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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喝過營養(yǎng)素了。”

    外面天氣很好，白棉花一般的云朵鋪滿天空，不是很曬，還有點輕微的涼風(fēng)。

    窗簾被吹出沙沙的聲音，謝明洲走過去想綁住，望見窗外又升起了別的心思。

    “我?guī)�你下去曬太陽��，醫(yī)院的花開得也很好�！�

    姜頌搖頭，掀開被子露出發(fā)腫的腳踝。謝明洲沉默片刻，笑著蹲在她床前，“我背你啊，老公不就是這么用的嗎？”

    姜頌沒拒絕，趴到謝明洲肩膀，謝明洲摟住她的腿，掂量了兩下，輕得不像話。

    猛地從床上起來，姜頌眼前發(fā)黑，緊緊抱住謝明洲的脖子，半天才緩過來。

    她趴在謝明洲身上有點蔫巴巴的，外面的月季花也跟曬融化了一樣蔫巴巴的，謝明洲不悅道，“醫(yī)院這花也該搶救搶救了，明就天把它們都拔掉，換上新的。姜頌，你喜歡什么花？”

    姜頌搖搖頭，“沒什么特別的�！�

    “那你喜歡什么顏色?”

    “紫色吧。”

    “換成風(fēng)鈴花？”

    “會有病人花粉過敏吧�！�

    “那我在家里種，等你痊愈回家，就可以看到了�！�

    痊愈……

    姜頌沒回應(yīng)，貼在他背上，慢慢說，“高中的時候，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你就是這樣背著江雅瑟，她偷偷親你，你很害羞。”

    “是嗎？現(xiàn)在我是你的了，姜頌，我的愛也是你的了�！�

    他把姜頌放到小路邊的長椅上，抱住她的腰，抬起頭，揚(yáng)起側(cè)臉，“來，親吧�！�

    一副給你占便宜的模樣。

    姜頌有點好笑，知道他是傲嬌，想親開不了口，演員并不吝嗇于自己的吻，她低下頭去親他，謝明洲忽然正過頭，嘴唇碰上嘴唇。

    姜頌清澈的瞳孔里滿滿是他的倒影。

    愛意值有上限，而愛沒有。謝明洲確定以及肯定，他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愛姜頌。

    他舔了下姜頌的嘴角，說，“甜的�！�

    “……怎么會是甜的？”

    “因為姜頌是糖做的�！�

    謝明洲回答得一本正經(jīng)。

    天空的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散開，大下午正是最熱的時候，姜頌站得有點累，順著他說，“你的糖快要被曬化了�！�

    謝明洲眼睛里盛滿了笑意，他橫著抱起姜頌，把她往病房樓里帶，“我替你擋著光�！�

    姜頌?zāi)嬷�光看��，被人喜歡是這樣的感覺，暖融融的。

    可惜，她不喜歡遲到的愛，更不喜歡要靠自己卑微乞討來的愛。

    替身文（完）

    病房里關(guān)于待產(chǎn)和育兒的書被清理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一些照顧病人的醫(yī)書，甚至還有一些偏方記載。

    但老天打定了主意，不肯給謝明洲贖罪的機(jī)會，所有的一切都是無用功，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專家，無非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樓下的月季無聲無息地枯萎，病房樓各處都很安靜。

    即將入秋了。

    這些天姜頌忽然吐血吐地厲害，身上的黃疸越來越嚴(yán)重，呼吸急促，視線模糊，時�？床磺迦�。

    她斷斷續(xù)續(xù)的清醒，每次謝明洲都在她身邊陪著。

    謝明洲跟她說，“我看了明天的天氣預(yù)報，氣溫正好，我們出去約會吧。”

    姜頌想說“好”，嗓子卻發(fā)不了聲音，最后只能笑著點點頭。

    謝明洲也笑。

    他變得很愛笑，一輩子的笑都放在這幾個月了�？山�頌一睡��，他又無法再控制住臉部的肌肉。

    姜頌最后一次清醒是在第二天下午一點半，謝明洲意外的不在，她透過窗看著外面的景色，天空很藍(lán)，萬里無云，確實不錯，真可惜。

    【職工B11725即將脫離目前所處世界，倒計時十分鐘，請做好準(zhǔn)備�！�

    總局的消息！

    看來屏蔽消失了，她能繼續(xù)茍活下去！天哪，她差點以為自己真的要噶了。

    面前出現(xiàn)蔚藍(lán)色的工作框，姜頌點擊【已準(zhǔn)備完畢】，謝明洲不在，她不需要向誰告別。

    藍(lán)色邊框出現(xiàn)了雪花形狀，片刻后上面浮現(xiàn)一行字。

    【您有留在該世界的機(jī)會，請選擇“是”或“否”。如選擇“是”，則負(fù)面狀態(tài)清空，您可在該世界幸福無憂，平安生存至88歲。如選擇“否”，則可在積分結(jié)算后進(jìn)入下一世界。】

