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我走
溫玉嬌卻依舊是不說話。
她心中恨死了何夕染,但眼下府中人人都捧著何夕染,她也不會(huì)傻到去觸眾人的霉頭。
不說話,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忍讓。
何夕染也不與她計(jì)較,只笑了笑,“大舅二舅請放心,溫家每個(gè)人待夕染如何,夕染心中自有一桿秤,到了該回報(bào)的時(shí)候,夕染自會(huì)回報(bào)。夕染向來知道冷暖輕重,也必定會(huì)平等回報(bào)。”
不過一句隨口應(yīng)承的話,被何夕染說得意味深長,眾人不由得沉默下來,喧鬧的廳中也頓時(shí)安靜。
一直站在何夕染身后的綠蔭忽然俯身湊到了她的耳邊。
“姑娘,你的裙角破了,回去換一件吧�!�
綠蔭的聲音算不得大,但在此刻靜下來的廳中卻幾乎人人都聽見了。
眾人下意識(shí)順著綠蔭的目光望去,果見何夕染裙角明晃晃一個(gè)破洞。
先前沒留意,此刻才發(fā)覺她身上的衣裙破舊得有些刺眼。
別說溫家的主子,就是溫家的丫鬟婆子都極少穿成這樣,不僅破舊,還明顯短了一截。
頭上除了前些日子及笄時(shí)候老太太給的一只成色一般的玉簪,便再無其他,手腕上亦是什么也沒有。
若非何夕染天生的好顏色,幾乎讓人忽略了她的穿戴,這樣的裝扮可真真是太寒酸,寒酸得丟溫家的臉…..
何夕染在眾人的目光中沖綠蔭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告辭,“我先回去換件衣服。”
“娘,這丫頭如今身份不一樣了,是時(shí)候給她添置些衣裳首飾了。”何夕染前腳剛走,溫佑康便對老太太說道。
就何夕染那穿戴,出了門,別人不得以為她是在溫家做丫頭的?
溫佑承也道,“二弟所言甚是,咱不能在衣飾上讓人覺得我溫家薄待了她,得讓人瞧出我們待她與溫家的姑娘一般無二才好……不不不,是更加看重才好�!�
老太太點(diǎn)頭,“娘明白,娘稍后便會(huì)安排,不僅是衣裳首飾,作為她的娘家人,這嫁妝也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
“娘家人”這三個(gè)字,使得廳中立時(shí)又響起了一陣歡笑聲。
“娘說得對,還是娘考慮周全�!毙值芏她R聲附和老太太。
高氏掃視一圈眾人,眼眸一轉(zhuǎn),不聲不響退出了屋。
一出門便吩咐身后的婆子,“去,將我屋里才買的那兩匹緞子拿來,隨我一道給表姑娘送去�!�
婆子一愣,“大夫人,那緞子不是預(yù)備給大姑娘送去做生辰禮嗎?”
高氏皺眉:“叫你拿,你只管拿,哪兒那么多廢話?”
先前她沒把何夕染放在眼里,只想依照老太太的意思,替她選個(gè)人家,換一筆好處也就罷了。
可如今她要嫁去王府,可就不是一錘子買賣的事兒了,必得從長計(jì)議。
那會(huì)何夕染說,誰待她如何,她心里是有桿秤的…..
既然是稱,那便有輕重,自然得是大房這頭重才行!
她要趕在老太太給那丫頭送東西之前,先送了去。
這頭一份的心意和第二份第三份意義總歸是不一樣的。
“姑娘,你為何要穿這破裙子?”綠蔭陪何夕染回屋換了衣裳,忍不住的問。
這裙子前幾日勾破了,這兩日事忙,還未及縫補(bǔ),姑娘那會(huì)卻偏要穿這件。
不僅穿,還囑咐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出她的裙子有破洞……
她依著姑娘的吩咐照做了,卻是一點(diǎn)都不懂,姑娘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
“自然是想給他們提個(gè)醒�!焙蜗θ韭唤�(jīng)心地端起綠蔭才為她斟的茶,輕酌一口。
綠蔭更加疑惑,“提醒?奴婢怎么還是不明白。”
何夕染放下手中的茶盞,示意綠蔭將針線拿過來,“沒關(guān)系,咱們就在屋里等著,你很快就會(huì)知道了。”
話音才落,便聽得門口傳來高氏的聲音,“表姑娘可在?”
“看,有人已經(jīng)醒悟過來了�!焙蜗θ纠湫σ宦�,吩咐綠蔭去迎人。
高氏帶著婆子進(jìn)屋,正看到何夕染在縫補(bǔ)那件破洞的舊衣裙。
“唉呀,快別縫了!這衣裙都破成這樣,樣式也是前兩年的,再縫補(bǔ)已是不值當(dāng)!”
她硬是將何夕染手里的舊衣服扯過來丟給綠蔭,“拿去丟了,往后可不許再給表姑娘穿這樣的衣裙!”
轉(zhuǎn)頭又讓身后的婆子將兩匹緞子放在何夕染面前的桌上,“這兩匹暗花緞,是如意坊最新的貨品,給你裁兩身新衣裳正是好。”
“我前兒個(gè)見了,就覺著最是合適你這樣雅致的人兒,只是這貨品奇缺,昨日才得了這兩匹,原本是吩咐讓婆子拿來的,哪知這老婆子偷懶,竟忘了送!”
高氏說得如真的一般,只想證明自己不是因?yàn)楹蜗θ旧矸莶煌艁硭偷摹?br />
言罷,還狠狠瞪了老婆子一眼。
老婆子垂下眼眸,配合的認(rèn)錯(cuò):“都是老奴給忘了,是老奴的錯(cuò)�!�
“哼!”高氏對著老婆子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將布料展開些許,“夕染啊,快看看這料子喜不喜歡?”
何夕染湊近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果是好,我還從未穿過這樣好的料子�!�
老婆子在一旁插嘴,“表姑娘識(shí)貨,這可是大夫人花了五十兩銀子才得的,連三姑娘都沒有呢!”
三姑娘是高氏親生的小女兒,說這話,只為凸顯高氏對何夕染的看重。
何夕染一臉驚訝,“那怎么使得!要不,還是拿回去給三表妹做衣裳吧?”
高氏翻了老婆子一個(gè)白眼,“你這多嘴的婆子,提銀子做什么,給表姑娘的東西,用得著提銀子嗎?”
老婆子聞言立刻照著自己的嘴就是一巴掌,“老奴該死,老奴多嘴了……”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备呤洗虬l(fā)婆子出去,又對何夕染說道,
“別管李婆子的話,這料子本就是買給你的,與你三表妹不相干,你只管做了新衣裳穿就是了!”
何夕染不再推辭,“好,如此就多謝大舅母了,大舅母這份心意夕染定會(huì)記得。”
見何夕染如此的知道好歹,高氏立時(shí)覺得自己的兩匹布送得少了。
一激動(dòng),取下發(fā)間的金釵,親自給何夕染插上。
“瞧瞧,這標(biāo)致的模樣,配上這金釵,愈發(fā)的嬌俏了!”
何夕染微微一笑,“今日真是沾了大舅母的光了�!�
高氏合不攏嘴,“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著如此客氣,往后缺什么少什么,盡管與我說就是了。”
何夕染點(diǎn)頭應(yīng)了,高氏方才喜滋滋的離去。
等她一走,何夕染便吩咐綠蔭,“抱上兩匹緞子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