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齊舒月十分受傷的拉著蕭北宸的衣袖,聲音凄暗。
蕭北宸轉(zhuǎn)頭,看見她這副模樣,嘆了口氣,伸手摟住她。
“她畢竟是本王以前的侍寢丫鬟,若是不給她些恩賞,傳出去,也不太好聽�!�
“只是如此嗎?”齊舒月輕咬嘴唇,看著蕭北宸。
蕭北宸點(diǎn)頭,伸手替她捋了下額前頭發(fā):“自然。你無需將自己同她相提并論,她在本王心里,豈能比得過你?”
齊舒月心頭一動,睫毛上仿佛都染上了羞澀:“臣妾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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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渺兒搬去西暖閣后,月湖便來了。
兩人還沒說話,就有下人通傳,說齊舒月要見楚渺兒。
并且讓楚渺兒同她一起參加百花宴。
楚渺兒心頭咯噔一下。
她本來還想尋個借口出去買避子湯,王妃怎會突然要讓她一同前往?
下人催促道:“你快先準(zhǔn)備著,別讓王妃等你。”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了,無奈下,楚渺兒只能起身應(yīng)下:“我一會就過去�!�
楚渺兒是從丫鬟爬上的通房位置,下人自然不怕她,冷冷的說:“王妃現(xiàn)在就要見你,別磨蹭了。”
月湖想說什么,卻被楚渺兒擋住了。
“我即刻就去。”
下人這才離開。
月湖拉著楚渺兒:“渺兒,你如今已經(jīng)搬進(jìn)王爺?shù)奈髋w,正式做了通房,那些下人還如此不將你放在眼里,太過分了�!�
楚渺兒嘆氣:“他們將不將我放在眼里無妨,如今我雖然有了通房的身份,盡管卑微,也有了一絲保障,
王妃想來也會有所顧忌,只要我將規(guī)矩做好,想必也不會為難我�!�
月湖心疼的看著楚渺兒:“那我陪你去�!�
楚渺兒拉著月湖,低聲的說:“我獨(dú)自一人去就行了,月湖,你想辦法出府,幫我買些避子湯來,好嗎?”
提起此等重要之事,月湖連忙應(yīng)下:“行,那我晚些時候跟管家說一聲,便出去買�!�
“好。”
楚渺兒到了王府外,便看到齊舒月恰巧過來。
陣仗甚大。
齊舒月冷冷看的楚渺兒一眼:“走吧�!�
楚渺兒本以為自己要隨行在馬車一側(cè),齊舒月卻伸出纖纖玉手,挑開馬車簾子。
“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上來?”
楚渺兒詫異,溫順點(diǎn)頭。
剛走上馬車,齊舒月就淡淡的說:“跪著伺候本王妃�!�
楚渺兒眼眸微震。
原來如此。
齊舒月慵懶的說:“怎么,不愿意?”
楚渺兒為了不惹事生非,只能屈膝跪下。
馬車內(nèi)十分寬敞,可木板卻是生硬的。
再加之天氣冷,馬車中間放著暖爐,為了方便給齊舒月取暖。
楚渺兒跪在側(cè)邊,到底是離暖爐很近,能聽到里面銀絲碳灼燒的滋滋聲。
溫度甚高,烤得她臉頰和側(cè)身發(fā)燙。
齊舒月細(xì)長眉毛輕挑的看了她一眼,知曉楚渺兒跪著難受,卻也裝作視若無睹。
“如今本王妃能容許你做王爺?shù)耐ǚ�,你就�?yīng)該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楚渺兒垂頭:“奴婢明白�!�
齊舒月伸著手指,慵懶的支著額頭,閉目養(yǎng)神。
楚渺兒臉頰著實(shí)滾燙的厲害,暖爐火下,仿佛空氣都是晃動的。
可她卻一動不能動。
只能盡力去忍著。
好在距離百花宴設(shè)宴之地不遠(yuǎn)。
馬車停下后,云束便挑起了簾子:“王妃,到了�!�
楚渺兒剛要起身挪開,卻發(fā)現(xiàn)雙腿早已跪得麻木不堪,只能艱難的撐著手站起來。
云束卻責(zé)罵道:“沒規(guī)矩的東西,還不趕緊從馬車上下來,難道要王妃等你嗎?”
