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喪事已了，辦得很體面，溫宜公主的落處一時懸起，眾說紛紜�；噬险f昭嬪撫育幼子心細(xì)，便叫昭嬪暫時看顧，但到底還沒定下來交由哪位嬪妃撫養(yǎng)。
玩累了，余鶯兒抱了會她，有些重，又牽她的手回永和宮了。
沒想到皇上正在殿中候著。
見她們來了，胤禛臉上有細(xì)微喜色，他去抱了溫宜，手背撫了撫她的小臉。
“皇阿——瑪。”脆生生的尚且稚嫩童聲，惹胤禛笑起。
“朕的溫宜快兩歲了，說話更利索許多，從前嘴里只知阿嗚的聽不出說的什么。”
“溫宜公主聰明伶俐，學(xué)話也快�！庇帔L兒用帕子去擦她袖上染的一點污跡，應(yīng)是方才撿東西不小心沾上的。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來，倒是臣妾不好，害您空等�！�
“朕忙完以后想看看溫宜，曹嬪去了，她小，雖不懂事，朕也想在這種時候多陪下她。”胤禛去看余鶯兒，“似乎憔悴了一些，難為你帶著兩個孩子，想來應(yīng)是沒休息好�！�
“臣妾很喜歡溫宜，卻也不敢托大�！庇帔L兒說，“雖然臣妾心里疼愛公主，可分心瑣事和弘冀，也不能時時看著，臣妾也怕一時不察，叫公主跟著臣妾受委屈了�！�
“你的意思朕知道�！必范G示意蘇木將溫宜抱走，而后才道：“這宮里多的是沒有孩子的嬪妃，朕也是想為公主尋個德行好的額娘，好好撫養(yǎng)她長大�！�
“皇上做主就是了�！庇帔L兒并不多話，“只要溫宜公主能得到用心照顧，曹嬪在天之靈也能安心。”
胤禛很滿意她這一點，只要不問，便不會去多說別人的話，他抿了口茶，“朕心里也很是考量了一番。華妃、端妃、敬嬪、麗嬪都是侍奉朕多年，膝下沒有子嗣�！�
“朕原本先是問了華妃的意思，可她畢竟操持大小事宜平日忙些，也覺自已年輕，不必急在一時，便也罷了�！必范G頓了頓，“她倒是覺得麗嬪還可托付�！�
“華妃娘娘許是覺得麗嬪與曹嬪交好，所以溫宜公主給麗嬪更放些心吧�！庇帔L兒隨意附和，“臣妾倒也聽說麗嬪和曹嬪情如姐妹，從前還在王府時便很是投緣�！�
“你從哪里聽來的？”胤禛問。
“六阿哥此前受了點風(fēng)，夜里開始咳，臣妾心里不安，便去寶華殿為六阿哥求平安符，那日恰巧與麗嬪同路，她也說自已要去為曹嬪祈福，一道走所以與臣妾閑聊些�！庇帔L兒說。
胤禛心下了然，更也生了幾分不悅，這麗嬪性子淺薄，四處宣揚(yáng)，曹嬪還沒去時，便聽說她已極盡殷勤，一邊陪著曹嬪，一邊阿哥所里差人送去的衣裳玩意不知幾許，已是將溫宜視為自已女兒般疼愛。
從前，怎不見她有這樣的善心氣度。
“說來，溫宜公主今日的衣裳也是麗嬪送的，臣妾那日奉命去阿哥所接溫宜回來，便見了麗嬪正在那逗弄她玩�！庇帔L兒說。
胤禛轉(zhuǎn)動手中的珠串，沒有接話，他知道麗嬪想干嘛，明知昭嬪要去接溫宜，故作一副慈愛模樣，想叫昭嬪看了，能與她說些好話罷了，如此心機(jī)，焉能教養(yǎng)好公主。
只是昭嬪，莫不是也在有意為她說話。
“你是覺得麗嬪尚可�！必范G雖信她，卻也免不了含了一分懷疑，他去看余鶯兒，“朕也想聽聽你的看法�！�
余鶯兒面上有些猶豫，胤禛看出她的顧慮，直言道：“你如今也是協(xié)理六宮的人，這樣的事說上兩句也是合情合理。”
“華妃娘娘沒有此心，端妃娘娘和敬嬪臣妾也不甚相熟，但麗嬪……”余鶯兒說，似乎有些不理解，“那日臣妾見她逗弄公主并未摘下護(hù)甲，公主年幼，臉上肌膚更是嬌嫩，不留神十分容易劃傷，麗嬪許是不曾注意到�！�
