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輩子,她從未想過要嫁人,因為對她而言,她不是相夫教子的料,對婚姻、對男人、對孩子從未有過任何幻想和期待。
哪怕是此時,她都沒把這樁婚事當(dāng)成真……
不是自己的臉,也不是自己的身體,更不是自己想要的另一半……
試問,這個婚有何意義?
如果非要她選擇,她再不挑,也會找個對象談一場戀愛,等到該結(jié)婚時,享受一次被求婚的感動……
而非這般兒戲。
“想什么呢?”耳旁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回過神,扭頭看去,只見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她身后,并彎著腰和她一起看著銅鏡。
而香杏她們,已經(jīng)不在房里了。
她轉(zhuǎn)過身,毫不掩飾自己的煩躁,“夏炎靂,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我要真逃婚,你拴得住我嗎?一天天的,你就不能干點正經(jīng)事?”
夏炎靂把她從凳子上拉起來,一把摟住她的腰肢,讓她緊貼著他。
狹長的眸子盯著她精致無暇的臉蛋,眸光帶著少有的認(rèn)真和嚴(yán)肅,“本王的正經(jīng)事就是把你娶回鈺王府。景玓,你逃不掉的,這輩子你都逃不掉�!�
兩人相貼站一起,景玓必須得仰頭看他。
這張臉討厭是真討厭,好看也是真好看,從眉眼到下巴,每一處都如雕似鑿,挺拔的身軀配上這一身大紅喜跑,襯得他更像人間妖孽。特別是他這一雙桃花眼,狹長勾魂,哪怕什么表情也不做,都比女人還媚三分。
瞧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夏炎靂‘嗤’地一聲笑開,收緊手臂示意她回神,“怎么?被本王迷住了?”
景玓汗,“……”
如果看個帥哥就被迷住了,那她這兩輩子得被多少人迷��?
夏炎靂低下頭,指腹突然落在她柔軟的朱唇上。
他眸底肉眼可見地變得炙熱,像有一簇火苗在‘哧哧’燃燒,景玓見狀,趕緊把他推開。
但他似乎早就防備著她,她一動,他摟著她的手臂就更加收緊。
“夏炎靂!你是不是又想挨打?”
“隨你!只要你不怕今日賓客看笑話!”男人冷哼,滿嘴的不在乎,“反正打傷了你要負(fù)責(zé)伺候本王,打死了你也得為本王殉葬!”
“你!”景玓都要為他的不要臉滑跪了!
見她要發(fā)怒了,夏炎靂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你要的那些家具已經(jīng)做好了,昨日影風(fēng)就帶人把家具都添到了新房里,本王一早前來,就是想早點接你回府,看看那些東西可否讓你滿意�!�
景玓心下微動。
還別說,她還真是有些期待。
“玓兒!”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景良域的聲音。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
景玓扭頭一看,果不其然,景良域和景炫父子倆黑著臉,就差一人拿把笤帚了!
這次不用她發(fā)令,夏炎靂便主動放開了她,轉(zhuǎn)身朝父子倆拱手拜道,“岳父大人、大舅哥,我來接玓兒了!”
“鈺王爺來得可真早!”景炫先開口。
咬重的嗓音任誰都能聽出他的不滿。
但偏偏某王爺聽不出來,還笑著回道,“大舅哥過獎了,我是擔(dān)心下人伺候不好,怕有所疏忽,所以提早過來陪同玓兒�!�
景炫嫌棄到抿緊薄唇,干脆不說話了。
景良域也不搭理他,轉(zhuǎn)頭關(guān)心地問女兒,“玓兒,你準(zhǔn)備得如何了?”
景玓笑著點了點頭,“爹、大哥,我這里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
景良域這才看向準(zhǔn)女婿,冷硬地道,“王爺,花轎還未到,不妨到前廳坐坐?”
“不了。”夏炎靂也是臉厚得稱絕,直接果斷地拒道,“讓玓兒一人在此等候花花轎,本王擔(dān)心會悶著她,本王就留在這里陪她吧�!�
“……”父子倆臉色更黑。
誰見過新郎官陪同新娘子等候花轎的?!
