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寄盯著地磚上條條橫橫的中縫，搖了搖頭，“已經(jīng)解決了�！�

    “哦……”楚期不明所以，只好道，“那黎聽工作室都關(guān)業(yè)了，我們要不要發(fā)封郵件去問問他們還拍不拍宣傳片�。坎皇莾蓚�星期后就要開拍了嘛？”

    許寄安靜了半晌，才道：“不用，反正已經(jīng)離婚了，放鴿子直接讓他賠違約金�！�

    之后黎聽仍舊沒有任何消息，許寄看起來也沒有受到影響，每天照做自己的事情，除了楚期發(fā)覺他有次看著一個小女生的玻璃扣出神。

    又過了一個星期，紀(jì)方池問他要不要去滑雪。

    許寄回復(fù)：“這個周末不行，工作室忙。”

    紀(jì)方池秒回：“那我來工作室！太無聊了……我可以幫忙搬東西買飲料哦，盡情使喚我吧許寄哥！”

    許寄：“好�！�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紀(jì)方池，長得不錯、性格活潑大方、偶爾被調(diào)侃還會害羞的19歲少男誰不喜歡？

    許寄工作的時候他就待在旁邊好奇地看，和楚期說哥你今天的打扮真的超酷，貓在攝影機(jī)位后邊感嘆哇好牛啊，左看右看新做出來的道具夸太厲害了到底怎么做的啊？簡直是一個人形夸夸機(jī)。

    半路中場休息，許寄去上廁所，紀(jì)方池也要在洗手間外面等著，仿佛一只生怕主人掉進(jìn)廁坑的貓。

    “哥，你們這是不是開了一家新的咖啡店�。俊�

    許寄把手仔細(xì)洗了一遍，想了想，“好像是，挺多人排隊的。”

    “我要去！”紀(jì)方池道，“我都在網(wǎng)上刷到那家店了�！�

    的確多人，距離工作室也遠(yuǎn)，兩人足足等了快半小時才回程。

    也就是在這時，許寄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黎聽，后者站在樹蔭下直勾勾地望著他的方向，頭發(fā)剪短了，又黑又直，堪堪遮住鎖骨，一根枝芽落在頭頂稍高的位置，綠葉配紅花，景色襯美人，美得宛如畫里走出來的一般。

    黎聽沒想到現(xiàn)在就會碰上，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兩個貼得很近的身影，在兩人還未注意到他時。

    紀(jì)方池笑得很開心，一手挽著許寄，一手拿著飲料，不知在講什么。而許寄手里的那杯已經(jīng)喝完了，距離還有幾米的時候，他微微抬起手臂，準(zhǔn)確地將塑料杯扔進(jìn)垃圾桶里，然后側(cè)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嘴張張合合了幾下。

    紀(jì)方池聽了頓時笑得更開了，離得越近，那一聲聲“哥”“許寄哥”就聽得越清楚。

    黎聽終于懂了，為什么當(dāng)時聚會出來，許寄把黎越踹下臺階后，他要默默地跟在兩人后面走十幾分鐘到一個破陋的小便利店，為什么他看到紀(jì)方池吃烤腸時，也魔怔似了地朝許寄喊“哥，我也想吃。”

    只是烤腸而已，再怎么窮，他也買得起。

    為什么？

    因為他在學(xué)紀(jì)方池。

    為什么當(dāng)時滑雪他看著許寄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一個沖動，寧愿不顧危險放棄控速也要追上去，因為他看到許寄明明會等紀(jì)方池的。

    明明就是會等的。

    他羨慕紀(jì)方池，羨慕死了，既有一個不算太差的家庭，又有親哥，還有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許寄。

    特別是在他和許寄鬧掰后，看到這幕的黎聽簡直嫉妒得要命，同時積累了許久的情緒差點控制不住，他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一開始覺得沒什么的，也以為這種不舒服很快就會過去。

