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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試什么試,十有八-九不是他,學霸怎么可能泡網(wǎng)吧還抽煙。

    徐樂陶從沒在任何事情上如此篤定過。

    單相思似乎就這么過去了,轉(zhuǎn)眼天氣變涼,早晚溫差大,徐樂陶在校服里面加了件粉色針織馬甲,馬甲底下內(nèi)襯娃娃領(lǐng)長袖。

    娃娃領(lǐng)一定要翻到校服外邊,左右一定要對稱好,嬌滴滴,美俏俏,像一朵現(xiàn)采現(xiàn)摘的茉莉花。

    廣播體操結(jié)束,“茉莉花”見縫插針溜去小賣部,買了一兜子零食,此時大部隊已經(jīng)回到了教室,她只能獨自返回。

    樓梯里塵煙滾滾,似乎在昭示剛結(jié)束一場大規(guī)模的群體遷徙。

    陽光從樓梯窗戶漏進,狹小的空間亮亮堂堂。

    徐樂陶甩甩手上的塑料袋,蹦跶著跑上臺階,跟一男生狹路相逢。

    入目先是一雙高幫籃球鞋,夜橄欖和云霧白的配色,張揚而青春。

    她朝上跑,而那人朝下走,步速不急不緩,顯出幾分漫不經(jīng)心。

    雪松木的后調(diào)香,疏冷又清淡,是他身上的味道。

    徐樂陶抬起頭,猝不及防心跳漏了一拍,她終于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男生。

    男生雙眼覆著潮濕的水汽,正低頭編輯微信,心思不在腳步上,一級一級走下去,很快就拐到了下層樓的臺階。

    樓道里空蕩蕩的,悄無一人。

    卻似有回音,沿著徐樂陶的耳朵一路蔓延進心臟。

    她的肢體和情緒完全分離開了,腳步踩得輕輕,心臟上像開了輛推土機,轟隆隆地運作起來。

    回到教室,那輛推土機還在開工動土,她緩半晌,問周媛媛:“你有那個叫‘程池也’的照片嗎?”

    “我哪兒有啊。”周媛媛想了想,立馬改口,“誒等等,我們班女生空間里應該有。”

    翻到第五個女生的空間,那張像素模糊的照片出現(xiàn)了。

    主席臺上,他站姿挺拔,低頭手中的演講稿。

    照片真的非常模糊,估計是距離太遠的緣故。

    但徐樂陶還是一眼認出是他。

    與網(wǎng)吧里,樓梯間,是同一個人,那副游刃有余的大佬氣質(zhì)隔著照片她都能瞧出來。

    “他是我們的學生代表,那是在沖刺中考的動員會上�!�

    原來他就是十七班的程池也。

    “帥吧�!敝苕骆履蔷淇陬^禪又來了,“在我們一附中啊,好多女生都暗戀他的。”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徐樂陶臉紅如燒熱的烙鐵,“還…還行吧�!�

    當天下午,徐樂陶認真捯飭了一番,還特地找陳西瑞借了發(fā)箍,鄭重地別到腦袋上,跑去廁所照鏡子時,又把兩片娃娃領(lǐng)擺弄得齊齊整整。

    然后出發(fā),目的地——十七班。

    “丹妮,你數(shù)學課本帶沒帶��?借我一下�!�

    朱丹妮是她初中同學,還好十七班有這么一個認識的人。

    接過數(shù)學課本,徐樂陶杵在門口,和這位老同學聊了會兒天。

    中學時代,出現(xiàn)在別班門口,其實是件挺引人注目的事情,又正好趕上初中與高中銜接過渡的高一,新臉孔,或者說,一張長得還不賴的新面孔,在這個時間段學生們的眼里,探究與好奇要比課間閑聊有意思的多。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陶陶,我們班同學都在看你�!�

    “沒事兒,我就喜歡被人看�!�

    “……”朱丹妮只好作罷,看她唇色鮮紅,“你這是涂的什么唇膏,怎么還帶顏色?”

    “就是普通唇膏。”徐樂陶眼睛朝教室里掃,身在曹營心在漢地回,“我剛吃火龍果了,被染色了�!�

    “染得還挺均勻�!�

    “嘿嘿�!�

    這一番做作至極的操作,成了砸進湖面的柳葉,連一絲漣漪都沒看見。

    程池也根本沒注意到她,因為他習慣課間補覺,即便周圍喧嚷中有人在議論門口那女生是誰。

    “茉莉花”失落離開。

    那晚徐樂陶的日記里有寫:

    「原來他叫程池也,這三個字組合起來怎么這么好聽啊。

    你好哇,程池也,我是高一五班的徐樂陶�!�

    兩個班不在同一樓層,也不在一塊上體育課,產(chǎn)生交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她也不能老跑去管朱丹妮借書。

