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啊?”前臺的Joyce在電話里愣了一下。
也許是做服務行業(yè)久了,老實說我很不喜歡這種帶有情緒性的不專業(yè)的回復,剛想開口罵過去。
“王總,子妍今天沒來上班�!�
這回輪到我愣了一下,“什么?她有和誰請過假嗎?”
“我也是剛才去找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不在的,她是我的領導,我以為她和你請過假呢�!�
“打過她電話嗎?”我問道。
“打過,沒打通�!�
我急忙掛斷電話,打開手機,想著這個時間點會不會只是巧合,微信里沒有給我的留言,也沒有她的未接來電,她并沒有聯(lián)系過我,我撥通了她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叫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Sorry……”
她失聯(lián)了!難道真的和這件事情有關系嗎?想到曾經幫助她從一個代孕的小三一步步走到一家不算很小的企業(yè)的中層,想到我一直將她當成一個朋友而不是炮友,想到所做的這一切換來的竟是這么一種回報,被背叛的屈辱感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不,其實也不算很痛把,畢竟來自妻子的傷害已經讓我的痛覺神經有些麻木了,但是雙重疊加的傷害還是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的大腦就像一臺過熱的電腦主機,藍屏死機是我當下最真實的寫照,我一把扯掉書敷在脖子上的領帶,這讓我感覺呼吸稍微順暢了一些,我大口地呼吸著好讓新鮮空氣快速進入肺腑來壓制一下體內燥郁的心火。
如果有人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絕對會被嚇一跳,因為我的樣子就像是一條被甩上岸的魚,劇烈的呼吸就像是垂死前的征兆,我知道我當然不會死,非但不會死,我的狀態(tài)正在慢慢恢復,腦子變得清明起來,我從死機狀態(tài)中擺脫了出來。
我首先理順了一個很簡單明了的邏輯問題,我也曾懷疑過妻子拼命隱瞞勸我不要追究就是因為我可能認識當事人,如今因為一個偶然的因素我認出了視頻中的女人就是王子妍,而妻子又說過對方是一對未婚情侶,那么那個男人無疑就是王子妍的男朋友,也就是妻子曾經提過的經由她的介紹在她公司上班的那個人,王子妍也在我面前簡單提起過他。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王子妍恰好在今天消失不見,那么她的小男朋友會不會也已經消失了?剛才通過郵件和我對答數(shù)落我的是不是就是他?要驗證這些問題只有一個辦法。
我嚯地站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在公司下屬們的注視下向外走去。
我用指節(jié)敲了敲前臺,埋頭正在寫著什么的Joyce抬頭看見是我,馬上站了起來換上一副甜美的笑容。
Joyce是當年在施老板公司時跟過我的Nancy介紹給我的,歲數(shù)不大,今年才24歲,可是做前臺的時間不算短,也在比我這兒更大的公司里服務過,我開給她的工資不算很高,在業(yè)內只能算中等偏上,用她的話來說是這里輕松的環(huán)境和和藹的老板吸引她在這里一直做下去,而我也樂得有這么一個好用還不貴,長相也不差的前臺小姐。
第419章
可是此時這位和藹的老板臉色卻是陰沉的嚇人,我發(fā)現(xiàn)我最近的表情管理能力越來越差了,漸漸變成了一個喜怒形于色的俗人。
“王……王總。”Joyce臉上帶著一絲驚恐,說話變得結巴起來。
我揉了揉自己的臉,換上一副自以為慈祥的笑容,想象著這樣會不會好一些,可是從她的表情反饋來看似乎沒有什么用,于是我也就不管了,用壓低的聲音問道。
“你知道子妍的男朋友嗎?”
王子妍性格開朗隨和,平時在公司人緣不錯,應該會透露一些私人的信息。
果然Joyce點了點頭,“認識,不就是在老板娘公司上班的嗎�!�
“知道他叫什么嗎?”
“他姓劉,好像叫……”Joyce陷入了沉思,“對了,他好像給過我名片,我找找�!�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著,感覺自己距離答案更近了一些。
“啊,找到了�!盝oyce興奮地捏著一張小卡片,“叫劉子安,王子妍,劉子安還挺配的,對了王總,你是要找他問子妍在哪兒嗎?我打個電話給他吧�!闭f著很主動的拿起了電話就要撥出去。
“不要!”
