即微信甩了個位置給她。
醒枝一看是京都最有名氣的會所。
她馬上拒絕:“我的卡被家里封了,我沒錢�!�
“老娘有錢!”舒顏直接掛了。
她和舒顏的確有一個多月沒見了,不去也不合適,當(dāng)晚,醒枝還是去赴了約。
兩人在會所門口碰面。
舒顏一見她,嚇了一跳,伸手捏她的臉:“一個月不見,你怎么瘦成了這個德行,離開家里飯都吃不起了?”
醒枝睨她:“可見我減肥成果顯著,羨慕你就直說�!�
舒顏撇嘴:“才不,我是豐腴美,你不懂!”
舒顏的確不是時下流行的白瘦幼身材,她的皮膚是陶瓷那種不透明的白,圓臉大眼睛。醒枝常想,如果楊貴妃在現(xiàn)代,應(yīng)該也是這個模樣。
“我懂,我懂�!毙阎σ踩ツ笏哪槪笆尜F妃少吃點荔枝吧,不要穿越回了現(xiàn)代還造孽�!�
兩人玩笑了一會兒,進(jìn)了會所,舒顏小胖手一揮,先給醒枝叫了一排男模進(jìn)來。
“全場的消費由我買單,你們把花小姐給我陪好了,錢不是問題!”
醒枝被她的行為搞得哭笑不得,連連擺手:“不要不要,你們陪舒小姐就行。”
舒顏好說歹說,還是留下了兩個男模給醒枝。
兩個男孩子年輕極了,看上去最多不超過20歲,他們一左一右陪在醒枝兩側(cè),無限的殷勤小意。
醒枝突然想起霍啟尊問她的話,便惡趣味問道:“你們怎么想起做這行的?”
左邊的男模說:“沒辦法啊,家里窮,我媽身體又不好,需要常年吃藥�!�
右邊的男模說:“我的弟弟妹妹都在讀書,我是做哥哥的,自然要犧牲一下自己咯�!�
原來這真的是通用話術(shù),難怪霍啟尊問,醒枝不合時宜的笑出聲來。
舒顏推她一把:“人家這么可憐了你還笑!”
說著,她隨便從包里拿了兩卷現(xiàn)金來,塞進(jìn)了男模的襯衫里。
醒枝瞠目。
醒枝和舒顏喝酒聊天到大半夜,旁邊幾個男模乖巧得在一旁倒酒遞水陪著。
過了一會兒,舒顏對醒枝擠眼睛:“好帥。”
醒枝挑眉不解,舒顏繼續(xù)擠眼:“你的三點鐘方向�!�
醒枝望過去,她的呼吸都險些停掉。
她看到了霍啟尊,楚喬和一桌年輕男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霍啟尊左手邊的那個男人,和楚然真的太像了。
望著那張臉,醒枝心臟狂跳,整個人陷入心流狀態(tài),回不過神來。
那人穿一件深灰色棒球杉,修長的手指捏著酒杯,在聽周圍人說話,他的唇邊掛著一抹溫潤的笑意,這抹笑,也像楚然。
“你別看得這么名目張膽啊!會被發(fā)現(xiàn)的!”舒顏杵了她的胳膊一下,強(qiáng)行把醒枝的思緒拉回來。
“灰色棒球衫那個嗎?的確很帥�!毙阎㈩^回過來。
“不,我說白襯衫那個��!又痞又帥,感覺他打起屁股來一定很疼!”舒顏低聲跟她犯花癡。
霍啟尊啊……醒枝嘟噥:“的確挺疼的�!�
“什么?”舒顏沒聽清楚。
“姐姐,我敬你一杯!”男模們看舒顏的注意力都在隔壁桌,趕緊使出渾身解數(shù)哄她開心。
一幫男模們紛紛向她敬酒。
醒枝有意無意就往霍啟尊那桌看,看見那個男人,她很難不想起楚然,慢慢的,熟悉的溺水感襲來,醒枝透不過氣。
“我去個洗手間�!毙阎φf。
接著,她跑到吧臺拿了罐冰可樂,到外面走廊去喝。
冰可樂搭配初秋夜晚的風(fēng),帶來絲絲涼意,醒枝恢復(fù)了一點神智。
她的楚然早在一個多月前變成了一抔灰燼,那個男人不是楚然。
想起楚然的死,她心臟絞痛,手腳冰涼,站不住似的,慢慢蹲下身去。
醒枝去掏頸間的項鏈,那是前些年流行洛世奇小天鵝的時候,楚然用勤工儉學(xué)的錢買給她的。
她記得,楚然給了代購850塊,差不多是他那時候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楚然對她的好,是無條件,不求回報的。她對楚然也一樣。
斯人已逝,留下的人突然日子都不會過了。
“楚然,等我替你報仇�!毙阎ξ罩侵恍√禊Z,蹲在地上呢喃,眼睛滲了碎淚出來都渾然不覺。
一雙光可鑒人的皮鞋停在她眼前。
醒枝聽到了那人的冷言冷語:“你有完沒完,花醒枝?”
除了霍啟尊還能有誰?
醒枝沒心情理他,站起身來要走。
“天天跟蹤我,制造偶遇,有意思嗎?”霍啟尊凝眉,神色不悅。
今天只是偶然,但解釋沒意義。
醒枝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對霍啟尊勾唇,笑得魅惑:“不多刷刷存在感,霍總把我忘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