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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殿下?”洛十一問。

    “沒什么,”謝無恙輕輕笑了一下,“去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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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陣

    ◎美人如劍!劍如美人!◎

    姜葵在畫舫上望見謝無恙的時候,正被身邊的人群弄得心煩意亂。

    她以往赴宴時的身份是將軍府病弱幺女,常常獨自縮在角落里默默吃茶。這一回,她以準(zhǔn)太子妃的身份赴宴,半個長安城的世家貴胄都在向她搭話。她的父兄前往另一座畫舫上會見友人去了,留她在一眾貴女之間交際攀談。

    夸贊美貌的,祝賀訂婚的,前來介紹的,朝她而來的人絡(luò)繹不絕,流動的羅綺幾乎晃暈了她的眼。甚至有一位新科進(jìn)士湊了過來,高聲要求為她作詩一首。

    她一面微笑行禮,一面在心里罵罵咧咧。要不是為了查推她落水之人,她下一刻就要裝病逃走。

    恰在此時,她察覺了自遠(yuǎn)方而來的一道目光。

    她轉(zhuǎn)身,望見從烏木小船里探出的年輕公子,從那一團(tuán)深緋色里認(rèn)出了謝無恙。那是屬于皇太子的顏色,她已經(jīng)見過兩回。

    于是她在人群里朝他一拜,仿佛照應(yīng)著在白玉階前的那個回禮。

    人群安靜了一剎那。這對未婚新人隔著光影蕩漾的水面彼此作揖,漫漫晚風(fēng)從她這頭涌向他那邊,似是一種無言的脈脈傳情。

    那位新科進(jìn)士興奮地?fù)粽疲骸按饲榇司�,�?dāng)賦詩一首!”

    他隨著畫舫上的人群一齊朝皇太子行過禮,一臉激動地去取筆墨紙硯了。這時另一雙手倏忽間探過來,驀地捂住姜葵的眼睛,一個少女聲音幽幽地說:“大婚前不許見面哦!”

    上次在東宮見他不是你帶我去的么?姜葵暗自腹誹。

    同時,她乖巧應(yīng)道:“皇姐,我知道的。”

    訂婚的貴族少年少女在大婚前不見面,乃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guī)定。有此規(guī)矩,是因為長輩們擔(dān)憂未婚夫妻相見時互不滿意,鬧得退婚,以至于傷了兩家面子。

    謝瑗笑瞇瞇地揭開雙手,姜葵這才盈盈地朝她行禮。謝瑗回了禮,快樂地拉住她的手,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怎么樣?這場秋日宴稱得上今年長安之最吧?”

    姜葵認(rèn)真點頭。上一回規(guī)模如此之大的船宴還是在敬德五年,那一年后溫親王赴任汴州刺史,秋日宴便再沒有過當(dāng)年盛況。今年是岐王及冠的第二年,他第一次以宴會主人的身份操辦秋日宴,辦得極其用心、費盡巧思。

    “皇弟妹,我是特意來同你說話的,”謝瑗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另一座畫舫,“一會兒開宴,就要回去了�!�

    宴會賓客很多,分了幾座畫舫,畫舫之間搭設(shè)木橋。姜葵所在的畫舫上多為世家公卿,而謝瑗所在的畫舫上則是皇親國戚。此時尚未開宴,畫舫間人潮涌動,賓客們來回走動、互相寒暄。

    姜葵不善交際,謝瑗一面拉著她在船首閑聊,一面為她介紹宴會上的重要客人。姜葵仔細(xì)傾聽,猜測著其中何人可能與落水之事相關(guān)。

    “那位是凌聃凌大人,我們稱他伯陽先生。他是太子太師,不日前從淮州回來,擢為兵部尚書。你以后大概會常在東宮見到他……他有點兇,千萬小心。”

    謝瑗說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獨自立于高處,一身長袍如鷹羽般獵獵而動。姜葵一眼認(rèn)出,那是一個習(xí)武之人。

    “前面是司蘅司大人,前年升了戶部侍郎,此人極善理財,因提出了一條擴戶之法,一路升遷得極快�!�

    謝瑗遙遙點了一下對面畫舫上的一人。那人站在人群中央,正被許多人圍著寒暄,抱著袖不斷作揖。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他氣質(zhì)儒雅溫順,卻又有長袖善舞之感。

    “我不喜歡他。”謝瑗悄聲說。

    “為什么?”