我一把搶過聽筒,把她嚇了一跳,我心里存著王子妍真的只是特殊情況才沒來上班的可能,而并非兩人事成同時逃離,現(xiàn)在聯(lián)系他不是打草驚蛇嗎?
“不要聯(lián)系任何人,你就當什么都不知道�!蔽疫呄蛲庾哌厙诟繨oyce,只留下目瞪口呆,不知道老板發(fā)了什么瘋的她呆立在原地。
妻子所在的教育公司樓層比我辦公室低,我坐著電梯下到了所在樓層,其實我的心情完全沒有平復下來,我不知道如果一會兒真找到那個男人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但是我等不及讓自己冷卻下來,或者說強行冷卻的過程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熾熱,我需要發(fā)泄!
我也沒有把這事告知妻子,以她的個性如果知道我已經知曉一切,為了我為了那個男人,她也會讓他盡快離開別讓我找到,如果真發(fā)生那樣的事我會抓狂的,甚至我和妻子的關系也會受到顛覆性的影響。
至于找到他之后怎么辦?說實話我沒有想過,我也不想費神去想,此時的我只想面對面看著那個讓我惡心的男人的臉,不管是帥氣還是路人甚至是丑陋,我只想用我的拳頭和他做最親密接觸,去他媽的理智,去他媽的冷靜,這些只是置身事外的人用來自我標榜的說教而已,只有我才知道強行的理智只會讓我更瘋狂。
一出電梯門就是那家知名在線教育公司大大的非常有設計感l(wèi)ogo,底部的泛光照明使得logo披著一身金燦燦的光芒煞是好看,但是在我的眼里,那只是一張咧著嘴對我發(fā)出無情嘲笑的丑陋怪臉而已。
自動門在我身前打開,我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請問先生是來咨詢的嗎?”前臺小姐禮貌微笑著問我。
我曾經來過幾次等妻子一起去吃飯,但是顯然這個前臺不認識我。
我雙手扶在桌面上,用盡量正常的語氣問道,“我是來找劉子安先生的,請問他在不在?”
前臺小姐用和善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請問先生貴姓,我?guī)湍憬兴!?br />
我心頭狂跳,他在!
“哦,我姓……周�!蔽耶斎粵]有傻到因為通報真名實姓就讓他溜掉。
“好的周先生。”前臺小姐拿起電話。
我低著頭大腦飛速運轉,想著一會兒見面我該怎么在這么多人面前制住他,逼問出我要的信息,忽而又覺得這樣是不是太過草率,其實應該等他下了班再找機會收拾他,可是那樣的話變數(shù)太多,也許這是他最后一天來上班也說不準,錯過了今天就再也找不到這個罪魁禍首了!
前臺電話還未撥出,忽然轉頭看向一邊,“哦,周先生,劉老師就在那邊,我叫他過來吧�!�
我猛地抬起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你說是哪個?”
“喏,就是那個高高的,穿白色襯衫的�!�
前臺小姐指了人,再回頭卻發(fā)現(xiàn)我已經不在了,因為我已經快步迎了過去。
“劉子安!”我叫道。
“��?”一個男人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我。
這張臉談不上多俊俏,但是初見的人會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如沐春風的感覺,看著很舒服,我的直覺只花了不到一秒就確認這張春風和煦的面孔就是隱藏在厚重的馬賽克下的那張令我作嘔的臉,兩者在我心中完美地貼合在了一起。
劉子安看著我氣勢洶洶的樣子不禁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離去,我此刻完全顧不上這是在人家的地盤,而且這地界上還有我的妻子,我的所作所為會不會給她帶來什么麻煩,我的行動完全被身體中最原始的本能所驅動。
我加快腳步向他走去,一路上已經有他的同事見勢不妙從工位上站了起來關注著我的行為。
劉子安的身高不在我之下,身材卻是瘦高型,看著有些弱不禁風,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惡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一把按在了墻上。
“喂,你是誰��!”嗓音從被壓迫的喉嚨中發(fā)出顯得有些怪異。
“我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你跑什么?!”我咆哮道。
“咳咳,我怎么知道你這神經病要干嘛!”
