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沒有體會過愛情，你不懂其中的滋味。

    可我體會到了，它讓我的生命重新散發(fā)著光芒，我從沒覺得生活還能這么有趣。

    爸，算我求你，別再為難晉林了，沒有他，我的日子過不下去的。”

    馮興武冷哼一聲：“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也就你這個傻子當(dāng)真！

    偏偏楊晉林那種混蛋，慣會騙你這種傻子，一騙一個準(zhǔn)！”

    第27章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絕不能半途而廢！

    馮巧蘭覺得她和她爸沒法正常溝通，只能換個思路。

    “爸，當(dāng)初老家鬧饑荒，為了媽和弟弟妹妹不被餓死，我15歲就嫁給了30歲的王富貴，只為了他的一擔(dān)米的彩禮。

    王富貴性情暴躁，對我非打即罵，我的第一個孩子就是被他打掉的，你們不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難過，多絕望，我都差點活不下去了。

    生了鐵生后，我的日子才算好點，身上的傷沒有那么多了，可后來生了新萍，他嫌棄是個女兒，又開始對我動手了。

    有時候暴脾氣上來，連新萍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她的胳膊和大腿處，有好幾處被煙頭燙傷的疤痕，我的身上也有很多傷疤至今沒有消。

    可憐新萍小時候連個名字都沒有，一直被他丫頭丫頭的叫著，直到你們接我進(jìn)城，送兩個孩子上學(xué)，新萍才有了自已的名字。

    爸，你知道嗎，那些年，我過的生不如死。

    要不是老天有眼，讓他被鬼子抓去挖礦，死在了礦底，我都堅持不到你回來找我。

    多年的磋磨，我已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每天活得像個軀殼一樣，我以為自已這輩子就這樣了。

    直到遇到晉林，他讓我體會到了，原來生活還可以這樣美好、有趣，是他讓我重新活了過來，再次對生活充滿希望。

    我知道自已長的不好看，沒讀過什么書，還帶著兩個孩子，可晉林說他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我這個人，他想和我好好過日子，照顧我的后半生。

    我愿意相信他，也想讓自已過上全新的生活，不再想著過去的痛苦。

    爸，你和媽，還有鐵生他們，陪不了我一輩子。

    我的身邊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我相信晉林會對我好的，你成全我們，好嗎？”

    女兒的不幸遭遇，李桂芝覺得她這個當(dāng)娘的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如果不是她沒用，弄不到吃的，孩子當(dāng)年就不用為了一擔(dān)米的彩禮，同意嫁給手段殘忍的王富貴了。

    李桂芝拉著馮巧蘭的手，心疼的說：“孩子，都怪媽沒用，才讓你做了這么大的犧牲，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吧。

    你和楊晉林的事，如果他真的離婚了，你又執(zhí)意要嫁，我不反對，日子總歸是你自已過，是好是壞，只要你能接受最差的結(jié)果，我們無話可說�！�

    對于妻兒，馮興武是自責(zé)和愧疚的，如果不是他毅然離開，他的大女兒或許就不會遭遇那些不幸的事。

    看著女兒的一臉堅毅及妻子的妥協(xié)，馮興武想動怒的話，最終咽了回去。

    “你們先別急著下結(jié)論，我派人去楊晉林的老家調(diào)查情況了，等調(diào)查結(jié)果反饋回來，我們再來討論你們的愛情要不要繼續(xù)�！�

    馮巧蘭驚詫道：“爸，你不是說月底派人去晉林的老家嗎？怎么提前了？”

    馮興武冷哼一聲：“這段時間關(guān)于他的傳言越來越離譜，我要是真的月底派人去他老家，不就給了他充分的時間做準(zhǔn)備嗎？

    出其不意下，結(jié)果才真實。

    如果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不盡人如意，我希望你及時回頭，不要做出讓自已悔恨終身的事。”

    馮巧蘭：“不會的，我相信晉林的人品，真金不怕火煉，不管你們怎么查，什么時候去查，他都經(jīng)得起考驗！”

    馮興武：“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

    回到宿舍，楊晉林就一直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不好的事發(fā)生。

    當(dāng)天夜里，他做了個夢。

    夢見馮興武說什么都不同意他和馮巧蘭在一起，非要棒打鴛鴦，拆散他們。

    李桂芝還以死相逼，不許馮巧蘭和他見面。

    馮巧蘭為了回報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含淚答應(yīng)了，要和他分手。

    他失去了馮家的靠山，被同僚各種打壓，還沒坐熱的副主任很快就被撤掉了。

    他又成了最普通的小辦事員，沒少被身邊的人奚落，連楊林坡的鄉(xiāng)親都嘲笑他沒用，說他白讀了一個大學(xué)。

    楊晉林從夢中驚醒，嚇得滿頭大汗。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絕不能半途而廢！

    楊晉林靠在床上，點燃一支煙，靜靜思索破局之法......

