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祝明璽恍然未覺地轉(zhuǎn)過身，面對著窗外伸了個懶腰。
“太好了！這下我們終于自由了！”祝明璽笑著說，“只要我不受什么傷，不驚擾魔王，魔王就能永遠沉睡下去了……不過我身上的防護魔法陣還沒有失效，應(yīng)該也不會受傷吧！”
“啪嗒�！�
祝明璽聽到了魔法棒掉落回桌面的聲音。
祝明璽淺淺勾起了唇角。
他轉(zhuǎn)頭看向若赫，友好地，親切地說：“您想要現(xiàn)在離開嗎？我可以送您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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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璽給若赫指的路和小矮人們離開的路線是同一條。
從荊棘枯木林出來，往城堡里走的時候，祝明璽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首先，魔王雖然睡著了，但這并不代表危險就不復(fù)存在了。
除了奴隸契約難以解除外，祝明璽這次給魔王下的“長睡不醒”少之又少，幾乎只有個瓶底……因此祝明璽并不知道魔王會沉睡多長時間。
其次……
祝明璽伸手摸上自己心口的“五日之約”。
他長長嘆了口氣。
解決了這個魔王，還有另一個魔王啊。
“轟！”
祝明璽剛從側(cè)門走進城堡，一個巨大的聲響忽然從城堡的門外響了起來！連地面都開始震顫了！
祝明璽心中一緊，他飛快藏到一間房里鎖上門，壓低聲音急切喊道：“小鏡！”
魔鏡迅速出現(xiàn)，并立刻為祝明璽展現(xiàn)了現(xiàn)場。
只見城堡門前，噴泉池旁，那個通往魔法森林入口的唯一的傳送陣周圍已經(jīng)站滿了形形色色的人。
其中有個巨人在肩上扛了一個炮筒一樣的魔器瘋狂掃射！
矮人，精靈，巨人，獵人……幾十名，幾百名，不同的種族，陌生的面孔一個接著一個地從傳送這里走了出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xiàn)出了興奮的笑容。
他們激動地，嘈雜的，七嘴八舌的聲音從魔鏡里傳了出來。
“原來這里就是魔王的城堡……”
“……魔王真的遭遇暗算，陷入沉睡了？”
“窺視魔法還能有假？”
“安德烈死前給圣廷傳的那幾封信竟然是真的……這個傳送陣真不錯！”
“應(yīng)該給安德烈大人授予死亡榮譽勛章！”
“……現(xiàn)在就要去殺魔王嗎？眾神在上，今天會是我的榮譽之戰(zhàn)！”
“……”
“我們精靈族要捅下第一刀！”
“殺魔王，殺魔王！”
“殺死魔王！”
“沖啊——”
“……”
祝明璽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了。
第
85
章
祝明璽再次走進鏡中世界的時候，并沒有像往常一般出現(xiàn)在魔王的城堡。
而是出現(xiàn)在漆黑幽暗的森林里。
空氣潮濕陰冷，樹葉簌簌而動，像是有蛇在枯葉上滑行。
下一秒，無數(shù)根手臂粗細的藤蔓騰空而起，也如群蛇般朝祝明璽襲來！
“唰！”
就在這時，一柄黑色的彎刀在月輝下散發(fā)出凌冽的寒光，它從天而降，如切菜刀般齊刷刷砍落了每一根意圖襲擊祝明璽的藤蔓！
藤蔓們發(fā)出一聲尖利的悲鳴，它們迅速縮回去，不見蹤影了。
“阿璽，”黑發(fā)黑袍的魔王握著彎刀轉(zhuǎn)過了身，“嚇到你了嗎？抱歉，我在這邊練習魔法。”
祝明璽雙腿有些發(fā)軟，卻不敢去扶身后的枯木。
他盡力站直身子，仰著一張蒼白的臉問道：“您在練習魔法？”
“是的，我好久沒同人動過手了，但又想在決斗場上一招打敗你現(xiàn)在的主人，所以來這邊練習魔法。”
魔王話音剛落，就有無數(shù)只螢火蟲從四面八方飛來，如星光般環(huán)繞在祝明璽四周，將他周身的光景照得明亮。與此同時，無數(shù)朵發(fā)著淡藍色微光的花也在地面上靜靜綻放了。
這片森林瞬間變得星光點點，花團錦簇，好像之前的陰暗幽森和危機四伏只是一場幻覺。