說到這個，胤禛倒也想起余鶯兒來，她身為嬪位，如今也更尊貴，卻沒有留長甲，雖說有乳母和宮人伺候，可她一有時間幾乎都是親自帶弘冀，每每來看她，見她都是在敬勝齋多些，也正是她的一片慈母之心，才窺見這些細(xì)節(jié)。
雖華妃為麗嬪說情不少，但她自個不合宜的行為，還有鶯兒所說這些，也足可見以麗嬪的德行，教養(yǎng)公主確實不大適合。
那絲對鶯兒的懷疑不攻自破，也是他慣常多心了。
端妃纏綿病榻，一則有心無力，二則若給了她，華妃那不知又要怎么鬧起。
胤禛嘴里咂摸下，心里已有了主意。
太后近些時候病了，皇后一直在壽康宮侍疾，他晚間去了一趟，把這事也定了下來。
第5章
歡宜香的秘密（五）
次日午間，蘇培盛到各宮傳了皇上旨意，溫宜公主正式交由敬嬪撫養(yǎng)，這樁懸心事總算定下來了。
敬嬪得了消息，連忙收拾出了殿宇，又趕緊著帶了人來永和宮接溫宜公主，一時難掩欣喜，心中激動。
她步履穩(wěn)當(dāng)又輕快，似比平常急上兩分。
永和宮這里已經(jīng)都撿拾妥當(dāng)，公主的所有物件都由宮女太監(jiān)們端了一一送去咸福宮。
“昭嬪妹妹�！庇辛诉@遭情，兩人顯然親厚些，敬嬪走進(jìn)內(nèi)殿，喚了一聲，余鶯兒起身與她搭了手行禮，笑看著對方。
“敬嬪姐姐。”余鶯兒轉(zhuǎn)身去抱了乖坐于榻上吃點心的溫宜，輕輕將公主交在她手上，為她感到高興，“這以后，就是姐姐的孩子了�！�
溫宜不怕生，再者手里的點心香甜，她咂巴小嘴任由敬嬪抱著她，也不哭鬧。
敬嬪此時還有點怔然，懷中白軟一團(tuán)的，她低頭看去，令她心都柔了下來，一時不知道怎么辦。
“溫宜乖，叫額娘�！庇帔L兒逗她說，溫宜很喜歡昭娘娘，也很聽話，她好像聽懂了，慢慢將點心吞下，仰頭看了看抱著她的人，竟真的乖乖出聲：“額娘。”
甜糯糯的嗓音，真叫敬嬪心都化了，她知道自已此生無福生養(yǎng)，以前也只是羨慕曹嬪有這么玉雪可愛的丫頭，沒成想也有自已如愿的一天。
這個孩子，她一定視作親子般。
“溫宜與姐姐有緣，她喜歡你�！庇帔L兒笑說，“溫宜，是不是呢？”
溫宜懵懂點了點頭，繼續(xù)小口吃著糕點，臉上都還沾了些碎末。
敬嬪細(xì)心為她輕輕擦去，眼中閃了些淚光，看著余鶯兒動容道：“謝謝妹妹成全，為了溫宜這句額娘，我定當(dāng)傾我所有去愛護(hù)她、疼她�！�
“我自是信得過姐姐為人。”余鶯兒說，“皇上也是信得過，姐姐一向沉靜，往后有了溫宜，姐姐的日子可也要熱鬧許多了�！�
“是呀。”敬嬪淺笑笑，眼中盛滿溫柔。
余鶯兒自然知道，她與麗嬪不一樣，敬嬪會是個好額娘。
“莞貴人來了。”小勿子走進(jìn)來通傳。
才話落，就見了甄嬛笑意盈盈的臉，她們倆的關(guān)系自不必等她同意再傳，甄嬛徑直走進(jìn)，向兩人行了禮。
“快坐�！�
“說起，嬪妾今日來是來特向敬嬪姐姐道喜，估摸著敬嬪姐姐還在永和宮，一道也來瞧瞧鶯兒。”
“我倒成順便的了�！庇帔L兒睨她一眼。
甄嬛莞爾笑笑，槿汐端了一漆木盒子上來，這會子打開，里頭是一條白玉嵌珠的項圈，光潔無瑕，一看便知是難得的好物件。
“白玉自古便有純潔美好的寓意，珍珠則寓溫宜一生健康美滿，此物贈與公主，是正正合適的。”甄嬛取出親自為溫宜戴上，確是十分的漂亮，敬嬪笑著謝她。
“咸福宮里一向冷清，眉姐姐在那里一直受敬嬪姐姐照拂，嬪妾心中很是感念，也不知如何回報，也只是略盡一點心意給溫宜�！闭鐙肿隆�
