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為我大清浴血奮戰(zhàn),戰(zhàn)功赫赫。朕一直視你為大清的股肱之臣,更為朕的家人�!�
他幾句落定結(jié)局,“你因公負傷,無法再戰(zhàn),是大清愧對你,朕會給你無限榮光,安養(yǎng)天年�!�
“臣及全族,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蹦旮䦂驁猿制饋砉蛳�,十分恭敬。
天子許諾,便是舊罪一筆勾銷,他里放下一塊巨石。
謝恩起身時,眼神輕輕掠過那顆頭顱,更是徹底放下心。
貴妃說的對,敦親王必殺,而且必然要死于他手。
他們共同逼死了隆科多,令天子蒙羞。
只這一罪,抵過千罪萬罪,他逃無可逃。
不能活捉,不能讓他開口。只有敦親王死了,死得干凈利落,才沒有暴露自已的機會。
至此,他總算沒有成為年家的罪人,他就等著,等貴妃出手,妹妹延續(xù)家族榮光,他們年家,依舊是無可匹敵的富貴榮華。
第134章
塵埃落定
雍正四年,八月十二。
敦親王起兵造反,被年羹堯斬殺于兵前,奉其首級面圣,龍心大悅。
年羹堯受敦親王死前一擊,膝上重創(chuàng),再難行軍策馬,加之多年征戰(zhàn),積勞成疾,五勞七傷,召集無數(shù)太醫(yī)亦無能為力,年羹堯深覺難當(dāng)大任,有愧于大清,不敢忝居高位,自請退去撫遠大將軍之位,并懇請皇帝念其身子不好,西北三省總督一職有心無力,能準(zhǔn)許他在京任職,休養(yǎng)新傷舊疾,與家中常聚。
皇帝愛惜功臣良將,感慨不已,多番懇切挽留,無奈年羹堯意已決,身子又為大清平叛落下終身病根,皇帝實在不忍再叫他奔波勞累,是以最終準(zhǔn)許。
年羹堯為一品太保,一等公爵,已是臣子里封無可封的尊貴�;实垠w念其赫赫戰(zhàn)功,特下圣旨,賜其三眼花翎、四團龍補服,嘉獎其母親為正一品誥命夫人,其夫人為正一品誥命夫人,其長子年富承襲爵位,其幼子年興賜封男爵,其二子夫人為正三品淑人,另賜其良田黃金。
年羹堯徹底失去實權(quán),授以虛職留于京中安養(yǎng),年氏一族榮耀加身,滿門光耀,卻是令人望而卻步的尊貴。
所有均在令人措手不及又唏噓的早朝中塵埃落定。
甄遠道等人幾乎嘔血,年羹堯絕地反擊,先殺叛臣為此前種種詭辯,再交兵權(quán)換得自保,他們苦心收集的罪證皆化為流水�;噬媳揪筒挥粝職⒑Τ嫉膼好�,現(xiàn)除了敦親王這個心腹大患,又順勢收回了西北二十萬兵權(quán),如此一來,良將明主,竟然是雙方都利的局面。
他扼腕嘆息,嘆的是啃噬大清的蛀蟲安然無恙,鄂敏等人目眥欲裂,恨的是眼睜睜流走的莫大功勞。
退朝后,養(yǎng)心殿。
“你這個大太監(jiān),朕看是做得太舒坦了�!必范G轉(zhuǎn)動手里佛珠,輕飄飄看了一眼蘇培盛。
“奴才死罪�!碧K培盛心驚肉跳,忙下跪認(rèn)罪。
“有人通風(fēng)報信,有人為他悉心籌謀,將朕的心思揣摩至深。”胤禛眼里冷光閃現(xiàn),“年羹堯,何能有這樣的本領(lǐng)。”