云束就是仗著齊舒月的勢,才敢為難楚渺兒的。
她心里明白,也清楚。
楚渺兒膝蓋上火辣辣的疼,好似已經(jīng)跪出深深的溝壑來了。
低著頭,艱難的從馬車上下來。
剛走到臺階下,云束便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楚渺兒一下。
楚渺兒猝不及防踩到衣裙上,人直接摔了下去。
胳膊上劇痛襲來,正好摔在了尖銳的石頭上。
楚渺兒疼得臉色煞白。
齊舒月在云束的攙扶下走下來時,看到楚渺兒狼狽的模樣,故作說:
“怎么走個路也能摔倒?趕緊起來,別丟人現(xiàn)眼�!�
楚渺兒強(qiáng)忍心頭難受,從地上起身,衣裙上沾了些灰塵,簡單拍了拍。
齊舒月先一步進(jìn)去。
澄園內(nèi),擺開瓊筵,諸位名門貴女,權(quán)貴公爵坐賞名花,觥籌交錯。
中間一道繁華屏風(fēng),隔著男賓和女賓。
第32章
小人物的悲哀!
中間有幾位和齊舒月交好的夫人走過來,幾人說笑著落座。
其中一位夫人,看到楚渺兒瞧見她姿容勝雪,不像是尋常的下人,便多嘴一問。
“王妃,她是何人?以往瞧見你身邊只有云束一人,怎得還多了一個如此嬌艷的美人�!�
云束眼中閃過妒忌。
齊舒月故作無奈的說:
“她便是我們家王爺?shù)耐ǚ浚袢章犝f諸位達(dá)官貴人都要前來參加百花宴,便求著王爺,非要讓本王妃帶她一同前往�!�
“她頗受王爺喜愛,在王府內(nèi)囂張跋扈慣了。本王妃怎敢不依呢?只能帶著她過來了�!�
楚渺兒愕然抬頭,顯然沒想到,齊舒月竟會如此污蔑她。
旁邊聽到此話的夫人們皆是輕蔑的笑了起來,打量著楚渺兒,目光十分放肆。
“一個賤婢通房也敢如此囂張跋扈。還敢踩在王妃的頭上,這若是我做當(dāng)家主母,定要她嘗嘗好果子吃�!�
“是啊,王妃你就是心地太善良,性子太柔軟了,才會讓這一個小小通房踩在你的頭上。”
楚渺兒渾身僵住,聲音啞的厲害,捏緊手心,卻一句話也不能說。
她的身份擺在這里,階級分明,規(guī)矩森嚴(yán)。
這些夫人們的身份都遠(yuǎn)高于她,若這個時候她輕易插嘴,就是大過錯了。
所以,只能聽之任之。
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齊舒月故作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罷了罷了,她勾搭著王爺?shù)男�,有王爺疼她,可憐她,本王妃又能如何呢。”
齊舒月和諸位夫人落座。
這邊是女賓宴席,大多都是上京城內(nèi)有身份的夫人小姐。
這些女人大多覺得自己清高亮節(jié),都在頻頻感嘆,從未見過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齊舒月看了眼楚渺兒:“妹妹別站著了,快坐下吧,晚些時候王爺從宮里過來,若是瞧見妹妹還站在這里,定要責(zé)怪我沒照顧好妹妹了。”
楚渺兒纖細(xì)單薄的身子,僵硬的猶如木頭一般,她緊捏手心,后背滲出一絲冷汗。
素白的指尖經(jīng)不住的顫抖。
遲遲不敢落座。
她哪里會聽不出王妃話里的意思?