“這位先生,你這是干什么?”一旁已經有人躍躍欲試要干預我的行為。
我扭頭沖著幾個一步步逼上前來的年輕人瞪眼怒吼,“和你們都沒關系啊,今天誰要是想替他出頭你試試看!”
也許是我的囂張起作用了,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雖說沒有立馬退開的意思,卻是沒一個愿意第一個撲上來。
這家公司的辦公空間比我那兒大了三分之一,人數(shù)卻多了一倍不止整個辦公區(qū)域密布了至少上百個工位,而此時這些人幾乎全部放下了手頭的工作跑來當起了吃瓜群眾,有不少人站在遠處,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tài)拿著手機將這一切都記錄了下來。
第420章
劉子安趁我因為旁人分神之際一下掙脫我的束縛就想逃離,早有準備的我反身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了最近的一張辦公桌上。
“你他媽到底認不認識我?”我咬著牙幾乎一字一頓得對他說道。
他的臉被我按在桌子上無法動彈,眼神中卻是閃過一絲迷茫,我的心中一陣遲疑,是我找錯人了?還是他的確根本就不認識我?就好像我早就知道有他這么一號人,但是直到剛才才知道他的名字。
“王強!你干什么?!”
一聲女人發(fā)出的尖利怒喝刺破長空鎮(zhèn)住了所有嗡嗡作響的低頻噪音,聲音的主人仿佛出埃及的摩西劈開了洶涌的海浪,閑雜人等如同海水一般自動退向兩側,將她傲人的身影露了出來。
被我壓在手下的劉子安身體忽然一震,這點輕微的動作被敏感的我捕捉到了,我意識到我的一切猜測都是對的,我沒有找錯人,也沒有冤枉人!
劉子安艱難地扭過頭將雙眼轉到一邊側眼看著我,眼里既然含著一絲譏誚,仿佛在說沒錯,就是我,你能拿我怎么樣?
我知道是妻子的出現(xiàn)給了他繼續(xù)蔑視我的底氣,我轉頭用翻滾著怒火的雙眼厭惡地看了一眼妻子,她被我的眼神震住了,腳下原本前進的步伐停住了,她一定是從我轉頭的一瞬間就讀懂了我的眼神,也知道我以這樣一種狀態(tài)出現(xiàn)在這里意味著什么,她的雙眼迅速被一股水霧籠罩和包圍,掩蓋住了畏懼,悔恨,失落以及深深的絕望。
我怒氣滿盈地一把提起劉子安,掄起右拳砸在了他的左臉上,他瘦高的身軀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踉蹌著向后倒去。
“老公!不要�。 �
妻子哭喊了一聲,不管不顧地沖上前來一把抱住了我的手臂,我的手向后一揮就拜托了她,哪怕身后傳來她的一聲仿佛失去平衡的驚呼都沒讓我回頭,我沖著坐倒在地上的劉子安沖過去,原本想要扶他的幾個人被我嚇得往旁邊閃身,生怕招惹兇神一般的我,我沖著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劉子安就是一記耳光,啪的一聲脆響將他再次打倒在地。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兩個膽子比較大的員工似乎是商量好的,從兩邊沖上來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雙臂。
“這位先生,有什么家事或者私人恩怨好好說,我們這是辦公場所,你這么做是違法的�!逼渲幸蝗撕醚韵鄤�。
事情拉扯了幾個回合,眼睛不瞎的誰都看出來怎么回事了,我也知道這么一鬧妻子絕對是沒臉在這里繼續(xù)干下去了,但我早就顧不了這么多了。
“不想死的放手!”我怒吼著。
我此時暴發(fā)出的力量肯定比平時大了很多,兩人攝于我的怒值居然同時讓我掙脫了,我?guī)撞节s上想要往外逃的劉子安一腳踹了過去,他倒下的身體砸倒了一排桌子,桌上堆放的物品散落一地。
我上前扯住他的衣領舉起手,他忽然桀桀地笑了起來,這讓我一愣。
“你他媽還敢笑!”我的手還是砸了下去,“你他媽的是不是沒看過前兩部?不知道我的脾氣?”
