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夏炎靂只瞥了他一眼,隨即便去了書房。
他這才進(jìn)屋。
景玓陪他坐在沙發(fā)上,許是太久沒這么平靜相處了,彼此都有些別扭。景毅不自然的微調(diào)坐姿,雙手更透出不知如何安放的窘迫感。
景玓給他倒了一杯水,他接過水杯后,才開始找話說,“你們住在這里還習(xí)慣吧?”
“嗯。”景玓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聽爸爸說你們要離開……”景毅看她的目光里泛起了一絲水光,“什么時候離開?什么時候再回來?”
“三天后離開,下次回來的時間未定�!�
“哦。”
看他垂下頭,景玓也別扭地移開視線。
曾何時起,他們變得形如陌人?
回想小時候,她每天哥哥的叫著,他每天妹妹的喊著,爸爸忙的時候,哥哥就負(fù)責(zé)陪她玩、輔導(dǎo)他作業(yè)、給她煮東西吃……
可惜,這些都變成了不可追憶的往事。
甚至他們兄妹被一個外人割裂的情分,再也修補(bǔ)不上了。
“妹妹�!�
聽到久違的喚聲,她淚眼朦朧地轉(zhuǎn)回頭看著他,“還有事嗎?”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樣子,景毅想也沒想地伸手拿過茶幾上的紙巾,主動遞給她。
景玓接過,擦了擦眼角。
接著就聽他說道,“趙若庭陸陸續(xù)續(xù)給我打了幾通電話……”
趙若庭之所以不斷給他打電話,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父母所干的勾當(dāng)。做綁匪的父母沒有了音信,而被綁架的人卻好端端的,那她肯定要找景毅要人了。
雖然聽起來荒謬可笑,可事實就是如此。
而趙若庭還住在醫(yī)院里,還需要大量的醫(yī)藥費,找不到她父母要錢,她便厚顏無恥地找景毅要錢。
景毅不給,她便揚言要去告景毅,說景毅綁架了他父母。
景玓聽完他的話,冷笑道,“讓她去告唄,看看以我們家的條件,有沒有綁架他們家的動機(jī)。她若拿不出證據(jù),你直接讓律師去找她。還有那個趙達(dá)偉,等他傷養(yǎng)得差不多,你再想辦法送他進(jìn)去。反正他那人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做,得罪過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隨便收買一兩個他的對家,就會讓他生不如死�!�
頓了一下,她微瞇著眼,意味深長地補(bǔ)充道,“當(dāng)然,前提條件是你要狠得下心�!�
景毅眼中涌滿了恨意,“我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他們一家人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當(dāng)初趙若庭對我的好,全是奔著我的錢來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真是惡心透了!”
景玓勾唇,“那期待大哥的報復(fù)行動。”
她對自己的不信任,景毅自然能感受得到。
可做錯事的人是他,是他傷她的心在先,他沒有資格不滿。
看了一眼書房,他試著轉(zhuǎn)移話題,小聲說道,“難怪爸爸那么喜歡小夏,他真的很有本事。而且人也長得帥,妹妹的眼光是真的好�!�
“嗯�!本矮Z順著他視線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正在這時,景小玓打電話來。
她接起。
“景姐姐,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聽說爸爸住院了,沈老從樓下病房來看爸爸。你猜沈老剛才說什么?他居然說要聘請王爺給他當(dāng)私人保鏢,條件隨便王爺開!”
“……”景玓一頭黑線。
“呵呵!爸爸都快被沈老逗樂了!不過沈老說你們救了他的性命,他一定要感謝你們,還向我問起你們的喜好。景姐姐,前不久你不是讓我聯(lián)系周老,想把王爺?shù)挠衽遐H回來嗎?可周老很喜歡那塊玉佩,說多少錢都不出。我先前聽爸爸和沈老聊天才知道,原來沈老和周老關(guān)系很鐵,我立馬就向沈老說了那塊玉佩的事,說是王爺祖上傳下來的,不得已才賣掉的。沈老聽說后,幫忙打了電話給周老,周老答應(yīng)把玉佩還給我們。沈老不但付了贖金,還加了兩百萬給周老。我本來是要給沈老錢的,可沈老說什么都不要。他說玉佩物歸原主,當(dāng)是還了你們的救命之恩�!�
“真的?!那太好了!”景玓聽完,打心眼里狂喜。
真的是太好了!
