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嗯……”

    對方抿起68唇沉吟著若有所思，大約是在思考要怎么同68她解釋：

    “以你們68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是的�！�

    瑤持心不由道：“你這么神通廣大，你是最厲害的那個嗎？”

    對方輕快地笑68出一串鈴音，“不是哦，我68不是最厲害的。修為在我68之上的其實大有人在，我68還談不上巔峰�！�

    外表如同68少女的老祖也學(xué)她的模樣68曲起68雙腿，或許是太久沒與人說過話，她吐詞很68輕很68慢，于此時68更68有些娓娓道來的意68思。

    “那段歷史比現(xiàn)今的九州存在的時68間更68長，長很68多很68多，恐怕得有萬年以上了，因此術(shù)士的境界一再發(fā)展突破�！�

    “到了我68開始修行的時68候，身邊最普遍常見的修為就是你們68口中的‘凌絕頂’，當(dāng)然，我68們68不叫這個，叫作‘化神’。”

    “我68們68沒有‘朝元’也沒有‘化境’，筑基之后便是化神，你可68以理68解為……‘化神’的境界就是你們68的‘朝元’，而再往上還有金尊、大乘、渡劫……”

    聽得大師姐一愣一愣。

    他們68這里千年才得一個的“凌絕頂”，居然在人家那兒是爛大街的水平，這得是……何等懸殊的實力差距��！

    祖師瞥見她震撼的表情，就猜到她因何咋舌，見怪不怪地笑68道：“很68難想象是吧？”

    “正因為修為是唯一的處世準(zhǔn)則，所有人便會拼了命地往上爬，追求更68高更68遠的力量，不停地想變強，想活得更68久更68長……也就正中‘它68們68’的下懷�！�

    對面的瑤持心表情隱約露出幾分迷惑。

    許是在想追求更68強又有什么不對。

    這丫頭每當(dāng)遇到讓她能放下戒備的人，便把什么心事都大喇喇地掛在臉上了。

    祖師忍不住湊前半寸，想逗她似的，“你以為提升境界是這么容易的事情啊？”

    “我68們68的修煉環(huán)境和你們68不一樣68。”

    “你覺得神器壟斷的靈氣都去了哪兒？每顆北斗星的地盤內(nèi)靈氣之濃郁，少說是這外面的十倍有余。故而只要是在這其中吐納、修行的人，便會借神器的光突飛猛進——尤其是臨近中心的地方，修為自是比你們68這樣68腳踏實地參悟天地的修士更68事半功倍�！�

    “會強過你們68也不奇怪啊。可68以說，大家都是在靠神器修煉而已68�！�

    她言罷，忽然舉目悠遠地望著混沌的天幕，語氣無端沉肅了幾分，“所以大家也都是神器的奴隸……”

    經(jīng)過萬年的演變，世間一切皆與神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緊密得不可68分離，小到城鎮(zhèn)、國都，大到天下萬民。

    帝王以仙門之主為尊，整個九州的生靈皆對無上的天神俯首帖耳。

    而拿到神器的人，如若不繼續(xù)修煉，終將面臨被虎視眈眈的門徒奪權(quán)之險。

    覬覦神力的視線太多太多了。

    “即便有人意68識到事態(tài)再這么發(fā)展下去會不堪設(shè)想，也沒有辦法停下來�！�

    瑤持心定定地抱著腿看她：“所以……”

    老祖宗神情驀地凌厲：“所以，我68動用了噎鳴石�！�

    “我68想要把它68終止在萌芽之中。”

    既然前路無法改變，那么，她就從源頭開始摧毀。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回68到諸神剛剛飛升上界的時68間，那是神器最為純粹干凈的狀態(tài)，憑我68的修為不用封印，直接就能盡數(shù)摧毀�！�

    她聳聳肩，“可68惜嘗試了許久，‘回68溯’能持續(xù)的最長時68光也就只有萬年，回68到那個節(jié)點上——你們68的三68千年前——便是極限了�！�

    瑤持心正懵懵懂懂地消化這番話，繼而想到一件事。

    “照您這么說，自從千年前您封印了七件神器，北斗仙門就此早早衰亡，那你當(dāng)初所處的那個世界……”