可祝明璽的臉色卻沒有好上半分。
“魔法陣的約定時限是明天，你提前來了，是想帶我過去幫你解除奴隸契約嗎？”魔王笑著問他。
祝明璽嘴唇動了一下，低聲說：“……魔王沉睡了�！�
“……沉睡了？”
“是的，魔王找來了若阿之孫，但若阿之孫根本不會若阿魔法……我聯(lián)合他對魔王用了僅剩的‘長睡不醒’，魔王睡著了。”
“所以你現(xiàn)在不需要我過去幫你解除奴隸契約了？”魔王很輕聲地問道。
祝明璽卻垂下了眼。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至極，他的手臂垂在身旁，指甲掐在了肉里。
他繼續(xù)說：“魔王沉睡后我才知道，因為安德烈的背叛，圣廷早就知道了城堡的入口，但之前顧及著魔王才遲遲沒有行動……現(xiàn)在魔王一沉睡，他們?nèi)歼^來了�！�
“你想讓我出去幫你殺光那些人，并把那個魔王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嗎？”魔王快速問道，語氣中又多了些希冀的色彩來。
祝明璽卻遲遲沒有回答。
魔王手臂垂了下來，刀尖碰上地面的石塊，發(fā)出輕微的撞擊聲。
魔王說：“……你想讓我?guī)湍憬鉀Q這個問題，卻又不想讓我出去�！�
空氣陷入一片靜寂。
祝明璽把頭垂得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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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許久后。
祝明璽抬起頭來。
他臉上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眼睛映著月輝，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
他嘴唇微微顫抖著，說：“是，我想利用你，我想讓你幫我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我不想讓你出去�！�
他說：“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愿意為我做任何事嗎？那你就想個辦法幫我解決現(xiàn)在的難題吧。”
他說：“還是說你之前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謊言？”
魔王沒有說話。
祝明璽也沒有。
過了片刻，他忽然紅了眼圈。
他重新低下了頭，啞聲道：“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請您忘了我剛剛說的話吧，我這幾天沒怎么睡覺，我一定是瘋了，請您原諒我。”
“……請您幫助我。”他顫聲道，“我可以帶您出去�！�
.
魔王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伸出手來。
祝明璽卻下意識瑟縮著閉上了眼。
魔王的手僵持在空中。
“……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么？”魔王問。
“我以為您要掐我的脖子�！�
“抱歉，”祝明璽說，“我現(xiàn)在思維有些混亂，錯把您當成了外面的魔王�！�
于是魔王想要觸碰祝明璽臉頰的手又縮了回去。
“你其實還是把我和你那個世界的魔王當作同一個人了，對吧。”他說。
“你們完全不一樣，您比他友好善良得多，”祝明璽垂眸道，“抱歉，我以后不會再認錯了�！�
“不要再對我道歉了�！蹦跽f。
“是�！弊Ｃ鳝t說。
過了片刻，魔王又說：“我可以擁抱你嗎？”
祝明璽愣了一下。
數(shù)秒后，他上前一步，伸出手主動抱上了魔王。
他動作很積極，身體卻很僵硬，像是一個被迫完成指令的機器人。
魔王動作很慢地回抱住了他。
魔王身材高大，足足比祝明璽要高半個頭，他按著祝明璽的腦袋將他的臉頰貼在自己的肩膀，他伸出手將祝明璽抱在懷里，用身體完全包裹住了他，像是一個堅固的堡壘。