    但時間越長，他反而越發(fā)的不得勁。

    他試過勸自己想開，試過忙碌起來，也試過催眠自己。很有用，白天的時候幾乎不會想到。只是一到了晚上，就又復(fù)發(fā)了。

    是因為沒什么朋友嗎？他需要友情？

    還是說做許寄的朋友感覺太好了，所以一下子失去接受不了？

    或者，淺嘗過許寄的身子后，他越發(fā)地欲求不滿了？

    亦或者，是受到了工作室的打擊，讓他又脆弱了？

    在關(guān)業(yè)后的那幾天里，他每天晚上都在等手機(jī)傳來叮咚聲，他趴在有點霉味的床鋪上，時不時就刷一下兩人的聊天記錄。

    可是沒有，一條都沒有，甚至連以工作室名義詢問的郵件也沒有。

    明明兩人還在工作室一起做過玻璃的。

    他忍不住給許寄發(fā)了條消息，但反應(yīng)過后又快速撤回了。

    許寄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那句“我們到此為止了，黎聽”也是真的。

    他早該知道的，許寄就是那討厭死了的、說一不二的性格。

    他明明從頭到尾都知道的。

    紀(jì)方池明顯也看到了黎聽，他扯了扯許寄的衣袖，小聲道：“哥……你前段時間不是去了B城半個月嗎？那你知道嫂、黎聽被說出軌那件事嗎？”

    “我回來的那天才知道，”許寄說，“不過他已經(jīng)自己解決了，用不著我?guī)兔�。�?br />
    “哦……”紀(jì)方池總覺得黎聽那目光要殺了他似的，“許寄哥那你倆聊？我先進(jìn)去了？”

    許寄：“不用，不需要聊�！�

    哪知擦肩而過時，黎聽突然道：“許寄，我工作室搬來這邊了�！�

    嗯？

    許寄聞言，下意識地停了腳步。

    紀(jì)方池連忙極有眼色地開溜：“哥我先進(jìn)去啦！”

    都這樣了再走就顯得很沒面子，許寄轉(zhuǎn)過身。

    “之前不是說了那邊租金很貴嗎？”黎聽自顧自地說下去，眼里帶著笑意望他，“剛好就搬了�！�

    這里的租金也不便宜，許寄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斜下角的幾顆三葉草。

    黎聽看著許寄面無表情的臉，自然垂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扣著手心，他有點沒話找話，“真的就是恰好來這了，你也不用擔(dān)心會和我見上面，我的地址在很里面。”

    許寄仍然沒有答話。

    反倒是黎聽，說完頓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緊急剎車，重新開口，語速很快，聲音低沉：“對不起，其實我是有私心的，并不是完全剛好�！�

    許寄被黎聽這兩番話弄得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黎聽這句對不起是對應(yīng)上一句。

    也就是說，黎聽在意識到自己又不自覺地隱瞞后，快速改口說了真話。

    許寄終于抬眸和黎聽對上了視線，半晌，他輕嘆了一口氣，“你用不著這樣。”

    黎聽：“什么？”

    “我說你沒必要為了別人改變自己，”許寄道，“你可以去和一些不在乎你是否坦誠的人做朋友�！�

    第38章

    “如果一開始�！�

    雖然估計也沒有什么1能夠接受朋友裝0，結(jié)果是想上他的離譜事吧。許寄莫名開始聯(lián)想，這不就等于體位匹配的兩個人上床，都要到最后一步了結(jié)果那個1突然對0說：“其實我是0，你來上我吧。”0不肯，然后裝1的0摁住真正的0，強(qiáng)行坐上來自己動。

    啊……好離譜，許寄有點想笑，楚期曾經(jīng)好像真的遇到過這樣的事，他還記得楚期當(dāng)時口水都要噴到他臉上了：“我上他幾把奶奶上！那么大的幾把不用就他媽的讓老娘擰下來掛到墻上當(dāng)擺件！”