“你放心，沈答應(yīng)那我一定會幫著照顧著�！本磱逭f，“這兩日去看她，她也托我給你們帶句話，她一切都安好，叫你們不要太過掛念，也叮囑你們?nèi)f事都要小心，尤其是莞貴人，還要好好照顧自已，總會有來日的�！�
“她知道你小產(chǎn)后沒有一蹶不振，而是重新復(fù)寵，也安心許多，不再整日憂思吃不下飯了�！�
“她也說多謝昭嬪為她費心�！本磱迦タ从帔L兒，“自從昭嬪妹妹協(xié)理六宮以后，存菊堂的日子就好過多了，沈答應(yīng)雖是禁足在里面，好歹衣食物件樣樣無缺，那些守著的人也客氣許多，她平日多看些書畫來解悶，不至于太過難受�！�
“那就好�！闭鐙致犃耸切牢坑质莿尤荨�
她話落便轉(zhuǎn)去看余鶯兒，相視笑笑，沒有說什么。
小產(chǎn)一事最低迷受挫之際，鶯兒陪著她，還她清白，甄嬛經(jīng)此也幾乎全然交心，如今她們倆也到了無須言謝的地步了。鶯兒總是如此肯為她們倆盡心盡力，一路走來，從前的淡水之交，到道義之交，再是情勢危急的心照不宣，一次次風(fēng)波的患難之情，到現(xiàn)在，能有這樣的姐妹，是她的幸事。
眉姐姐一事，她縱然心急，絞盡腦汁卻也無計可施。只等著將那幕后黑手拉下，徹底還姐姐一個清白，有鶯兒與她在，定然會護(hù)著眉姐姐。經(jīng)歷了這些事，她偶爾也會覺得眉姐姐能避開這些骯臟算計，安心在存菊堂度日，其實也不算太壞，起碼還有一片安寧。
第6章
歡宜香的秘密（六）
撫養(yǎng)溫宜公主的事塵埃落定，麗嬪自以為勝券在握的謀算落空，在啟祥宮里發(fā)了一通火，寢殿里能摔的幾乎盡數(shù)碎在地上。
宮人齊刷刷跪下承受她的怒火，她看見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康祿海，便想起了莞貴人，再想起了她的好姐妹昭嬪。
是她，都是她在照顧溫宜，肯定是她在皇上面前說了什么！
她怒極，啐了一聲，花盆底的鞋狠狠踹在了低著頭的康祿海身上，他毫無防備，慘叫一聲往后倒去，心下無邊惶恐。
“都是賤人！”麗嬪怒罵，還不解氣，桌上一杯滾燙的茶水就這樣砸在康祿海身上，激起地上人一陣壓抑的痛聲。
麗嬪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很快去了翊坤宮。
康祿海咬牙忍著痛苦，怨毒盯著她的背影許久。
此時正是膳后時分，翊坤宮里，被攪了午睡的華妃陰翳看了她半晌。
接觸到那眼神，麗嬪渾身的氣勢一下消退，她再大的火也不敢在這里發(fā)。
“娘娘！”麗嬪最終只是不甘心的叫了一聲，憤憤不平。
“自已沒本事，還在本宮這里耍威風(fēng)？”華妃并不理她。
“就算嬪妾所作所為沒能感動皇上，可您都幫嬪妾與皇上說了，皇上怎么還是將公主給了敬嬪�！丙悑迕摽诙觯[隱夾雜了一絲埋怨。
華妃不悅地瞇起眼，“你的意思，是本宮無用�！�
麗嬪自知失言，急忙跪下認(rèn)錯：“嬪妾不敢！”
她轉(zhuǎn)而惡狠狠罵起昭嬪，“都是昭嬪這個賤人！都是他迷惑了皇上！溫宜公主放在她那里養(yǎng)，除了她還會有誰！”
昭嬪這個賤人？華妃看著麗嬪，眼里涌上些危險意味。
頌芝站在一旁，看了看娘娘的臉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起，覺得麗嬪今日恐怕要倒霉了。
這同樣是打攪了娘娘午睡，娘娘對麗嬪和昭嬪可大不相同。
麗嬪無知無覺，她為了激起華妃的怒火，繼續(xù)說道：“娘娘！她這是故意針對您與嬪妾啊！她受您幾次教訓(xùn)，就趁機(jī)來報復(fù)嬪妾，這不是打娘娘您的臉，讓別人看笑話嗎！”×?
