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他的身形比那天大雨中還要瘦削,連背脊好像都沒有辦法挺直一般。
“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比~知秋走過去,冷漠地開口。
“我……”像是有千言萬語全都堵在了喉口,齊鑫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艱澀出聲,“小秋,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恨你?”聞言,葉知秋像是極淡地笑了一下,他挑了挑眉,譏誚問,“我為什么要恨你?”
“因為我接近你時就沒安好心,因為我和姜楠的事情……”齊鑫說著,也不顧下班時間大門外正人潮擁擠,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不管不顧地抱住葉知秋的雙腿,
“小秋,可我是真的愛上了你,我真的沒想過害你�!�
葉知秋垂眸,極冷漠地看著他。
他有沒有想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他也并沒打算和他多說。
略略往后退開一步,掙脫齊鑫的手臂后,葉知秋才終于冷漠發(fā)問,“所以,那又怎樣?”
“我……”齊鑫噎了噎,艱難地開口,“我不想和姜楠訂婚,我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
葉知秋沒說話,但看他的眼神卻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譏誚與嘲諷,像看什么讓人難以理解的笑話一般。
“我知道你和秦總在一起了,”齊鑫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慌,急忙解釋,“不過你要知道,他們那樣的家庭,最講究的是門當(dāng)戶對,你們不可能真的在一起的,我……我可以等,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只想要陪在你身邊,只要每天可以多看你一眼,我做什么都可以……”
齊鑫一連串地說下去,眼眶也不自覺跟著紅了起來,就連周邊眾人的紛紛側(cè)目都全然不覺。
好像這一刻,他的整個世界里,就只剩了葉知秋一個。
“是嗎?”葉知秋輕笑。
他鄙夷的看著他,微微彎下腰來。
“如果,我讓你去死呢?”他問,壓低了的嗓音格外冰冷,也格外無情,“既然你什么都愿意做,那不如去死�!�
齊鑫怔住了,他的眼睛驀地張大,抬著臉木然震驚地看著葉知秋。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從來都沒有原則也沒有底線的男人,葉知秋只覺惡心得厲害。
“做不到是吧?做不到就滾吧�!比~知秋冷漠地說,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崩潰上添磚加瓦,“這一次,我之所以還要見你,不過是想要當(dāng)面告訴你,讓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的聲調(diào)放緩,一字一頓地對齊鑫說,“因為看到你,我就覺得惡心�!�
世界像是變成了一片空茫般,齊鑫跪在地上,耳畔只剩下了風(fēng)流動的聲音。
他木然地看著葉知秋轉(zhuǎn)身,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看著他拉開車門上車,再看著他的車子,無情地駛?cè)胄^(qū)深處,蹤跡全無。
不知道過了多久,膝蓋處的疼痛終于讓他一點點回過神來。
他木然地起身,像是看不到周邊人群看他的鄙夷視線一樣,踉蹌著一步步走遠,身影終于消失在了遠處的人群中。
齊鑫最終還是和姜楠訂了婚。
雖然兩家都不是什么有影響力的家庭,但因為之前的事情,外加姜百川有意加深公眾齊鑫姜楠“本就是情侶”的認(rèn)知,訂婚當(dāng)天,輿論也曾掀起過一波高潮。
時間過得飛快,八月初,葉知夏的案子正式開庭。
因為證據(jù)足夠充分,外加證人證詞,葉知夏最終因涉嫌故意謀殺,且性質(zhì)十分惡劣,一審被判無期。
葉知秋沒有進去聽審,他在外面站著等了許久。
等到大家魚貫而出,等到救護車到來,將當(dāng)庭昏迷的陶若晴送往醫(yī)院。
擔(dān)架上,陶若晴瘦削枯槁,如果不是看到緊跟在后面的葉錚和王叔,葉知秋幾乎沒有認(rèn)出她來。
現(xiàn)場一片混亂,葉錚和王叔并沒能看到他,他們跟著上車,一同趕往醫(yī)院。
只是,緊跟其后,坐在輪椅上的唐樂卻一眼就看到了他。
輪椅從高高的坡度上緩緩下行,唐樂抬手讓他母親等在原地,自己轉(zhuǎn)著椅輪來到了葉知秋面前。
“開心嗎?”他問。
葉知秋垂眸看他,嗓音很淡,“這應(yīng)該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吧?”