    黎聽現(xiàn)在頭發(fā)的長度不足以讓他撥到肩后，只能撩起臉側(cè)一部分掛在耳朵上，他道：“不是，我自己也想改的�！�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什么朋友，無論是讀書時期還是步入社會之后，不是他孤僻，也不是他不社交，而是別人壓根不想和他做朋友。

    他們一開始會被他的臉吸引，最后不約而同地消失，一部分會慢慢遠(yuǎn)離，一部分會和他說。

    “黎聽，我們可能不適合做朋友，我感覺你好像總是在瞞著我什么�！�

    “好虛偽啊，看不透你這個人�！�

    “你每次笑都好像有什么陰謀，讓我有點不舒服�！�

    至于李涇，就是許寄說的難得不在乎他那些毛病的人，因為李涇當(dāng)時皮膚不好，滿臉都是痘和玫瑰座瘡，導(dǎo)致也是被孤立的其中之一人，外加距離初中已經(jīng)過了十多年，期間他們一直是網(wǎng)絡(luò)聯(lián)系。

    平時各自在各自的空間里做玻璃，相處的時間也不多。

    一陣風(fēng)吹過，一片變黃了的大葉榕葉子掉在兩人中間，發(fā)出輕輕一聲“噠”。許寄沒說什么，黎聽改不改與他沒關(guān)系，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工作室。

    楚期正在搭配幕布的顏色，他們已經(jīng)在為黎聽的那個宣傳科普片做準(zhǔn)備了。

    許寄找到助理，讓后者給黎聽工作室發(fā)一封開拍時間確認(rèn)郵件。

    實不相瞞，雖然不關(guān)他的事了，但許寄在聽到黎聽沒有真正放棄事業(yè)的時候，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創(chuàng)新園區(qū)很大，地址越靠近入口，租金越貴，黎聽走了將近半小時才到達(dá)幾乎在最里面的工作室。

    工作室目前只剩他和李涇了，李涇正小心翼翼地把材料一件一件拿出來擺放好，他見黎聽進(jìn)來，便道：“你晚上真的就在這里睡了？”

    床都搬過來了，黎聽點點頭。

    搞垮公司用了八年的時間，年輕的時候不懂，怎么丟錢怎么來，只要看到黎耀行心痛、著急、憤怒的表情他就爽，以至于后面有了意識時，公司的底都快敗了大半了，而且從中拿錢也只能一點一點往外抽，不然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工作室的選址與裝修，工資、材料、機(jī)器什么都要錢，后面的宣傳、開展、拍片更是重頭，最后掏空黎聽所有存款的是被潑油漆后的賠償金。

    他現(xiàn)在是真的窮，窮到從許寄家里搬出來后，都是住一晚上幾十塊的旅館，更別提多花幾千塊去租房了。

    “可是，”李涇咳嗽了幾下，“這里剛裝修完，味道很大。”

    黎聽把窗戶全打開，“沒事，通兩天風(fēng)就差不多了�！�

    李涇點點頭，沒有開口讓黎聽先去他那湊合幾天。

    黎聽說：“新招的兩個人說后天過來�！�

    其實他知道李涇是有些埋怨他的，工作室是他的全部心血，李涇又何嘗不是？本來都有起色了，要走上坡路了，卻一招跌回谷底，損失了大量精力與不少錢財。而且哪怕澄清了，短期內(nèi)聲譽(yù)估計仍會受到影響。

    當(dāng)時李涇直接找到他，說在重新考慮要不要繼續(xù)和他合伙下去。

    雖然黎聽也是受害者，但再怎么說，在別人看來，也是他爸媽搞得鬼，李涇被拖累，心有怨氣，人之常情。

    兩人無言地收拾整理東西，臨近傍晚六點，李涇先走了。

    這個位置有個好處就是，透過窗可以看到大門，二樓的風(fēng)很大，黎聽撐在窗上，發(fā)絲被風(fēng)吹得輕輕飄拂。

    他安靜地看著一輛輛車有序離開，直到天色由黃昏變?yōu)楹谝�，終于，他看到了許寄的車，泛著冷光的黑色鐵皮短暫地在閘口停留了下，隨即沒有留戀地往前開，消失在看不到的道路盡頭。