    “他是溫親王舉薦的人才。那時候兩人算是好友,鮮衣怒馬,年少同游,詩畫雙絕。一人名為謝珩,一人名為司蘅,因著有一個字發(fā)一樣的音,并稱長安雙珩�?墒呛髞怼麄儧Q裂了。”

    “決裂了?”

    “因為司蘅出身寒門,未能致仕,他一時間不得所愿,便選了不該走的道�!敝x瑗不悅地哼了一聲,“他投奔宦官,在那里尋到了一條官路。”

    “借著宦官的推舉,他當(dāng)上了殿中侍御史,一個從六品的小官。前年趁面見圣上的機會,他呈上了擴戶斂財之法,提議在民間抓捕逃戶、統(tǒng)計土地、重新計入稅賦。他就任戶部侍郎的那一年,戶籍足足增了九十萬戶,稅賦漲了十二億錢�!�

    聽到這個數(shù)額,姜葵輕輕抽了口氣。

    謝瑗附在姜葵耳畔,極為小聲地說:“那人大肆搜刮、強征暴斂,致使民間疲敝、百姓哀怨……然后,征收來的錢沒有進(jìn)左藏庫,而是進(jìn)了大盈庫�!�

    左藏庫乃是國庫,而大盈庫則是皇帝私庫。

    “總而言之,這件事情朝廷上人人都知道。”謝瑗低聲道,“許多人仰慕他的才華,也有許多人憎惡他的手段……”

    一個溫和的聲音忽地插進(jìn)來:“沉璧,你又在說誰的壞話?”

    兩位少女一齊抬首,只見來人一身深紫襕袍,微笑著朝她們走來。姜葵認(rèn)得他,不過上次見他時,她尚未及笄。記憶里這個人也是深紫襕袍,赤金蹀躞帶,腰間的美玉琳瑯。

    溫親王,謝珩,字如珩。長安城里說君子如珩,說的便是他。

    “如珩!”謝瑗歡呼一聲,迎上去,“你什么時候到的?”

    溫親王謝珩是當(dāng)今圣上的幼弟,按輩分謝瑗當(dāng)叫他一聲小叔�?墒撬翢o顧忌地喊謝珩的表字,他似乎也并不介意。

    “我比你到得早,匆忙寒暄了一陣,便過來找你�!彼酥坏瘘c過來,拈了一塊透花糍,遞到謝瑗的口中,笑道,“堵一堵你的嘴,沒大沒小的�!�

    謝瑗一口吞進(jìn)去,差點咬到他的手指。一旁的姜葵正在行禮,謝瑗已經(jīng)搶著問:“如珩,你還走嗎?”

    敬德五年冬,謝珩赴任汴州刺史,一去便是三年。像他這樣的親王,時常會被派遣出京,前往地方赴任刺史。這一次回長安,也未必會久。

    謝珩投喂了謝瑗一塊糯米糕,答道:“不走了�!�

    謝瑗咬著糕點,聲音含混,卻一臉嚴(yán)肅地確認(rèn)道:“真不走了?”

    謝珩笑出聲,拍了一下她的頭,才認(rèn)真答道:“真不走了。”

    晚風(fēng)越上甲板,吹動兩人的衣袍。一人垂首,一人仰頭,沉靜的燈火勾勒出相似的側(cè)顏,同樣的眉如石棱,同樣的眸如星辰,站在一處竟似一幅水墨長卷。

    姜葵忽然想,謝無恙大抵也有這樣的側(cè)顏吧?

