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見她這樣躲閃,謝媽媽更確信她是懷孕了,回頭臉上帶上喜色,“不算嚴(yán)重,但也不好受,聞到一點葷腥就吐。不過這還能忍受,最不能忍的是渾身起濕疹,又癢又痛,撓得全身都破了皮,整晚整晚失眠,外敷內(nèi)服都沒用,熬到把你生下來才解脫�!�
她想到當(dāng)時的情形,秀氣的眉毛蹙了起來。
謝明洲沒想到世界上還有比孕吐更折磨人的孕期反應(yīng),追問,“這么難受,為什么還要把我生下來?”
“你這孩子,說什么呢?”謝媽媽使勁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眼神卻更溫柔了。
“你可是爸爸媽媽期待已久的寶貝,就算再痛苦,想到你在我肚子里睡覺翻身,就不那么難受了。你那會兒乖得很,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好動�!�
“……”
難道父母對孩子的愛是與生俱來嗎?為什么他對這個孽種沒一點感情。
替身文
姜頌沒有打擾他們兩個溫馨的親子時間,打了招呼后一個人先去了停車庫。
天氣越來越暖,院子里的花開得嬌艷,香氣撲鼻,吸引了不少蜂蝶。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姜頌把披在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慢悠悠地向車庫走去。
她的媽媽也說過她是上天送給自己的寶貝。
到車?yán)镒藳]一會兒,管家和傭人們抱著一大堆大堆的東西過來,后備箱都有些塞不下,姜頌下車一看,大大小小全是補品。
“是夫人交待的。夫人讓我囑咐您,好好照顧身體。”
管家臉上滿是笑意,他頓了一下又說,“孩子雖然重要,但是自己的身體更重要。實在受不了孕吐反應(yīng),引產(chǎn)也沒什么,孩子還能再有,身體可不能搞壞了�!�
姜頌沒想到謝媽媽會說這樣的話,一時有點詫異。她在原劇情中本該是那種標(biāo)準(zhǔn)的惡毒婆婆角色。
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自從少爺和雅瑟小姐分開后,少爺和夫人就沒怎么像今天這樣好好說過話,夫人今天很開心�!�
姜頌了然,點點頭,“幫我謝謝夫人�!�
有點像老佛爺打賞呢,姜頌坐回車?yán)飺u搖頭,隨便吧,這個世界上除了任務(wù)目標(biāo),她對任何人都沒興趣。
又過了大約十分鐘,謝明洲帶著一身的茉莉花香進(jìn)了車子,臉上結(jié)著冰,和剛剛?cè)朔珠_時的狀態(tài)截然不同,他似乎沒打算理姜頌,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頌想過去幫他系上安全帶,手指剛碰到他衣服,就被他一把推開。
“別碰我!”
哐當(dāng)一聲,姜頌的胳膊狠狠撞在玻璃上,她捂著胳膊,呆呆地看著謝明洲。
動靜很大,謝明洲也沒想到會這樣,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大礙后又轉(zhuǎn)過頭,抵在玻璃上,聲音低啞,“先讓我靜一下。”
姜頌咬著唇,點點頭,“嗯�!�
晚上,謝明洲沒有來找姜頌。
看來下午的時候謝媽媽應(yīng)該跟謝明洲說了什么,大概是把當(dāng)年他們分手的真相和盤托出了。
謝明洲以為的真相是:
當(dāng)年的江雅瑟年紀(jì)小脾氣大,見到謝媽媽用錢侮辱她,當(dāng)場就懟了回去。但她家里確實缺錢,又被謝媽媽幾番威脅,交鋒過后只能黯然退場。
而實際上的真相是:
江雅瑟和他交往就是為了錢,年僅16歲的少女心思縝密,一點一點接近他、走近他。在謝媽媽找到她的那一天,江雅瑟就獅子大開口要了五千萬的價格。
對那個時候的她來說,這已經(jīng)是一筆巨款。
謝媽媽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得知如此殘酷的真相,選擇背下罪名隱瞞真相。
謝明洲記恨媽媽,怨憎江雅瑟。
可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xiàn)在,他只把怒火發(fā)泄在姜頌身上。
媽媽和初戀對于他來說都彌足珍貴,而姜頌,什么都不是。
這個劇情點本來應(yīng)該在姜頌死后才會出現(xiàn),霸總得知真相后,對從來都一無所求的姜頌更加愧疚。
沒想到現(xiàn)在提前了。劇情崩成這樣總部都沒有給他任何提示,看來病毒非同小可。
被莫名發(fā)了一通火的姜頌心情有點糟糕,既然劇情這樣提前發(fā)展都沒問題,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提前讓謝明洲愧疚呢?