    黎聽忽然就覺得很疲憊，好像有種撐不下去了的感覺，他猛地低下頭，盯著還未裝修完的水泥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呆那么長時間只為看到許寄離開，明知道看了心里可能會更悶，但如果不看，又好像空了點什么，矛盾又迷茫。

    只是此時此刻浮現(xiàn)在他腦海的念頭是清晰的：想一起下班，想坐在許寄的車后座，想跟許寄一起回家。

    許寄搬回瀕海了嗎？還是繼續(xù)在漢景住著？那條路修好了嗎？回家還要不要繞很遠(yuǎn)的路？

    許寄會不會也不習(xí)慣？會不會有那么一瞬間也想過他呢？

    黎聽自嘲地笑了下，不可能吧。

    如果他那天沒有強(qiáng)迫許寄就好了，如果他一開始……沒有騙許寄就好了。

    這兩個想法一冒頭，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這個句式很陌生，在記憶里，從未用過。

    小時候逃跑抓回來被打，沒有“如果一開始不逃跑就好了”。

    初中不重視，沒有考上一個好的高中，沒有“如果一開始認(rèn)真學(xué)習(xí)就好了�！�

    遭遇親人多年的暴力，沒有“如果一開始他沒有出生就好了�！�

    黎聽從窗邊離開，來到一個小隔間，里面放著他的床，他埋進(jìn)床褥里，一動不動。

    被單是許寄的，許寄說他睡過所以不要了，讓他帶走，當(dāng)時黎聽沒多想，只覺得省下一筆購買床上用品的錢。

    如今，他在想，為什么走之前沒有把被單放進(jìn)許寄的衣柜里悶個幾天。

    一周后，黎聽的工作室重新開業(yè)，同時，宣傳片也開始拍攝。

    黎聽說到做到，沒有出現(xiàn)在許寄面前，來負(fù)責(zé)溝通的是李涇。

    二十三個大大小小的玻璃制品整整齊齊地擺在高臺上，反射著白熾燈與陽光的亮，像點綴了無數(shù)顆繁星。

    許寄先和李涇講整體的思路和大概會出現(xiàn)的畫面，最后問有沒有更好的想法或者需要更改的地方，李涇愁眉苦眼地想了一會：“沒有吧，我也不太懂，就按照你這個來吧�！�

    許寄：“好。”

    李涇說：“你這個腳本可以復(fù)印一份給我嗎？因為工作室不只有我一個人，我拿給他看看。”

    許寄點點頭，沒說什么，讓助理復(fù)印多一份給李涇帶走。

    拍攝一切順利，下班后，許寄準(zhǔn)備開車回家，他還沒搬回瀕海，想著找阿姨全面打掃一遍再說，但由于最近太忙，總是懶得找，外加回漢景那條路修好了，暫時沒那么迫切。

    陳戀是今天第三次打電話過來，前兩次許寄在拍攝，接起來一聽無關(guān)的話就先掛了。

    “喂兒子，”陳戀道，“王叔的女兒，還記得嗎？小時候一起玩過幾次的，明天媽媽給你倆約了見面，聯(lián)系……”

    “不去。”許寄說。

    陳戀：“已經(jīng)約好了，沒得去不去，后天是媽媽朋友的女兒，你見一見，看看喜不喜歡，這兩個是媽媽最心水的，你……”

    許寄把電話掛了。

    但很快，手機(jī)又重新響起來。

    許寄調(diào)成靜音，踩下油門，閘口前有兩三輛車，他排隊等了一會，離開了園區(qū)。

    回到漢景一看，陳戀足足發(fā)了三十多條語音過來，許寄隨手點開一條，“這次的人選都把資料查得清清楚楚的，不會像那個黎聽一樣，真是完全被他騙了個徹徹底底！什么賢惠聽話，實際心計多得要命！”

