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幾點睡的。”
“三點多�！�
只睡了兩個小時。
許輝看了白璐一眼，淡淡問道：“起這么早困不困？”
“你比我早�！�
“我都習(xí)慣了�！痹S輝干凈的板鞋無聊地輕搓地面，又對白璐說，“比起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
六點中，兩輛出租車準(zhǔn)時開到，將眾人送到杭州汽車東站。
一個城市最熱鬧的地方大概就是汽車和火車站，還是清早，車站門口已經(jīng)人滿為患。
因為車次很多，所以到站之后現(xiàn)買票。
許輝面對著人群皺眉，旁邊白璐正在跟大家要身份證，被他一手拉了回來。
“怎么了？”白璐轉(zhuǎn)頭。
擁擠的人潮讓許輝沒經(jīng)過充分休息的大腦越發(fā)昏沉，看了孫玉河一眼，孫玉河馬上接收到信號，把身份證從白璐手里拿過去。
“我去買票，你們等著。”
大劉和豆芽紛紛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三個男生去買票，剩下許輝跟四個女生等著。
少爺病……
517眾心里不約而同地想著。
孫玉河很快回來，拿著票對了半天，成對成對地發(fā)下去。
最后剩下兩張，孫玉河分給老幺一張，咧嘴道：“不要意思了妹子，估計你得跟哥坐一起了�！�
老幺：“……”
七點半，坐上大巴。
白璐和許輝的座位挨在一起，走到座位旁，白璐問他：“你想坐窗邊還是過道？”許輝手插著兜，因為個子高微微彎身，也沒答白璐的問話，一言不發(fā)地直接坐到里面。
白璐由著他。
很快發(fā)車，后面一對是皮姐和豆芽，白璐就聽著皮姐一包一包地拆零食，還沒上高速呢，半包吃的都已下肚了。
“你也來點�！迸窟^來，遞給白璐，又問許輝，“許老板要不？”
“我不用�！�
皮姐退回去又給后面的人發(fā)，白璐看著許輝的臉色，說：“等下看看能不能睡一會吧。”
許輝側(cè)眼，“哪那么容易睡著�！�
“沒辦法理解失眠的人�！鼻宄亢贾莩菍庫o的景色在窗外一閃而逝，白璐同他聊著天。“我們寢室都是一天能睡十幾個小時的�！�
許輝輕笑，“那分我一點吧�！�
白璐提議，“要不睡前喝點溫牛奶什么的？”
“有機(jī)會試試吧�！彼卣f。
其實他沒好意思告訴她，何止溫牛奶，給他逼急了的時候他真的連孫玉河給他選的那首糟心的《搖籃曲》都試過了。
“不要急�！卑阻纯粗�。
“嗯。”不過說起來，現(xiàn)在真的比之前要好了。
他看向窗外。
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恢復(fù)，他自己知道。
這種身體漸漸有力，頭腦也漸漸清晰的感覺很好，好到無法形容。
太陽一點一點爬上高空。
他張開手。
白璐瞬間就察覺到了。
他還看著外面，身姿未動，只是放在腿上的右手掌心向上，輕輕張開了。
這個畫面似曾相識。
“想要什么，想喝水？”
許輝淡淡轉(zhuǎn)頭，冷眼看著她，“還裝？”
白璐終于笑出來，把手伸了過去。
他很瘦，但手掌卻異常得干燥溫和，修長的手指將她輕輕握住，包了一整個。
這種圓滿讓他們兩人一同安心。
許輝安心的表現(xiàn)很直接——他漸漸入眠。
白璐看著他，看得久了，覺得這些年不管心理和身體情況如何，他的睡顏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又過了一陣，后面一起來的伙伴們的興奮勁都過得差不多了，都開始睡覺。
車?yán)锇察o了下來。
許輝這一覺難得的睡了兩個小時，醒來的時候臉色稍顯蒼白。
“暈車？”
白璐把暈車袋打開，“想吐么？”
許輝擰著眉頭撥開她的手，有點無力地說：“……別惡心我�！�
“你不要在這潔癖，想吐就吐出來�！�
許輝還是搖頭，白璐把袋子放回去，又說：“不過你也沒吃什么東西，估計吐也吐不出來�！�
她把包打開，拿出小瓶風(fēng)油精。
“擦一擦，可能會好一點。”
許輝盯著她手里的東西，眉頭依舊擰著。“你連這也帶？”
“怕有人暈車，或者被蚊子咬�！�
許輝背靠著窗戶，側(cè)對白璐，“這種東西沒用，你還不如直接給我?guī)c暈車藥。”
白璐看著他，又一翻包，一盒暈車藥拿在手里。
許輝：“……”
“不過你不能吃�！卑阻窗阉幏呕匕�，“這種藥有鎮(zhèn)定作用，你本來血壓就低，會很難受的�！�
許輝盯了她半天，最后啞口無言地點點頭。
“要擦風(fēng)油精么？”
“不了�！痹S輝在有限的空間里舒展了一下身體，“味道太大，全車都能聞到。我剛睡醒就這樣，沒什么大事，一會就好了�！�
這種如影隨形的教養(yǎng)讓白璐覺得他有點可愛。
風(fēng)油精收起來。
又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達(dá)目的地。
下車便聞到被風(fēng)卷來的海潮味，沖淡了所有疲憊。
“啊……”皮姐伸了個懶腰，忍不住嚷道：“好棒��！”