他冰涼的嘴唇輕輕吻上祝明璽的發(fā)絲。
“請盡情地利用我吧�！彼f。
祝明璽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還是愣愣地抬起了頭。
“請利用我吧，”魔王笑著吻上祝明璽的額頭，說，“不要對我道歉，不要對我恭敬，不要用那些甜言蜜語來哄騙我，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告訴我，對我的不滿都可以說出來。可以懷疑我的真心，質(zhì)疑我的情感，指責我的欺騙，請?zhí)拐\地利用我吧。”
“我將為此感到榮幸和快樂�！�
祝明璽睫毛很緩慢地眨動了兩下，他身子瞬間變得更為僵硬，然后又開始一點點放松了。
魔王看著祝明璽的眼睛，好像很輕易地讀懂了他想說的話。
魔王笑著重新?lián)肀献Ｃ鳝t。
他垂下頭，用自己的側(cè)臉慢慢蹭熱了祝明璽冰涼的耳朵。
“阿璽，別難過，也別害怕，我不出去了�！�
“但沒關(guān)系，即便我不出去，我也會幫你做成任何你想做的事�！�
魔王感受到自己懷里的身軀慢慢放松了下來，不再有一絲僵硬。
甚至變得柔軟溫熱起來。
魔王微微笑著垂下了頭。
他輕柔地，緩慢地，一下接著一下地吻上祝明璽的發(fā)絲和耳廓。
他動作溫柔極了，憐惜極了，珍重極了。
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滿足和愉悅。
像是見到覬覦已久的獵物已經(jīng)搖搖晃晃地主動朝著自己的手心走來了。
第
19
章
從那危險幽暗的藤蔓林出去后，魔王領(lǐng)著祝明璽去了城堡的金庫。
“那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魔王問道。
祝明璽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很多，他說：“我進來的時候，城堡外面已經(jīng)聚集了三百多個人，他們正在集體攻擊城堡門外的防護魔法陣，據(jù)說十分鐘內(nèi)即可攻破。”
城堡門外的防護魔法陣主要是為了防止森林猛獸的夜襲，并不算十分堅固。
“十分鐘？”
祝明璽來到這個世界都不止十分鐘了。
“這兩邊的時間流速并不相同，無論我在這邊停留多久，出去后那邊也只會流逝三分鐘�！弊Ｃ鳝t解釋道。
魔王腳步一頓，似笑非笑地看了祝明璽一眼。
祝明璽立刻就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的托詞。
“……我現(xiàn)在每天都要為那個魔王做事，我要是天天跑來見您，忽視了工作，他肯定饒不了我�！�
……可如果進來一次只需要花費三分鐘，根本用不著忽視工作。
祝明璽輕咳一聲，耳朵有些紅地牽上了魔王的手，他左看看右看看，沒話找話道：“您的寶物都放在這里的金庫嗎？”
魔王低聲笑著回握住了他，然后推開了門：“只是一部分�！�
金庫大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琳瑯滿目堆疊成小山的金銀珠寶和魔晶簡直要晃瞎祝明璽的眼。
他甚至下意識伸手擋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您怎會如此富有？”
明明鏡子外魔王大人的金庫，窮得連老鼠都不愿意光顧。
“我原來也不喜歡收集珍寶，平日若有什么需要，都是去搶去奪的�！�
“然后呢？”
然后……
然后有一天，某人對他說：“原來你這么惡名在外，人人都說你燒殺搶掠無所不做，是因為你太窮了�！�
太、窮、了。
這三個字狠狠刺痛了年輕魔王的心。
“怎樣才算富有呢？”年輕的魔王問。
“得有一座金銀魔晶山吧，”那人比劃道，“能塞滿你那個空蕩蕩的地下金庫的那種�！�
……
魔王沒有同一無所知的祝明璽提起“往事”，但也沒有對他撒謊，而是說起了另一個緣由。
“然后有一天，我干了一票大的，就有了這些財產(chǎn)。”
祝明璽：“……”
可以，這很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