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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之后為了正文流暢，會把之前所有感謝地雷和營養(yǎng)液的作話都搬運(yùn)到這里，真的非常謝謝所有的小天使們�。ň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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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謝復(fù)健日記（一）

    ◎我很想你�！�

    謝無恙只醒了很短的一刻。

    他說完那句話以后，

    又閉上眼睛，偏過頭睡著了。

    她聽見他的呼吸聲淺淺地響在耳邊，側(cè)過臉去看他。陽光落在他的臉龐上，

    他的睡顏恬靜又溫和，長而微卷的睫羽上綴滿了光，

    眉眼間似乎含著一點(diǎn)淡淡的笑意。

    于是她也低著頭笑了一下。

    陽光揮揮灑灑地卷來，灑遍他們的周身。耳邊是清脆的鳥雀啼鳴聲，頭頂上雪花翩翩地飄落，

    微涼的晨風(fēng)里攜著許多早春的氣息。

    一切都美好，

    一切都明亮，又是新的一年了。

    “謝康。”她俯身吻在他的額頭上，“生辰安康�！�

    -

    謝無恙再次醒來時，

    已經(jīng)是翌日清晨。

    如潮的人聲遙遙地傳來，

    伴著飄來的煙火氣與屠蘇酒香。

    他躺在一床厚實的絨毯里，

    每一寸被角都被掖得整整齊齊，一個銀葉小暖爐塞在他的被子底下，

    床邊還放了幾個燒熱的炭盆，

    烘得空氣里暖意融融。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模模糊糊的光影在眼前晃動。冬日的晨光是半透明的，從窗格里漏進(jìn)來，

    無聲流淌在他的面龐上，

    在他的眼前化作燦爛搖曳著的一團(tuán)。

    “你醒啦�！庇腥嗽谒�的耳邊說。

    他被一雙手小心地扶起來，

    靠在一個柔軟的大引枕上。他又閉了一會兒眼睛，

    有人在他的手里擱了一個暖爐。他稍稍動了一下手指，輕輕地把那個暖爐攏在雙掌心。

    身邊很安靜，

    沒有人說話，

    只有炭盆里的火焰在畢剝地響著。

    過了一會兒，

    他漸漸恢復(fù)一些力氣。

    他小聲咳嗽了一下。

    還是沒有人說話。

    片刻后，

    他試探著、睜開眼睛、稍稍偏過頭。

    “我餓了。”他說。

    “我在這邊�！倍�邊是有點(diǎn)兇的少女聲音，“你看反了。”

    他沉默了下，慢慢地轉(zhuǎn)頭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姜葵在他的對面，坐在床上抱著雙膝，歪著頭望著他。在他試探著睜開眼睛的那段時間里，她一直在安靜地注視著他，甚至伸手在他的眼前撥了一下。

    他全然不覺，連眼睫都沒有眨一下。

    “你果然看不見了�！彼�低哼一��，“裝什么？”

    他又小聲咳嗽了一下。

    “所以你剛醒來的時候問我是誰�！彼�不滿地抱怨，“因為你根本看不見東西，只能聽見一點(diǎn)聲音……”

    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她連珠炮似的說，幾乎像是在朝他發(fā)脾氣，“你居然還說你是想逗我一下……你明明可以告訴我說你看不見我，你是怕我知道了會難過么？”

    “夫人，”他仰頭望著她，“我真的餓了�！�

    他的語氣溫順又誠懇，聲音朦朦朧朧的，透著幾分睡意，有一絲請求諒解的意味。

    她忿忿地咬了一下唇。他仰頭看她的時候，恰好有晨光落在他的面龐上，照得他的每一根睫毛都分明而好看，微抬的下頜線顯得清晰流暢。

    分明他此刻根本看不見她，偏偏那雙望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他的眼底藏著一分狡黠，眼神裝得天真又無辜，一雙眼睛躍動著笑意，令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無法視物的人。

    她仔細(xì)看過去的時候，才能發(fā)覺他的眸光完全沒有著落，停在某處空茫的遠(yuǎn)方。

    可是他這樣朝向她的時候，仿佛是在溫柔地注視著她。他明凈的眼瞳失去焦點(diǎn)，卻盛滿了她的影子。

    她輕輕抿了一下唇。

    “你想吃什么？”她問道。

    “凍酥花糕�！彼�立即回答��

    她氣得摁了一下他的額頭，惱火地對他指出，“你現(xiàn)在還算是大病初愈，此刻又是冬季寒氣最重的時節(jié)，不可以吃又甜又涼的�！�

    他悶悶地垂下頭，聽見瓷勺碰撞在碗壁的聲音。她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板著臉坐在他的身邊，“喝藥�！�

    他仰了一下頭，她舀了一勺藥，遞送到他的唇邊。他溫順地喝了一口，喉結(jié)滾動一下，緩慢地咽下湯藥。

    然后他的神情明顯地沉了一下。

    “我覺得我已經(jīng)好了�！彼麥睾偷卣f，“可以不喝嗎？”

    “有那么苦嗎？”她眨眨眼睛。

    “你可以自己試一下�！彼�指��。

    她試著呷了一小口，緊接著她閉了閉眼睛，“辛苦你了�！�

    “沈藥師今日心情不好么？”他嘆著氣問，“我從來沒有喝過這么苦的藥�！�

    她歪了歪頭，“你終于醒過來了，他發(fā)了一通脾氣，但是似乎很高興……我逐漸能把握到他說的哪些話是反話了�！�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把握�！彼�緩緩搖了搖頭，“他發(fā)脾氣的時候，說的每句話都是反話�！�

    她輕哼一聲，又舀了一勺藥，“總而言之，這藥這么苦不是因為他心情不好……而是這種藥本來就這么苦。你忍一忍好了，這是為了你快點(diǎn)恢復(fù)�！�

    “我不喝�！彼麍詻Q地拒絕，“我已經(jīng)恢復(fù)好了。”

    說完，他閉上眼睛，抿著唇，下頜線繃得很緊，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肯喝藥了。

    身邊的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忽然之間不說話了。他看不見東西，只能聽見一點(diǎn)輕微的瓷器碰撞聲，有些茫然地抬了下頭。

    緊接著，一個吻忽然落下來。

    他的眸光微顫，他近乎本能地仰頭。

    少女俯身下來，溫柔地吻在他的唇上。她在口中含了一口藥，一點(diǎn)點(diǎn)喂進(jìn)他的嘴里。她的發(fā)絲掠過他的耳畔，帶起細(xì)碎又繾綣的微風(fēng)，攜著許多清幽迷離的香氣。

    他下意識地咽下了那口藥，然后仰著頭輕輕地回吻她。

    很輕的一個吻，蜻蜓點(diǎn)水一樣。

    她飛快地親了就跑，揚(yáng)起臉得意地望向他，“你還要么？”

    他低笑著，“還要�！�

    “還苦么？”她挑起眉。

    “不苦了�！彼�笑著搖頭，“太甜了。”

    于是她又含了一口藥，俯下身去吻他。

    冬日的晨光又溫又涼，他們在微風(fēng)里一次又一次接吻。微金的光描畫著他們的側(cè)影，把那些接吻的瞬間勾勒得明亮又燦爛。

    他最后一次仰起頭的時候，她輕快地笑了一聲，“已經(jīng)沒有了。”

    旋即她半跪坐在他的身上，雙手撐在他的兩側(cè)，小貓似的湊到他的面前，和他碰了一下鼻尖。他的眼睫輕輕顫著，好似被撩撥了一下，耳邊傳來少女一聲輕笑。

    “你耳朵紅了。”她笑著說。

    他幾欲開口說話，卻被一個吻封住了唇。

    她探身而來，在晨光里安靜地吻他。

    過了許久，他們停下來。她趴在他的床邊，支著手肘，捧起臉，久久地注視他。他的手指動了一下，慢慢地摸索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微暖的空氣里，一切忽然沉靜下來。

    陽光從窗格外投落一柱又一柱的光，微茫的塵埃在光柱之間沉浮。

    一縷淡淡的香氣繚繞在兩人之間。

    “我很想你�！彼�輕輕說。

    “我也是。”他輕聲回答。

    “你騙人�！彼�撇了下��，“你明明都在睡覺�！�

    “我在夢里面想著你�！彼�低笑一��，又換了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真的�！�

    他的手指從她的發(fā)間落下來，經(jīng)過她明晰的眉骨、輕顫的眼睫、微微濕潤的眼尾，順著她的下頜線劃下去，碰了碰她柔軟的唇瓣，最后靜靜地貼在她的臉頰上。

    “江小滿……”他輕輕地喊她。

    “我在�！彼�把手心貼在他的手背上。

    接著她忽然哽咽了一下，“你真的睡了好久……”

