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明燦光腦補(bǔ)一下那個畫面，都有點喘不上氣來?。
她鎮(zhèn)定地沖他微微頷首，向側(cè)邊平移，從他與床之間狹窄的空間里撤出。
“你忙你的吧。”
明燦說罷，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間房間。
算不上落荒而逃，只是腳步邁得很快，好?像趕著去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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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叫了餐廳送上門，吃完快七點，池瀟帶淼淼出門，在度假村逛了圈。
明燦沒有和?他倆一道。她心里惦著池瀟舍友也在度假村里，盡量避免三人行被撞見的尷尬場面。
散步回來?，差不多就到淼淼睡覺的時?間。
池瀟之前已經(jīng)?給淼淼洗過一次澡，有了點經(jīng)?驗。那天淼淼玩秋千摔了個狗啃泥，洗起來?可比今天費(fèi)勁多了。父子倆對那天的事守口如瓶，所以明燦并不知道池瀟給淼淼洗過澡。
今天晚上，明燦特意來?幫忙，走進(jìn)主臥，就看見淼淼已經(jīng)?洗好?澡，香香白白的一只躺在床上，睡衣穿得整整齊齊，蓬松柔軟的頭?發(fā)似乎還吹了個酷酷的小造型。
明燦表情?復(fù)雜地夸了池瀟一句：“挺厲害的嘛�！�
淼淼歪歪頭?，聽?見媽媽的心聲：「呵呵，這?就是傳說中的天選爸爸哥？看來?沒我?啥事了，你們兩個過去吧�！�
淼淼：？
爸爸都做得這?么好?了，媽媽的心聲怎么聽?起來?更不高興了？
她為什么不高興呢？淼淼的小腦瓜努力思考起來?。
池瀟隱約察覺到明燦有點兒陰陽怪氣，但他想不通為什么，只當(dāng)她日常看他不爽，沒有太過在意。
明燦轉(zhuǎn)身欲走，床上的小人人突然像毛毛蟲似的蠕動起來?，小手在身上亂抓：“媽媽，我?身上突然好?癢！”
“怎么了？”明燦回到淼淼身邊，手探進(jìn)他睡衣里頭?，仔細(xì)摸了遍他的脖子和?背，沒摸到蚊子包也沒摸到疹子，她想了想，很快得出結(jié)論，“這?里暖氣太猛了，洗完澡身上干燥就容易癢，抹點身體乳就好?啦�！�
用溫軟的語氣安撫了淼淼，明燦轉(zhuǎn)頭?，換了種語氣批評起池瀟來?：
“學(xué)長，小朋友細(xì)皮嫩肉，給他洗澡不能用太熱的水，洗完也要記得涂抹身體乳，我?看你只給他抹了臉，那怎么夠？以后要注意點。還有，等會兒睡覺的時?候暖氣記得調(diào)低，別把淼淼悶壞了。”
池瀟被她劈頭?蓋臉一通說，那張冰塊臉不見怫色，反而挑了挑眉，虛心接受。
淼淼聽?見媽媽的心聲一掃陰霾，變得很得意：「男人果然還是不靠譜，這?個家離不開我?�！�
這?個家？
淼淼第一次從媽媽心里聽?到這?樣的詞匯，他很高興，卷著被子在床上連翻了兩個跟斗。
明燦自己都沒意識到，心底深處已經(jīng)?把他們?nèi)艘曌饕粋�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集體。
數(shù)落完池瀟，又親自幫淼淼涂好?身體乳，明燦心滿意足地離開了主臥。
夜?jié)u漸深，池瀟把臥室大燈關(guān)了，只留一盞床頭?壁燈。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床上的小人人沒睡覺，還睜著滴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看，池瀟不禁有些頭?疼，邊擦頭?發(fā)邊走到床邊，問：“怎么還不睡？”
淼淼眨巴眼睛：“我?在等你呀。”
池瀟眼神不自覺變得溫和?：“等我?做什么？”
“好?久好?久沒有和?爸爸一起睡覺了�！表淀嫡f，“上次和?爸爸一起睡，也是來?雪場，我?還記得那天住在酒店很高的地方，房間大大的。不過，我?更喜歡今天這?個房子！”
