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虞昭煩躁地摸了一把頭發(fā):“所以呢?你來宋君書是什么目的?利用他身上的昆山鳳凰血脈?”
宋弦拼命地搖頭:“君書是我們宋家的人,我要帶他認祖歸宗!”
“不要在我面前裝,你們家對他父母態(tài)度我比你清楚!當年你們是怎么把他父母趕出家門的,你應該還記得吧?”
虞昭眼底滿滿的戾氣,宋弦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不敢問出來。
“當年是我父母擅自做的決定,他們把哥哥嫂嫂趕走之后也很后悔……”
“后悔有什么用?你哥哥嫂嫂的死,不都拜他們所賜?”
虞昭出奇的煩躁,宋弦盯著這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姑娘,嚇得不敢說話。
魚頭輕聲道:“主人,要去完成任務了�!�
從謝羌與那里知道許多當年的事情之后,虞昭也知曉了宋君書的身世。
也正因此,她不想讓宋君書去接觸這些,她終于明白魚頭所說的往后的任務會很艱難,稍微出一點差錯宋君書就會黑化。
那樣的身世,放在誰的身上,都無法原諒。
但是他們不得不去面對,哪怕宋君書現(xiàn)在只有十一歲。
“這原本是他長大之后才要面對的事情,為什么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了?”虞昭問道。
魚頭回答:“因為之前的劇情改變了,現(xiàn)在走的是正常劇情�!�
“你們所謂的正常劇情,就是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去面對這樣的往事?”
“主人,有些事情,逃避的越久,傷害就越深,而且,我們根本等不了那么久我們不光是要保證劇情的正常發(fā)展,管理局最根本的目的是維護世界的秩序,只有宋君書不黑化,這個世界才不會毀滅,秩序才不會混亂。所以要在任務期間掃清一切障礙�!�
“你怎么確定我能完成任務?”
“如果完不成,還有補救措施,也是我們最開始的打算�!�
“嗯?”
“殺了宋君書,讓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虞昭一巴掌拍向魚頭:“閉嘴吧你�!�
“這都是……管理局的命令。”
“……傘兵局。”
宋弦看著虞昭愣了好一會兒,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嚇得他往后縮了縮腦袋。
誰料虞昭卻對他說:“我會勸宋君書跟你回去的,但你也要做好準備,做好他不會原諒你們的準備�!�
宋弦點頭如搗蒜:“好!我就是……就是想替父母給他道個歉,如果我早點找到他……”
“沒那么多如果,你先在這里等著吧�!�
宋君書呆呆地坐在宋弦做過的木椅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
雖然他表面上很嫌棄宋弦,但不得不承認宋弦這一番話在他心底掀起了波瀾。
宋弦說的沒錯,他們兩個確實有些相像,宋君書以前也思考過那人有沒有可能是自己的親戚。
但一想到宋弦這個性格,就覺得兩人肯定不可能有血緣關系。
不過……不過……
他真的好想知道他父母是誰,想知道他父母的事情。
祝思俞凝視著他,沈司京也凝視著他。
前者眼神擔憂,后者眼神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沒過多久,虞昭回來了。
她徑直走向宋君書,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君書,你想跟著宋弦回去嗎?”
宋君書猛地抬起頭,“師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虞昭眼神躲閃:“他說的其實也不全是假的,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的火靈根和其他人不一樣,為什么你能瞬間滅了那些魔修?”
“這些……和我母親有關嗎?”宋君書又成了茫然無措的狀態(tài),“難道真的像宋弦說的那樣,我母親她……”
虞昭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這些事情,你要自己去找答案,你想去嗎?”
“我……我想!”他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身世。
虞昭道:“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師姐你說。”
“不管你得到什么答案,你要記住,懷天宗永遠是你的家。”
“……我知道的。師姐,你們會陪著我一起去嗎?”
虞昭笑道:“會�!�
她把目光轉向沈司京,后者回給她一個牽強的笑容。
出發(fā)去平沙城前夜,虞昭去找了沈司京:“你今天情緒不對,回家之后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沈司京沒有回答,反問道:“你為什么突然同意讓宋君書去平沙城了?”