    翌日，楊晉林約馮巧蘭去看電影。

    看完電影，又帶馮巧蘭去飯館吃飯，給她灌了幾杯酒。

    馮巧蘭不勝酒力，腦子暈乎乎的。

    楊晉林趁機(jī)蠱惑去旅館休息，馮巧蘭迷迷糊糊的答應(yīng)了。

    等馮巧蘭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已光著身子和楊晉林躺在一個被窩里，羞憤不已。

    楊晉林早就醒了，見馮巧蘭裹著被子在抽泣，忙將她摟入懷里。

    “對不起，是我的錯，喝了幾杯酒，就情不自已，你打我罵我吧�！�

    馮巧蘭抽噎了一下，小聲問：“怎么會這樣呢？我們還沒結(jié)婚呢，這樣算不算通奸？”

    楊晉林：“......不算，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答應(yīng)過你，會娶你過門，絕不會食言，我們遲早是夫妻，只是提前做了夫妻應(yīng)該做的事，我們沒有錯�！�

    被這么一安慰，馮巧蘭的心情好了點。

    “那你可得早點和我結(jié)婚，不然被別人知道了，尤其是我爸媽，我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楊晉林：“你放心吧，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等把我鄉(xiāng)下妻子的工作安排好，就去辦離婚，然后和你結(jié)婚�！�

    馮巧蘭依偎在楊晉林的懷里，柔聲說：“我昨天和我爸媽說了你的事，他們對你誤會太深了，我相信假以時日，他們會看到你的好�！�

    楊晉林輕撫著馮巧蘭的后背，溫聲說：“謝謝你這么信我，你的信任給了我莫大的勇氣，我一定會排除萬難，和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馮巧蘭感動的一塌糊涂，往楊晉林懷里鉆了鉆，感受愛人的溫暖。

    “我爸說他派人去你們村里調(diào)查情況了，等結(jié)果出來，就不會再阻止我們在一起了。”

    楊晉林一驚，想到周榮那個深藏不露的地雷，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引爆，他就萬般慶幸自已提前拿下了馮巧蘭，握了一張底牌在手里。

    兩人又溫存了一番，馮巧蘭說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她不放心。

    兩人才依依不舍的穿衣離開。

    第28章

    你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

    隔天，將自已扮成賣貨郎去楊林坡查探楊家情況的高山，找到馮興武，一五一十的匯報自已得到的情報。

    馮興武聽完，心情沉重，也有幾分煩躁。

    也不知他那個一根筋的女兒，能不能回頭是岸。

    馮興武讓秘書去把馮巧蘭叫到他辦公室。

    等人來了，馮興武示意高山將自已查探到的信息如實告訴馮巧蘭。

    馮巧蘭聽罷，滿臉不信：“你胡說！晉林不是那種人！

    農(nóng)村婦人最喜歡嚼人舌根，搬弄是非了，假的也能被她們說成真的，你肯定著了她們的道！

    什么家里頓頓雞蛋面、臘肉飯，別說晉林為人清正，不會貪墨公家錢財，就算楊家吃的好點，也不能說明什么，楊家那么多人口，勞力不少，勤奮點，過上好日子很正常。

    還有晉林那個鄉(xiāng)下妻子，粗人一個，蠻橫不講理，明明是她打晉林，怎么被你說成是晉林打了她？

    你從哪收集來的信息？一點都不準(zhǔn)！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晉林？！”

    高山神情堅毅的說：“巧蘭同志，我和楊晉林同志沒有任何恩怨，為什么要陷害他？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證實過的，絕對沒有假話�！�

    馮興武說：“高山同志以前是偵察兵，他探查的情報，從沒出錯過，我相信他沒有冤枉楊晉林。

    這個楊晉林確確實實有問題，為了高升，拋妻棄子，無情無義，不堪大用！

    我會開會，對他做出應(yīng)有的處罰，你以后不要和他聯(lián)系了�！�

    馮巧蘭不愿接受這個結(jié)果，激動的大喊道：“不！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肯定是你們的情報有誤！

    晉林說了，他不喜歡他的妻子，和他妻子沒有任何感情，只是從小被定了娃娃親，為了不讓父母為難，不得已才結(jié)婚的，生孩子，也是遵從父母之命，延續(xù)楊家香火。

    他和我才是真心相愛，等他離婚，我們就結(jié)婚，然后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馮興武憤怒道：“你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事實擺在你面前，由得你不相信嗎？

    楊晉林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是活生生的陳世美，你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

    馮巧蘭：“不！他是愛我的，我也愛他，等晉林幫他妻子找好工作，他們就會離婚，我們就能結(jié)婚了，他不是陳世美�！�

    高山見馮巧蘭情緒激動，馮興武似有動手打人的征兆，忙補(bǔ)充道：“我找周榮同志了解過，她是一個思想先進(jìn)，很是看得開的人。

    哪怕被楊晉林同志和公婆打的渾身是傷，楊家父母動不動在家裝病訛人，周榮同志也沒說過他們一句不是。

    我覺得周榮同志的人品很不錯，楊晉林同志相比之下就遜色很多。

    周榮同志說了，楊晉林同志不在乎她，她也不稀罕對方。

    只要楊晉林同志給她和三個孩子足夠的生活費(fèi)，再幫著找個工作，答應(yīng)她幾個條件，她不會糾纏楊晉林同志�！�

    “她長的好看嗎？”馮巧蘭也不知道為何，自已會鬼使神差的問這個問題。

    可她想知道答案。

    高山一愣，回想了下周榮的容貌和自已打聽到的消息，說：“周榮同志未出嫁前，是周家灣的一枝花，如果沒有定娃娃親，上她家提親的人估計要從他們村排到鄉(xiāng)政府去。”

    馮巧蘭不服道：“一個農(nóng)村女人，怎么可能長的好看？我在農(nóng)村待了二十幾年，知道農(nóng)村女人過的什么日子。

    就算小時候長的俊俏，等長大點，下地干活了，再好的模樣也和漢子差不多�！�

    高山輕笑道：“可能周家比較特殊吧。

    我在楊林坡查探完消息，為了證實一些信息的真實性，特意跑了一趟周家灣。

    周榮同志和她兩個妹妹的容貌都隨了她們娘，出落的很標(biāo)致，聽人說周母以前在大戶人家里當(dāng)大丫鬟，因為容貌出眾，差點被當(dāng)家老爺強(qiáng)行納為姨太太。

    周母不想做姨太太，就和在那里做長工的周父跑了。

    周父出去幾年，帶回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會識文斷字和掌家理事，還有一手好的刺繡手藝，被當(dāng)?shù)卮迕窠蚪驑返懒撕镁�，周家的事很容易打聽到，大家的說辭都差不多，不會有假。

    別人家重男輕女，周家是相反的，女孩子除非地里忙不過來，一般很少下地，地里的活都是家里的男丁干的。

    周家灣有自已的私塾，族長也允許女娃娃讀書，周榮同志上了三年私塾和兩年高小，認(rèn)字、算術(shù)、刺繡都會，她是被嬌養(yǎng)著長大的。

    嫁到楊家后，時常被公婆為難，才不得不下地干活，看起來憔悴了些，可底子擺在那，容貌和其他婦人相比，還是很出眾的。

    對了，楊晉林同志上私塾、高小、初中、高中和大學(xué)的費(fèi)用，都是周家支付的，楊家這些年好像一直沒還過錢。

    村民們提起楊家，沒有一個說他們好話的，反而周榮和周家人，沒少被人夸贊，我相信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能分辨真假好壞。”