眼瞧著氣氛不對,景玓趕忙打圓場,“爹、大哥,前院可能有許多事要忙,我這里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而且有香杏、柳媽、福媽,你們不用擔(dān)心。鈺王爺他來得早,去前院叫人瞧見了也不妥當(dāng),就讓他留在這里吧�!�
父子倆一向都是愛屋及烏,有她替夏炎靂說話,他們還能說什么,總不能把人轟出府吧?
不過父子倆對視了一眼后,景炫笑著對她道,“上次大哥在外面沒趕回,這次大哥要親自送你出嫁,那大哥便留下陪王爺說說話吧�!�
景良域附和,“嗯,你留下,為父去前院張羅別的�!�
“好。”景玓乖巧的應(yīng)道。
扭頭朝身側(cè)看去,果不其然,某王爺拉長了臉。
待景良域走后,景炫笑著招呼,“妹夫,這才剛天亮,想必花轎沒那么快到侯府,不如我們?nèi)セ◤d對弈一番?”
夏炎靂朝景玓看去,只見她正努力的憋笑。
“哼!”
他一甩大紅廣袖,拔腿朝門外而去。
景炫目送他背影出了臥房,轉(zhuǎn)回頭朝景玓皺了皺眉,“這鈺王實在任性,今后他若再如此,你別太慣著他!若是他敢不聽你使喚,你便收拾包袱回侯府,大哥替你做主休了他!”
“呵呵!”景玓被他的話逗笑了,隨即拉著他衣袖哄道,“大哥,你放心吧,我要是受了委屈,我肯定會先打他一頓,然后再卷包袱回侯府!”
因為她戴著鳳冠,景炫抬手只能摸著她額頭,聲線突然變得低沉,“大哥是真舍不得你嫁人。之前你與杜元然成親,大哥雖在京外未能趕回來,但極大的原因是大哥不愿回來,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壞了你的終身大事。眼下大哥還是有此心思,真想把鈺王給狠狠打一頓,我們玓兒如此優(yōu)秀,怎能嫁他為妻?”
景玓聽得鼻子反酸,兩世的記憶混合在一起,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看著她眼眸中泛出水光,景炫忽地扯開唇角,沙啞地道,“好了,大哥不同你玩笑了,得去把我那妹夫看好,免得他再做出有違常理之事!”
“……嗯�!�
景炫隨后便去了花廳。
沒了夏炎靂在旁邊,景玓總算能清凈片刻了。
辰時,老管家邱玖奔來報喜,“六小姐,花轎已到大門口了!”
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喜娘和兩個小丫鬟。
香杏正準(zhǔn)備幫景玓整理蓋頭,就見夏炎靂從花廳過來。
“鈺……鈺王爺……”
喜娘和兩個小丫鬟見到他,一個個滿臉露出驚恐。
夏炎靂見到她們,也是瞬間冷了臉,并厲聲問道,“你們是何人?”
這一幕,把景玓他們?nèi)瓷笛哿恕?br />
接親的喜娘自然是男方家安排的,可他們這一見面就跟誰也不認(rèn)識誰一樣,莫名透著詭異。
新娘還沒來得及開口,夏炎靂突然一腳踹向她,直接把她踹翻在地。
“啊!”那兩個小丫鬟當(dāng)場驚叫,并且拔腿就要跑。
然而,還不等她們跑出兩步,夏炎靂已經(jīng)騰空飛躍到她們前面,滿身殺氣的轉(zhuǎn)身怒視著她們。
“說!誰派你們來的?”
見狀,兩個小丫鬟雙腿一軟,撲通跪地,直磕頭求饒,“鈺王爺饒命��!我們是奉老夫人之命來接六小姐去鈺王府與您成親的!”
聽到這話,景玓臉色失血,忍不住沖出房門。
邱玖和香杏、柳媽、福媽全都跟在她身后,一個個也都充滿了怒火。
然而,不等他們開口,夏炎靂已經(jīng)先朝虛空喝道,“影韻,出來!”