    無端的,她對那位只見過遠(yuǎn)影的夫君的樣貌產(chǎn)生了一種好奇。

    這時簫鼓一響,接著是絲竹長鳴。

    “開宴了。”謝珩拖著謝瑗就走。

    謝瑗被他拉著,身體一步一步往對面畫舫的方向去了,嘴里還在戀戀不舍地向姜葵告別:“皇弟妹,一會兒我還來找你玩!”

    謝瑗回了皇親國戚的坐席,姜葵則與世家女眷坐在一處,遙遙可以看見對面畫舫上觥籌交錯間,那一團(tuán)深緋的影子。

    人語聲漸漸小了,客人們陸續(xù)前往坐席,使女們款款而來,為每張桌案倒上美酒。不久后,畫舫上高朋滿座,張燈結(jié)彩,流光四溢。清冽的酒光亮在鎏金小樽里,折射著千枝燈火、萬座燭光。

    賓客落座,主人舉杯:“籥舞笙鼓,樂既和奏,凡此飲酒,不醉不歸!”

    主人自然是岐王謝玦。他一襲錦繡華服,坐于席上,眉眼飛揚,對月長吟,不似天潢貴胄,倒似一位風(fēng)流公子。那一聲祝詞,自他的口中念出來,同時有著皇長子的雍容氣魄與貴公子的瀟灑快意。

    岐王謝玦是長安城里第一號風(fēng)流人物。若說謝珩乃君子溫潤如玉,他便是公子風(fēng)雅如蘭。謝玦好飲酒、出游、品茶、玩玉、蓄伎……總而言之,貴jsg公子該有的愛好,他無一不有�;侍诱瞥缥酿^,他便另開一座弘文館,藏書十萬,收集天下古籍,每日請文人雅客吟詩作賦,詠遍長安樂事。

    他的祝酒聲一落,一道嘹亮的鼓聲驚破天空。

    先是一段孤獨的鼓聲,接著是鼓聲陣陣、響徹云霄,再來是簫鼓齊鳴、絲簧樂起,盛大輝煌的樂聲如同挾裹著千軍萬馬、滾滾而來!

    “入陣曲!”有人低喝。

    這是軍樂。

    滿座賓客皆是一驚。入陣曲自古時戰(zhàn)歌改編而來,據(jù)傳此曲唱的是古代名將以五百騎兵破陣,如一柄利刃殺入十萬雄兵,取得一戰(zhàn)大捷,從此揚名天下。

    沒有人想到,一場秋日宴的開場曲,竟是一首軍樂。

    賓客里議論四起,已有許多人開始暗自揣測,此曲是否是岐王展露雄心、問鼎天下的開始。

    皇太子多病,岐王黨勢大,多年以來長安城里人人皆知。當(dāng)今圣上允許岐王開弘文館、廣收門客、參與朝政,其實是一種對未來岐王繼位的默許。但無論如何,岐王終究不是儲君,在明面上不能有過多逾越之舉。

    此時一支入陣曲響起,終于把暗藏多年的野心曝光于天下。

    這是有心之舉,是立威,是震懾,亦是對滿座賓客的一次詰問:入局,還是不入?

    喧天樂聲里,一位紅紗舞女起身入場。

    為了這場秋日宴,岐王命工匠在一夜之間于曲江中央搭起了一座寬闊的水臺。輕紗飛揚,燈火璀璨,水榭歌臺在漫天星辰下猶如一座仙閣出水、飄飄然不似人間之境。

    紅紗舞女立于水臺之上,拔劍而起。

    “劍舞!”又有人低聲喊道。

    一段激烈昂揚的琵琶聲響起,舞女獨自在水臺上揮劍起舞,動作凜然有力,旋轉(zhuǎn)的紅裙恍若繁花盛放,演繹著古代名將沖鋒陷陣的壯景。

    軍樂劍舞,鋒芒四起。座上有年輕的客人已經(jīng)熱血沸騰,隨著樂聲大力擊掌。更多深思極慮的公卿貴客則暗自皺眉,心中琢磨岐王之意。

    而姜葵在那段劍舞里看出了殺機。

    琵琶聲越來越快,紅紗舞女也跳得越來越快。樂聲進(jìn)行到高潮,她握劍于胸,長劍指天。晚風(fēng)一動,吹開她的面紗,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眉如刀削,眸若寒芒。

