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憑什么、憑什么都要來作踐她，現(xiàn)在連一個宮女都能踩在她頭上了……

    麗嬪的性子大家也不是頭一天見識了，仗著華妃撐腰向來口沒遮攔的，也見怪不怪，沈眉莊有心想幫安陵容說話，只是麗嬪話中涉及了溫答應(yīng)，她又不好說什么。

    麗嬪的話難聽，大家聽聽看看笑話也罷，這皇后還在那坐著呢，誰也不敢真的搭腔，余鶯兒也不語，場面一時僵著。最后還是皇后出言撫慰：“麗嬪，你是皇上的嬪妃，還是一宮的主位，言語舉止更得注意些，別失了分寸。安答應(yīng)，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皇上政務(wù)繁忙，不常來后宮，你溫柔美貌，皇上忙完時總會想起你的�！�

    皇后娘娘解圍，安陵容心生感激，終于是有勇氣開口：“是，嬪妾知道�！�

    “華妃娘娘到！”

    外頭響起高亢的嗓音，一陣腳步聲漸漸逼近，殿內(nèi)一時安靜不已。

    余鶯兒不知怎的，突然一陣心悸，心慌得厲害。

    她似有所感地直直看向門口的方向。

    “噠噠、噠噠、噠噠”

    花盆底走動發(fā)出的輕微聲音傳來，在寂靜的殿中格外明顯。

    隨著入門處的日光被身影遮掩，再恢復(fù)明亮，一抹極其鮮艷的顏色闖入余鶯兒眼中。

    許多年后，這個場景的事情已經(jīng)記不清了，像是蒙塵的黑白照片，唯有那抹色彩，永遠(yuǎn)不會褪去。

    余鶯兒想，世上居然有那樣一張臉，灼灼盛放，更勝金玉奪目，襯得滿殿嬪妃褪色。

    華妃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坐在后面的生面孔，她慢悠悠地走向皇后，臉上并無半點遲來的歉意，只微微福身：“皇后萬安�！�

    連行禮都是極其敷衍，眼中還有淡淡的嘲弄之色，仿佛在說：你能拿我怎么樣呢？

    皇后似乎并不在意，平和地看著華妃：“妹妹請起，賜座�！�

    華妃坐得倒還算端正，只是姿態(tài)十分放松，并不像其他妃嬪樣抻直了身子力求端莊，她自有股旁人學(xué)不來也不敢學(xué)的閑適味道，自得的如在自家一般，顯然是沒有將皇后放在眼里。

    她雙手握住一個湯婆子，露出的十指纖纖白皙，嫩如玉筍，指甲上的蔻丹是鮮艷的桃紅色，更顯得手若凝脂美玉。

    她臉上的表情不甚明顯，不知笑起來是何等風(fēng)華。

    余鶯兒只看她一眼便覺得艷麗到逼人。即便如何，她也并未多看。等了些許時間，皇后和華妃虛情假意的客套幾句，便又把話落在了她身上。

    “華妃，今兒新人也來了，剛才各位嬪妃已見過了。溫答應(yīng)———”

    皇后意在讓她去給華妃請安行禮，她自然起身，朝最前方的華妃走去。

    華妃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抬起眼皮略掃了一眼：姿色平平，氣質(zhì)倒還有幾分不同，清清冷冷的樣子看著沒那么惹人厭罷了。

    余鶯兒神色看起來很平靜，她規(guī)矩地行禮開口：“嬪妾永和宮答應(yīng)余鶯兒，參見華妃娘娘，華妃娘娘萬福金安�！�

    她咬字清晰，一字一句，聲音清脆，如初谷鶯啼。

    聲音倒是好聽。華妃又看了她一眼，聲音像黃鶯名字也是，倒讓她想起從前在王府時，皇上在山野間給她捉的那只小鳥，可惜死了。

    她難得沒有刁難的心思，只道：“起來吧�！�

    本以為這下有的溫答應(yīng)難堪看，卻不想就這么結(jié)束了，原本幸災(zāi)樂禍的齊妃和麗嬪倒笑不出來了。

    繪春添了熱茶，殿中眾人又開始聊了起來。

    年羹堯剛平定了西北的羅布藏丹津之亂，龍心大悅，民心所向，年家的威勢已然駭人，這下正是最得意的時候，麗嬪和曹貴人狀似無意間提及這個，一唱一和地捧著，再不喜華妃的人也只能恭賀，華妃嘴角微勾，滿含挑釁地看了皇后一眼，她如今風(fēng)頭愈發(fā)盛了。