之前她們偷偷找過周老,可周老說什么都不出,讓她們暗中頭痛得很。
可她們也知道,像周老那種級別的人物,人家里幾百上千萬的貨隨處可見,人家差的根本不是錢,她們加多少錢對人家來說都沒吸引力。
沒想到這個難題竟讓沈老幫忙解決了!
“妹妹,什么事啊?”景毅看著她臉上輕松又愉悅的笑容,忍不住好奇。
“沒什么,就是那天無意中救了沈老,沈老送了我們點東西。”她掛了電話,淡淡地回了兩句。
再看向書房時,她決定先不告訴夏炎靂,等回了大蜀國再給他這個驚喜!
或許是因為玉佩回歸的事而高興,她面對景毅的神色都沒有那么冷漠了,還問了句,“你吃過了嗎?如果沒吃,廚房里還有些剩的,你要不嫌棄,可以自己去熱一熱。”
聞言,景毅想都沒想地起身,生怕她反悔似的,加快腳步進(jìn)了廚房。
晚上,他們一起去了醫(yī)院。
看著兄妹二人同時出現(xiàn),且臉上都帶著笑,景利泉差點都以為自己眼花了。
景毅主動說道,“爸爸,你吃了嗎?今晚我在妹妹家吃的�!�
聽到這話,景利泉再觀察女兒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她神色柔和,頓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好好……”他想哭,但又怕突然落淚讓兒子和女兒尷尬,于是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笑著說道,“今天換到了普通病房,醫(yī)生說我可以適當(dāng)?shù)爻鋈プ咦��?墒俏蚁牖丶遥魈煳覀円患叶荚诩依锍燥�。景毅,你親自去一趟學(xué)校,把玖天接回來�!�
“好的,爸爸�!�
第二天。
一家人齊聚別墅,從未有過的熱鬧和歡樂。
景毅得知賀玖天喜歡玩游戲,還主動陪他玩了好幾局。而賀玖天人雖小可心智成熟,也看出了他的變化,所以一口一個‘大哥’的叫得也格外親熱。
古姐和張姐還為他們這一大家子拍了合影。
第三天。
景玓和夏炎靂去了婚紗店,拍了好幾套婚紗照,然后交代了景毅,讓他負(fù)責(zé)把照片取回家。
第四天。
離別前,夏炎靂和景玓到景利泉跟前,如同古時女兒出嫁那般向景利泉跪下,恭敬又不舍的磕了三個響頭。
景小玓也一樣,在他們磕完頭后也磕頭向景利泉告別。
兩個女兒抱著景利泉大哭,景利泉也是哭得老淚縱橫,可他擔(dān)心他們改變主意不舍離開,最終只能忍著心痛安慰他們,“爸爸會好好的,等你們再回來。都別哭了,快些去吧�!�
他知道,這一別或許就是永別……
可他不愿讓女兒留下,不愿女兒哪天看到他離世而崩潰,他寧可讓女兒心存幻想,覺得他一直都在……
而他只需要知道,女兒很幸福,她身邊有個可以為她遮風(fēng)擋雨的男人,會將她照顧得很好……
如此,足以。
……
神塢國。
因在大蜀國的探子多次回報,都說沒有發(fā)現(xiàn)鈺王和鈺王妃的身影,夫妻倆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就連安啟侯府都開始著急起來,派了不少人外出尋找。
景家在大蜀國有著強(qiáng)大的商業(yè)人脈,如果連他們都沒有那對夫妻的下落,可想而知這事絕不簡單。
于是夜遲瑟決定,親自再去大蜀國。
就在出發(fā)前夜,一名宮女急匆匆來報,“啟稟殿下,奴婢們從水井中打撈出一個陌生女子,不知她從何而來,又如何在水井之中,還請殿下發(fā)落!”
“女子?水井中?”夜遲瑟陰沉的俊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宮殿戒防森嚴(yán),每個侍衛(wèi)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如何能讓一個陌生人闖進(jìn)來?