    她問出來瞬間，發(fā)現(xiàn)祖師笑68得不言而喻，連帶這個答案也不言而喻了起68來。

    瑤持心：“……還在嗎？”

    祖師答得很68自然：“不在了啊。”

    她否定了一切，于是推翻了一切。

    歷史的軌跡就此重新開啟，或許會有一些本來能降生到這個世上的人再無出生的可68能，也或許改變了許多人的未來過去。

    總之，那個曾經(jīng)把她養(yǎng)大，又讓她度過了三68千年歲月的世界線，已68經(jīng)徹底消失不見了。

    不知為何瑤持心莫名覺得有點難過。

    許是看出她的反應(yīng)，老祖宗倒是不以為意68地打斷：“沒了就沒了啊，那也沒什么好的�！�

    她有心轉(zhuǎn)移她的注意68力：“我68們68那會兒可68沒你們68現(xiàn)在這些門道，大家都只練殺招，頂多也就一兩個能給68人修一修本命法器的術(shù)士工匠，但都不會自己鑄器。

    “你們68就不同68啦，有這么多好玩有趣的東西，能亮光的石頭是嗎？以及，那個可68以裝成千上百件漂亮裙子的大衣柜——”

    瑤持心聞言，連忙道：“您要看看嗎？我68還帶了不少�！�

    “真的嗎？”

    好在她隨身的須彌境并未被大陣吞沒。

    瑤持心發(fā)現(xiàn)祖師是真沒見過多少法寶，她對什么都感興趣，看什么都新鮮，尤其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敗家玩意68她情有獨鐘，反倒對殺器興致平平。

    她陪著老人家高高興興地玩了半日，翻出自己買的首飾、衣裙等她一一換上，然后誠懇地夸一句：“好看！”

    “阿奶�！�

    大師姐捧起68一套襦裙在背后給68她系帶子，隨口不解，“神器那么無所不能，還能被您一口氣封印七個��？”

    老祖宗捧著臉，瞇眼朝她笑68，“你當(dāng)我68用噎鳴石多少年了？足足一千年呢，我68拿它68汲取萬年的靈力煉化出來的修為，去對付尚在幼年時68的它68，那不是如同68老子揍兒子一般簡單？”

    瑤持心：“……”

    敢情是就欺少年窮……

    瑤持心眼見她樂此不疲地把玩著自己的仙器，神采奕奕地仿佛孩童，心中一時68不禁有些感慨。

    她舉目又將四周打量了一遍，“奶，您真的在這個地方，一個人待了三68千年嗎？”

    “是啊。”

    祖師正在擺弄避毒珠，“其實大陣?yán)锾���，對時68間流速的感覺并不深切，待久了倒也習(xí)慣了�！�

    她半是低落半是慶幸開口：“還好�！�

    “以后我68們68兩個人還能做個伴�！�

    沒成想，她老人家捏著珠子遺憾搖頭：“不行哦�！�

    祖師：“我68壽數(shù)將近，沒多久可68活了。”

    瑤持心：“……”