    不應(yīng)該，許寄頓時皺起眉來，許乘躍和陳戀只知道離婚的原因主要在黎聽，但黎聽直至最后一刻人設(shè)都維持得很好，沒有暴露性格。

    他點開上一條，“聽你王叔說，之前黎耀行一家鬼鬼祟祟地去了醫(yī)院，那大兒子，滿臉都是血！糊得衣服上都是，而且第二天繼母立刻就發(fā)澄清視頻了！可能黎聽還和什么黑社會有關(guān)系呢！難怪你說要離婚，算是媽媽失誤，被他騙過去了！”

    許寄手指頭動了動，那白色的語音框框劃不到頭，他干脆打電話給許乘躍：“爸，你要對黎聽的工作室下手嗎？”

    許乘躍冷哼一聲，嗆道：“兩次主動打電話來一開口就是他，怎么，真被那狐貍精的臉給勾走魂了？”

    許寄煩，語氣不好，“會不會？”

    “沒必要，”許乘躍扯了扯嘴角，“針對一個小公司，萬躍還要不要顏面了？”

    許寄“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接下來的幾天，他沒去什么所謂的相親，陳戀又是電話轟炸。

    而且拍攝也出了點小問題，原本一個鏡頭場景是在陽光底下，但拍出來的實際效果并沒有心里預(yù)想的畫面那么好，許寄想了下，和李涇商量換成人造燈。

    李涇照舊沒有意見。

    因為要改，所以接下來每個細(xì)節(jié)都有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許寄留在工作室加班，打算弄好再回家。

    電腦下方的時間顯示晚上的10：37，許寄盯著電腦，眉頭越皺越緊，這里的光從哪個角度打進(jìn)來比較好？他憑空想像了下，決定還是去現(xiàn)場結(jié)合雕塑一起看。

    一眼望過去，拍攝區(qū)是昏暗的，只有在場地中央、道具的上方亮著一盞小燈。

    許寄指尖觸碰開關(guān)，剛想打開大燈，他忽的看到道具前站了一個人。

    黎聽身形高挑，他抱著臂，認(rèn)真地盯著前方的玻璃雕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

    靜了一會，他一點一點地往左走幾步，好像在尋找一個最合適的角度，然后停在斜側(cè)方不動了。從許寄的方向看，對方的側(cè)臉一半隱在陰影下，一半被暖黃的燈照亮，專注的瞳孔里多了幾點不容忽視的高光，那是在閃爍的玻璃。

    許寄大可以直接吼黎聽讓后者出去，但他沒有。被人打擾、靈感中途斷掉的痛苦，他深有感觸。

    他打算先行離開，就當(dāng)作黎聽今晚沒來，他也沒來。

    “哎呀，老板你還沒走�。俊焙们刹磺�，保安的聲音從樓梯轉(zhuǎn)角傳來，走上臺階的腳步很重。

    保安是負(fù)責(zé)每天晚上11點來關(guān)燈鎖門的。

    “嗯，準(zhǔn)備走了。”許寄摁開手機(jī)，11：03，他竟然就傻站在這看了黎聽將近二十分鐘。

    “那我關(guān)燈了，”保安道，“喲嚇?biāo)牢伊�，里面怎么還有一個人？”

    許寄掀起眼皮，果不其然，黎聽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這一層我來關(guān)燈吧。”許寄對保安道。

    伴隨著保安重新下樓的聲音，兩人無言地各自站在一頭。

    半晌，黎聽低聲打破沉默，“我……沒有在拍攝期間來，也沒有想到會和你見面，是因為李涇回來和我說有個鏡頭要改，所以我過來看看�！�

    他現(xiàn)在養(yǎng)成了一個習(xí)慣，一到下班的點，他就會趴到窗戶那。而今天他看了很久，的確沒看到許寄離開，不知是他錯過了還是真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