    皇后端著笑，仿佛看不見她日漸攀長的威勢和僭越，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提醒道：“今也不過初三，天氣還有得冷，各位姐妹都要注意身子才好，千萬不要冷著了，都先回去吧，本宮也要給太后請安了�！�

    “是，臣妾告退。”眾人依次退下。

    第9章

    風(fēng)寒

    余鶯兒從景仁宮出來后便往御花園去走了走，結(jié)果剛回到永和宮，外頭就下起了雪。

    不多時地上、樹枝上，檐墻上便鋪上了層雪白。

    她坐在榻上，支著腦袋看著窗外，嘴角勾起些笑意。

    下雪好啊。

    晚上，永和宮溫答應(yīng)發(fā)熱暈厥，太醫(yī)院衛(wèi)臨匆匆而至，后皇上也趕來。

    躺在床上的人高熱未退，面色潮紅，嘴唇毫無血色。

    胤禛剛到，渾身的寒意，他立在床前看著，什么也沒說，只這氣勢，殿中的人均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他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地上齊刷刷跪著的人，沉沉發(fā)話：“怎么回事？早上人還好好的，你們究竟是怎么當(dāng)差的？”

    蘇木頭重重磕在地上：“奴婢知罪！今下了雪，小主便一時興起要堆雪人，奴婢們怎么也攔不住，都是奴婢勸誡不了小主，還請皇上責(zé)罰�！�

    “雪人？”

    “回皇上，就在前院，小主說是和皇上雪天相遇，想要……”

    胤禛似乎意識到什么，話還沒有聽完，直接闊步走了出去，蘇培盛趕忙跟了上去。

    院子的南面有棵臘梅樹，在冬日開出朵朵黃花，樹下靜靜堆著兩個雪人，靠在一起，一個小，一個大。

    小的那個是個女子模樣，頭上插了一支紅梅，明明有臘梅，偏生是舍近求遠(yuǎn)的玉蕊檀心梅，脖子系上了一根紅色的綢帶，繡了“平安”二字。

    大的那個是男子模樣，堆的很高大，臉部明顯比女子模樣的雪人精細(xì)很多，看得出正在微微笑著，脖子上亦有一根紅色綢帶，是“順心”二字。

    看到這，胤禛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他們在倚梅園初見的樣子。

    亦是這么一個雪天。他既生氣又無奈，在雪天如此胡鬧，不把自己的身子當(dāng)回事，卻又是她一片真心，他哪里忍心怪罪，回到寢殿內(nèi)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心里愈發(fā)軟了。

    “皇上，溫答應(yīng)現(xiàn)下還昏睡著，您在這看著等著也沒辦法，還是先這邊坐著，看太醫(yī)怎么說吧。”

    為怕過了病氣，蘇培盛引他坐在離床稍有距離的椅子上，衛(wèi)臨正跪著回話。

    “回稟皇上，溫答應(yīng)是風(fēng)寒之邪外襲，肺氣失宣所致，皇上來之前已經(jīng)喂下姜湯服下散寒，雖現(xiàn)在還發(fā)高熱，但等藥熬好了濃濃一劑下去今夜便可退熱，其余癥狀如乏力、畏寒、咳嗽、酸痛等只好好靜養(yǎng)便可，靜養(yǎng)期間不宜見風(fēng)走動，勞心勞神。”

    胤禛：“嗯，那就好。你叫什么？以前未曾見過。”

    被皇帝這樣問，衛(wèi)臨心下不免激動：“微臣太醫(yī)院衛(wèi)臨�！�

    “你好好照料溫答應(yīng)的身子，不得有任何差池，務(wù)必要讓溫答應(yīng)盡快好起來�！�

    “是，微臣必當(dāng)竭盡全力，不敢疏忽�！�

    視線觸及還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奴才們，胤禛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語氣聽不出喜怒：“你們不能好好伺候小主，罰俸一月，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輕饒�！�

    “奴才、奴婢謝皇上開恩�！�

    “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

    一陣輕微虛弱的聲音乍然響起。

    床上的人突然開始喃喃自語，離得最近的蘇木大喜，以為小主已經(jīng)醒了，急急一看小主卻依舊雙目緊閉，只是口里囈語不斷。

    胤禛皺眉，起身走過去：“這是怎么了？”

    蘇木這才恍然大悟一般，回道：“回皇上，這是女誡，芳菱姑姑要小主背，小主下午就已經(jīng)有些不適了，奴婢要去請?zhí)�醫(yī)小主都不肯，都是強(qiáng)撐著學(xué)，但實在精神不濟(jì)怎么都背不好，小主不敢辜負(fù)了太后的心意晚上也一直在看，又勞著了心神這才……”

    胤禛知道太后的意思，雖是讓余鶯兒難堪，實則也是在警醒他不要任意妄為，隨隨便便就為了個宮女破格。

    小題大做。

    只是他也不能拂了皇額娘的面子，胤禛看了眼蘇培盛道：“你去回了太后，多謝太后的費心，只是眼下溫答應(yīng)身子感染寒癥不宜勞神，就先免了這些，日后身子漸好再說�！�

    蘇培盛道：“是，奴才這就去�！�

    衛(wèi)臨提醒道：“皇上，小主身感風(fēng)寒，為龍體安康，近日還是不宜與小主多接觸。這里微臣會盡心照料，皇上擔(dān)心小主身子，每過三日微臣便向蘇公公回稟，皇上您可以寬心。”

    胤禛點點頭：“嗯，你好好照顧著自有你的好�！�

    他是聽聞了消息趕過來的，養(yǎng)心殿的奏折都還未批閱完，既人沒有大礙又被好生看顧著，便也先回去了。

    無關(guān)的奴才都被揮退，寢殿內(nèi)安靜下來，只留蘇木和衛(wèi)臨兩人在。

    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哪有半點昏睡剛醒的樣子。

    “小主�；噬现皇菚好饬诉@些，日后便還是要學(xué)的�！碧K木語氣夾雜些失望。

    “無事，那是最好的結(jié)果，本就不報太大希望。我知道皇上心中必然也對太后此舉不悅，只是畢竟母子，面子不能不給罷了。太后雖說是教我規(guī)矩，可不也是打了皇上的臉，只叫人以為皇上看上我這么個粗俗之人�！庇帔L兒微笑道。

    蘇木：“是這么個理呢�！�

    余鶯兒是想利用太后和皇帝面和心不和這點，想借皇帝之手避難，雖結(jié)果不是最好的，但能拖一陣是一陣，那東西真的是不宜接觸。

    她只侍寢兩夜，但她有心鬧得野，每每都到大半夜去，次數(shù)確有不少，衛(wèi)臨說她身體適有孕，如果幸運的話，靜養(yǎng)期間發(fā)現(xiàn)有喜那才是最好不過的事了。即便沒有，那也能在此間盡量想好別的應(yīng)對法子。

    懷孕到能把出喜脈需要四十天。

    月事還有不到半月便到了日子，很快就能見分曉。x?

    為保萬全，她不能在這個期間接觸麝香，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出戲。

    院子里兩個雪人，一個她，一個皇帝，瞧著多般配。

    她情深意切，不顧風(fēng)雪，以至感染風(fēng)寒，皇帝心疼自然也就不用看那書、學(xué)什么規(guī)矩了，若是由她開口去回了太后，身份懸殊，只會讓太后覺得她不懂事，才不過學(xué)了兩三日就開始憊懶。由皇上去開口，既免了她得罪太后又能證明她的風(fēng)寒屬實，不是她故意裝病偷懶，也能讓皇后不起疑心。

    “衛(wèi)臨，傷寒的方子太醫(yī)院留底，但是送來的藥得是滋補(bǔ)養(yǎng)氣的，事情要做得好，別讓人瞧出端倪�！�

    衛(wèi)臨面色沉靜：“微臣有把握�！�

    “下去吧�！�

    衛(wèi)臨走后，蘇木看著小主的臉不禁有些心疼。

    力求逼真，這臉是被炭火猛熏了大半刻，可才燒得通紅了，也可憐了小主把那雪敷在嘴上，冷的唇上血色全無才能有這效果。

    “別讓人近我身瞧出什么來，寢殿內(nèi)有你便可，就說我風(fēng)寒重怕過了病氣下去。還有罰了的俸祿你去庫房取了銀子發(fā)給大家，叫都不要張揚(yáng)。”