下一刻,只見房頂上飛下一身影。
景玓看著她那輕盈的身姿,知道她傷勢已痊愈。只是她沒想到,夏炎靂這家伙如此腹黑,放人到她身邊也不說一聲!
“王爺,有何吩咐?”
“去大門外,把人全給本王殺了,一個不留!”夏炎靂咬牙下令。
他那滿身滿眼的殺氣讓人不敢直視。
就連景玓都沒見過他如此陰沉暴戾的一面。
雖然她也很生氣,但好在她還存有幾分理智,于是上前拉了拉他,“大喜之日,別見血光�!�
其實她想說的是,別在侯府大門外殺人。
景家父子又沒得罪他們,憑什么受這種晦氣?
夏炎靂側(cè)目看了她一眼,隨即改了口,“把人全部拿下!明日本王要當(dāng)著老夫人的面將他們凌遲!”
“是!”影韻領(lǐng)命,并快速朝大門外去。
而在這里的喜娘和兩丫鬟已經(jīng)嚇得半死,哆嗦得連求饒聲都發(fā)不出來。
景炫從花廳走出來。
他雖然沒說話,但臉色同樣陰沉冷冽。
沒一會兒,景良域趕過來。
得知是太師夫人派人來接親,他也是氣得不輕。
對袁甄,他幾次留情面,沒有因為四女兒和五女兒的事與之撕破臉,但沒想到袁甄如此過分,竟在他小女兒出嫁之時動歪心思,這叫他如何能再忍?
所以,他直接向夏炎靂發(fā)難,“王爺,老夫人此番做法是何意?”
夏炎靂沉著臉道,“岳父大人放心,此事本王自有主張!”
“哼!”景良域重重一哼,“老夫人居心叵測,我玓兒嫁你,今后還不知要受她多少委屈!”
“爹……”景玓想說話,主要是怕他氣過頭。
“你別說話!”景良域難得沖她發(fā)脾氣,“此事我定要計較個清楚明白!你到底嫁的是鈺王府還是太師府!”
第81章
大鬧新房
“玓兒嫁我,自是入我鈺王府!”對于他的質(zhì)問,夏炎靂也沒有含糊,態(tài)度表得明明白白,“我早與玓兒約定,成親后不與母親同住,互不干涉彼此生活�!�
景良域眼神詢問地看著女兒。
景玓點了點頭,“是的,爹,我們早就商榷過這些事。今日太師夫人這一出,應(yīng)是她擅作主張,與王爺無關(guān)�!�
雖然夏炎靂不討喜,但今日接親這件事上,她還是相信他的。
正在這時,影韻回來復(fù)命。
“啟稟王爺,暗衛(wèi)營將人全拿下了,共六十八人!”
“……”景玓心呼,好家伙,這隊伍夠龐大的!袁甄這女人,還真是‘有心’!
夏炎靂欲開口發(fā)號施令,但景良域怒不可遏地先發(fā)聲,“既不是鈺王府的人,那便是劫親的匪賊!敢在我安啟侯府嫡女出嫁之日蓄謀劫奪新娘,本侯第一個不饒她!邱玖!召集府中所有人,速將劫匪送至官府,本侯定要官府嚴(yán)辦此案!”
不怪他如此失火,因為稍加細(xì)思,便能讓他為小女兒捏把汗!
不是鈺王府的人接親,一旦他小女兒上了花轎,那會被接到何處?
差錯之下,他小女兒又會與何人拜堂?
一旦禮畢,又將是怎樣的后果?
他不敢細(xì)想,他只知道,他小女兒這次出嫁,任何一步都不能出錯!
就算今日抗旨悔婚,他也絕不允許任何人打著任何旗號傷害他的女兒!
景玓看向夏炎靂。
他要?dú)⑷�,只是泄憤�?br />
而景良域要將人送官,可以說是誅心了。畢竟事情一鬧開,袁甄絕對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就算她與夏炎靂母子關(guān)心不親,但也是夏炎靂的母親……
“影韻!”夏炎靂沉冷地開口。
“王爺,屬下在�!�
“聽侯爺命令,將人全部送至官府!”