    “美人如劍!劍如美人!”身旁的新科進(jìn)士擊掌贊嘆。

    “勞駕,借你的佩劍一用�!苯吐曊f。

    長安城內(nèi)文人墨客多佩劍,以裝飾為主,為的是風(fēng)雅之意。姜葵探身而去,緩緩抽出那人的佩劍,長鋒出鞘,聲如金石。

    滿座寂靜中,她自畫舫上方,徐徐而下,走向水臺。

    作者有話說:

    注:

    祝酒語改自《詩經(jīng)·小雅·賓之初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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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舞

    ◎公子無雙,美人絕世�!�

    “她是誰?”

    “白陵姜氏幺女,將軍府小姐,準(zhǔn)太子妃,驍騎大將軍的千金,皇太子的未婚夫人……”

    畫舫坐席間,低低的議論聲四面而起,無人能夠解釋這位素日稱病不出的姜氏小姐為何起身,為何拔劍,為何忽然走向水臺。

    明燭高照,她提著劍走下來,立于水臺一側(cè),發(fā)絲翩躚,紅衣勝楓。那一襲華貴長裙烈烈如火,在晚風(fēng)中猶如一樹海棠盛放。

    她抬劍,長鋒一挑,凜冽的光芒如水傾瀉。

    明明是用劍,她卻挑出了槍的凌冽,有如一位名將立于陣前、挺槍而出。離得近的賓客里,許多人被那一劍的戰(zhàn)意震懾了心魄,微微后仰,發(fā)出一片驚呼。

    她以足尖點地,長劍平掃。

    那是劍舞的起手式。

    堂堂準(zhǔn)太子妃要在水臺上獻(xiàn)舞?

    樂聲驟停,樂師們一時都愣了。歌舞進(jìn)行到一半,竟然有客人自畫舫上下來,步入水臺之中。為首的琴師茫然地把手放在弦上,這時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勞駕,”年輕公子微笑道,“借你的琴一用�!�

    “太子……殿下!”琴師瞳孔一震。

    皇太子謝康竟然也從畫舫上走了下來,站在水臺邊的樂師座上,一身緋衣輕振,靜立如玉山。琴師慌張地為他讓出位置,鞠躬退下。隨后,他整理衣袍,在琴前坐下。

    “錚——”

    一聲弦音響徹四座。

    旋即,十指乍動!

    皇太子的琴音如十萬雄兵、十萬戰(zhàn)馬、十萬個將士拔劍而起!

    他的彈奏接續(xù)著方才的樂曲高潮,卻比之前的節(jié)奏還要快、還要強、還要猛烈!

    皇太子撫琴,沒有樂師敢與他合奏。于是他孤身一人,坐于高臺之上,眉眼低垂,衣袂飛揚,分明只有一張琴、二十一根弦,卻仿佛帶著戰(zhàn)車千乘、旌旗百萬。

    或者說,他一個人的琴音,就是千軍萬馬。

    一張孤孤單單的桐木琴,一位文質(zhì)彬彬的貴公子,卻奏出了金戈鐵馬的轟鳴之音。一聲一聲弦響如暴風(fēng)雨般爆炸而來,客人們暗自心悸,有人已經(jīng)在私下揣測多年來皇太子病弱的傳言是否真實。

    能奏出十萬雄兵的人,怎會是一位病弱公子?

    鋪天蓋地而來的琴音里,水臺上的姜葵隨之起舞。

    她點地旋轉(zhuǎn),手中長劍連成一片寒芒,在越來越快的弦響里、揮灑出一片燦爛的銀泓。燭光如火,把她的劍影染得緋紅,連同翩然飛舞的衣袂一齊上下翻飛。

    水臺中央,她的舞姿婉轉(zhuǎn)而肅殺,劍芒所過之處,賓客們紛紛避讓,仿佛畏懼著被刺目的容光灼傷眼睛。對面的紅紗舞女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已經(jīng)自行退后,停在水臺一側(cè)默默觀看。

    “錚——”

    謝無恙撥動琴弦,琴音再高!