    馮巧蘭聞言有點心酸和難過，覺得自已被周榮比下去了。

    又覺得周榮和曾經(jīng)的自已有點像，她突然有點自責(zé)。

    如果沒有她，晉林會不會不與周榮同志離婚？

    不，晉林說了，他和周榮沒有感情，分開是遲早的事，沒有自已，也會出現(xiàn)其他女人。

    她沒有錯。

    何況她的身子已經(jīng)給晉林了，她只能是晉林的女人。

    一想到昨晚發(fā)生的事，馮巧蘭的臉有點泛紅，心也堅定起來。

    “周榮同志是個好同志，找工作的事，我會和晉林一起去辦，她以后如果遇到難處，我們在能力范圍內(nèi)，也會幫她一二的。

    至于你說的其他的，有待考證，我不相信正直善良的晉林，他的父母會那么不堪。

    可能是他們與周榮同志性格不合，才會有諸多矛盾，如果換一個人，情況或許就好起來了�！�

    馮興武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這閨女沒救了，和那不通氣的煙袋一樣，死心眼兒！

    也缺心眼！

    馮家遲早要斷送在她手上！

    第29章

    你要和我斷親？

    有些話，馮興武想單獨和馮巧蘭說。

    馮興武走到高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辛苦你跑這一趟，回去休息兩天，回頭去我家喝酒�！�

    高山站直身子，嚴(yán)肅的說：“為老首長辦事，不辛苦！我不用休息，請首長安排新的任務(wù)�！�

    馮興武：“暫時沒有新任務(wù)，你先回去待命，這次下鄉(xiāng)查探消息的事，不要對外人說�！�

    “是！”

    高山離開后，馮興武對馮巧蘭說：“我會繼續(xù)派人去調(diào)查楊晉林的作風(fēng)問題，一旦查證，絕不姑息。

    除開作風(fēng)問題，單從人品和家庭情況來看，這個楊晉林不是良人，你確定要和他在一起？”

    馮巧蘭堅定的說：“我相信晉林是清白的，他經(jīng)得起你們的任何調(diào)查！

    爸，你帶兵打仗多年，為人嚴(yán)苛，哪怕對待家人，也像對待你的土兵一樣，我們很多時候都害怕和你說話。

    晉林和你的生活環(huán)境不一樣，你不能用軍人的標(biāo)準(zhǔn)去要求他。

    他在你眼里或許不完美，可他對我真的很好，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重來沒有過的溫暖，我想和他組建新的家庭�！�

    馮興武失望的搖搖頭：“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不度自絕人！

    你上過夜校，也多次參加組織的思想工作會議，我以為你已經(jīng)成長為了一個思想先進(jìn)的新時代女性。

    可我錯了，一個男人的幾句情話，讓你失去了自我，你的思想比以前更加迂腐，已經(jīng)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你30了，早就是大人了，理應(yīng)對自已的言行負(fù)責(zé)，如果你執(zhí)意要和楊晉林在一起，我無話可說，但我們要劃清界限。

    你要是過的不好，不要回家哭訴，平白惹得我和你媽煩心。

    你們也不要打著我的名義在外行事，楊晉林能混成什么樣，全憑他自已的造化。

    如果哪天查證了他的作風(fēng)問題，組織要對他做出處罰，你不要找我求情，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我會依法辦事�！�

    馮巧蘭不可置信的問：“爸，你要和我斷親？！”

    馮興武：“算是吧，我馮興武自加入革命事業(yè)，從來都是問心無愧的，為了你的工作和房子，我已經(jīng)破例了，做了一個黨員不該做的事。

    楊晉林品行不端，出事是遲早的事。

    我還想繼續(xù)給組織辦事，一世英名不能毀在你和楊晉林身上。

    作為父親，能彌補(bǔ)你的，我已經(jīng)彌補(bǔ)了，我們以后只是普通的同事關(guān)系，不再是父女了，望你謹(jǐn)記。”

    馮巧蘭不愿接受這個結(jié)果，她不停搖頭，傷心的說：“爸，你為什么要這樣逼我？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托付終身的人，你非得我在你們中間做個選擇嗎？”

    馮興武：“沒人逼你，你都這么大的人了，有自已的獨立思想，組織也頒布了政令，要男女平等，解放思想，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馮巧蘭：“可我不想斷親，我還沒好好孝敬你和媽�！�

    馮興武：“我和你媽能照顧好自已，不用你孝敬，再不濟(jì)，我還有慶陽和巧云，他們都是孝順孩子，不會不管我和你媽。

    你顧好你自已，別給我們抹黑就行。”

    馮巧蘭身體一晃，知道她爸主意已定，除非她放棄楊晉林，否則沒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