“奴才罪該萬死!”蘇培盛已經(jīng)命人緊盯著,但是的確沒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入年府。唯一的不過就是前前后后出入的太醫(yī),不過也是年將軍自已將宮里的圣手請了個遍,也無從查起啊,也就是衛(wèi)太醫(yī)之前待的時間長了些。這也不是翊坤宮的人,昭貴妃那樣聰慧謹(jǐn)慎,還有阿哥的,又怎么會涉足這種事。
“知道這些的,后宮唯有莞嬪�!必范G手一頓,“罷了。她父親,甄家都牽涉其中,她不會泄密。你去查,年府近來新收的幕僚,或是他近來接觸的文臣�!�
他嘖了一聲,似為贊嘆,“是個人才�!�
這樣的詭計,洞悉朝廷局勢,洞悉天子圣意,千鈞一發(fā)之際力挽狂瀾。他昨夜聽年羹堯辯解時便已清楚這是一場早有預(yù)謀的算計,敦親王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棄子,可隨之帶來的完美局面,卻也令人難以拒絕。
“把他給朕找出來�!必范G將佛珠隨意甩于案上,那點被人揣摩又算計的不悅轉(zhuǎn)而變成幾分興趣,“朕倒是想會一會�!�
蘇培盛吁出口氣,擦了擦額間的汗,“喳,奴才遵旨。”
“麝香價貴難得,以后宮中便不必再用了�!彼技笆裁�,胤禛眉間有了幾分松緩之色,“朕去看看皇貴妃,傳莞嬪候著�!�
“喳�!碧K培盛不由得為其捏把汗�;噬隙嘁桑幢阏J(rèn)定為年府幕僚人才所為,也怕是少不了一頓試探敲打了。
第135章
與甄嬛私聊
前朝后宮息息相關(guān),局勢轉(zhuǎn)瞬驚變。
圣旨已下,敦親王與年羹堯的事很快便傳遍了六宮,引起人言議論。
余鶯兒并不著急前往翊坤宮,也并不喜形于色,她仿若不是這盤勝局的棋手,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局外人。
手上落下最后一筆墨,一幅桂花盛開的秋景躍然紙上,她的技藝越來越嫻熟了。
“備好普洱�!彼父箵崞骄砥鸬囊唤�,邊賞看畫卷,隨意說,“待會有客來。”
蘇木吩咐下去,而后將畫掛起陰干,言道:“皇上下朝后不久,直奔皇貴妃宮里。莞嬪卻同一時辰被召去養(yǎng)心殿空等皇上,想來皇上是對其有了些許疑心,令她自已揣摩用意�!�
“莞嬪聰明,必然會猜測是否娘娘擔(dān)憂公主之故,有意無意泄露給皇貴妃,才致使她父親與皇上原本的一番謀劃滿盤皆輸�!�
余鶯兒微微笑了笑,坐下喝茶,似乎默認(rèn)她所言。
“娘娘預(yù)備如何應(yīng)對?”蘇木問。
“有何可應(yīng)對�!庇帔L兒抬眼,“你大概不曾看明白她與沈答應(yīng)二人。她心思敏,城府深,但也重情,為人算是坦蕩,若她能主動尋我問清,便是沒有生出芥蒂,只不過對此事存疑,想聽我如何說�!�
“疑心易生暗鬼。她若并不直接找我,反而回宮細細思量,與我才是真正的嫌隙�!庇帔L兒說。
蘇木這才恍然大悟,方才的思量不全。
等到將近午膳時分。
秋風(fēng)襲窗,刺來芬芳花香與一陣窸窣腳步聲。
“鶯兒�!彼簧肀叹G落紫花的衣裳,兩把頭上簡單綴飾幾朵絹花,側(cè)垂下翠色細密的珍珠流蘇,走動間泠泠作響。臉色卻不大好看,步履也匆匆。
“你來了�!庇帔L兒說,“快坐。”
甄嬛一時沒有開口,余鶯兒微微抬手,殿內(nèi)轉(zhuǎn)眼只剩她們二人。
“前朝的消息我也聽說了�!庇帔L兒率先開口,點明其來意,“聽說你在養(yǎng)心殿待了好一會,臉色這樣難看,可是有什么事?”