宮女低著頭,只待他發(fā)落。
“把她帶過來!”
“是!”
沒一會兒,兩名侍衛(wèi)押著一個女子到他面前。
另有一名侍衛(wèi)將一只巨大的口袋放到夜遲瑟面前,并打開口袋,向夜遲瑟稟道,“殿下,此女不知是何來歷,這些都是她攜帶的物件,可屬下一件都不識,也不知道這些物件作何用?”
夜遲瑟彎下腰盯著包里的東西,先是小心翼翼地觀察,接著試探地拿起一件。
結(jié)果僅這么一件東西,竟讓他神色大變,甚至夸張到手一抖,東西驚落回了包里!
而被侍衛(wèi)押著的景小玓都快哭了。
她明明是跟著景姐姐和王爺一塊進(jìn)入的時空隧道,結(jié)果一睜眼,居然被告知這里是神塢國!
啥神塢國啊?
她只知道有個神塢族……
而且據(jù)說這個族的人很是野蠻,他們好戰(zhàn)、擅屠、血腥、殘暴……
第194章
王爺,好端端的您為何要剃發(fā)?
雖然她怕得不要不要的,可眼見對方拿她的東西,還被她的東西嚇到,她實在忍不住,脫口喊了起來,“這位帥鍋,這都是誤會�。∥也皇怯幸怅J到你家里來的,更沒有任何不良心思,這些東西只是我的玩具,絕對不是危險品!”
夜遲瑟是真被嚇到了。
因為他剛才拿起的一幅畫,上面有兩個女人,同真人一般……
不,應(yīng)該說有兩個人被禁錮在畫中!
其中一女子正是面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而另一個女子則是一直了無蹤跡的景玓!
景玓失蹤許久,眼下他在畫中看到,這叫他如何不驚、如何不懼?
只是,他沒從這女子身上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于是他一臉冷冽的再次低下頭,將那幅畫重新拿起來,然后冷冷地問道,“你認(rèn)識景玓?”
景小玓心中慌得一逼,正想著要如何才能讓對方放過自己,突然聽到他的提問,她詫異地睜大眼,反問道,“你認(rèn)識我景姐姐?”
“景姐姐?”夜遲瑟唇角狠狠一抽,看向她的眸光開始肆意地打量起來,這女子應(yīng)該有二十了吧?于是戲謔道,“你多大?她多大?你姐姐?”
“呃……”景小玓被問得語塞。
她私下叫‘景姐姐’叫慣了,這會兒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過夜遲瑟卻篤定了一件事,此女跟景玓認(rèn)識,且關(guān)系非同尋常!
他拿著畫像走近景小玓,指著畫中的景玓問道,“她現(xiàn)在在畫中么?要如何才能讓她出來?”
景小玓差點被雷翻。
好在她及時反應(yīng)過來,這里已經(jīng)不是二十一世紀(jì)了,這些家伙哪里見過照片這種東西……
沒錯。
夜遲瑟手里拿的相框,正是她們兩姐妹的合照。
眼下,她也不敢笑,只能耐著性子與他解釋,“我景姐姐不在畫里,她已經(jīng)回大蜀國了。你也別誤會,這只是我跟她的畫像而已。只因為畫師手藝太好的緣故,所以才如此逼真。”
夜遲瑟盯著畫像看了又看。
許是兩個女子頭靠頭笑面如花,太過美好,他再看景小玓的時候眼神才收了一些凌厲。
“放了她�!�
“是�!眱擅褐靶~Z的侍衛(wèi)這才松手。
景小玓揉了揉左右胳膊后,趕緊跑向自己的大背包,將拉鏈快速拉好,然后對著夜遲瑟哀求起來,“我真的不是壞人,我只是跟景姐姐和王爺在一起,后來遇上一些事,莫名其妙就走散了。你相信我,我只是迷路了,真的不是擅闖民宅來搗亂的!求你放了我吧,我還得趕回大蜀國,不然我景姐姐見不到我會擔(dān)心的!”
“你叫何名字?”
“我叫景小玓�!�
夜遲瑟整個人猛然一僵,眼也不眨地盯著她,那眸光忽沉忽亮,似是在專注打量她,又似魂不附體般渙散無神。
賀老三說過他的姻緣跟景玓有關(guān)……
這女子不但與景玓關(guān)系匪淺,且還只與景玓的名字差了一個字……
難道她就是?