看來?在另一個時?空，池瀟也曾帶淼淼來?滑雪，不用猜都知道，那場旅行只有他們父子二人，沒有明燦。
“爸爸，媽媽好?像還沒有見過你滑雪�！表淀敌∽彀劝鹊卣f個不停，“你明天記得給她展示一下�！�
池瀟被他逗樂了：“為什么？”
“因為你滑雪超酷的！”上次和?爸爸一起滑雪，在淼淼的時?間線里并沒有過去很久，所以他記憶挺深刻，“那天你帶我?玩公園道的時?候，我?看到旁邊好?幾個阿姨一邊尖叫一邊給你拍照，還說什么原地結(jié)婚，別和?我?搶之類的怪話?，可是你明明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呀？我?都這?么大了，她們就當(dāng)看不見，哼�！�
池瀟：……
他想告訴淼淼，你媽媽絕不是那種看到男人耍帥就會心動的女人。
迎著淼淼亮晶晶的大眼睛，池瀟嘆了口氣：“我?們明天的首要任務(wù)是看你滑雪。你再?不睡，明早可要起不來?了�！�
淼淼踢了踢被子：“我?還不困呢�！�
池瀟第一次陪小孩子睡覺，坐在淼淼旁邊像個雕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哄。
片刻后，他靈機(jī)一動，從箱子里翻出一個算盤玩具，明燦帶來?的，出門玩也不能忘了學(xué)習(xí)。
池瀟：“既然睡不著，就來?算幾道數(shù)學(xué)題吧�！�
淼淼：“……”
池瀟靠著床頭?給淼淼出題，才?算了五道20以內(nèi)的加減法，剛才?還生龍活虎精神抖擻的小孩，薄薄的眼皮已經(jīng)?開始往下耷拉。
“七加七，先湊一個……十，還多了一二三……四……”
淼淼嘴巴還在嘟嘟囔囔，腦袋一歪，眼皮徹底合上，就這?么抱著小算盤睡著了。
池瀟將淼淼身子放平，拿走他懷里的算盤，掖緊被角。
晚上九點，遠(yuǎn)不到池瀟平常睡覺的時?間。他從包里翻出筆電，坐在靠窗的懸浮桌邊，凝神敲起了代?碼。
別墅一樓。
明燦找了個離主臥直線距離最遠(yuǎn)的地方，支好?樂譜t?架，練習(xí)音樂會上要表演的曲目。
身前是一面落地窗，窗玻璃映出她纖瘦的身影，執(zhí)弓的手臂微微繃緊，線條流暢又富有力量感，琴弓滑動在琴弦之上，清越至極的樂聲在空曠的室內(nèi)蔓延開來?。
即便?已經(jīng)?疏于?練習(xí)許久，只要一握住琴弓，明燦還是輕而易舉就找回了曾經(jīng)?的手感。
她很喜歡小提琴。
可是，她也喜歡金錢、權(quán)力，想成為家族繼承人，掌控整個明家，創(chuàng)造新的財富。
照理說，掌握權(quán)力和?藝術(shù)并不沖突。
明燦之前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直到她以全市前五名的成績考入B大，在為她舉辦的升學(xué)宴上，明燦意外聽?到爺爺和?父親私下聊，女孩子學(xué)金融沒有用，燦燦小提琴拉得那么好?，應(yīng)該去讀音樂學(xué)院，以后在舞臺上當(dāng)個漂漂亮亮的演奏家。
沾錢的事兒，交給男人就行。
那一天，明燦忽然發(fā)現(xiàn)，她媽媽是畫家，姑姑是藝術(shù)系教?授，堂姐在國外學(xué)聲樂，而家族里的男性，小時?候可能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藝術(shù)，但是沒有一個人以此為生計，畢業(yè)之后就紛紛加入家族企業(yè)，擔(dān)任或高或低的職位。
明燦的腦子告訴她，藝術(shù)沒有錯，小提琴更沒有錯。
但是她的雙手，選擇放下琴，放下弓，面對長輩讓她在家宴上表演小提琴的要求，她婉言謝絕，說自己已經(jīng)?不太會拉了。
這?一次，在朋友慫恿之下，她一時?腦熱，沖動地答應(yīng)了參加寒假音樂會。
直到現(xiàn)在，明燦也并不后悔。
不過。
等音樂會結(jié)束。
她應(yīng)該會再?次放下手里這?把琴，徹底屈服于?心里那股對于?家族、對于?性別不公的叛逆。