    “是，大家伙定會感念小主心善�！�

    “本就是我連累你們受罰，我當(dāng)小主不過幾日，素日與他們接觸也不多，這些人安分不安分還得姑姑幫我多留心。那個張顏海，我還看不出個一二，不太敢重用�！�

    蘇木道：“張顏海打小宮里伺候多年，先帝時期原來是婁貴人宮中的人，奴婢與他倒也認(rèn)識，從前免不得要見，只是也不太熟。婁貴人因病去世后他就回到了敬事房當(dāng)差，奴婢也就很少見了，不過人看著是規(guī)矩辦事的。”

    “畢竟是最年長的太監(jiān)，以后也要他幫著管事，若是個可用的人我也好放心，且看看吧。”

    “是，藥應(yīng)快好了，奴婢給您端來服了也好睡下。”

    第10章

    裝病

    永和宮溫答應(yīng)冊封不過幾日便感染風(fēng)寒臥床不起，閉門謝客，剛在后宮掀起點風(fēng)浪的人就這么沉寂下來，一時惹了不少人笑話。

    雪還連著下，外頭一片白茫茫的。

    碎玉軒內(nèi)，幾人正湊在一塊閑聊打趣。

    甄嬛坐在榻上，她病未好全身上裹了層襖子，手里正在繡些花樣，她抬頭看了眼沈眉莊，有些驚訝：“這么快就病倒了？”

    沈眉莊點點頭：“是呢，聽說是雪天非要出去堆雪人，這才著了寒�；噬系故切奶鬯�，命了御膳房日日送溫補(bǔ)的吃食去，還讓內(nèi)務(wù)府又加了一倍的例炭，太醫(yī)院的藥也是盡可著用。只不過這病在冬日里難好，怕是要養(yǎng)許久了。”

    安陵容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快，話說的卻是自輕卑微：“還是溫答應(yīng)有福氣，我到如今都還未見過皇上，只怕皇上早已不記得我這號人了�！�

    甄嬛笑著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妹妹溫婉動人，遲早是會侍奉圣駕的，俗話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妹妹的福氣定在后頭，只管安心等著就好了�！�

    沈眉莊也接話：“是呀，麗嬪之前說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前朝繁忙皇上一時顧不上也是有的�！�

    安陵容道：“嗯，兩位姐姐說的是，陵容記下了�！�

    甄嬛突然“誒”一聲，手發(fā)澀繡錯了針腳，“我的海棠！陵容，你來幫我看看吧�！�

    沈眉莊看她那毛躁樣微微一笑，安陵容接過那頂帕子看了眼，說：“噢沒事，我來改下就好了�！�

    甄嬛只看她手麻利的動作：“還是妹妹你心靈手巧，看這多好啊。”

    沈眉莊故意笑道：“是呢，你笨手笨腳的哪里比得上陵容�！�

    “姐姐嫌我，那你將我送你的那個香囊還來！”甄嬛朝沈眉莊伸出手，嘴里哼了一聲。

    沈眉莊輕輕拍了她的手掌，給她打下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送人了可還要拿回去，堂堂莞常在也忒小氣了點�！�

    “那還不是姐姐嫌棄我笨手笨腳的，那香囊上的并蒂菊花我可是繡了許久呢�！�

    “好啦好啦，是我說錯話了，妹妹的香囊我是很喜歡的。”