她從床上爬起來,裹了一層毯子走到客廳,沒有開燈,只點了陽臺上的香薰蠟燭。霧蒙蒙的光籠罩著她,地上的影子搖曳蕩漾。
她縮成孤零零的、灰撲撲的一小團,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
房子隔音,靜悄悄的。玻璃外面是漆黑的江面,霓虹燈自很遠(yuǎn)的地方閃爍。她貼著窗戶往下看。
她料定謝明洲會失眠,也知曉他失眠會怎么做。
沒過多久,咔噠——門輕輕開了。
認(rèn)床的謝明洲準(zhǔn)備喝點紅酒助眠,他走到酒架邊,看到了燭火照亮的那一小片天地。姜頌攏著白色的帶的毯子,卷曲的頭發(fā)亂糟糟的,燭火為她蒙上一層金黃色的暖暖的光。
玻璃只亮了一小片,其余的地方像是在深海之中。她神色空白的望著樓下,好像下一秒就要墜落進(jìn)夜空。
謝明洲心里緊了一下,他想起下午的事情,心虛地捏了兩個杯子走過去,放到小茶幾上,“要……喝一杯嗎?”
姜頌回神,習(xí)慣性的笑了一下,搖搖頭起身,“你要在這里喝嗎?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敝x明洲拉住她的手。
姜頌停住腳步,視線落在被抓住的手上,思考了一會兒猛地抽了回來,語氣平淡,“有什么事嗎?”
“……先給我看看胳膊�!敝x明洲試圖掀起毯子,姜頌卻退后了一步。
“不用了。”
“姜頌�!�
“……”
姜頌嘆了口氣,聲音軟下來,“是我最近做得不好嗎?還是你突發(fā)奇想又想到了什么耍我的主意?一會兒要握住我的手,一會兒又把我推開�!�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強撐著,“每次我以為你對我有幾分真心,你就會把那點期待徹底撕爛。謝明洲,難道我喜歡你是什么罪大惡極的事嗎?”
她迷茫至極。
“……”
謝明洲想要辯解卻無言以對,只能拉住姜頌毯子的一角,聲音低不可聞,“抱歉�!�
謝明洲第一次跟她道歉,這是原著里沒有的事。
姜頌做出驚訝的表情,眼睛瞪圓了,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
她本來想再加把勁,提一提分手,但是一想,還有個關(guān)鍵劇情要走,接下來就要到白月光歸來與她爭房間的橋段,她還真不能分。
敬職敬業(yè)的姜頌只好作罷,抿緊嘴唇,往前走近了一小步,將頭輕輕靠在謝明洲肩膀上,忍著委屈,“那你以后不要這樣推我了,好疼。”
她低聲說著,“我只是想給你系安全帶而已,沒打算對你做什么的�!�
“我知道,抱歉,是我情緒不夠穩(wěn)定失控了�!�
謝明洲將她抱在懷里,心亂如麻。
一如既往。
姜頌?zāi)敲春煤�,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一切。謝明洲將她的胳膊從毯子里拉出來,關(guān)節(jié)的位置紅了一大片,甚至有點發(fā)青。
當(dāng)時的字跡究竟在想什么呢?一個已經(jīng)爛掉的白月光,在自己心里就這么重要嗎?為什么他要這樣對待沒有任何過錯的姜頌?zāi)兀?br />
姜頌軟軟的靠在他懷里,任由他動作,像只無依無靠的小兔子。
明明知道眼前就是動手傷她的人,卻還是一心一意的跟著他走。
真是個……傻子。
胸腔酸酸漲漲,謝明洲眼眶濕潤,怕真的會掉眼淚,他讓姜頌坐下轉(zhuǎn)身去拿藥油,順便在洗手間洗了把臉。
自己可真他媽的是個混賬。
肚子里猛地動了一下,謝明洲嚇得渾身僵硬,意識到是胎動之后,摸了下肚子。連寶寶都知道媽媽被欺負(fù)了,想替她報仇嗎?