……
連拉了三十幾分鐘，明燦肩膀有點酸。短暫的休息時?間，她抬頭?瞭了眼窗玻璃，才?發(fā)現(xiàn)身后黑暗的空間里，不知何時?亮起了一盞暖黃色落地?zé)簟?br />
明燦回過頭?，看到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倚著吧臺，正在喝水。
“學(xué)長？”她有點詫異，“你什么時?候下來?的？”
池瀟：“剛剛�！�
“哦�！泵鳡N邊活動肩膀邊說，“我?要接著練了�！�
池瀟：“你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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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淡薄，好?像根本沒把她當(dāng)回事。
明燦沒好?氣地覷他。除了落地?zé)�，池瀟身邊還有一抹熒光，來?自吧臺上一臺攤開的筆電。
“你要在這?兒寫代?碼？”
“嗯�！背貫t長腿一跨，懶懶地坐在吧臺高腳椅上，“臥室里太悶了，這?兒比較寬敞�！�
“……”明燦無言，狐疑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吧臺位置離她拉琴的地方并不近，兩個人各居一隅，倒也不會互相打擾。
明燦自認(rèn)為拉出來?的曲子絕不是噪音，說不定還有激發(fā)大腦靈活度的功效，真是便?宜他了。
回過身，她拾起琴和?弓，裝作沒池瀟這?人，繼續(xù)專注地拉琴。
落地窗外夜色昏昧，陌生的度假村，枯槁的樹影，寒涼的雪色，時?不時?還有黑暗的人影從不遠(yuǎn)處的路上晃過。
明燦并不膽小，但她剛才?獨(dú)自一人站在這?里拉琴，為安全考量，免不了分一部分心思，注意著室外的風(fēng)吹草動。
而現(xiàn)在，身后暖色的燈光遙遙投映過來?，她忽然就能夠全身心沉浸在音樂中，不再?管其他事情?，只安心拉她的琴。
時?間在泠泠樂聲中緩慢流逝。
練了一個半小時?，明燦有點累了，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樓上，洗洗睡覺。
經(jīng)?過池瀟身邊，瞥見他電腦屏幕上一長串閃爍的代?碼字符，明燦沒忍住，涼涼地說了句：“學(xué)長，你卷到我?了。”
沒有告別，沒有，撂下這?么一句風(fēng)涼話?，明燦抱著她的樂器樂譜，頭?也不回地走上了樓。
池瀟單手支著額，眉眼散漫，沒出聲，似是懶得理她。
回到房間，明燦玩了會兒手機(jī)，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將近十一點，明天他們得早起送淼淼去上課，池瀟這?個卷王現(xiàn)在還在樓下寫代?碼，明天起不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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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明燦走向臥室門口，想下樓催池瀟睡覺。
剛打開門，她眸光一怔，發(fā)現(xiàn)外面的燈全熄了，入目一片漆黑。剛才?她上來?的時?候，一路上的燈明明都亮著，這?才?過了幾分鐘？
明燦摸黑走到樓梯處，往下一瞭，一樓也是黑洞洞的，不見一絲光線。
池瀟已經(jīng)?回去了么？
這?么快。
明燦望著漆黑的空間，不知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回房間的時?候，忍不住瞥了眼隔壁緊閉的房門，目光微微發(fā)怔。
老公
次日清晨，
天還?蒙蒙亮，池瀟便被被窩里不斷蠕動的小東西拱醒。
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睡，床上除了枕頭被子不會有任何多余物品，