    “否�！苯�頌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奇怪的選項，她以前沒有看到過。

    【收到�！�

    【職工B11725當(dāng)前世界所獲積分為3350分，總積分為2.1萬，評級:B】

    竟然是B，她的記憶里自己從來沒有得過B，不是S就是A。不過現(xiàn)在的劇情和原有劇情產(chǎn)生了巨大出入，沒扣她積分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職工B11725即將被傳送至γC22Z769世界——《整個星際聯(lián)盟學(xué)院都為我神魂顛倒》，請做好準(zhǔn)備。

    目前該世界任務(wù)進(jìn)度：已完成√

    評分：S級。

    所獲積分：無法查看。

    總積分：2.1萬（13336積分已凍結(jié)，不可使用）

    該世界已被污染，請工作人員返職處理、謹(jǐn)慎行事。

    系統(tǒng)與職工B11725多次連接失敗，該通知為離線通知�！�

    什么？她不用回到總局述職的嗎？她還有些問題想問領(lǐng)導(dǎo)。

    【倒計時1分鐘……】

    視線逐漸模糊，病房門被推開，一個從沒見過的醫(yī)生走了過來，檢查了下各個儀器，隨后插兜盯著姜頌瞧。

    似乎已經(jīng)預(yù)知了她的死亡，在送她離開。

    姜頌微微側(cè)頭，用盡力氣想要打量他，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

    “你……是……”

    她閉上眼睛，醫(yī)生垂下眼睫，望著趨于平線的心跳，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謝明洲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抱著花盆走到了醫(yī)院門口，他似乎預(yù)感到了什么，沒接電話，拼命地按著電梯，控制著身體不要發(fā)抖。

    沒事的。

    他要告訴姜頌，他種的花已經(jīng)發(fā)芽了。

    電梯遲遲不開，謝明洲跑向步梯，跑的太急，越急越容易出事，在二樓滑了一跤。花盆噼里啪啦滾下去摔得粉碎，那束剛剛長出來的風(fēng)鈴花土壤四散，孤零零的綠色花

    銥驊

    苗倒在地上。

    謝明洲沒看花一眼，慌慌張張的跑到病房。

    病房里的儀器已經(jīng)全部停掉，姜頌的頭被蒙住，他一下軟倒在地，幾乎是硬撐著半爬半走到姜頌身邊。

    他掀開被子，姜頌?zāi)樕系谋砬楹芷届o，似乎只是睡了一覺，下一秒就要沖他微笑。他有些受不住地抱住姜頌。

    “別嚇我，別嚇我，睜開眼睛好不好�！�

    “姜頌，你醒醒。”

    “你好不容易得到了巧克力，連包裝都不打開，嘗也不嘗的嗎？”

    他四處張望，求救的眼神落在醫(yī)生和護(hù)士身上，但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們無能為力了。

    他早就開始為這一天做心理建設(shè)，可是還是不行，那防線一沖就垮。

    “姜頌……理理我吧，求求你了�！�

    “看我一眼吧。我已經(jīng)很愛很愛你了，垃圾也好，巧克力也好，只要是你的，是什么都無所謂，別拋下我�！�

    謝明洲抱著姜頌，喉間滿是支離破碎的嗚咽，漸漸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就好了，如果他能在小時候就認(rèn)識姜頌，他會好好的愛她，把她父母沒給她的愛一并給她，把他所有能給的都給她。

    如果能回到高中，他會搬著桌子坐到她身邊，說“你笑得很好看，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如果能回到大學(xué)畢業(yè)，他會沖出那個烏煙瘴氣的包間，和姜頌撐著一把傘回家，告訴她自己超級超級愛她，比100%還要多得多。

    如果回到十個月前，他會拒絕那些遞來的酒杯，因為他要清醒的和姜頌在一起，親她的手與身體，被她罵變態(tài)也無所謂。

    如果回到八個月前，他要給姜頌好好做個身體檢查，然后努力治病，等病好了他們就一起去旅游，去買衣服，去看秀，做什么都好。

    如果回到五個月前，他會向姜頌求婚，辦一場奢侈浩大的婚禮，請她媽媽來，看姜頌沒有他們也一樣過得幸福。

    ……

    ……

    沒有如果。

    他就那樣抱著她呆坐一夜，童話故事總是有個圓滿的結(jié)局，但他顯然不夠資格做故事的主角，奇跡沒有發(fā)生。后來怎么把姜頌火化、把骨灰?guī)Щ丶�、找墓地……都憑著本能在做，一切處理完，又忙了好幾天積攢的工作。

