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什么人!
四個人站在告示牌下小聲說著話。
南巍側(cè)耳細聽,幾人說的話差不多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討論的話題先是光線不好,看不清上面的字,沙灘男很不情愿的被那對情侶逼迫著拿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模式照亮了告示牌。
對于那對情侶的行為,瘦削男孩用沉默表了態(tài),這個臨時形成的小團體,也不是那么團結(jié)。
告示牌上有幾行字,并不算長,在看清標題后綴的一剎那,幾人頓時變得面如死灰,像是死了好一陣的尸體。
“只是上半部啊,完了......”
西裝男有點兒絕望,悲哀地低下頭,緊緊摟住呆若木雞的女人。
女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靠在西裝男的身上。
沙灘男拿手機的那只手垂了下來,失神地望著天花板,手機的亮光隨著手臂的擺動晃了兩晃。
瘦削男孩嘴唇失了血色,他現(xiàn)在是帶頭人,背負著三個同伴的期待,這令他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不一定的,規(guī)則越多限制越多,但是相應(yīng)的保護也多了啊,自救指南上說過,簡略的和特別詳細的,都有可能是比較簡單的那種,你們看我們中間,沒什么高手,對不對?”
這個說法看起來很是站得住腳,三人聞言,臉色都緩和了許多。
沙灘男好像并不在意那對情侶剛才的逼迫,還伸出大手拍了拍西裝男的肩膀,出言安慰:“對,那邊還有個什么都不懂的呢,應(yīng)該不會是很難的那種�!�
說到“那個什么都不懂的”,瘦削男孩的目光在告示牌最下面那行字上來回掃了好幾遍,猶豫著看向南�。骸敖憬�,你......”
“大佬,別管那個拖油瓶了�!�
看出男孩并不想放棄南巍,西裝男往側(cè)面跨了一步,正好擋住男孩的目光。
“好吧,大家把這個拍下來,一起去找其他的規(guī)則吧�!苯�(jīng)過短暫的沉默,男孩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幾人立馬達成了一致,輪流掏出手機照明,都將告示拍了照,然后打啞謎一般對著手機嘰嘰咕咕地討論了好一番。
說的內(nèi)容南巍都聽得到,但是一句也沒聽明白,最后男孩被三人連推帶搡的,匆匆忙忙向著遠離她的那個方向離開了。
“我是什么洪水猛獸嗎?”看著幾人迫不及待離去的背影,南巍無奈地笑笑。
對于幾人“拋棄”她的行為,她也沒什么不滿的。
動物的本能是趨利避害,作為高級動物的人也不會例外,她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存在,沒人愿意搭理也是人之常情。
現(xiàn)在的處境不外乎就是,在一個古怪的陌生之地,孤身一人,這兩樣,她都熟。
車庫里的照明很是有限,幾人的背影迅速模糊,縮小,腳步聲越來越遠。
再然后,連女人刻意放輕的高跟鞋聲也聽不見了,周圍一片死寂,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南巍一個人。
“滋......滋.......”
頭頂上的日光燈管發(fā)出輕微的響聲,電流有點不穩(wěn),燈光微微閃爍了幾下,重又恢復(fù)了穩(wěn)定。
“好像比剛才暗了?”
空氣中有股很淡的怪味,像是潮濕的物體長時間不通風(fēng)產(chǎn)生的霉味。
南巍迅速掃視了四周一圈,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到一輛兒童汽車的車尾,蹲身,快速撿起一樣?xùn)|西,這才朝告示牌走過去。
前面被她踢飛的果然是把鑰匙,單獨一把,看造型應(yīng)該是車鑰匙,是沒見過的品牌,被她隨手塞進了口袋里。
她也不是特別偏愛男裝,只是男裝有個好處,口袋多,裝得多。
這不,她翻了好幾個口袋,先確認了一下幾個重要物件都還在,然后才從一堆零零碎碎里摸出了她的古董手機。
“果然沒有信號啊......”意料之內(nèi)的無信號圖標,南巍倒是對此毫無期待。
她這手機都好些年前的老款式了,還是她養(yǎng)父的遺物。
很皮實耐摔,就是電池不太耐用了,廠家倒閉也配不到新的,在比較封閉的地方特容易沒信號。
不過她平時也不愛上網(wǎng)啥的,對手機的功能也沒什么需求,用得到的時候能打電話發(fā)消息就行。
時間顯示是凌晨一點三十二分,南巍忍不住蹙了蹙眉。
“現(xiàn)在夜里一點半,我是晚上七點多從警局離開,路上開車四十分鐘,八點剛過到車庫,被追殺頂多半小時的事,來到這兒大概半個小時左右,這樣算下來,我在那個黑黑的地方最少呆了四個小時?”
這個發(fā)現(xiàn)比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令南巍吃驚。
她覺得自己在黑暗中也就呆了一個小時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過了這么久,她有點懷疑手機是不是太老出問題了。
還好手電筒功能照常,借著光看向告示牌,南巍心里嘀咕。
“要不還是換個新的吧,這個好好供起來,就是電話卡的大小不一樣,還得去營業(yè)廳辦新的,好麻......”
這嘀咕在看到告示牌上的奇怪內(nèi)容時戛然而止。
“平安佳苑地下車庫出入規(guī)則(上)
一、本車庫僅限本小區(qū)業(yè)主出入。
二、車庫內(nèi)設(shè)有道路反光鏡,注意路況。
三、注意車庫內(nèi)的照明情況,如遇照明突然熄滅,請盡快離開該區(qū)域,可使用小范圍照明設(shè)備照明。你的鄰居都是老人,強光會讓鄰居不愉快。
四、盡量避免在車庫內(nèi)單獨行動,夜間時分或身處于光線較暗的區(qū)域時,請務(wù)必與同伴同行�!�
銹跡斑斑的告示牌,寥寥幾行字。
“僅限本小區(qū)業(yè)主出入?”看到第一條,問號就已經(jīng)在南巍的頭上掛滿了。
“外來人員不光不能用車庫,連出入都不能?這個規(guī)定好霸道啊,難道剛才那四個人都是業(yè)主?那我又算怎么回事?”
舊問未解,新疑又來,她是真的不喜歡被迫動腦筋。
不過看那四人重視的態(tài)度,這些文字應(yīng)該很重要,所以南巍也有樣學(xué)樣地給告示牌拍了個照。
很可惜她這部老手機像素太低了,即便開著閃光燈,拍了好幾張都倔強的糊成一坨。
就在南巍一面頭腦風(fēng)暴一面努力找角度時,一股令人惡寒的危機感忽然襲來,從她的后背心順著脊柱一路往上爬,激得她頭皮一陣發(fā)麻。
電光石火,只一瞬,南巍猛然轉(zhuǎn)身,對著襲來的東西一拳揮出,下一瞬,一張青灰色的臉懟在了南巍眼前。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
蒼白發(fā)青的皮膚上滿是刀刻般的皺紋,雙頰深深內(nèi)陷著,遍布的老人斑和渾濁發(fā)白的眼珠,又帶著沉沉的暮色。
南巍很確定聽到了“咔”的一聲輕響,剛才那一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中了對方伸出的胳膊上,對方即便是沒有骨折,也會感到頓短暫的劇痛才對。
可是眼前這個干瘦的老人,別說痛得叫了,連哼都沒哼一聲,只是默默地把胳膊收了回去,軟軟的垂在那里,面條一般。
南巍的神色變得很是凝重,面前這個老人,絕對不可能是假人。
“你、是、什、么、人!”她一字一頓地問出這句話,冷冰冰又惡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