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接著開門，走向擂臺。
從長廊走出去，像是走出什么結(jié)界一樣，人聲如潮水洶涌而來。
邢野迎著喧嘩的人群。這里的規(guī)模比之前盛任星看到的那場還要小，也沒有座位，都是站著的。擁擠的人群注意到邢野，像是分海一般，不用人說，就自動為他分開了一道通往擂臺的路。
人們的視線都落在邢野的身上，打量、貪婪、厭惡、殘酷，從人們的目光里就能看出他的賠率。
盛任星則站在走廊外停下了腳步，腦中想起邢野踏出走廊前跟他說的話，“看著我�！�
第90章：看他一眼
“他簡直像是為擂臺而生的�！蓖蝗�，他身邊傳來一道聲音。
盛任星咔咔面無表情地咬著糖，心說你簡直就像是為證明傻逼物種存在而生的。
薄荷味涼絲絲的于這個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身邊的人沒聽到他的回答也不在乎，自顧自感嘆。
“瞧瞧，嘖！”東哥滿臉贊嘆地盯著邢野，看著他一路走上擂臺。
對面的人早就就位，靠在另一邊赤著上半身看著邢野，見他上來，扭了扭脖頸，又動了動臂膀，目光像將要獵食的猛獸一樣牢牢釘在他身上，還極其囂張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在開場前，拳手總要先散出味，好帶動觀眾的情緒果然四周人群喧嘩更大了。
而邢野卻不為所動，像是沒有看到一般，表情都沒有變地聽裁判湊近了跟他說話。
東哥越看越不是滋味，自己找的那個人平時看著還行，跟邢野一比……他搖搖頭，心說怎么看著跟耍猴的似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看拳賽，旁邊跟他一起的幾個男人本來看著東哥壓的那拳手比邢野又高又壯，肌肉跟伏趴在上面的紋身瞧著結(jié)實(shí)又嚇人。怎么看怎么比邢野贏得機(jī)會要大啊。
但是見他這么夸邢野，便也跟著起哄。
“是啊當(dāng)時在藍(lán)鯨看著還沒什么感覺，就覺得挺年輕一小老板，現(xiàn)在站上擂臺一看，跟變了個人樣的�！�
有人故意笑著感嘆：“哈好不是你上去，不然敗講三招了，我猜你一招就抗不過，上去就是給東哥賠錢的�！�
“……”那個本該在上面的夾克衫今天也穿了件夾克，聽了之后無語了好會，才悻悻回罵，“你他媽才賠錢貨�！�
“坤哥壓得誰？”有人問。
盛任星聽到了這個名字，立馬轉(zhuǎn)了點(diǎn)注意力過去，隔了會，就聽那個阿坤說：“壓的他。”
接著就是東哥佯裝生氣的聲音：“你沒壓我？！”
“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你又不會賠�！卑⒗ぢ曇衾飵е�。
“……”
他們正聊著，上面裁判卻突然動作，做了個手勢。
兩邊選手開始準(zhǔn)備。
“小老板，你壓了嗎？”東哥視線往前一掃，突兀朝從邢野上去到現(xiàn)在一句話沒說的盛任星搭話。
問了好幾次，盛任星才像是剛聽到一樣，頭也不回：“嗯。”
實(shí)際上他壓根沒聽見對方說了什么。
就在剛才，聽完裁判說話，他看到邢野突然偏頭往臺下，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臺下是沒有燈光的，擂臺上的人看臺下，除了就站在擂臺旁的人挨到點(diǎn)光，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什么都沒有。
只是一眼邢野便收回了目光，光影從上而下，他微低著頭站在光圈里，左手敲了下右手手腕。
盛任星只覺得空氣猛然灼熱，像在氣氛上點(diǎn)了火。
臺下的觀眾都以為邢野是在回應(yīng)另一個拳手的挑釁那個拳手剛剛才放下自己的拳頭。
只有他知道不是。
邢野想的不是那個拳手，想的是自己。
上場前自己曾在那留下咬痕。
“……”他一邊覺得邢野瘋了，在這種緊張的時候還敢走神，一邊又不可抑制的燥熱。
嘴里的薄荷糖成了燃燒他的火油，邢野是罪魁禍?zhǔn)住?br />
旁邊的東哥又說了什么，他一句也沒聽清。
對面的拳手顯然也覺得對方是在挑釁自己，當(dāng)即雙拳一碰，拉開架勢。
在場下嚎叫聲中，揮出了第一拳，比賽開始。
邢野反應(yīng)非常快，偏了偏身子避開后立刻一拳打在拳手腋下，半點(diǎn)看不出剛剛還在走神。
氣氛逐漸攀升，隨著他們的每一次攻擊發(fā)出呼喊叫罵聲，連盛任星身后東哥他們本來端著架子的人都在某一個瞬間拍著手吼了句“好！”。這種零度左右的氣溫下，已經(jīng)有人吼出了一身汗，比上面的人瞧著運(yùn)動量都大。
臺上兩人，另一個拳手因?yàn)樯习肷�，已�?jīng)滿身汗水，在光下尤為顯眼，映出一層光暈，摻著從臉上流下的血水，面目猙獰地?fù)]拳反擊。