    過程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大腦被工作占滿，他沒空想別的。

    繁星點點，盛夏的十一點也依舊聒噪吵鬧，謝明洲關(guān)掉電腦，關(guān)上窗戶，跟李秘書道別后，開車回到家里，他將衣服掛到玄關(guān)，摘掉領(lǐng)帶舒了口氣。

    腦子里空空的。

    感覺忘記了什么。

    忘記了什么？他似乎聞到梔子花的香氣，順著隱隱約約的花香，他走到姜頌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打開門，仿佛看見窩在毯子里正在刷劇的姜頌。

    她放下手機(jī)回過頭，眼里溫柔專注，臉頰露出甜蜜的梨渦，“你回來了？怎么了？怎么這樣看我啊？”

    謝明洲搖頭，覺得臉上有點癢癢的，一摸，一手的濕潤。

    *

    距離姜頌去世已經(jīng)兩個月。

    陸原巡視完病房，心里還是掛念著自己的發(fā)小，他最近表現(xiàn)得過于正常了，準(zhǔn)點上班，偶爾加班，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難過。

    正常的令人毛骨悚然。

    今天是周末，謝明洲應(yīng)該在休息吧，他惴惴不安地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謝明洲閑散慵懶的嗓音，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電視劇的聲音，“干嘛？周末不要隨便打擾別人�！�

    “你在干什么？”

    “看電視�！�

    陸原考慮再三，建議道，“……明洲，你有沒有考慮過，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好好的我看什么心理醫(yī)生？你是不是病，莫名其妙說這些，麻煩不要打擾別人甜蜜的二人世界好嗎�！�

    他說著聲音逐漸遠(yuǎn)離話筒，似乎打算掛斷電話，陸原卻焦急的攔住他，“先別掛，你和誰？和誰二人世界？”

    “和姜頌啊，還能和誰？”

    “姜……頌？”陸原嗓子發(fā)干。

    “神經(jīng)�！�

    謝明洲冷嗤一句，放下手機(jī)，似乎在跟旁邊人講話，“沒事，陸原那庸醫(yī)不知道在發(fā)什么瘋。”

    隨后電話掛斷，手機(jī)界面按下去。

    陸源腦海里冒出了兩個字：完了。

    他放下手機(jī)，脫掉白大褂塞進(jìn)實習(xí)生懷里，“我有點事出去一下，有事給我打電話�！�

    一路風(fēng)馳電掣，陸原氣喘吁吁的按著謝明洲家的門鈴，沒人應(yīng)，他連拍帶按，足足五分鐘后，謝明洲才皺著眉頭開門。

    “陸原？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姜頌?zāi)�？”陸原結(jié)結(jié)巴巴。

    “姜頌？姜頌不是在我身邊嗎？她問你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這么急？要不要喝點水……”

    陸原的視線落在他旁邊。

    那里空空如也。

    謝明洲微微笑著，手指微扣，似乎牽著他的愛人。

    *

    一年之后。

    他們都說他病了。

    一遍遍地提醒著他姜頌已經(jīng)不在了，帶他去陌生人的陵墓，偷偷的在他的飯菜里拌上藥粉，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是真的有病，還是所有人都有病。

    姜頌明明就坐在那里啊。

    他們看不到嗎？

    他們看不到，就想讓他也看不到，好歹毒。

    可是……說得人多了，他的內(nèi)心開始動搖，姜頌的影子變得若有若無。

    到后來，連姜頌都開始和他說，自己只是他虛構(gòu)出來的影子，現(xiàn)在，是時候說再見了。

    她希望他能健康，希望他能平安。

    圣誕夜，外面下了雪，煙花聲聲震耳欲聾。謝明洲穿著單薄的衣物，站在樓頂，煙花在他旁邊炸開，殘留的煙霧有些嗆人。

    姜頌牽著他的手逐漸變得透明。

    如果眼前的人只是虛構(gòu)的影子，那么他的姜頌?zāi)�？他的姜頌去了哪�?br />
    死了嗎？病房中靜止的心跳、殘破的花苗、跳動的電梯按鍵……像是壞掉的膠片，在腦海里亂序播放。

    他想，他應(yīng)該不能如她所愿了。

    他健康不了。

    一行腳印通向愛人的墳?zāi)�，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將痕跡悉數(shù)掩埋。

    星際ABO

    【有人嗎？我被一名女性Beta綁架，

    如68果有人接收到這條消息，請按照坐標(biāo)來找我�！�

    兩分鐘后，胳膊上的古董接收器亮了幾下，

    黑色屏幕上顯示了兩個字：

    【收到】

    能源電池紅燈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