    入陣曲乃絕世名曲,其一大難度便是起勢極高、節(jié)奏極快,非名家不能駕馭�;侍悠鹗忠呀�(jīng)極高,此刻十指幾乎是在最纖細(xì)的那幾根弦上游動,化作一團(tuán)無法看清的虛影。聲音清越、直入云天,卻又如疾風(fēng)驟雨、雷暴滾滾。

    姜葵在激越的樂聲里、舞得更快!

    她飛舞的身影恍若一團(tuán)流動的云霞,冷冽的劍意傾瀉而出,不被琴音所壓,反而隱隱引導(dǎo)著琴音的節(jié)奏。

    琴音如千軍萬馬,她便是那領(lǐng)兵之將!

    滿座震駭,所有人的心都被那琴音與那舞姿牽動了。座上不少年輕人捂住胸口,面色潮紅,鬢發(fā)濕透,被樂曲中的強大戰(zhàn)意激得心神游蕩。而年長者尚能自持,暗自思索此曲背后之意。

    岐王宴上奏入陣曲,皇太子撫琴,太子妃起舞。

    其中深意,昭然若現(xiàn)。

    “錚——”

    低沉的弦音第三次響起。

    謝無恙以掌覆琴,止住了琴弦震動。

    滿座一靜。

    水臺之上,姜葵高高揚起長劍。

    “咚!”

    一聲低沉的叩擊,謝無恙以掌心重重拍打在琴身一側(cè)。

    “咚!”

    又一聲叩擊。

    “咚!咚!咚!”

    以刀擊柱!

    真正的以刀擊柱,是入陣曲的精髓。傳聞,那位天下名將以五百騎兵破敵十萬后,駐刀坐于滿山尸骸前,平靜地敲打出了這段節(jié)奏。入陣曲,本來就是沒有弦音的,只是一段刀劍的轟鳴。

    一下又一下的叩擊聲里,姜葵再次揮劍起舞。

    這一次,她的舞姿曼妙、悠長,踏出的每一步都慢而沉,揮出的每一劍都緩而重。

    這一次,滿座無不心神激蕩。所有人的心跳聲如擂鼓,跟隨著一下又一下的叩擊聲,被那雄渾凌厲的舞姿所牽動。

    曲終,風(fēng)止。撫琴的人起身,向舞劍的人遙遙一拜,舞劍的人則抱劍回禮。星光與火光一齊灑落在兩人的身上,一人沉靜如水,一人明艷如火。

    公子無雙,美人絕世。

    一曲終了,唯有江上水聲潺潺。

    “啪。”岐王謝玦在座上擊掌,掌聲清亮地一響,落在寂靜的水面上。

    “啪啪啪……”掌聲如海潮般響起。滿座賓客跟隨著岐王一齊鼓掌,胸中驚濤駭浪終于漸漸緩釋。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場秋日宴是一場開幕式。

    起初,岐王以入陣曲為引,昭示他爭奪天下的野心。隨后,來自將軍府的太子妃拔劍起舞,表明白陵姜氏對太子黨的支持。同時,一向稱病不聞?wù)碌幕侍佑H自奏樂,以身入局,迎接岐王的宣戰(zhàn)。最后,岐王擊掌,在滿座賓客前承認(rèn)自己未來的對手。

    一曲入陣,風(fēng)云變幻,暗藏著無數(shù)交鋒。

    自此以后,太子黨與岐王黨的爭斗,將為天下所知。

    以一支入陣曲為契機,權(quán)力場上最尊貴的對手們亮出了野心,向彼此宣戰(zhàn)。

    于是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權(quán)斗的棋局。

    席上,貴客們彼此對視,在眼神中互相試探立場,目光里流動著深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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