唐樂即將被他的父母帶回那個他拼了命都想要逃脫的原生家庭。
上一世,用盡心機換來的榮華富貴與大好前程,這一次卻并沒能再繼續(xù)眷顧他。
聞言,唐樂臉色變了變,片刻后,他極詭異地笑了下。
“陶若晴可真是凄慘,葉知夏被判無期,她傷心的估計要丟半條命吧,”唐樂說,“還有葉知夏,律師說,他就算上訴也沒有什么翻盤的希望呢。”
“只有你……”唐樂看著葉知秋,嗓音微頓,帶了點陰森森的疑惑,“為什么只有你,一路順風(fēng)?”
大門外一輛黑色的車子停下,葉知秋微微側(cè)眸。
沒回答唐樂的話,甚至于,好像連一句都懶得再和他多說,葉知秋沉默轉(zhuǎn)身,徑自往大門口走去。
車門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彎腰下車,為葉知秋拉開車門,他護著他坐進車子里。
唐樂怔怔地看著那個方向,許久,許久……
直到他母親重新上前推動輪椅,他才慢慢收回視線來。
這幾年的生活,對他而言就像一場夢一般。
曾經(jīng),他無意間遇到了和他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的葉知秋。
他本以為,自己也會過上他那樣的生活。
可是現(xiàn)在……
他與他的交集線再次被徹底分開。
葉知秋變得比以前更加高不可攀,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的那條地獄路從來都沒有變過。
唐樂笑了起來,那笑聲極凄慘,在風(fēng)里飄出去老遠。
八月底,萬眾矚目的金橄欖電影節(jié)終于到來。
巧合的是,第二天恰恰是秦見鶴的生日。
這一天,作為圈內(nèi)的新貴投資人,秦見鶴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而葉知秋則隨劇組其他同事一起入場,在接受過采訪后,一同在后排落座。
雖然電影還未上映,但這一次,八號樓卻帶來了這部電影的第一支預(yù)告片。
精美的畫面被投映在大屏幕上,現(xiàn)場觀眾立刻便被畫面上精美的造型,兩位主演間的強烈性張力,以及鏡頭間那隱晦的欲語還休給吸引住了。
短短兩分鐘的預(yù)告放完,臺下觀眾的期待值也拉到了最高,幾乎爆棚。
電影節(jié)以直播的形式對外播出,所以幾乎同時,八號樓這個話題也混在一眾拿獎電影中,再次攀上熱搜。
一切結(jié)束后,大家齊齊起身,說笑寒暄著前往頂樓參加主辦方組織的晚宴。
因為第一支預(yù)告片的反響出乎意料地好,外加周廉在圈內(nèi)的地位,更不用說還有孟青言這位雙料影帝的加持,八號樓這桌可謂空前地?zé)狒[。
除了投資人們所在的主桌,以及這次拿了大獎的幾個組外,就他們這桌來來往往的人最多,幾乎一刻不停。
而因為剛剛,葉知秋在八號樓造型上一鳴驚人的表現(xiàn),以及他再次入組大制作大導(dǎo)演強班底的“乾坤”,飯桌上,便有不少導(dǎo)演制作人過來打聽他的檔期。
葉知秋年齡小,外加又是娛樂圈新人,所有過來敬酒的都可以說是他的前輩。
因此喝了第一杯,便不好拒絕掉第二杯。
觥籌交錯間,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手機在桌上震了下,秦見鶴發(fā)信息過來,葉知秋將手機握在掌心里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看清屏幕上信息的內(nèi)容。
【QIN:少喝點,撐不住的話,我們等會兒早點回家。】
葉知秋也想早點回家。
因為這一場下來,他已經(jīng)看到不知道多少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過去向秦見鶴敬酒了。
不過,秦見鶴和他不同。
雖然表面上維持著得體的禮貌和客氣,但實際上,他骨子里的冷漠與疏離一點未減。
所以過去的人雖多,他面前的酒杯卻沒怎么動過。
這會兒周廉也喝了不少,見葉知秋握著手機瞇著眼睛,他便湊了過來。
“小葉�!敝芰盎�,“你去,把你們秦總請這邊來喝一杯,我是發(fā)現(xiàn)了,整個晚上就他沒怎么碰酒杯是不是?“
“是啊,”王洲也打趣,“要說秦總不喜歡鏡頭倒也罷了,但現(xiàn)在一個個俊男靚女地上趕著,他怎么就能忍得住的?”