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你以為把我打一頓你就贏了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但你打定主意要來找我報復的那一刻你已經輸了,嘿嘿嘿�!�
聽了這話,我感覺支撐著我的一股氣忽然散了一半,我的身體有些發(fā)軟,耳邊嘈雜的聲音夾雜著妻子的哭聲,我覺得所有的噪音離我越來越遠,那一刻,我的靈魂仿佛慢慢升空離開了我的身體,直到兩個穿制服的人一左一右將我從地上拉起來,我還沒有從恍惚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只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向未知的遠方。
宋運鵬將我從派出所撈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抽著所長發(fā)的煙,客氣地寒暄著,而我卻無視他直接朝著大門走去,那里有個女人正焦急地等在那里張望著,我恍惚間以為是妻子,可我知道那不是,那是我的堂妹雅蕾。
雅蕾看見我出來,臉上露出迷人的笑意,迎上來一把抱住了我。
“我說你他媽是不是有病��?”追出來的宋運鵬瞪著一雙牛眼沖我運著氣。
“你再說一遍。”我冷冷的看著他。
他似乎沒想到我犯了事,他把我撈出來,而我居然還敢對他這么橫,一雙眼睛不禁瞪得更圓了,開口就要和我互懟。
“你才有病呢,怎么跟你大舅子說話的?”
雅蕾一瞪眼,一腳踹在了丈夫的小腿上,剛才還氣鼓鼓地像條河豚魚似的宋運鵬一下泄了氣。
“不是,我的意思是和這種人犯不著大庭廣眾大動干戈把自己搭進去,你找我呀,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替你出氣還不牽連到我倆�!�
“出氣?”我自嘲地笑了笑,“有用嗎?我已經輸了。”
“這叫什么話呀�!毖爬俨环䴕獾仄擦似沧�,“我就不信程箐姐是死心塌地愛上那男人了,你能把她搶回來一次,就能搶回來第二次,什么叫你輸了?”
我像小時候一樣摸了摸妹妹的頭,不想再說什么,向著他們停在路邊的車走去。
雅蕾摸不清我的情緒,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勸解,于是轉向宋運鵬問道,“我哥出來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宋運鵬點了點頭,“那小子估計知道理虧不敢把事鬧大,做筆錄的時候沒怎么深究,否則就算我出面也不可能當天就把人撈出來�!�
“哼,還算識相。”
“是啊,估計還得在這混下去,不敢做得太絕,老婆你放心,王強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有的是消遣他的機會�!�
兩人議論的事聽在我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番味道,劉子安那副輕蔑的嘴臉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中難以忘記,他那有恃無恐的樣子讓我心里發(fā)毛,他絕不是出于某種目的放我一馬,他一定留著后手,或者說他對躲在背后的人能保他周全極有信心,他放過我的同時也是給自己甩掉了麻煩,他不是為了繼續(xù)留在這里,而是為了盡快跑路,我敢肯定他會這么做,就像憑空消失的王子妍一樣,可是,我面對所受的屈辱真的一籌莫展了嗎?我的嘴角噙過一絲冷笑。
第421章
“哥,要不……送你回家?”雅蕾用試探的神情和語氣問道。
“當然回家,夫妻倆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哈哈。”妻管嚴宋運鵬猶如一個合格的捧哏配合著雅蕾。
“送我回公司�!蔽依淅湔f道。
“喂,你有沒有搞錯?你現(xiàn)在能出來可是反常規(guī)的操作,白天那么多人看著你被帶走,你現(xiàn)在就回去?”宋運鵬說道。
我翻了他個白眼,“現(xiàn)在幾點了?給鬼看?我車在那兒�!�
宋運鵬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和我抬杠。
深夜的王家嘴已經沒有了白晝的熱鬧與繁華,但是專屬于夜晚的喧囂還將持續(xù)下去,直到下一輪白晝的到來,我在雅蕾擔憂的眼神注視下下了車。
“你們回去吧,我沒事�!蔽倚α诵�,捏了捏雅蕾的臉,目送著宋運鵬駕車消失在視線之外。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讓他們送我回來這里,或許只是單純的不想回家吧,妻子在我被帶去派出所之后給我打過兩個電話,但是我都拒接了,隨后就將她的號碼拉了黑名單,所以我不知道她隨后有沒有再打給我,也許過了最初的驚慌失措之后她會怨恨我的莽撞從而導致她無法在已經深耕的公司內繼續(xù)做下去。
我敢肯定雅蕾一定會背著我將我已經出來的消息通知妻子,而我到現(xiàn)在沒有接到雙方父母打來的電話說明妻子并沒有將此事擴大,這點倒是合我心意,也能看出妻子的心智確實比以前強大了很多,我隨即自嘲般的想到,心智不強大的女人怎么敢在這種問題上欺騙自己的丈夫。