“娘娘，您可要為嬪妾做主��！”
華妃心中的不悅更盛。
真是個蠢貨。
當(dāng)條狗她都嫌愚蠢。
難怪余鶯兒說要將她們二人所有事都瞞著她。
“昭嬪是賤人，你不是連賤人都不如？”華妃看著她，寒意浸滿全臉，“你做個嬪位，她也是嬪位，怎么你如今只配被她踩在腳下？本宮庇佑你多少年，你就是用這點本事來回報本宮！”
“留你又有什么用呢�！�
“還是說你也想下去陪曹琴默。”華妃冷冷的聲音剜著她，令麗嬪瞬間閉住了嘴，開始心慌。
“娘娘……”
“你以后若還是只有這撒潑鬧騰的本事，卻留不住半點皇上的心，說不上半句有用的話，便不要再來翊坤宮�！�
“……”
麗嬪一時大氣不敢出，低聲囁嚅道：“是……嬪妾告退�！�
華妃多看她一眼都覺晦氣，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她最后翻了個白眼，水蔥似的手懶懶指了指妝奩，言簡意賅：“信。”
頌芝去取了來，就見娘娘展開看了半刻，難看的臉色瞬間好轉(zhuǎn)許多。
信是今日晨間昭嬪娘娘差蘇木送來的，借了送新鮮瓜果的名，沒叫人察覺。
鶯兒的華妃娘娘親啟：
“昨日皇上提及公主歸處一事，已經(jīng)對麗嬪十分不悅，她蠢事做盡，太過刻意，言行與以往相悖，惹皇上懷疑居心，溫宜公主不會在啟祥宮。
望娘娘不要誤會，以為是鶯兒故意不幫麗嬪說話，和您作對呢。
曹嬪事了后，太后病倒，中宮免了請安，為避旁人猜疑，不能常去侍奉娘娘，已有許久未見娘娘風(fēng)姿，甚是想念。
昌平行宮的湯泉甚好，娘娘可還記得答應(yīng)過嬪妾？
秘方之事衛(wèi)臨還在斟酌，別急，有了結(jié)果嬪妾會親自去告訴您�！�
華妃展眉，很快又看到下面，心里無語：
“一時忘了，娘娘，鶯兒早說您身邊以前凈是蠢貨，您信了嗎？
鶯兒是不是更加聰明？
勿留跡。
余鶯兒書�！�
將信又一遍看完，年世蘭還是忍不住笑了，一張紙上字歪七扭八，真真是鬼畫符，民間是叫狗爬，便是幾歲小童書寫也比這好看。
一肚子墨水，只用在嘴上，手里是半分沒留。
“頌芝，你說這字難看不難看？”年世蘭心情甚好，挑起眼去看頌芝。
“難看。”頌芝如實說，“比娘娘差得遠(yuǎn)了�！�
“行了，拿去燒了吧�！蹦晔捞m可惜嘆了一聲，本應(yīng)留著下回嘲諷她的，可惜不適宜留跡，不過就這手字，以后還愁沒機(jī)會笑話她嗎。
她困意這會又上來了，淺淺打了哈欠，打算去小睡會。
那張紙很快被火舌吞噬，字跡隨之湮滅。
誰又知余鶯兒是故意逗她笑呢。
她吟詩詞歌賦信手拈來，若不會寫，太叫人起疑，好的毛筆并不難適應(yīng)，她早早練好。
娘娘開心就好。
第7章
歡宜香的秘密（七）
今年少雨，本當(dāng)春雨如絲，夏雨如注，到六月里了，卻還不見幾場甘霖。
無雨，易旱，莊稼則敗收，百姓便不能飽食。