“……”
“……”
這次兩人沒有吵架,卻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了隔閡。
因為對彼此有所隱瞞,所以無法像以前一樣從容的面對對方。
“我這次回家,父親跟我說了一些事情,是關于宋君書的。”
這次,是沈司京先開口。
沈司京把沈眺說的那些話毫無保留的告訴了虞昭:“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宋君書,也不知道該這么面對你,我知道宋君書對你很重,甚至你到懷天宗來……都有可能是為了他�!�
他答應過,會對虞昭毫無保留。
說出這困擾他許久的問題,沈司京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我之前懷疑他是你……你父親私生子……我對不起虞叔叔!”
虞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沈司京,我喜歡你坦誠的樣子�!�
她又道:“我為什么答應宋弦,是因為我知道了宋君書的身世,而且我懷疑,宋弦知道這件事,是知禮和屠沉告訴他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棵樹
[VIP]
鐘生撿到宋君書是在一個大雪天,
他御劍在雪中飛過,即便是穿了御寒的衣裳,還是冷得瑟瑟發(fā)抖,
只想著趕快回到懷天宗。
經(jīng)過一間破廟的上空,
鐘生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紅光,
他急忙剎劍停了下來,以為廟中有什么異常,
想去一探究竟。
然后就看到了死人堆里的宋君書。
和他一起的那些乞丐尸體都已經(jīng)僵了,緊緊地靠在一起,
將宋君書圍在中央,似乎想用身體為他筑一堵墻,
即便他們死了,還能為宋君書抵擋一部分嚴寒。
那時的宋君書比現(xiàn)在要小得多,小臉凍得煞白,嘴唇上結了冰碴子,搖搖晃晃的隨時都要去見閻王似的。
鐘生把他從死人堆里抱起來,帶回了懷天宗。
他并不知道宋君書是水火天靈根,
只當他是個孤苦無依的普通孩子,
想著不能讓他自己凍死在這寒冬臘月。
“我從小跟著乞丐長大,他們都叫我宋君書,
后來我也叫自己宋君書,但是沒人告訴過我為什么我叫這個名字�!彼尉龝冻霾弊由系募t繩,下面綴著一塊雨滴形狀的玉,“這東西還是鐘生師兄給我的,
說是撿到我的時候在一個人手里緊握著的,
看他尸體都僵了還保持著向我伸手的動作,
想把這個東西給我。或許是和我身世有關的東西�!�
他們這群人在街頭流浪了那么多年,
即便是快要餓死凍死,都沒有人想過把他那塊玉給賣了換錢,甚至臨死前還在護著他想為他遮擋寒風。
虞昭接過來看了一眼,讓他把東西收好,別讓宋弦看到。
“師姐,你覺得宋弦真的是我叔叔嗎?我覺得我們一點都不像!”
快要出發(fā)去平沙城的時候,宋君書又退縮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你們還是挺像的……
“從前你說你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但現(xiàn)在既然有人找上門來了,不查清楚你會安心嗎?”
宋君書搖搖頭:“可是,我以前以為我是被父母拋棄的……”
但從宋弦那個支支吾吾的樣子來看,他父母好像已經(jīng)因為意外去世了。
還不如是被父母拋棄的,至少這樣兩人還能活著,他將來功成名就之后還能去兩人面前炫耀一番:
當初你們拋棄我,現(xiàn)在老子對你們愛答不理。
他剛知道一點父母的消息,結果又變成了孤兒。
宋君書低著頭,不想讓虞昭看到自己發(fā)紅的眼眶。
虞昭也悄悄離開房間,發(fā)現(xiàn)祝思俞就站在院中。
“虞姐姐我要出發(fā)了�!�
“去哪兒?”
“先去一次百匯城吧,我還沒有去過�!�
她把一個長木盒交到虞昭的手中,“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平沙城了,有些事情或許我不適合知道。這是送給宋君書的�!�
“你真的不親自和他告別嗎?”