甄嬛點頭,將情形大致說了一遍,而后神情能見些許受傷,“那些事我連眉姐姐也都不曾說,因著擔(dān)心永明,才與你隱晦提及幾句。可如今這個結(jié)果,的確始料未及,莫說我,便是我父親,皇上都全然沒有想到。雖說君臣和睦的局面好,皇上也未曾真的動怒,可到底含了不悅,覺得叫人算計�!�
她垂眸輕言:“自言歌舞長千載,自謂驕奢凌五公�!�
是在嘆自已,又一次高看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小產(chǎn)那一次明明吃夠了教訓(xùn),又在自傷什么呢,帝王的疑心誰又能逃過呢?
她甄家分明忠貞,她亦與父一心,她又怎么會如此做,她能得到什么益處?那些試探傷人的話,只能令她的心又清明些許,也更冷上幾分。
甄嬛并未言明對余鶯兒的猜測,但聰明人之間本身也不需繁瑣言語。
“不是我。”余鶯兒沒有猶豫,直截了當(dāng)開口,她也沒有過多冗長的解釋,只看著傷神的甄嬛,“那日你提及漢時韓信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典,我心中對年家結(jié)局也就有數(shù)了。”
“公主便是公主,她身上有一半流著的是皇上的血,能恨屋及烏,自然也能愛屋及烏。即便年家倒臺,牽連皇貴妃,但亦有我在,我費勁辛苦坐上這個位置,不是叫旁人來欺負我女兒的�!�
甄嬛聽她懇切言后,微微莞爾,心里總算舒坦一些,也道:“我若不信你,也就不必著急忙慌地來了。你心思縝密,行事萬全,也是斷不會拿弘冀去冒險�!�
“皇上那,你……”
余鶯兒話未盡,甄嬛便說,“帝王多疑,即便外人看我如何受盡寵愛,我亦不是例外。蘇公公也寬慰了我?guī)拙�,你放心,皇上并非真的懷疑我做出這等事,只是橫生了根尖刺,忍不住試探罷了�!�
“不過鶯兒,我也不得不勸你一句�!闭鐙峙c她說著掏心窩子的話,“有些人,是注定無法交付所有真心的,你虔心給出的,未必入得了旁人之心。留有余地,方得保全�!�
“便說眉姐姐吧。假孕一事,似乎沒有了所有翻供的證據(jù),可難道又真的天衣無縫么。眉姐姐那時樣樣可謂得意,出身好,寵愛盛,權(quán)力唾手可得,何愁不能真正懷上孩子。假孕假孕,益處哪里有分毫,分明是將自已推上死路。皇上難道真的沒有疑心嗎,不,他只是不在意一個眉姐姐罷了�!�
“若不是你向皇上求情,皇上可還記得他曾盛寵過,亦有過百般柔情的眉姐姐?”
余鶯兒倒沒想到,甄嬛一時竟看得如此開,坦言來勸自已莫將皇帝的情看得太重。
“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賜死后于老年苦追往昔,教人可笑。楊貴妃都得如此,可見帝王總是薄情。”
甄嬛牽握住余鶯兒的手,兩人都是嘆了一聲。
“事已成定局,我們也不必多想�!闭缂覒{空少了即將得來的功勞,她自然也不欲提此事反而對永明與她的好處,只玩笑著說,“明日打幾轉(zhuǎn)馬吊,我便輸些玩意給你,可能叫你高興些。”
“你可不許抵賴,反倒贏了我的去�!闭鐙忠舱诡佉恍Α�
余鶯兒喚了蘇木上茶,一盞湯色亮且幽香的普洱奉了上來。
“好香,你素來是不愛喝的�!闭鐙止戳斯创剑靼姿偸菫樽砸褌渲�。
再聊過幾刻,翊坤宮便著人來報,請昭貴妃去看看公主,公主不知為何,正大哭不止。
甄嬛知曉年羹堯失去實權(quán),皇貴妃必然有所影響,大概更想攥緊鶯兒這個有皇子的極大助力。如今父親大敵已認(rèn)清情勢,遠離權(quán)力中心,往后自然安分守已,她不必再擔(dān)心族人遭受針對,也可安心了。