盛任星皺著眉將手機(jī)鏡頭拉近了點(diǎn)，避免這個人全臉入鏡。
鏡頭對準(zhǔn)了邢野，從兩人開始打他便將手機(jī)拿了出來開始錄像，中間有人過來想要他關(guān)了，被東哥阻止。
擂臺上并沒有什么戲劇化的推拉，從一開始那個拳手落入下風(fēng)后，就一直被邢野壓著打，即使是不會看拳賽的外行也能看出那個拳手要輸，可惜比賽開始后不能再改了，不然他們?nèi)家苋盒弦啊?br />
邢野在臺上與拳手角力，他其實(shí)打得有點(diǎn)煩了，不知道李東從哪找來的人，一交手他就摸到了對方的深淺，也知道了李東的打算他沒想贏。
如果要贏，就不會找這么個玩意。邢野眼神冷漠地看著對方一拳看似兇悍地砸來，實(shí)際上連破綻都不會遮掩。
李東是商人，自己贏了，他既能賣自己一個人情又能從這次的賭盤里大賺一筆。比輸了給他帶來的利益要大。
邢野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思考，這種利益交葛并不少見，他跟盛任星第一次見面，就是自己拒絕了幫人做局，被人惱羞成怒地報(bào)復(fù)。
而這一次他沒有拒絕，甚至在流言甚囂塵上的時候還推波助瀾。
先前休息室中盛任星擔(dān)心他時，他沉默著卻沒有把自己一定會贏的原因給說出來，
他并不想要盛任星知道這些背后的、骯臟的事。
他不能想象盛任星知道后會以什么樣的眼光來看自己，也不敢賭。
以往每一次打完擂臺，他都會站在上面，看著臺下。
不知道這個動作的由來，也不知道這個動作的目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覺得自己只是習(xí)慣性發(fā)呆。
直到那一次，他看到了盛任星。
少年站在臺下，仰頭看著他。
目光中什么都沒有。
對他而言這就夠了。
“嘭！”
拳手向后踉蹌，撞在了鐵桿上，他已經(jīng)看上去神志不清了，晃了晃腦袋又要站起來，卻腳下一滑，再次重重跌了回去。
裁判在拳手身邊數(shù)秒，邢野卻知道拳賽已經(jīng)結(jié)束。
他漠然垂下視線，抬手將眼睫上汗水擦掉，手腕上纏繞的繃帶粗暴刮過眼睛，邢野沒有太注意力道，在睜眼的一瞬，已經(jīng)偏頭看向了一片黑暗的臺下。
開始前他就看過，但極力去看也只能看到很多的黑色人影，人們的高矮胖瘦都分不清，只能感覺到那些讓他厭惡的視線。
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結(jié)束后邢野卻下意識地又看向了那里。
誰知預(yù)想的一片黑暗沒有看到，人群的遠(yuǎn)端，半空中，一只發(fā)光的手電正對著他，仿佛他一個人才能看到的星星，光芒穿越人群，對他眨了眨眼。
第91章：跨年
邢野盯著那盞燈看了好一會，才像是反應(yīng)遲鈍般眨了下眼，原本繃緊的嘴角抿了抿，笑了下。
裁判來舉起了他的一只手，底下傳來歡呼吵雜聲。
不過這些他都聽不見了。
盛任星舉著手機(jī)看著臺上的人，邢野瞧著像是有點(diǎn)脫力，離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他依舊能看到對方胸膛起伏幅度，濕發(fā)黏在臉側(cè)，映著沒什么血色的嘴唇，完全看不出他剛剛一拳將人干倒的模樣。
像是在恍惚，連裁判說他贏了都沒什么反應(yīng)。對面拳手已經(jīng)被扶了起來，要過來握手。但是裁判一把他手放下，邢野就翻過圍住四周的鐵桿，跨下了擂臺。
拳手：“……”
觀眾：“？？？”
像是一陣風(fēng)，他到盛任星前勾住了他就往外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盛任星只來得及回頭對東哥他們喊一句別忘了賭約。
東哥：“……”
一路到休息室里，邢野才說了下擂臺后的第一句話：“糖呢？”他氣息還有點(diǎn)急促。
“？”盛任星剛想說的話被打斷，“吃完了�！�
他無辜：“你沒說要幫你留著啊。”
“……”
兩人對視一會，開始笑。
所有堆積的情緒在反應(yīng)過來后找到了一個出口，沖出云端飄在半空上。
“你剛太帥了！”盛任星兩眼發(fā)光。
“比你帥嗎？”邢野也笑著，邊解開拳套往袋子里一丟。
“今天你最帥！”盛任星搖頭。
“你怎么這么急，不問他們要完賭注？”
邢野往后捋了把頭發(fā)，露出額頭：“他們不會賴賬的�！卑寻睦溡幌吕�，背在身上，“走�！�
盛任星還有點(diǎn)猶豫：“去哪？”
邢野往外走了幾步：“走嗎？”
“走！”
他們是騎車來的，不過不是盛任星的重機(jī)，是邢野朋友的摩托，車子有點(diǎn)問題，他買了下來找個二手車店修好，現(xiàn)在成了兩人的代步工具。