    怎么能這樣68！

    第149章

    遙遠的世界線（七）無論……

    祖師盤腿坐在地上，仰頭道：“待在此68處的每一時每一刻都消耗著我68的修為68與真元，三千年是死線，這是我68從入道直至離開故地的時間�！�

    之所68以說大陣只能撐這么久，是因為68她的壽命只能撐這么久而已68。

    “其實法陣崩潰尚不到時候，由于你那小叔叔以外力提前撬開，我68眼下還有些68余力可以在這里跟你說會兒話�！�

    為68了等瑤光后人尋到碎片，為68了等陣法補全，她硬生生在這個黑咕隆咚的鬼地方熬了三千年。

    三千年。

    瑤持心68簡直不敢深想，一個人怎么能獨自68度過這么漫長68，這么孤寂黑暗的時光呢。

    她不會絕望，不會發(fā)瘋嗎？

    何況稍有差池，很可能一番辛苦就白68費了。

    她在感慨之余不禁有些68許自68慚形穢：“您是真的為68了大義舍身成仁�！�

    放棄了熟悉的故土，犧牲了一輩子的自68由，如今很快還要失去生命，就為68了換一個她一眼都見不到的太平人間。

    相68較之下，自68己先前的那些68猶豫掙扎簡直上不得臺面。

    老祖宗收回視線，轉(zhuǎn)而理所68應(yīng)當(dāng)?shù)貨_她一笑68：“你不也是舍身成仁嗎？”

    “我68跟您不一樣的……”

    瑤持心68不好意思地避開她的目光，“你是真心68實意為68了天下蒼生，我68不是。”

    她說來68挺難以啟齒：“我68一開始很怕死，其實一點不想管這什68么封印法陣，還讓石頭蠱惑著去了上古，渾渾噩噩地過了好些68年�！�

    “會下定決心68填陣，也只是想讓我68爹和我68在乎的人今后能過得安穩(wěn)一點，我68沒想過為68了其他�！�

    平心68而論，自68己的初衷并不怎么高尚。

    至少和祖師比相68去甚遠。

    “但那又如何呢？”

    她聽完竟無半點鄙夷之意，神情明亮得一如既往，“要先愛你所68愛之人，才能去愛天下蒼生啊，這不沖突�！�

    “何況�！彼���68起68來68，“最后的結(jié)果不都一樣么？勇氣又沒有貴賤之分�！�

    瑤持心68正心68有所68覺，見老祖宗支著臉頰，慢條斯理地卷起68她胸前垂落的一縷青絲。

    “小持心68你原本就只是一個被倉促架到這個位置上來68的普通人，不似小林朔有非凡的天賦，像他那樣的修士，從認識到自68己的與眾不同之后，便會下意識地有強者保護弱者的本能，和為68大義傾其所68有的覺悟。”

    “而你會迷茫，會遲疑，乃至不甘、不平，這都很正常�！�

    長68長68的黑發(fā)在她掌心68緞子似的流過，那雙眼眸居然還帶著少女般的純粹，“可是普通人又怎么樣，我68就很喜歡普通人啊�！�

    “諸神創(chuàng)造世界，普通人創(chuàng)造的才是奇跡，不是嗎？”

    瑤持心68看著老祖宗時，能感覺到她好像是真的很熱愛這個萬象更新的世間，是發(fā)自68內(nèi)心68的喜歡，不帶任何私心68的，一視同仁的。

    她從來68沒見過這樣一腔赤誠的人。

    赤誠得讓她深深震撼。

    “而且�！�

    對面的祖師微微一頓，眼尾笑68意溫柔，“在你進來68的那一刻起68，你就已68經(jīng)不普通了呀�！�

    萬籟俱寂的黑暗中看不見天也看不見地，因而她這一句蓋棺定論的話輕風(fēng)似的在周遭吹了個來68回。

    仿佛野外密林里照進的陽光，蓬勃，恣意又燦爛。

    這一瞬，縱使是瑤持心68，也很難不為68之動容。

    對面的祖師似乎發(fā)現(xiàn)了她眼角的潮氣，噙著淺笑68伸手替她抹了抹：“其實，我68才是該同你說謝謝的人�！�

    “謝謝你那個時候選擇回來68�！�

    “知道嗎？”她突然語焉不詳?shù)亻_口，“‘上一次’噎鳴石將68你帶走后，你是沒有回來68的�！�

    瑤持心68正發(fā)著呆任憑她擺弄面頰，聞言一頭霧水地回過神：

    “‘上一次’？哪個‘上一次’？”

    她認知中的“上一次”是瑤光山大劫夜。

    但昔年法陣并無動蕩，自68己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碎片的存在，更遑論被神石帶走的事。