“老周,”聽王洲笑著激周廉,葉知秋終于明白,之前趙云莊為什么稱這兩人為拱火二人組了,“你這么一個大導(dǎo),怎么人家對你,還沒有對秦總殷勤?”
“殷勤的也都被嚇退了,”聞言,孟青言輕笑一聲,“他性子冷�!�
“所以說我嫉妒了么,你看看你看看,”周廉抬了抬手,“趙老那么和善他們都一板一眼的,秦總冷若冰霜他們還往上撲,去,小葉,把你們領(lǐng)導(dǎo)叫這邊來喝一杯�!�
葉知秋:“……”
“青言去。”葉知秋眼前有點重影,笑著將活兒往外推。
“嘖,”孟青言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我面子沒那么大。”
“小葉,讓你去就去嘛,小孩兒家的,”王洲說,“你是秦總的下屬,就算秦總真給你擺個臉,也算正常嘛,不掉份兒,不掉份兒。”
葉知秋:“……”
葉知秋只得起身,穩(wěn)著身形往那邊走過去。
這會兒,秦見鶴身畔正站著一位女演員,對方一襲華貴的白色長禮服裙,裙擺長長地拖在地上,格外優(yōu)雅。
葉知秋記得,她好像是叫朱茜,今晚剛剛拿了最佳新人獎。
此刻,朱茜正微微彎腰,笑著向主桌上各位敬酒。
出于禮貌,葉知秋腳步微頓,等朱茜抬手掩唇,將一杯酒飲盡離開,他才重新抬腳。
只是,朱茜的裙擺太長,雖然人已經(jīng)走出兩步開外,但葉知秋一步跨過去,腳尖還是不小心踏上了她長長的裙擺。
隨著朱茜往前,布料從葉知秋腳下滑脫,本就因為醉酒有點不穩(wěn)的身形踉蹌一下,葉知秋摔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懷抱……
葉知秋輕輕晃了晃自己被酒精燒到眩暈的腦袋,習(xí)慣性地將自己的臉頰埋進了秦見鶴的頸窩里。
偌大的會場中,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地看了過來。
雖然秦見鶴極少露面,但外界對于他的傳聞卻并不少。
尤其娛樂圈中,對于豪門大腕兒們的事情就更是津津樂道,如數(shù)家珍。
無論拉投資還是嫁豪門都方便投其所好。
所有人都知道,秦見鶴雖生了一副好皮囊,但生性卻極為涼薄。
無論是當(dāng)年,他逼著秦旭昇求他接掌Q.L,還是后來,他將親生父親和弟弟“流放”國外的決絕舉動,無一不冷漠至極。
更不用說,短短幾年間,能將Q.L由衰轉(zhuǎn)盛,其中種種,就更是不乏殺伐果斷。
而且外界不少人傳聞,受父母感情影響,他其實無意于感情。
不甘心的人確實很多,但人家頂多也只敢借著敬酒的機會過來試探試探。
有誰敢像葉知秋一樣,竟敢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投懷送抱啊?
短暫的震驚后,廳里大家的眼神都不自覺復(fù)雜了起來。
剛來敬酒的無一不是俊男美女,條件兒個個拔尖,卻連秦見鶴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得到。
這會兒看葉知秋竟然直接撲人家懷里去,一個個都不自覺露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來。
“我靠�!敝芰屯踔抟泊糇×�,周廉撓了撓頭,有點疑惑,“我不過是讓他過去叫秦總過來喝一杯,怎么這孩子就趴人懷里去了?”
“是不是喝多了�!蓖踔薨察o片刻,終于訥訥一句,頭皮忍不住炸出汗來。
旁邊白優(yōu)雖然沒說什么,但卻立刻就要起身。
他想要把葉知秋帶走,免得待會兒他清醒過來后,要面對這么多奇奇怪怪的眼神。
只是,他身形不過剛剛一動,餐桌下的手腕就被孟青言握住了。
“沒關(guān)系�!泵锨嘌孕Φ寐唤�(jīng)心,視線同樣落到了場中已經(jīng)成為眾人焦點的那兩人身上,“這兩人,也該是時候公開了吧?”