“是!”
景玓微訝,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
而景良域見夏炎靂如此妥協(xié),也沒再對他發(fā)難,只是轉(zhuǎn)身嚴(yán)肅叮囑兒子,“炫兒,今日你負(fù)責(zé)送嫁,務(wù)必保護(hù)好玓兒,誰敢造次,格殺勿論!一切后果,我安啟侯府擔(dān)著!”
“是!”景炫也嚴(yán)肅應(yīng)道。
就在景良域欲離開之時,遠(yuǎn)處又傳來嗩吶的聲音。
不多時,便見影霄和影風(fēng)出現(xiàn)。
以往他們都穿著清一色的黑色長袍,今日二人難得改裝扮,都穿著白底長衫,外罩大紅馬褂。但也不知他們二人干了什么,長衫凌亂,馬褂污濁,臉上也是汗跡斑斑。
“王爺恕罪,屬下們來晚了!”
“稟王爺,花轎行至鬧市時,一幫耍雜的藝人堵住了屬下們?nèi)ヂ�,屬下們費(fèi)了一番功夫才趕到侯府。事發(fā)突然,還請王爺恕罪�!�
二人雖稟明了原因,但說得不夠詳細(xì),明顯隱瞞了一些內(nèi)情。
夏炎靂沒說什么,只給了一個他們才懂的眼神。
見鈺王府的人終于到了,景良域也不啰嗦,“既然花轎已到,那便讓玓兒上轎吧!”
景玓按習(xí)俗,隨即向景良域行了三跪九叩之禮,然后披著蓋頭,由鈺王府的喜娘攙著她步向大門。
今日多了一出‘大戲’,對她而言也不都是壞事。最起碼,后面的流程里,所有人都會打起二十萬分精神,會倍加小心謹(jǐn)慎。
這次婚禮比上次她原身嫁杜元然時隆重了不少。鈺王府接親的隊伍加上安啟侯府送親的隊伍,以及上百擔(dān)的嫁妝,鋪了近七八條街,繞著半個京城行了一圈,在宣天的銅鑼嗩吶聲中,整個隊伍威風(fēng)又浩蕩、隆重又喜慶,引得街頭巷尾的百姓們紛紛出動,一時間,整個京城比過年還熱鬧。
而鈺王府,更是賓朋滿座,戲臺子都搭了七八處,忙活的下人除了府里的,還有太監(jiān)宮女老嬤嬤的身影。
這一路,除了因為百姓看熱鬧而有些堵以外,一切太平。
八抬大轎進(jìn)府,在賓客們歡悅聲中景玓被夏炎靂抱到了喜堂。
沒錯,夏炎靂親手將她抱出喜轎、抱著她跨火盆、抱著她從賓客中走過,直到到了喜堂才將她放下。
而在她落腳之時,她透過喜帕下面的空隙看到高堂大椅下方的一雙鑲著寶石的繡鞋,她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還用問嘛!
這當(dāng)然是她的‘準(zhǔn)婆婆’了!
而到了喜堂后,她同時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她不能揭開蓋頭,只看到高堂上那一雙腳繃得有些僵硬,隱隱之中有一束厲光如針?biāo)苿β湓谒砩稀?br />
“一拜天地——”
隨著司儀官扯開嗓子,她在喜娘攙扶下轉(zhuǎn)身。
對袁甄,她是厭惡的,但世俗禮儀擺在她面前,她再厭惡也只能憋著,該拜高堂還是得拜。
禮畢后,她立在原地,夏炎靂如之前抱她進(jìn)府那般,依然不顧賓客們起哄的聲音,將她打橫抱起去了新房。
一到新房里,還沒到床榻,她自己扯下了蓋頭。
“急什么?”夏炎靂不悅地瞪著她。
景玓正想回嘴,但下一刻便被新房吸引走了全部目光,原本冷暗的臉色剎那間散去,眸中露出幾分歡喜。
夏炎靂剛把她放床上,她就立馬跳下地。
她讓影風(fēng)打造的那些家具,影風(fēng)都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