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無所謂
這時小安捧著剛出爐的炸雞跑回來：“姐姐，姐姐，我買了大份的�！�
黃色紙袋的底部滲出油，被塑料袋兜著，里面?zhèn)鞒鱿銍妵姛岷鹾醯娜庀阄�。時夏沒忍住，默默咽了口口水。
她忙低下頭咳嗽一聲。
“你吃嗎？”
“你吃吧。”時夏也是有底線的，伸出一根手指推回去。
對面的炸雞小哥沖小安招手：“小安，她談?wù)履��！蹦莻�一臉威嚴、穿得像模像樣的大叔看起來就不簡單，“你過來看我玩游戲�！�
“去吧�！睍r夏瞥了眼炸雞，對小安說。
小安又跑過去了。
“爸爸的案子怎么樣？”
徐律師正直勾勾地瞪著隔了一條路的炸雞店黃毛，愁眉苦臉地思索著，要不要告訴時先生時夏新交男朋友的事。
他聽到時夏的問題才回過神來，鎖著眉頭，看向時夏斟酌地說：“檢方咬得很緊，不過時先生在看守所狀態(tài)不錯，叫您不用管這事。”
她爸老謀深算的，時夏才犯不著操心，重點在于“我媽呢”。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在哪里？我回家沒看到她�！�
“時先生早安排好了時夫人的去處，她跟顧醫(yī)生在一起，很安全。”
“我要見媽媽�！�
等見到人，她就帶她媽媽一起出國，再也不回來了。
“最近時夫人的身體不太舒服，”時夏黝黑的眸子盯過來，徐律師立刻改口，“過兩天我安排你們見面�！�
時夏心情好多了。
……
晚上陸揚特意準時下了班，門沒關(guān)，用一只拖鞋卡著。
屋里冷清清的，漆黑一片。
陸揚沉默地摁下門邊的開關(guān)，燈亮了，小小的房間一切無所遁形。他看見桌上擺著的碗和打開的牛奶盒，再過去是滿滿的水壺和包裝完好的板藍根。
她沒回來。
旁邊的門開了，301的李永杰踩著拖鞋晃到他的門前：“阿揚，你回來了，我看你家門一直開著，給你掩上了�！�
他探頭往里看了看，“沒丟東西吧？”
“謝謝，”陸揚問，“你有看到昨天跟我回來的女人嗎？”
李永杰撓撓頭：“早上是見過……”
陸揚的心沉沉地往下墜。
陸揚跑下樓，路上人來人往。理發(fā)店前的小板凳上坐著等炸雞的男人，手指間夾了根煙，正逍遙地吞云吐霧著。
陸揚的目光不知不覺染上幾分陰郁，徒然地在人群中搜索，一分一秒過去，感覺每一刻都折磨得似乎撕裂了自己的身體。
風呼呼地刮過，將身上的空洞吹得越來越大。
時夏沒有手機，以致于她一不在他的身邊，他就完全失去她的蹤跡，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一處一處地找。
“揚哥！”賣炸雞的肖慶熟練地打包好一袋炸雞遞給顧客，百忙之中瞄到在人群中東張西望的陸揚。
“你在找時夏嗎？”
陸揚深吸一口氣，很快越過門店排隊的客人走到肖慶邊上。其他人本來想罵，看到是陸揚才緩和了臉色。
“阿揚，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陸揚搖搖頭，勉強扯出一抹笑，問肖慶：“你看到她了？”
肖慶點頭：“半下午的時候她跟一個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大老板坐在那兒聊天。”他一努嘴，指向?qū)γ娴男∽雷印?br />
陸揚抿了抿唇，攥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后呢？”
“等會�！毙c咬著脫下右手手套，伸手從前面的圍裙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
“她給你留了張紙條�！�
紙巾上用鉛筆寫著幾個狗爬似的大字——我晚點回來。
陸揚抓著紙巾，將它抓出一個洞。
“她有沒有告訴你去哪了？”
肖慶又套回手套，擺擺手，看著陸揚杵在一邊，咧著一口牙笑：“要不要來點炸雞？”
陸揚默默走了出去。
他回到家，將桌子和廚房收拾了一番，再看了看時間。
屋里靜寂無聲，他又去臥室轉(zhuǎn)了一圈，看到她的行李箱和衣服、錢包都在，才松口氣。他出去給自己煮了碗面。
以前他下班回家，吃飯，看案子，讀書，玩手機，時間也沒有那么難熬。
可是今天，文件上的字怎么都看不入眼。
陸揚給自己泡了杯茶，走到窗邊。他這面窗對著馬路，能看到南門經(jīng)過的車。
不知怎么，方奇他們中午閑聊的話在他腦海里反復轉(zhuǎn)悠。
“……笑起來像月牙兒�！�
“又純又魅的那類型，她男朋友肯定幸福死了。”
她確實，大膽、青澀又主動……
在六年前。
陸揚喉嚨動了動，舉起杯子正要喝。馬路邊停下一輛黑色的賓利，踩著高跟、穿著他的外套的女人輕飄飄地從副駕下來，轉(zhuǎn)身沖車里揮手。
不多時，伴隨著哼歌的聲音，外面響起輕快的腳步聲，而后是敲門聲。
陸揚放下杯子，過去開門。
時夏笑著進門，換上白色的棉拖，隨手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脫下的外套放在沙發(fā)上。
早上堆在沙發(fā)邊的被子不見了，她沒多想，悠悠地去廁所洗手。
陸揚靠在廁所門邊，突然問：“你去哪了？”
“吃飯，順便談點事�！睍r夏一邊抹洗手液一邊說，臨了看陸揚一眼，“是私事�！�
陸揚開玩笑：“這么神秘？”自己笑了一下，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
“嗯。”
時夏洗完手繞過陸揚，回頭又看了看他，“你不會因為我跟別人吃飯而吃醋吧？”
“怎么會？我很開明的，女朋友跟人出去吃飯又沒什么�！�
桌上的水壺一直保溫著，陸揚給她沖了藥，將杯子塞進她手里。
時夏看向杯里黃呼呼的液體，又看看陸揚平靜的神色，一時吃不準他有沒有吃醋。
他一會對她好，一會又不好，她本來想挫挫他的氣焰，可對方全然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也是，畢竟他又不是真的喜歡她，著急什么？
睡前時夏洗了澡回到臥室，才發(fā)現(xiàn)床上多了一床灰色的棉被。
陸揚從她身后經(jīng)過，看她愣愣地盯著床，淡然地說：“今晚開始我回房間睡�！�
“我呢？”時夏瞪圓眼。
床是雙人床，躺兩人綽綽有余，可是……
“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