白優(yōu):“……”
白優(yōu):“???”
這一刻,外界沉沉的風(fēng)雨欲來,可葉知秋卻全然未覺。
他將自己柔軟的臉頰深深埋進秦見鶴讓人放松的懷抱里,早已模糊了此刻身在何處。
“想回家。”他輕聲,貼著秦見鶴皮膚的嘴唇下意識地用力吮了吮,在他頸部落下一個吻來。
緊緊相貼的身體,肌肉驀地緊繃,隨即,男人的手臂緊緊環(huán)住了他的細腰。
“快去,青言�!苯裉彀颂枠堑脑煨鸵彩谴蠹矣懻摰慕裹c之一,葉知秋好不容易在這個圈子里冒出一點頭來,周廉可不想他在別的事情上栽個跟頭,一時之間,他酒都嚇醒了,“去把小葉給薅過來,就說他喝醉了�!�
看不少人都紛紛舉起手機,被特邀進晚宴廳的幾家媒體記者更是咔咔咔拍個不停,像是恨不能把快門給按壞一樣,周廉將手搭在椅背上就要借力起身。
只是,喝多了酒的手上乏力,他一撐之下沒撐起來,而前面秦見鶴卻已經(jīng)抱著葉知秋站起身來。
“乖,”男人的嗓音一改之前面對別人時略帶金屬質(zhì)感的冷淡,變得溫柔又寵溺,好像懷里的人是易碎的珍寶般,他大掌安撫地輕拍葉知秋的背部,“現(xiàn)在就帶你回家�!�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連剛剛瘋狂按快門的記者們好像都有了瞬間的凝滯。
他們怔怔的看著秦見鶴抱著葉知秋禮貌向大家,尤其是主辦方幾位圈內(nèi)老前輩告別。
“抱歉,我愛人喝多了�!彼f,“我先帶他回家。”
即便看到有人舉著手機怔怔地連放下都忘記,他也并沒有阻止,只抱著葉知秋徑自往出口處走去。
而他所經(jīng)之處,一個原本正愣怔的小演員驀地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唇。
因為在他視線所及處,秦見鶴白皙的頸部皮膚上,正新鮮熱辣地印了一個緋色的吻痕。
而那吻痕,也毫不遮掩羞赧,大大方方地被收入門邊幾位記者的鏡頭里。
“我靠!”待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周廉情難自禁地張了張自己染了酒意的眼睛,他看向王洲,懵懵地問,“啥,他說啥?”
“他說誰是他什么人?”周廉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了,“什么愛人?”
像被按了暫停的電影重新動了起來,場中情難自禁地想起一片喧嘩聲來。
震驚,難以置信,興奮甚至也有隱晦的陰陽怪氣……
好像這場電影節(jié),在這一刻,才終于迎來了它的壓軸戲。
而幾乎同時,效率奇高的記者們也已經(jīng)迅速將這一段視頻PO到了網(wǎng)上。
一瞬間,看完電影節(jié),情緒剛剛回落的網(wǎng)友們再次被打了雞血,全網(wǎng)迅速沸騰了起來。
【我靠,我靠,我靠靠靠,果然晚睡有福利,天哪,大家猜我剛剛看到了什么?】
【臥槽!激動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原來我嗑的CP竟然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吻痕,還是喉結(jié)邊的吻痕,刺激!】
【冷冷的狗糧他胡亂地拍……】
【哪個吻痕真的好色氣誒,日,這誰能受得了��?】
【已經(jīng)可以想象今天晚上他們兩個翻來覆去的樣子了,狗頭.jpg】
【咱就是說,這兩人出現(xiàn)在一個鏡頭里也太養(yǎng)眼了吧,絕配啊,啊啊啊啊啊啊,老母親終于嗑到了真的�!�
【第一次見秦總這么溫柔誒,真的好寵啊,看我用嘴角為你們表演一出飛天�!�
【之前誰說他們兩個不可能來著?快出來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