順著道路，所有來此旅行的游客都在往碼頭走，路旁已經(jīng)有很多小商販在賣水果和紀(jì)念品。
碼頭邊，人越發(fā)多了起來，各個旅行團(tuán)的旗子一個比一個舉得高。
今日陰天，沒有耀眼的陽光，山海都呈現(xiàn)出淡淡的赭石色，仿佛畫間。
皮姐雙手抬起，擋在額頭旁，眺望遠(yuǎn)方，禁不住吟了一句詩——
“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豆芽一直在她身邊，聽了之后笑著說：“那不是這座啦�！�
皮姐扭頭，“對了，你是文科生吧，你來一句！”
豆芽想了半天，說：“古代的我記不住了，近代的話康有為寫過——‘觀音過此不肯去，海上仙山涌普陀。’”
皮姐大笑，“不錯不錯！”
東海舟山一座島，海天佛國觀音鄉(xiāng)。
海風(fēng)猛勁，山野清寧。
渡輪載了滿滿的乘客，蕩漾在汪洋之中，機(jī)輪嗡鳴，慢悠悠地開著。
“怎么想到來這里�！痹S輝被海風(fēng)吹得半瞇著眼。
“她們選的，這里離杭州近，也很有名�！�
登上普陀山剛好是中午吃飯時間，“你們餓不餓？”孫玉河問。大家都表示已經(jīng)被皮姐的零食喂飽了。
“先走走吧�！崩先嶙h。
完全的自由行，沒有領(lǐng)團(tuán)導(dǎo)游，一行人隨著性子到處亂走。
走了一會，白璐發(fā)現(xiàn)許輝的步伐變慢了。
“累了？”
許輝沒答，皮姐過來說：“要不你們慢點走，我們先去前面？”
說起來，八個人一起走問題也多。
像皮姐這種精力旺盛的，步子急，走馬觀花；而大劉跟老三根本就是來度蜜月的，不一定在哪停腳；老幺則更傾向于蹭一蹭別的團(tuán)的導(dǎo)游，聽聽故事。
孫玉河與許輝對視一眼，然后干脆地說：“這樣吧，分開走，先溜達(dá)一會，晚一點集合�！�
大家都同意，孫玉河晃晃手，“電話聯(lián)系�！�
人散得差不多，白璐問許輝：“要不要坐一會？”
許輝卻忽然一洗之前疲態(tài)，插著兜往前走。
“不用�！�
白璐緊跟著他，走了一會問：“你是真累么�！�
沉默的少年淡淡地回頭瞥她一眼，手從兜里拿出來，拉住她接著走。
白璐低頭抿嘴，真是越來越賊了。
他們牽著手，漫無目的地走在山林間。
佛國香火鼎盛，古剎琳宮，云霧繚繞，空氣更是無比清新。
“普陀山有什么好玩的？”走了一會，許輝問道。
“最有名的是南海觀音，要去看么？”
“看看唄�！�
白璐在一處景區(qū)地圖前停步，仔細(xì)辨認(rèn)方向，許輝大爺一樣在后面一站，無聊狀地等著。
“還沒看完？”不耐地發(fā)問。
“……看完了，走吧�！�
南海觀音是普陀山最著名的景點，也是整個普陀山佛教文化的中心，白璐和許輝到的時候售票口已經(jīng)擠了很多人。
許輝看著售票口，低聲說：“也不是節(jié)慶，怎么這么多人�！�
白璐：“周末啊�！�
許輝往里面走，“我去買票�！北话阻蠢�，她把自己的包拿下遞給許輝，“不勞許大人大駕，我去買好了�！�
許輝擰著眉頭，“你——”
沒等許輝說完，白璐已經(jīng)去了。因為人實在太多，白璐又異常嬌小，一個不留神就被淹沒了。
許輝等了五分鐘還不見白璐出來。
“不是擠死了吧……”
他一邊嘟囔著，一邊擔(dān)心地起身想尋，就看見前方人縫里艱難地伸出一只小手。
“白璐！”
許輝一見那手，瞬間認(rèn)出是自家那只，大步上前，握住了便往外拉。
后面還有人推，許輝轉(zhuǎn)頭道：“別擠，前面還有人。”
大家都搶著買票，誰也沒理會他，該擠照樣擠。
許輝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把人拉出來，后面又有人拍他。
這回他是真的動怒了，“我說別擠聽不懂人——”
戛然而止。
白璐站在他身后，淡淡地看著他，“聽得懂，我沒擠�！�
“……”
許輝回過頭，一個瘦弱的女孩子一臉通紅地站在面前，手還被他拉著。
“謝……謝謝。”女孩不好意思地道謝。
許輝扭頭再一次看看白璐，好像確認(rèn)什么一樣，然后瞬間松開手。
“不客氣�！�
女孩子離開，許輝自然地問白璐：“你從哪出來的？”
白璐沒說話，抬手指了指一旁。那邊有一條小路，稍繞遠(yuǎn)，但是人少不擁堵。
“哦�！痹S輝點點頭。
白璐還看著他。
許輝坦然地說：“剛才她喊人幫忙，我就搭個手。”
白璐的神色在陽光下顯得極為通透，許輝忽然發(fā)現(xiàn)，細(xì)看之下其實白璐的五官相當(dāng)?shù)男∏啥隆?br />
他以前沒怎么注意，大概是她不曾這樣直白地看著他。
許輝在她的目光下有點心虛。
感覺像是拿著劇本一樣，她什么都知道。
許輝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說：“走了�！�
白璐由著他。
半分鐘后，許輝聽見白璐帶著笑意的問話。
“不是認(rèn)錯了？”
手被懲罰似地瞬間捏緊，他想著她剛剛的容顏，不敢側(cè)頭，怕露出紅了的臉。
大步往前走，輕描淡寫地說：“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