聽各處報上來的情況，養(yǎng)心殿里氣壓沉沉，皇上憂心民生，最終打算親自去天壇祭祀求雨，皇后隨行。
這日一早，旭日初升，大鼎鳴鐘聲恢宏震響，帝后的儀仗從正陽門浩浩蕩蕩駛出，禁軍開道，攜旌旗舞動，盡彰天家威嚴(yán)之勢。
皇后不在，華妃真正代掌六宮，昭嬪從旁協(xié)助，每日的晨間請安均在翊坤宮中。
晴好的天，眾嬪妃卻一時深覺云層灰暗。
齊妃少不得被她以三阿哥愚笨之名諷喻一頓，敬嬪白白撿了個女兒，則得了一通敲打，其他各自多多少少受了訓(xùn)，話意外說得不算太重，也都習(xí)慣她這般囂張之姿了。
這旁人也就罷了，略微幾句就算過了，華妃現(xiàn)在是盡可這柔貴人針對，柔貴人是皇后的人，又曾對她出言不遜，華妃怎會讓她好過。一說她扮柔弱姿態(tài)凈是做作模樣，難怪得了皇上厭惡，再也不曾召幸，二說她面色不忿是心有不服，違逆尊卑，公然藐上，現(xiàn)在還在外頭烈日下跪著，一張小臉曬得慘白。
她讓人加了冰，再添了冰鎮(zhèn)過的甜水來，滋潤透心，宮人輕搖團(tuán)扇，嬪妃們安然舒坐在殿中，看她一人跪地暴曬，神色各異。
華妃威懾的眼神掃視一圈，聲音冷厲，美目盡是凌人之氣。
“這，就是忤逆本宮的下場，你們都要好好看著，學(xué)學(xué)乖才好�！�
心下戚戚，眾人異口同聲，“是，嬪妾受教�！�
看她們不服也要順服的模樣，華妃勾了勾唇角，算是滿意。
她眼神又一轉(zhuǎn)，輕哼一聲，去看離她最近的余鶯兒，眉頭輕挑起，語氣似乎頗有威脅，實則夾了兩分不為人知的趣味，“昭嬪，你說呢？”
余鶯兒對上她的視線，忍住不笑。這道眼神看似厲害，旁人都以為敲打她呢，其實就是娘娘故意逗她。
余鶯兒輕輕朝她眨了眨眼，規(guī)矩道：“娘娘治下嚴(yán)明，嬪妾心悅誠服。”
“嗯�！睆淖炖锖叱鲆宦曀频�，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日頭漸高，蟬鳴聒噪，冰塊漸融出水跡，不知過了多久，華妃才瞇起眼，瞧著外頭顫著身子快要暈厥過去的柔貴人，勉強(qiáng)合了意，懶懶叫人送她回宮。
“今日的教訓(xùn)是小懲大戒，想必你們心中也有數(shù)，都散了吧�！焙芸焖掍h一轉(zhuǎn)，聽著有幾分興味，“昭嬪，你留下�！�
眼下無人制她，雖同協(xié)理六宮，但昭嬪位份低她一等勢弱于她，她這般語氣，定然是沒好事。
甄嬛和敬嬪遞了個擔(dān)憂的眼神給余鶯兒，怕她要在這受罪，余鶯兒微微笑著，很是從容，示意她們先走。
等人都離去，宮人退下。
正殿只余她二人。
余鶯兒沒了規(guī)矩的模樣，起身徑直走至年世蘭座旁，低頭笑道：“娘娘好威風(fēng)�！�
年世蘭抬眼，語氣不悅，臉上卻沒有惱色：“誰準(zhǔn)許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