他輕輕對肚子里的孩子說,“不會了,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調(diào)
銥誮
整過后的謝明洲從洗手間出來,打開客廳的燈,仔仔細(xì)細(xì)地幫姜頌涂藥,時不時小心地看一眼她的表情。
“對不起�!彼终f了一遍。
姜頌搖搖頭,說沒什么。
謝明洲反而有點無奈了,“你就這么容易原諒別人?”
“不是,只對你這樣。”
她的話如此直白,謝明洲一下子就紅了臉,低著頭仔仔細(xì)細(xì)又給同樣的部位上了一次藥。
肚子里又被踢了一腳,謝明洲小聲說,“它老是亂動,你要不要摸摸?”
“嗯?誰?”
謝明洲坐直了身體,露出有些圓潤的小腹,“還能是誰?小孽種�!�
姜頌醒悟,笑眼彎彎地伸出手,摸了摸。
“你好呀,我是媽媽�!�
里面的寶寶似乎在回應(yīng),動了一下。
謝明洲被踹的彎下了腰,遲了一會兒才不好意思地說,“好癢�!�
別說,病毒搞出來的這個孩子還蠻真實的,連胎動都能模擬,難道真的能生下來?
肚子上的腹肌完全消失,謝明洲似乎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現(xiàn)在的情況,大約是找不到可行的方式,也沒說過要打胎了。
靜下來之后,謝明洲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姜頌歪了一下頭,額邊的散發(fā)垂落在鎖骨上,“我不生氣了�!�
“我是不是很糟糕?”
“是�!�
謝明洲的眼神黯淡下去一些。
“但是沒辦法,我還是很喜歡你�!苯灪眯Φ难a充了一句。
霸總不應(yīng)該喜怒不形于色嗎?這怎么情緒都表現(xiàn)在臉上呢。
謝明洲更不好意思了,連眼梢都紅艷艷的。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姜頌為什么喜歡他,可是系統(tǒng)卻顯示,好感值已達(dá)91%。
沒有降只有升。
姜頌湊過去輕輕在他臉頰邊親了一口,謝明洲始料未及,懵在原地。
蜻蜓點水一般淺淡的吻似乎帶有溫度,灼熱感融入了皮膚,帶動全身血液涌動,謝明洲望著姜頌,將手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俯身過去。
姜頌的胳膊擋在兩人中間,“只可以我親你,不許你親我�!�
謝明洲被迫退回去,眸子里滿含無奈,“為什么?”
“你不喜歡我,又為什么要親我呢�!�
謝明洲語塞。
姜頌也對他感到無語,這些世界里唯獨是謝明洲愛而不自知,真的追妻到了“火葬場”,女朋友都成灰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意。
江雅瑟從始至終對他都是利用,但是白月光就是白月光,除了白月光自己,誰還能抹消她的印記呢。謝明洲要見到江雅瑟后,才徹底放下執(zhí)念。
謝明洲沉默了一會兒不再強求,手放了下去。他半跪著,手指無意中碰到姜頌的腳腕,冰涼的觸感讓他不自覺地握了上去。
“怎么不穿鞋?”
姜頌動了動,“忘記了。”
下一刻,她整個人騰空落在謝明洲懷里,嚇得她急忙摟住對方,“干嘛?”
“外面太涼,送你回房間,下次穿好鞋再出來�!�
“你肚……你這樣會不舒服吧?”