思及此,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子著裝很是奇特。
一件單薄的衣物,雪白的藕臂露了八九分。
身上的褲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緊緊貼著她肌膚,將她的修長勻稱的腿型全部勾勒出來。
腳上穿的鞋子還算正常,沒讓腳指頭露出來,但鞋面上系著帶子,樣式奇特,也不知道是誰納的?
而此刻的她滿身濕漉漉的,可以說一身曲線畢露,看著看著他心口莫名地起了一股火,隨即沖侍衛(wèi)冷喝,“你們退下!”
“是!”
景小玓察覺到他視線有異,不由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
她雖然是二十一世紀(jì)的打扮,可體恤、牛仔褲也沒得罪他吧?干嘛一副死人樣?
侍衛(wèi)退下后,夜遲瑟又朝宮女冷聲吩咐,“拿一套女裝來!”
“是!”宮女也依令退了下去。
景小玓見狀,趕緊把背包背上,然后對他擺手,“不用不用,多謝你的好意。時候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擾了……”
“本宮讓你走了嗎?”夜遲瑟冷眸凌厲地瞪著她。
“我都解釋清楚了,而且我看你跟我景姐姐認(rèn)識,想必你應(yīng)該不是壞人,也不會為難我才對。如果你要留我吃飯,我真的心領(lǐng)了,因為我必須趕回大蜀國。等以后你去大蜀國時,我保證一定好好招待你。”
送上門的媳婦,夜遲瑟會看著她從眼前飛走?
雖然他覺得這女人言行舉止都極為怪異,但對賀老三說的這媳婦,他還是滿意的。畢竟她長得不賴,甚至姿色過人,極符合他的胃口。
“這里是本宮的寢宮,沒本宮的允許,任何人擅自進(jìn)出,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景小玓雙眼瞪得又大又圓。
然而,夜遲瑟對她的神色視若無睹,走到榻前落座,叉著腿威嚴(yán)地開口,“本宮去過大蜀國,沒聽說過安啟侯府有你這么個女兒。你如實交代,你與安啟侯府是何關(guān)系?你家中高堂是誰?作何營生?你芳齡幾許?何時出生?”
景小玓微張著嘴,如同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著這個所謂的‘殿下’。
啥玩意兒?
查戶口嗎?
要是換做以前對她,面對如此威嚴(yán)冷肅又高高在上的人,她一定畢恭畢敬,并且全方位展現(xiàn)自己的禮數(shù),盡顯大家閨秀之態(tài),讓別人對自己毫無挑剔。
可去了二十一世紀(jì),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她不僅擁有了景玓的記憶,也見識了什么叫科技世界,她的思想,乃至言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dāng)然,也不是她厭惡自己的根。
她的改變,只是因為她唾棄原來的自己,覺得原來的自己蠢得跟豬一樣。
如今的她,不想再去取悅?cè)魏稳�,她只想取悅自己。面對別人如同審犯人一樣的審問,她打心眼里厭惡和唾罵。
“怎么?不愿說?還是你虧心,不敢說?”夜遲瑟沉著臉,緊視她的眸光有了明顯的怒意。
“我說什么?難道第一次見面,我說什么你都信?既然明知道你不會信我,我干嘛要浪費口水?我要找我景姐姐,找不到她,我啥都不會說的!你要看不慣我,可以讓人把我扔回水井中,任我自生自滅!”景小玓取下背包,往地上一坐,將背包抱在身前,氣鼓鼓地偏著頭,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他的樣子。
夜遲瑟身上涌起了寒氣。
他現(xiàn)在嚴(yán)重懷疑賀老三是在戲耍他!
就如此蠻橫的女子,如何能做他的太子妃?
……
另一頭。
每當(dāng)影風(fēng)他們想念夏炎靂和景玓時,都會在半夜偷偷去撫遠(yuǎn)將軍府轉(zhuǎn)悠。那口神奇的陰陽井,已經(jīng)變成了他們?nèi)缃竦木裨慈瑹o比期望哪一天自家王爺和王妃能從井里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