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每天通過電話遙控指揮公司相關的諸多事宜,我在第二天就解除了妻子號碼的黑名單狀態(tài),但是卻一直沒有接到她的電話,我猜想她不聯(lián)系我的原因無非就是不想或是不敢,而我呢?出于一個男人的尊嚴以及自認為受害者的一絲委屈感,我沒有主動打電話給她,就像我揣度他人的理由一樣,我也無非是這兩種情況,但是我分不清我是不想還是不敢。
一直到了第三天,我終于等來了妻子的電話,在我猶豫再三按下接聽鍵的那一刻,我是萬萬不會想到短短幾分鐘過后,這通電話會以我的手機屏幕四分五裂碎成渣收尾,當我看著滿是蛛網(wǎng)狀裂紋的屏幕時,我心里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的居然是我的婚姻。
我發(fā)現(xiàn)我對妻子僅存的一絲愧疚感居然變得更淡了,這女人真是變得越來越能說會道了,她的話里話外居然讓我聽出了兩層截然不同的意思,明里是關心,是自責,是真心悔過,暗里卻是埋怨,是指責,是藕斷絲連,當我終于忍不住將那些視頻一個一個發(fā)給她,讓她睜大眼睛看看她的小男朋友的所作所為時,我得到的不是挑破毒瘡后痛但是暢快的灑脫,而是長時間沉默之后將信將疑的躊躇。
我猜她甚至會在心中腹誹我的小氣,都這時候了還要用這種事來給她的愚蠢定性敲下最后一顆棺材釘子,妻子不再是以前那個溫室花朵一般的初中英語老師了,她經歷的太多了,早就習慣以質疑的眼光去看待一切,這其中也許就包含了我們的婚姻,甚至是……我。
一直到了第五天,我接到一個電話,心中感慨于有些人辦事效率之高,我開著車按照收到的地址向著幾十公里外的目的地行進。
上海已經撤縣并區(qū)好多年了,早就沒有了所謂的郊縣,但是我要去的地方還是保持著幾十年前一貫的樣子,導航到了這里幾乎已經失去了功能,密如蛛網(wǎng)的鄉(xiāng)間小道在地圖上顯示并不完全,我甚至駛上了一條只容一車通行的機耕路,一路上生怕對面來車只能下到水田里去避讓。
開過了一大片稻田,迎面是一大片草坪,我起初以為是隱藏在農田深處的一塊足球場,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片專門養(yǎng)殖草皮的場地,不過實在大得有點嚇人,足有兩三個正規(guī)足球場那么大,讓人不禁唏噓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居然有這么一片視野開闊到發(fā)指的地方。
又往前開了有十幾分鐘的車程,導航顯示目的地就在前方,我抬眼望去,只見路邊有一幢不起眼的農家小樓,院門外停著幾輛車,想來就是這個地方了。
我把車停在路邊按了三下喇叭,片刻的工夫,院門被打開了,一個壯漢從里面走了出來,這人我認識,正是最初幫我查過郵件事件的子睿。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
“人都在里面?”我沖子睿問道。
他沖我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卻有一絲惆悵的表情,我走到他身邊用力拍了拍他寬大厚實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放心,我只想問幾句話�!�
子睿看著我,眼神中滿是感激和信任。
走進院子,里面還有三四個人聚在一起聊天抽煙,這幾個人看著都不是善茬,換作之前如果我在街上遇到這種人,肯定會繞著走,因為他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質讓我出于本能的不愿意去接近,但此時,我卻像個上位者一般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他們,而這幾個人看著我進來都對我行著注目禮,用盡量溫馴的眼神回望著我,其中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光頭當先帶路打開了一樓的一扇房門,我面無表情的沖他們點了點頭算是表達謝意。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子睿陪我走了進去,而那幾個人乖乖地留在了門外,房屋很程舊確很干凈,幾乎沒什么雜物,房間的正中間隨意擺放著幾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著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椅子是很普通的直背木椅,長時間坐在上面絕對稱不上舒服,女人的坐姿很工整,就像等待面試的女生保持著一份優(yōu)雅。
聽到有人進屋她抬頭看了看,看到我之后迅速將頭低下,就像是做了壞事被當場捉住的小女孩,隨即又抬頭看了看我身邊的子睿,眼神中蘊含的感情就復雜了許多,她的臉上還算干凈,但是身上的衣服卻有點臟,裙子皺巴巴的。
第422章
我有些狐疑的轉過頭望向大胡子光頭。
“強哥,我們沒動過她,找到她的時候就這樣�!惫忸^連忙解釋道。
我點了點頭,“我先問她幾句話。”隨后關上了門,房里只留下了我,子睿和這個女人。
我拉了兩把椅子放在她對面,我和子睿分別坐下了。
“子妍,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我淡淡的問道。
王子妍低著頭捋了捋耳邊的頭發(fā),不敢抬頭看我,卻是對著一旁的子睿冷笑了一聲,“你這小子,這么對你親姐姐的?”