“不了,他現(xiàn)在應該很混亂,我就不給他添麻煩了。”
虞昭道:“我會幫你轉交給他的。”
“也請虞姐姐幫我照顧好他。”
祝思俞把目光投向宋君書的房門,低頭輕笑了一下。
經(jīng)此一別,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面。
希望再見面的時候,你還能記得我。
虞昭并不知道祝思俞此番要走很久,她把木盒收好,在去平沙城的路上交給了宋君書。
宋君書抱著木盒背過身去好一會兒,才紅著眼睛轉回來。
“真過分啊,明明我們也是去平沙城的,偏要自己走�!�
宋君書嘴上這樣安慰自己,其實心里清楚祝思俞肯定是去了其他的地方,而且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剛剛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訊,重要的朋友又離開自己遠游。
宋君書委屈地想大哭一場。
但他沒有,他只是靜靜地坐著,沉默了一路。
平沙城一切如舊,甚至城主府的陳設還和他們上次來時一模一樣。
幾人剛剛落腳,宋弦便帶著宋君書進了他們宋家的祠堂。
虞昭沒跟進去,和沈司京在院里觀察他那盆雙生冰焰花。
沈司京把它放在儲物囊中一路帶過來了。
“我感覺它好像快開花了。”虞昭撫摸著沉重的花苞,和上次相比好像開了口,“馬上就要進入冬季了,雙生冰焰花夏天開一次花,秋天結一次果,冬天開一次春天結果。你這花苞開了也有大半年了,也該開花了。”
“是嗎?”沈司京愁眉不展,雙生冰焰花剛剛長出來花苞的時候,他也是這么想的。
但是這大半年的等待與失望,他也不敢在奢求什么。
“你現(xiàn)在也不修煉,這花對你來說也沒什么用。”
虞昭瞥了沈司京一眼,又猛地把目光移回去。
她把沈司京轉了個圈,扒開他的衣領,“沈司京,你背上的東西已經(jīng)長到這個地方了�!�
虞昭指著沈司京的脖頸下側。
沈司京的身子僵了一下:“最近和屠沉接觸的多了,在所難免�!�
“得想辦法逼出來才行�!庇菡衙碱^深鎖,“你父母有沒有說找到宋君書之后該怎么做?”
沈司京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對宋君書下手。只是既然想轉移,那就應該先把它逼出來再轉移……”
“就算把他逼出來了,我們解決不掉他,依然是束手無策�!�
讓宋君書直接燒掉就好,既可以解決沈司京身上的魔性,還能重創(chuàng)屠沉。
見她不說話,沈司京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宋君書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和我父親好像都很篤定他不會有事。”
“你父親也知道?”
虞昭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廢話,沈眺既然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水木雙靈根的存在,那他肯定和宋君書的父母認識,知道宋君書的身世也不足為奇。
沈司京瞬間變得有些激動:“我父親是不是知道宋君書的身世?他是不是……”
是不是和宋君書父母的死亡有關?
虞昭不理解沈司京突然激動什么,她早就在魚頭那里知道宋君書父母的死和沈司京父母無關,卻忘了沈司京并不知道,也沒有覺察到沈司京的擔憂。
“你父親應該是知道一些,但沈叔叔和這件事應該沒什么關系�!�
虞昭思索著宋弦和知禮之間的聯(lián)系,沒注意到沈司京握緊的雙拳。
一個早上過去,宋君書自己一個人回來了,他垂著頭,腳步虛浮,跌跌撞撞的向虞昭走過來。
“師姐……”他哭喪著臉,似乎下一秒眼淚就要落下來了,“我和宋弦,好像真的是一家人�!�
對于這個結果,虞昭并不意外。
宋君書神情沮喪,但是并沒有落淚,他攤開手,掌心是一根羽毛。
虞昭見過的所有羽毛都無法與之相比,甚至是成年形態(tài)的九尾鳳凰的羽毛,都沒有這根羽毛那樣絢麗的顏色,這樣亮麗的光澤,像一團燃燒的火,透過它仿佛可以看到千年前羽毛主人巍峨的身姿和百鳥朝鳳的景象。
“這是……”
宋君書的手微微顫抖著,“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我在拿到它的時候,仿佛聽到有個溫柔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
“師姐,這會不會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