姜頌緊張兮兮的,試圖把自己放輕一點,謝明洲掂量了她兩下,“沒事,你這么點重量,我一只手都能抱得住�!�
他說著就要展示,嚇得姜頌又抱緊了些,抬頭才發(fā)現(xiàn)中了他的圈套。
謝明洲笑著看她,“你的膽子真是和從前一樣小。”
回到房間,謝明洲把她放到床上,毛絨絨的毯子散開,梔子花的香氣泄露出來,誘得人昏昏欲睡。
謝明洲想,他可能用不著喝酒助眠了。
他趴在姜頌身邊,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
等他睡熟,姜頌翻了個身,盯著天花板。她好久沒有收到總局的消息了,提前走劇情都沒事,難道病毒把總局徹底屏蔽掉了嗎?
替身文
最近謝明洲的工作狀態(tài)不太好。
高中時他因為江雅瑟和父母鬧了別扭,于是選擇放棄繼承家業(yè),畢業(yè)后一門心思自己創(chuàng)業(yè),試圖告訴江雅瑟,他可以為了她放棄財富地位,放棄家庭優(yōu)勢,靠自己的努力賺錢養(yǎng)家。
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溝塹。
他拼盡全力地走到今天這步,平時基本上沒什么自由時間,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應(yīng)酬。
但最近,總裁辦公室的人都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秘書查看著日程表,不確定地開口,“后天的應(yīng)酬也取消?”
“嗯,最近戒酒。”謝明洲下意識摸著肚子,另一只手撐著下巴,有點走神。
不會真的要生下來吧。
前兩個月,陸原和專家們研討完他的情況后說剖腹產(chǎn)也會危及生命,但是最近新做的檢查結(jié)果顯示,子宮正在與其他重要器官分離,它在成長,或許等足月之后就可以順利完成剖腹產(chǎn)手術(shù)。
這個結(jié)果對他來說算不上好消息,足月之后才能剖腹產(chǎn),那就不算墮胎了。
可是姜頌似乎很喜歡這個孩子。
生下來似乎也還行?反正他們兩個遲早要有孩子,誰生不都一樣。不過在生孩子之前,他和姜頌是不是要先結(jié)個婚?
姜頌?zāi)敲聪矚g自己,為什么現(xiàn)在還不求婚呢。明明其他女人和自己剛相處一個月,就已經(jīng)提出結(jié)婚要求了,姜頌到底在想什么?
總不能是不想負(fù)責(zé)吧。
謝明洲百思不得其解,視線挪到辦公室唯一的女人身上。
“李秘書,你結(jié)婚了嗎?”
李秘書是一位嫵媚漂亮的女人,身材堪比模特,短而直的黑發(fā)一刀切到下巴處,利落又疏離。
她從剛畢業(yè)就開始跟著謝明洲,見證了他一路上的風(fēng)雨起落,但謝明洲其實不是一個愿意和別人閑聊的人,所以一起工作了十年,他們?nèi)匀惶幱诎肷皇斓纳纤鞠聦訇P(guān)系。
聽到問話,李秘書意外地抬眼,如實道,“沒有�!�
謝明洲毫不意外,李秘書天天跟著他加班,很難有交朋友的時間。
“從女生的視角,你們喜歡什么樣的婚禮?中式?西式?中西結(jié)合?”
前些日子姜頌在辦公室一直充當(dāng)小助理,手腳利索,愿意做事,也知道看眼色,不會對他們這些員工指手畫腳,李秘書對這個老板娘觀感很不錯。
“姜小姐是個溫柔的人,我見她用過古木發(fā)簪,穿過新中式的襯衫,應(yīng)該會更喜歡中式�!�
“有道理。”
他對姜頌的了解還不如李秘書。說起來,姜頌的愛好他確實一點也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有什么討厭的東西嗎?
“那姜頌喜歡甜品嗎?你們前些日子不是說哪個網(wǎng)紅店的甜品很好吃,幫我定一些,我?guī)Щ厝��!?br />
李秘書遲疑片刻,“姜小姐應(yīng)該不喜歡甜品,上次給大家點的奶茶她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