子睿全名叫王子睿,是子妍的親弟弟,她當年獨自一人在上海打拼就是為了給在老家的母親和弟弟創(chuàng)造一個良好的生活,我們當年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向我訴說過她將代孕所賺的二十萬元的大部分用來給母親治病,以及給剛滿十八歲的子睿訂婚,可是這一家子似乎注定與幸福無緣,子妍的母親經過多次的放化療本來病情已經大有好轉,但沒想到給子睿安排的親事卻出了問題,女方在收了將近十萬的彩禮后忽然一家子憑空消失了,多方尋人無果之下擺明了這就是一場騙婚,親自操辦這一切的母親得知之后大為自責,氣急之下身體每況愈下,在花費了不菲的治療費后還是去世了,還沒畢業(yè)的子睿只能來投奔姐姐,是我收留了這個憨厚的小伙子,并且出錢給他繼續(xù)學業(yè),他自然也就留在了我的身邊,畢業(yè)后成了我公司的一員。
小伙子非常好學能力也強,姐弟倆幾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替我分擔不少公司的事務,我們的關系既是員工和老板,也是朋友,說實話我很珍惜這樣的關系,所以我的心情才會如此沉重。
“你沒良心,你做得不對!”子睿扯開嗓門對子妍吼著,聲振屋瓦,“王總這幾年怎么對我們的?你眼瞎了還是心瞎了?”
王子妍沒有回答弟弟的質問,她的眼睛快速地在我臉上掃了一下后又把頭低了下去。
“子妍,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我的?是當年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王子妍搖了搖頭,“不是�!�
聽到這個簡單的答案我的心中沒來由地稍微輕松了一點,隨即拋出了我的第二個問題,“你們倆誰是主謀?”
“如果我說是劉子安你信我嗎?”她還是低著頭。
“我信�!蔽尹c了點頭,不管她看沒看見,繼續(xù)問出第三個問題,“那是為了什么呢?”
王子妍長長地嘆了口氣,“王哥,你知道我爸爸怎死的嗎?”
我被她有些跳躍的問題問得眉頭一皺,我當然不知道,于是我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坐在一旁的王子睿,卻見他將頭瞥向一邊,只是臉色不太好。
王子妍苦笑一聲自問自答,“大概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爸聽信了一個混蛋朋友的建議,帶著我媽一起出去玩�!�
她的語氣讓我一下明白了她所謂的“出去玩”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意識到了些什么,但我決定還是繼續(xù)聽下去。
“那時候鎮(zhèn)上家里有人下崗的人家很多,我家也是,但是我爸有手藝,所以很快再就業(yè)了,即使我媽在家沒上班,我們家日子過得也不錯,也許生活順了心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就多了,只是一次,他們倆就都被迷住了,我那時候還小,什么也不懂,只是有一次偷看到他們和別人一起在家里的廂房里……換妻,我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我那天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那你爸爸后來……”
“后來他和那個朋友反目了,因為那人會背著我爸來找我媽,我爸是老實人,他心里不舒服但是又不敢去找那人麻煩,于是整天在家和我媽吵,我當時已經有些懂事了,有一陣我特看不起他,覺得是他惹出的事卻又不敢去面對,直到那一天,他喝醉酒去找那人……卻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