    就這樣過了幾周,一次面都沒碰著。

    溫度降得厲害,那件娃娃領(lǐng)被收進了衣柜,徐樂陶最近穿起了半高領(lǐng)毛衣。

    董雅茹怕她冷,硬是逼她把那件大紅色羽絨背心也穿上了。

    校服拉鏈如果不拉到頂,里面的紅色便會若隱若現(xiàn)。

    真的好土。

    導演笑話她:“這是你娘親給你織的嫁衣啊�!�

    那天,徐樂陶在食堂吃飯,背后就是暖氣片,熱烘烘的,于是她把校服脫了。

    紅艷艷的羽絨背心,盛放在飄滿飯菜香的犄角旮旯里。

    陳西瑞把不吃的雞腿撥給徐樂陶,又從對方餐盤里夾走她不吃的豆芽。

    “涂導呢?”

    “他今天不吃食堂�!�

    陳西瑞不由自主被她的羽絨背心吸引,“你媽這是八十年代的審美啊�!�

    “別說了�!毙鞓诽沼魫灒拔乙呀�(jīng)被涂巖念叨一上午了。”

    “這兩個座兒有人嗎?”聲音干凈清潤。

    徐樂陶抬頭,是個不認識的男生,“沒有�!�

    男生擱下手里的餐盤,朝左前方一招手,“阿池,這邊�!�

    許是被“池”這個字撥弄了心弦,徐樂陶恍恍惚惚瞧去一眼。

    那人單手端著餐盤,懶懶散散地走過來,幾十雙眼睛明里暗里的看著他,而他完全無視,一張俊臉漠然到仿佛毫無察覺。

    那幾十雙眼睛中,也包括她的眼睛。

    落座,程池也丟下餐盤,靠著椅背雙腿朝兩邊敞開,坐姿一派悠然,男生問他晚上去不去打球。

    一個電話剛好打進來,截斷了這個話題。

    他掃了眼屏幕,舌尖無意識地抵住側(cè)顎,眼神一凜摁下接聽。

    電話另端的人在說話,他在聽,眼神越過徐樂陶,落在她身后,可能是暖氣片上,也可能是窗玻璃上,并無聚焦。

    徐樂陶默默穿上校服,默默扒著飯,臉漸漸紅透,比煮熟的蝦還要紅。

    她不敢看他,哪怕一眼,只顧扒著盤子里的白米飯。

    “你剛不是說嫌熱嗎,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陳西瑞納悶。

    “現(xiàn)在不熱了�!甭曇粝裎米�,又輕又細。

    “你吃雞腿啊,光扒拉白米飯干嘛�!�

    “我喜歡吃白米飯�!�

    程池也的飯一口沒動,邊接著電話,邊招來另一個男生,打手勢說飯沒動,留著吃別浪費,他先撤了。

    “謝了啊少爺�!蹦悄猩赡芫褪窃S子諾,徐樂陶不確定,因為當時印象不深。

    人一走,大紅背心重見天日,她心里卻空落落的。

    在他眼里,自己果然只是一個路人甲。

    *

    徐樂陶布置給導演一個任務,報酬是兩份肯德基套餐。

    任務其實特別簡單,就是實踐起來傻缺了點——她往前沖刺,而他,只需要大聲喊出她的名字。

    十七班下了體育課,徐樂陶逮準時機行動。

    “涂導,叫我名字啊�!闭f完,一溜煙跑了,跑到一群剛打完球的男生們前面。

    也不算太前,還隔著七八米的距離。

    ,盡在晉江文學城

    導演相當有契約精神,踐行良好,大聲高呼:“徐——樂——陶!”

    徐樂陶回頭,振臂揮手,“哎,我在這兒!”

    “你欠我的錢什么時候還?”這不能怪導演,導演上哪兒知道這是在給她男神自我介紹啊。

    還好,程池也他們那幫人抱球路過,直接把她無視了。

    第二次,還是十七班下-體育課,她拉著涂導跑到距他不遠的地方,佯裝一場校園散步,有模有樣的。

    導演照著劇本問:“謝謝你剛才幫助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徐樂陶�!�

    “怎么寫?”

    “‘我與城北徐公孰美’的‘徐’,‘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的‘樂’,閑情-欲賦思陶令的‘陶’�!�

    導演笑嘻嘻道:“真有文化,我一句沒聽懂�!�

    又被無視。

    接二連三失利,徐樂陶被命運磋磨得泄了氣,好吧,她就是一個跳梁小丑。

    也不知在跟誰慪氣,她那段日子拒絕跟任何姓程的說話,搞連坐,也不樂意搭理任何姓陳的。,盡在晉江文學城

    陳西瑞當著她面問:“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啊?”