若這個時候真的坐下了,回到王府,恐怕有好果子吃了。
“奴婢不敢,奴婢在旁伺候王妃就是了�!�
楚渺兒溫順恭敬的說完,便有官眷小姐譏諷。
“現(xiàn)如今在外面倒是裝起柔弱來了?我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種裝腔作勢的女子,在男人面前無辜不已,卻滿腹心機(jī),男人吃你們這一套,我們可不吃。”
楚渺兒的話一下梗在了喉嚨里。
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將頭低垂著,沉默不語。
有夫人攛掇齊舒月說:
“現(xiàn)如今王爺又沒來~讓她坐下豈非跟咱們平起平坐了?我可覺得晦氣的很,不如就讓她跪著伺候,你不會調(diào)教她,我們幫你�!�
齊舒月還沒說話,其他的人便冷聲斥責(zé)楚渺兒跪下。
眾目睽睽之下,齊舒月未曾開口,便是默認(rèn)了。
楚渺兒若是不跪,自然是將自己放在了火架子上烤。
無奈下,只能恭順的跪在地上。
宴席開始了,歌舞奏樂,充斥著一派虛偽的優(yōu)雅風(fēng)趣。
楚渺兒在馬車上跪著時摁出的青紫痕跡還未退卻,這會兒重新跪下,更覺得雙腿發(fā)麻。
肚子更是隱隱約約有些不舒服。
她深吸了口氣,并未在意,沉默又安靜。
跪了將近一個時辰。
楚渺兒膝蓋和小腿骨實(shí)在疼的厲害。
剛想挪動一下,齊舒月就吩咐。
“將茶水端過來�!�
是在吩咐楚渺兒。
楚渺兒頷首,將身旁案桌上呈上來的雪頂含翠端好,遞到齊舒月面前。
齊舒月并未去接。
楚渺兒只能端著,不能放下。
茶盞內(nèi)是滾燙的。
茶水放在一旁,本就是等涼卻了再端去給主子喝的。
這會兒端著,手指尖兒被灼燒的疼痛不已。
楚渺兒小臉兒慘白,不一會兒,胳膊上便傳來酸脹感。
整個人渾身不適,僵硬的保持著姿勢。
楚渺兒指尖微微脫離茶盞,想要以此來消熱。
誰知云束伺候齊舒月時,轉(zhuǎn)身的頃刻間,直接撞到了茶盞。
茶盞劇烈晃動了下。
滾燙的熱水,毫無征兆的潑在了楚渺兒的手背上。
“嘶……”
熱水潑上的一瞬間,只有一陣極致的涼。
轉(zhuǎn)眼間,便灼燒刺痛了起來。
絲絲縷縷,在皮膚上蔓延。
楚渺兒硬是咬牙忍了下來。
茶盞不能打碎。
看著楚渺兒手背通紅一片,茶葉掉落黏沾在楚渺兒身上,齊舒月陰冷勾唇。
“怎么弄成了這幅樣子?”
楚渺兒低聲道:“是奴婢沒有端好茶水�!�
這時,只聽尖銳嗓音起來:“太子殿下駕到!宸王殿下駕到!”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楚渺兒本來也要行禮,可惜硬是撐著沒起來,額頭滑下汗珠,身上疼得厲害。
齊舒月怕蕭北宸發(fā)現(xiàn),冷聲斥責(zé):“退下吧,別在這礙眼。”
“是。”
楚渺兒恭敬低頭:“那奴婢先去更衣。”
退出宴席,有專門的婢女帶著她去換衣服。
楚渺兒一個人待在廂房內(nèi)許久。
看著自己手上燙的幾乎破了皮,低頭哽咽的吹了吹傷口。
那股酸澀堵在喉嚨里,讓她喘不上氣。
一直待了許久,她才朝外走去。
還是要趕緊去宴席上才行,不然遲了,王妃還要怪罪。
她做的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楚渺兒一直覺得,只要她做好了,齊舒月便不會為難她了。
穿過連廊,剛要走上拱橋繞過去。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