“本還想厚著臉皮留在這用膳的,倒是許久沒嘗過那地道的江南小菜�!闭鐙职パ揭宦�,像是可惜。
“改天你同眉姐姐一起,我還能不歡迎么�!�
“那更好了,今日,我便先走了�!闭鐙制鹕�。
余鶯兒叫蘇木送她出去,而后對鏡略略整理了下鬢發(fā)衣襟,思索一會,添了支芍藥花樣的金簪,才往翊坤宮去了。
娘娘聽了兄長的消息想必是極盡高興,好不容易送走了趕來現(xiàn)眼礙事的皇上,應(yīng)正等著她去找她呢,不想一打聽,她卻被甄嬛絆住了腳,遲遲不來,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生氣了。
不過。解決了娘娘一樁心事,護住她哥哥族人,想來又可以討賞了,應(yīng)是一頓好賞。
等轉(zhuǎn)入深秋之際,漸漸涼起,便是時候去昌平行宮了。
溫泉氤氳,朦朧霧間,春色無邊。
畫作上,點點濕意,補上那殘缺的色彩。
第136章
調(diào)情
行至翊坤宮外,兩道朱紅漆門敞開,有風(fēng)穿過,送來的花香味中便隱隱夾雜了膳食的鮮香。
余鶯兒聞到了一品清燉鮮鴨的氣息。
落了輦轎,蘇木攙扶她下,弘冀在永和宮用,沒帶他來。今兒正是好時候,她與娘娘若是情難自禁起來,小孩子看不得。
“昭貴妃吉祥�!表炛ズ蛟趦�(nèi)殿門口迎她,遠遠見了便福身行禮,眉開眼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娘娘一直等您,午膳已經(jīng)布好了,都是娘娘您平日愛吃的�!�
入殿抬眸,便對上一道似乎暗含了不悅的視線。
“還知道來。”年世蘭冷冷啟唇,陰陽怪氣,“我這可容不下你這尊左右逢源的大佛�!�
“左右逢源”四個字,咬得格外重,意有所指呢。
余鶯兒含笑看去,八仙桌上熱氣騰騰,碗碟碼放齊整。糜子面絲糕,燕窩蓮子扒鴨
,熏肘花小肚,鹵煮豆腐,烹掐菜,口蘑嫩雞等,濃香撲鼻。
“好了,你眼里的喜色壓都壓不住,分明是高興�!庇帔L兒坐下,笑她,“就想等著我哄你是不是�!�
年世蘭的小心思被戳穿,登時有點惱了,臉色一頓,狠瞪她一眼,“食不言,寢不語�!�
“好熟悉的話。”余鶯兒挑眉說,“當(dāng)時誰沒見著生辰禮物,氣急得很,好像也說過此話�!�
見年世蘭滿含威脅震懾的目光,余鶯兒又忙說,“好了好了,我不羞你了,年家如此,你可舒心了?”
“嗯�!蹦晔捞m神情即刻軟了下來,她心里不知有多歡喜。便如曾經(jīng)許下的承諾,余鶯兒從不讓自已失望。她說出的話,永遠都是真的。
她護住了她整個年家。
自已為年家女,都未如此殫精竭慮過,余鶯兒似乎是上天賜給自已的禮物,叫她總能順心如意。
這樣好的人,每每叫她喜歡,又不安。
她會緊緊攥在手心里。
余鶯兒也是自愿落進自已懷里的。
忍不住勾起唇角,年世蘭為她盛了一碗鴨湯,兩手呈著遞了過去,眼中柔情似水,“嘗嘗�!�
“燙得很。”余鶯兒接過,卻告訴她說,“別燙到了,下回不必給我盛�!�
年世蘭心口一甜,她又頗有求知欲問,“事發(fā)突然,我也來不及多想。前朝得來的消息也只是大概的,你是如何想的,算的這么精準(zhǔn)呢?又如此周密,叫哥哥前后所有能自圓其說�!�
說話時眼里的光彩熠熠,倒像是自豪又崇拜一般。
余鶯兒抿下一口湯,看她,“甄嬛。”
“她是棋局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知道你不喜她,往后……”
話未說完,被年世蘭急急打斷。
“慢著。哥哥怎會聽你的?”年世蘭突然愣住了,她便是才反應(yīng)過來,“你與哥哥一直互通消息?”
余鶯兒也不急,好笑著反問:“誰將衛(wèi)臨一腳踢進年府的?”