習(xí)慣了身邊空空蕩蕩，這會兒?忽然有個軟軟熱熱的東西貼到他手臂上，很快又靈活地朝前攀，
小手抓在他胸前，
膝蓋碾過他腹部，整個人趴到他身上之后，又開始自由自在地滾動。池瀟極不適應(yīng)地抬手捏了下?眉心，
睜開眼，
就見胸口鉆出一顆烏黑腦袋，
白?凈的小圓臉抬起來?，
興致勃勃沖他喊：“爸爸，
起床啦！”
池瀟手擋在額上，
閉了閉眼，
無奈地“嗯”了聲。
嗯完又沒反應(yīng)了。
“爸爸賴床！”淼淼掀開被子爬到外?邊，“我還?是更喜歡和媽媽一起睡�！�
池瀟微微掀開眼簾，嗓音含著點�。骸盀槭裁�？”
“媽媽睡覺會抱著我，有時候抱得太緊了我都喘不上氣?�！表淀德裨沟乜闯貫t，
“你睡覺都不理我的�！�
淼淼和爸爸媽媽睡一張床的機(jī)會不多，
每次他都很興奮，很想和爸爸媽媽貼貼。明燦睡覺的時候手里喜歡抱東西，如果淼淼在，
她就會擁有一個熱乎乎的小人人抱枕，
池瀟就不同了，他睡覺直挺挺的，
和躺尸沒區(qū)別?，如果有人湊近他還?會下?意識躲開，睡夢中?都能?讓人感覺到他那種拒人千里的不耐煩。
淼淼跳下?床，兩只腳丫子套進(jìn)拖鞋里，似乎要離開臥室跑到外?面去。
池瀟：“回?來?�！�
他懶懶地支起身子，抓了把頭發(fā)，眸中?困意未散。
淼淼仰頭看著爸爸掀被下?床，邊打哈欠邊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腦袋，不由分說把他往衛(wèi)生間帶：“收拾好了再出去�！�
父子倆踏出房門時，明燦早已穿戴整齊，化了淡妝，從頭發(fā)絲精致到腳趾頭，坐在客廳里等?他們。
她穿一套天藍(lán)色滑雪服，抬眸望見池瀟和淼淼，目光微微怔住。
他們?nèi)私裉齑┑亩际撬{(lán)色系。
淼淼一身亮眼又帥氣?的克萊因藍(lán)，池瀟的滑雪服則是淺灰藍(lán)色，光滑挺括，線條利落，兩人一道走出來?，視覺沖擊力?很強(qiáng)，仿佛要去拍時尚周刊。
明燦抽回?視線，一時間忘了對池瀟照顧淼淼起床穿衣的成果吹毛求疵，從沙發(fā)上起身，道：“早餐我已經(jīng)買回?來?了，在樓下?，吃完趕緊出發(fā)吧�！�
淼淼今天的課程從早上八點開始，前兩個小時在室內(nèi)，學(xué)理論，熱身，練習(xí)一些基礎(chǔ)動作，十點開始去室外?正式滑雪。
八點整，淼淼走進(jìn)教?室，暫時和爸爸媽媽告別?。
他的教?練是一個身材強(qiáng)壯，圓圓臉，笑容滿面的叔叔。
叔叔很熱情地和淼淼問好，牽著他的手帶他坐到座位上。
淼淼一臉乖巧，腦子里悄咪咪開啟超能?力?，偷聽教?練叔叔的心聲。
面上精神抖擻的教?練叔叔，心里的聲音卻?非常喪：
「下?班下?班下?班，好想下?班。人為什么不能?躺著賺錢？」
淼淼：……
好奇怪的叔叔，早上八點就想著下?班？那豈不是要想一整天？
山腳下?，滑雪大廳門外?。
明燦和池瀟已經(jīng)穿戴好雪具，頭盔、護(hù)目鏡、滑雪靴、滑雪板一應(yīng)俱全，池瀟比明燦多背了個登山包，里頭裝著水壺、相機(jī)，還?有一些兒?童用品，兩條黑色背包扣帶穿過胸前和腰，輕輕勒著他，平添了幾分禁欲感。
明燦玩的是雙板，手里還?握著兩根滑雪杖，池瀟和淼淼一樣玩單板，一只腳踩在板上，另一只腳推地，緩慢地滑行在明燦身邊。
現(xiàn)在剛過八點，淼淼要十點才出來?滑雪，到時候教?練會帶著小朋友們乘坐纜車吊廂到初級道的頂端，在那里，家長就可以陪同小朋友練習(xí)滑雪了。
這兩個小時，淼淼不在，明燦都不知道該和身邊那位哥說什么。
一路無話，兩人默契地往初級道那邊走，決定就在這條道上隨便滑滑，邊玩邊等?淼淼出來?。
明燦踩著滑雪板，一步一步踱到魔毯起點處。
池瀟滑慢了些，跟在她身后，讓她先上毯。
明燦扭頭瞥他，杏眸微瞇：“你以為我會摔倒嗎？”
所t?以特意守在她后面，若她不小心摔了，他就能?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