邢野騎車載著盛任星，他已經(jīng)套上了羽絨外套，卻沒有拉上拉鏈，風(fēng)將外套往后刮，像是展翅翩飛的鳥。
盛任星從后面把手揣進(jìn)他口袋里，摟住邢野腰身。
“你不冷嗎？”
風(fēng)刮得緊，邢野沒聽見。
過了個路口等紅綠燈，邢野停了下來，左手塞進(jìn)口袋抓住了盛任星的手。
像是一塊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還冒著寒氣。盛任星反手抓住他的，又問了遍。
邢野這才聽清，側(cè)頭：“不冷�！�
盛任星抬手，從他t恤下擺伸了進(jìn)去，邢野打拳出了一身汗，被風(fēng)一吹濕冷的衣料貼在他腹部，但意外的是邢野體表還是溫?zé)岬�，剛剛那場拳賽給他的溫度還沒有降下來。
邢野把他手抽出來：“都是汗�！�
盛任星“哦”了聲，又去搓邢野的手，要把自己手心的一點(diǎn)熱氣暖給他。
可惜紅燈太短，綠燈一亮，邢野把手抽走，剛剛發(fā)動沒幾秒，那點(diǎn)子手上的余溫就像火光熄滅后的余煙，風(fēng)一吹就散了。
摩托在路上馳騁，這個點(diǎn)許多店家都關(guān)了門。
“去哪兒？”騎了好一會，盛任星看著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這次是用喊的。
邢野沒說話。
盛任星：“？”
盛任星覺得不對勁了。
他手緊緊勒了邢野一下，向前貼在邢野背后：“去哪去哪去哪去哪去哪！”
“去兜風(fēng)�！毙弦奥暲锵袷菐еΑ�
“……”
盛任星騰出一只手看了眼現(xiàn)在的氣溫。
1°
“……”盛任星感受著1度下溫暖的冬風(fēng)，“要不要再去買根冰棍？”
就更像神經(jīng)病了。
說完就聽風(fēng)聲里夾帶來邢野的笑。
“你車運(yùn)過來之后去跑過山嗎？”
“沒，”盛任星說，還沒來得及，“你想玩？”
他想了下：“那我們先回去換車？用我的車跑，正好教你！”說著說著他突然興奮，之前自己就想要教邢野，但是一直沒找到時間。
邢野拒絕：“我?guī)闳ド缴隙碉L(fēng)。”
“什……”他聲音不大，盛任星一下沒聽清，但邢野顯然不是詢問，就是告知一下，沒等他回應(yīng)就已經(jīng)右拐，帶著他抄了條小路。
盛任星：“？”
他沒再說話，摟著邢野聽風(fēng)從耳邊吹過。
從過了小路之后，周圍便十分荒蕪沒有人煙，前后沒有車輛，只有遠(yuǎn)處黑暗里山巒重重隔開的燈火星河。
風(fēng)呼嘯而過，被邢野擋住了一部分。在這一片黑暗里他們像是被風(fēng)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另一種純粹的靜謐，溫暖而干凈。
盛任星漫無目的地想，就算是載著他從前面一躍而下，似乎都沒什么問題了。
“到了�！蹦ν型蝗煌Ｏ拢弦巴戎г诘厣�，轉(zhuǎn)頭看他。
盛任星坐在后座四處看了看，一片黑暗，路燈都沒有，周圍黑黝黝的樹張牙舞爪地仿佛想要就地上演鬼故事。
居高看過去的燈火也離他們很遠(yuǎn)，身周唯一的亮光就是他們摩托車的車頭燈了。
下一秒，邢野熄火，將車關(guān)了。
“……”他點(diǎn)頭：“夜景很漂亮。”
邢野像是笑了笑，沒說話，盛任星感覺到溫?zé)岬臍庀惤�，邢野被風(fēng)吹起的頭發(fā)蹭過自己臉側(cè)。
他微微仰頭，閉上眼接受自己男朋友在鬼故事場景里給自己的浪漫。
至少刺激。
結(jié)果預(yù)想中的溫?zé)釁s并沒有降臨。盛任星不爽睜眼，你耍我？
話還沒說出口，突然聽到一聲巨響。
“嘭！”
他嚇了一跳，一把抓住邢野的胳膊，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一朵赤金色煙花在于他們視線平齊的夜空中綻放，明亮而璀璨。
就像是序曲，下一秒，四面八方都響起了煙花聲。
他們身處半山腰，無數(shù)像是星球爆炸一樣的煙火在他們視線里鋪成一片。999網(wǎng)
赤金色渲染大地，在太陽還沒升起前炸散了夜空，迎來新的一年。
盛任星從光中回神，邢野已經(jīng)親了上來。他沒有閉眼，看到邢野黑色頭發(fā)上的暖色光暈氤氳，看到對方黑色眼眸中映的光。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男朋友�！�
第92章：“38”
盛任星仰頭，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周圍的煙火還沒放完，他聲音放大：“你新年有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