年世蘭假咳一聲,裝作沒聽到。
“這件事說來復(fù)雜,聽得你怕更是暈頭轉(zhuǎn)向�!庇帔L兒不多解釋,“局下得太早,我思量也太多。你只需知道,你們年家已無虞了�!�
模仿得分毫不差的字跡,利用她假意取得的信任,故意暴露她不想出口的麝香隱秘,這些,余鶯兒一字未提。
年世蘭永遠不知就好。
她怕她知道的太多,會害怕自已,又要生出一場信任危機。
“算了。反正也塵埃落定,一切都好�;噬霞蓱勀昙�,我心里清楚,原本也是想到時候勸了哥哥早早安養(yǎng)天年,也怕哥哥一向心高氣傲要頗費一番功夫。”
年世蘭笑說,“你總是厲害。沒想到你心里一直想著,惦念著年家,又不聲不響就做成了,還再次讓哥哥立下了平叛功勞。如今哥哥雖沒了莫大權(quán)柄,但年家卻更是榮耀無比了,加上父親,一門四爵,女眷個個得封誥命,皇上本就有愧于我,也更為了名聲,以后也只會以禮相待年家,年氏一族算是尊貴無匹了�!�
到如今這時候,連囚禁都不放在心上了,以她們二人的關(guān)系,年世蘭自然不疑,不再多問了。
她這會子安心又感動,心念一動。幽幽伸出水蔥似的纖纖一指,抬起眼來,鳳眼含嬌,嫣然笑起。
指腹一點點,一點點向下,獎勵似地往余鶯兒胸前輕輕劃過,帶起無言又撩人的春波。
余鶯兒心照不宣握住她作亂且勾人的手,緩緩摩挲,低頭笑言:“娘娘可獎勵昭昭?”
年世蘭不語,咬起唇來不輕不重哼出一聲,像是往人心口上撓了一下,生出細密的癢來。
兩人都沒心思用膳,曖昧拉扯的情調(diào),更勝菜肴活色生香。
至于永明,她這會還安然睡著呢,何曾大哭不止。
第137章
下一個局
白日調(diào)情,夜里溫存,當(dāng)真蜜里調(diào)油一般的好日子。
中秋一過,皇上聽了太醫(yī)所言,便也準(zhǔn)許了翊坤宮的昌平行宮之行,允了昭貴妃陪同。
溫泉池畔,骨軟筋酥,人間仙境。
鸞顛鳳倒,魚水之歡,翻云覆雨。
春風(fēng)又幾度。
瞧這人養(yǎng)病養(yǎng)病,養(yǎng)得膚光勝雪,桃唇潤紅,眸水春情,是再沒法裝下去了。
等到八月下旬,翊坤宮娘娘終于是好了。
秋意漸濃,青黃交錯,疊翠流金。
景仁宮已被冷落多時,寂寂寥寥,早不復(fù)太后在時,當(dāng)年光景。
或許秋風(fēng)蕭瑟,皇后的端莊明秀的容顏也被打得更見衰敗。
皇貴妃時隔多日,終于于人前露面。
那道明黃身影不過入了半角衣邊,齊貴妃便下意識挺直了腰板,再撫了撫胸口,像是終于順氣,神色藏不住得意。
叫你猖狂,如今靠山倒了,看你還有多神氣。
她似乎忘了,年世蘭不是曾經(jīng)的華妃,亦不是華貴妃,是唯一一位,無皇子便位列皇貴妃的人。她,才是自已最大的倚仗。
即便是未卸兵權(quán),權(quán)力滔天的年羹堯,與之也只是相輔相成。
位同副后,年家甚至仰仗她的尊榮,才更得人趨之若鶩,阿諛奉承。
后宮人人都曉得這個道理,皇上以禮相待年氏一族,年羹堯即使盛勢已去,皇貴妃也依舊無可撼動。
偏偏齊貴妃看不明。
“見過皇貴妃。”眾人起身行禮。
“皇后萬福金安�!蹦晔捞m敷衍福了福身,未得皇后開口,便自如坐下,擺了擺手環(huán)視眾妃笑言,“各位妹妹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