    兩人鬧著鬧著便都各自笑了，親密無間的氛圍外人怎么也融不進(jìn)去。

    落在安陵容眼里，神色微暗。

    -

    日子轉(zhuǎn)眼過了半月，雪已經(jīng)徹底停了。

    雪色的覆蓋褪去，金玉交輝、巍峨壯觀的建筑群便顯露出來，矗起的黃瓦朱墻里干冷的寒風(fēng)依舊肆虐，天還是極冷。

    一抹身影遠(yuǎn)遠(yuǎn)從長街走來，逐漸逼近永和宮，隱在角落的一個小太監(jiān)急忙推了門跑了進(jìn)去。

    “剪秋姑姑，您怎么大駕光臨了，是皇后娘娘有何旨意嗎？”張顏海曲著身子，恭恭敬敬地笑著。

    “溫答應(yīng)感染寒癥一直未愈，皇后娘娘遣我來看看，順道送些補(bǔ)品來。”

    張顏海接過剪秋遞來的盒子，忙引她去內(nèi)殿。

    蘇木正端了藥坐在床沿上喂余鶯兒，她面色蒼白得過分，喝一口便“咳咳”兩聲，聽著十分駭人。

    張顏海提醒道：“小主，剪秋姑姑來了�！�

    剪秋進(jìn)了內(nèi)殿，眼神狀似無意地掃過書架，細(xì)微的動作被張顏海收入眼底，他默默退至殿外。

    剪秋走向床頭，面帶起笑意，她打量了眼余鶯兒，微微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小主�！�

    余鶯兒沒什么精神，只抬眼看了下她，“姑姑怎么來了。”

    剪秋道：“皇后娘娘聽說了小主身感寒疾一直不得好，十分擔(dān)心，但近日娘娘頭風(fēng)也發(fā)作了不得親自來探望，叫奴婢來看看呢。還遣奴婢帶了上好的參來，給小主補(bǔ)身�！�

    “那請?zhí)嫖叶嘀x皇后娘娘的關(guān)心，病愈后我會親自前去謝恩�！�

    “是，皇后娘娘讓您務(wù)必要好好養(yǎng)病，不要落了病根才好。病中不可憂心傷神，娘娘知道您掛念皇上，皇上那有沈貴人和其他小主侍奉得很好，您也可安心了�！�

    余鶯兒面上似有寬慰之色，笑了笑：“那就好�！�

    剪秋道：“那小主您一定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子，奴婢就先告退了�！�

    若是剪秋眼神再仔細(xì)些，就能發(fā)現(xiàn)那碗端在蘇木手中的湯藥在冬日里竟無一絲熱氣浮起。

    剪秋走后，余鶯兒叫了張顏海過來。

    “很聰明，派人在門口守著的主意做得很好，眼睛雪亮，我這些日子還倒沒有瞞過你�！�

    張顏海屈著腰，微微一笑：“小主的籌謀奴才不知，但為小主解憂是奴才分內(nèi)的事�！�

    余鶯兒也笑笑：“張公公如此忠心，那我倒辜負(fù)不得。你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當(dāng)差，外面的動靜多留意，可別叫我一病倒成了半個聾瞎子�！�

    “是，奴才知道。半月來宮中并無甚大事，可都與往常一樣，只是......”

    張顏海猶豫間，余鶯兒替他說完："只是少不了人在背后議論我沒有福氣，難以承受天恩吧，一病半月不見好再拖下去怕是皇上該忘了我。”

    張顏海：“是，小主英明。小主也寬心，皇上心中自是十分關(guān)切小主的，只是近日皇上也少有進(jìn)后宮了，前朝事太多了。”

    余鶯兒當(dāng)然不在意，“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她神色疲乏倒都不是裝的，近日她身上懶怠，每日有大半時辰都是睡著的，晨起也總是嘔吐，愛吃些酸的。今已經(jīng)二十二了，她上月的日子是十五，遲來的月事無疑又是個好征兆。

    脈象雖不顯，衛(wèi)臨卻告訴她十有八九。

    她只盼著這月事不要來，好讓她遂了心愿。

    只要能有孩子，不論男女，都行。

    蘇木將冷了的藥倒進(jìn)盆景內(nèi)，看著藥湯被干燥的土壤迅速吸收，“若不是小主貪睡，不肯起來喝，這藥也不會放在這兒冷了�！�

    “那也是巧，正好派上用場，只讓這場戲更逼真點。她難不成還真是來看我的，只怕眼神都可著那些書看，哪里會在意你手中的藥是冷是熱�！�

    蘇木：“這倒是，她進(jìn)來時奴婢就側(cè)眼瞄見她看那架子，瞧她方才出去又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