    徐樂陶沒法回,轉(zhuǎn)向?qū)а�,讓他代為傳話:“你告訴她,我對她沒意見,我只是最近不能跟姓程的和姓陳的說話。”

    “什么鬼……”陳西瑞滿頭霧水。

    秋去冬來,冬去又春來,轉(zhuǎn)眼過去三季了,程池也的名字在她耳邊不間斷地被提起,可她依舊是個路人甲。

    徐樂陶看開了,不再執(zhí)著于讓對方注意到她,暗戀的本質(zhì)就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將這段心事寫進日記,寫得傷感又悲壯。

    「我要好好學習了,再見了程池也,愿你以后能遇到一個像我這般愛你的女子�!梗M在晉江文學城

    半夜起來上廁所,想起這一出矯情的訣別詩,“毀尸滅跡”地撕掉了整頁紙。

    還是好喜歡的。

    哪怕摔一跤,在泥坑里滾個圈,還是好喜歡他。

    我才不要跟他說再見。

    番外4

    大年三十,

    徐樂陶非要露一手,一個人鉆廚房照著小紅書準備年夜飯。

    程池也陪她父母在客廳看電視。

    徐健安炒股五六年,問他炒不炒,

    程池也回說炒,兩人便聊了會兒股票和基金,后又扯到時事政治。

    反正就是男人常聊的那些話題。

    程池也有一點特別討她爸喜歡,就是他這個人既通人情,又知世故,你跟他聊股票政治,他能接,聊養(yǎng)花護草,他也能接,

    不見得他就多感興趣,

    但面上的謙遜和禮數(shù),

    表現(xiàn)得滴水不漏。

    老徐是個文化人,夸他“芝蘭玉樹,

    可封萬戶侯”,徐樂陶輕蔑一笑,

    心想拉倒吧,

    他就是一打家劫舍的流氓,專劫你們老徐家的閨女。

    年前,

    王媽回了老家。

    往年也是如此,如果楚婕不回國,紫荊路的那幢房子里就只剩程池也一個人,他不過春節(jié),

    日子跟尋常假期無二樣——外賣、游戲、睡覺。

    這些年江州實施禁燃令,聽不到煙花爆竹,

    除夕反而要比平時來的安靜。

    更加體會不到年味。

    別人家闔家團圓共度良宵,他多是扣著耳麥打游戲,廝殺的音效沖擊耳膜,那張臉在屏幕的刀光血影里,冷峻異常,從眉骨到鼻梁,再到下頜骨,每一個棱角都是透著涼薄的溫度。

    “程池也,你過來幫幫忙�!毙鞓诽瞻阉斑M廚房。

    剛一進來,她就踮腳親了上去。

    程池也大掌鎖住她腰肢,俯身,銜住柔軟,勾她小舌來回吮吸,她膽兒小,不敢在家里玩這種刺激的,試圖掙脫,使勁兒掙了幾下,那雙大手反而箍得更緊。

    “陽臺上那塊玻璃你是不是沒擦到?那么大塊印子?”

    “哎呦還真是,把它給落了�!�

    “太難看了,去擦擦。”

    徐健安和董雅茹的對話,混在喜慶熱鬧的綜藝聲里,一字一句傳進廚房,仿佛近在咫尺,她被頂在冰箱門上,舌頭被勾纏含吮,大腦空白一片。

    兩人從大一就開始了實質(zhì)性的男女關(guān)系,程池也熟知她身上的每一個敏感點,欲念里摻雜技巧,徐樂陶哪里是他對手,很快身體就涌出一股新奇的火熱,沿著小腹躥升到神秘地帶。

    她急了,咬他舌頭,咬得有點狠,口腔中瞬間溢出了鐵銹味,程池也擰眉松開她,指腹捻了下唇角,“屬老鼠的啊,亂咬人�!�

    聲音悶沉,沒有饜足后的暢快。

    “火沒關(guān)�!毙鞓诽漳橆a浮著紅暈,“燒焦了怎么辦�!�

    說罷關(guān)了天然氣,紅燒肉的香氣絲絲縷縷從鍋里飄出來。

    程池也眼皮下壓,嘴角微微上扯,形似不正經(jīng)的壞笑,徐樂陶疑惑他在看什么,下意識掃過去,臉頰騰地發(fā)燙,伸手趕他走,“出去出去�!�

    “我這樣怎么出去?”他耍起無賴,在她氣咻咻的眼神攻勢下,低低笑出了聲,“正常的生理反應,別大驚小怪,你忙�!�

    徐樂陶瞪他一眼,開始忙活,“今天除夕,咱家的年夜飯就照著國宴的標準�!�

    她的做菜水平還真不是吹的,有些孩子天生喜歡彈鋼琴,后來成了鋼琴家,有些孩子天生就喜歡做菜,后來考上了栗大,學了傳媒,離廚師這條道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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