    他微怔一下，還未及反應(yīng)，她撲到他的身上，近乎撞進(jìn)他的懷里。

    他的手抬了一下又落下，小心翼翼地伸出去抱她。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聞著他懷里的香氣，壓抑了好久的情緒一瞬間翻涌出來，方才裝模作樣的輕松一下子全部被打破。

    她抱著他放聲大哭。

    “江小滿……”他手足無措地回抱著她。

    “笨蛋謝康，你太過分了……”她邊哭邊說，“你根本不明白你睡了多久……你就是個大騙子，明明答應(yīng)過我要陪我做好多事，可是一件都沒有做到……你最喜歡騙人了……”

    “對不起……”他低聲說，一遍又一遍，“對不起……”

    他深深地抱住她，雙手環(huán)過她的腰身，感覺到她的身體在他的懷里顫抖著。他低垂眼眸，眼底流過一抹濃烈的悲傷，心里難以自抑地疼痛。

    她似是察覺了他的心緒，在他的懷里拼命搖頭，“謝康，我不許你難過……”

    “好。我不難過�！彼�閉了一下眼睛，更用力地抱緊她，“那你不哭了好不好？我讓你傷心了，你罵一罵我好了……”

    “我才舍不得罵你�！彼�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猶帶著一絲哭腔，“我要你哄我�！�

    他似乎想了想，歪了歪頭，猶豫片刻，伸手抬起她的臉，摸索著碰到她的眼尾。

    然后他低下頭，吻去她的淚水。

    那個吻冰涼又綿長，滿含著無聲無息的安慰，把那些溫?zé)岬臏I水一點(diǎn)點(diǎn)地抹去，留下數(shù)不盡的繾綣和溫柔。

    “這樣好點(diǎn)了么？”他邊吻著她，邊低聲問，嗓音因為深吻而有些模糊。

    “嗯�！彼�被他吻得仰起頭，稍稍停了一下，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親吻他的嘴唇。

    他們又接了一個吻。這一次吻得很長，很深，很慢，仿佛在確認(rèn)著彼此的存在。兩個人都在微微地顫抖著，窗外的白梅攜著雪飄進(jìn)來，落在他們的發(fā)間，他們沒有察覺。

    屋外傳來咕嚕嚕的燒水聲，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她松了手，靠在他的懷里，仰起頭看他，“你長高了�！�

    “嗯？”他愣了下，低哼一聲，“我本來就很高。”

    “你看起來精神還好�！彼�又說。

    他笑一下，“畢竟睡了那么久�！�

    頓了下，他小心地問：“我們在哪里？”

    聽見這句問話，她抿了一下唇，眼角又泛起一點(diǎn)淚光。

    他沉睡了太漫長的時間，五官處在一種遲鈍的狀態(tài)里，幾乎無法判斷自己的所在。

    可是他在努力假裝成正常模樣，不動聲色地藏住他的滿身疲倦，同她說話的時候，語氣輕松又愉快，嗓音含著一點(diǎn)笑意。

    像是重新回到那些在東宮的日子，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喊她的名字。他們錯過的那些時光仿佛并不存在，他只是從一場午后小憩里醒來，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而他從未離開過她。

    她咬緊了嘴唇，抑制住想哭的沖動，用一種輕快的語氣回答他：“我們在長樂坊。你醒來以后，沈藥師來看過你，讓我把你送到這里。你此刻身體狀況還很差，需要花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地養(yǎng)好�！�

    “你的眼睛會好的。”她接著說，“沈藥師跟我說過，你睡得太久了，還不能習(xí)慣陽光，所以會看不見東西。再過一段時間，慢慢會變好的�！�

    “那就好�！彼�低頭笑一下，緩了一口氣，“真可怕……剛醒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變成瞎子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他順從地低下頭，讓她摸了一會兒，閉起眼睛，似是很舒適的模樣。

    她感覺到他的體力又恢復(fù)了一些，從桌邊端起一碗熱騰騰的白粥，一邊喂給他，一邊說著，“你再休息幾日，大家都會來看你。”

    “沈藥師說你需要靜養(yǎng)，屋里不能太熱鬧�！彼�解釋��，“他十分嚴(yán)格，給想來探望的人排了序，一個接一個來�！�

    他聽笑了，“是個什么順序？”

    “阿蓉母子就住在這里，可以最先來�！�

    她慢悠悠地講著，連帶著把熟人們的近況也說給他聽，“你的病治好以后，沈藥師研制出了更溫和的藥方，把小塵的病也治好了。”

    她補(bǔ)了句，“阿蓉還是老樣子，在江湖上接單子，不過沒那么拼命了�！�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是劍客，以一柄劍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