    自68己瀕死的當(dāng)下直接就回溯到了大比前夕，哪有這么多……

    等等。

    除非……

    瑤持心68瞬間生出一個毫無根據(jù)的想法。

    源自68于那段多出來68的，奇怪記憶。

    老祖宗約莫從她澄澈的瞳孔中瞧出什68么，笑68得一臉神秘，“沒錯，不是讓時光倒流六年的那個‘上次’�！�

    “在這之前，還存在一條時間線�！�

    “……”

    居然，真的有。

    大師姐逐漸感覺腦子又要回到從前一鍋漿糊的狀態(tài)。

    這到底是有多少條時間線，又有多少個歷史走向啊？

    為68什68么有的她知道，有的她卻完全一無所覺呢？

    她自68己掰著指頭算了一陣沒算明白，倒是想起68什68么：

    “對了，我68先前就想問您了。”

    瑤持心68不解：“您怎么這么清楚外面的世界？不僅知道我68，還知道林朔，連我68們這兒的修為68巔峰是‘凌絕頂’都知道……奶，你不是在法陣?yán)镪P(guān)著呢嗎？”

    瞧著對瑤光山倒很是了如指掌。

    老祖宗帶著驕傲地挺起68胸膛，“我68好歹也是北斗時代的一派之主嘛，雖說出不去，透過仙山的靈氣看看與瑤光相68關(guān)的人和事還是沒問題呀。”

    她說完揚起68視線，入目依舊一片漆黑：“且不知為68何，在這陣中，我68的意識似乎不受‘回溯’時間的影響。

    “可以以一個完全客觀的視角，看到整個世界是如何重啟，又如何變化的。”

    或許是陣法隔絕外物的緣故，使她不至于因為68光陰倒流被洗去記憶，故而所68見所68聞，可能比身負碎片的瑤持心68，甚至是噎鳴石本身，還要全面。

    從某種程度上來68講。

    這高高在上的俯視之態(tài)，真有幾分神明的味道。

    說不定，九霄天外的諸天神佛也是這樣看他們的呢？

    “來68，你瞧這兒�！�

    祖師指尖凝起68光暈，落在虛無的地面向她盡量清晰地解釋來68龍去脈。

    昏黑的地上悠悠勾出了一道發(fā)光的直線。

    “這是我68們現(xiàn)在所68處的時間，它會繼續(xù)朝前行走�！�

    她在這條線上斜伸出一小段線條，“這是瑤光山大劫夜那個沒有結(jié)果的歷史，靜止在你被白68燕行一劍穿胸以后�！�

    隨即又于兩68條光線的最上方，單獨拉出了一條長68線，“而這個，是早在它們之前，但又在我68所68處的世界之后的另一條線�！�

    “也是現(xiàn)今這個九州，一切因果的開端�！�

    瑤持心68皺著眉懵懵懂懂地盯著它看，甚為68困惑地抬頭：“一切的開端？為68什68么這么說？”

    老祖宗耐心68很好地晃了晃手指，并不著急解釋，反而問：“你難道沒有好奇過，一個圓的起68點在什68么地方嗎？”

    她愣了一下。

    只聽祖師換了個說法：“那支被你交到岐山少年手上的排簫，最終又由他送給了你，那么這簫，到底是從何處來68的呢？”

    大師姐真給她問住了。

    她從沒考慮這個問題，一時忽有種水落石出前迷霧籠罩的困頓感。

    祖師：“那時候我68布好大陣，重建起68瑤光仙山，趕在分身消失之前，將68找尋神石碎片的重任交給了下一任掌門68。

    “待諸事安排妥當(dāng)，便回到了這個地方等候消息�！�

    噎鳴碎片藏在人間，逃得十分狡猾，而玄門68起68初也不是這么好混的。

    由于靈氣擴散，術(shù)士之間，以及新生的修士之間沖突不斷，前幾百年瑤光僅是站穩(wěn)腳跟已68頗為68艱難，幾乎沒有太多的工夫抽身搜尋神器的下落。

    這也在她意料之內(nèi)。

    千年來68一連好幾任掌門68皆無功而終。

    “直到你父親瑤光明繼任，不久又找到了你，這個計劃才算看到一點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