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不控攻不控受，攻控受控勿入看了會踩雷，不控攻≠受控能看，不控受≠攻控能看，也不會刻意端水�！�

    何畢正開著車，他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藍牙一接通，老太太直接在電話里問他這個逆子周末到底要不要回家吃飯。

    一字字擲地有聲，一聽就是生氣了，何畢估摸著確實有倆月沒回家，只好隨口敷衍道：“看看吧，最近校慶，每個班都得出節(jié)目，我得盯著�！�

    何畢今年三十，工作是大學(xué)輔導(dǎo)員。

    平時學(xué)生出勤率不及格找他，出國讀書找他，在宿舍違規(guī)使用電器被抓了還得找他！他抽不出時間回家，確實情有可原。

    除此之外，何畢最近也不想回家。

    老太太在電話里支支吾吾，拐彎抹角，忍了半天沒忍住，旁敲側(cè)擊道：“小陳呢？陳狄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媽媽那天在新聞上看到他爸了，說準(zhǔn)備退到幕后去，把公司交給陳狄打理，呵呵，也是，小陳是家里獨苗，以后有的辛苦，要不媽…”

    “媽，我正開車呢，信號不好，不說了，我爸發(fā)微信催我掛電話，說他餓了讓你給他做飯去。”

    這回連敷衍都不愿意了，一提陳狄他就轉(zhuǎn)移話題。

    何畢今年三十，還是個跟家里出了柜，有穩(wěn)定交往對象的大學(xué)輔導(dǎo)員。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老太太罵人的聲音，何畢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眼睛盯著前方十字路口緩緩移動的車流。

    他很少開車路過這里，對路況實在不熟，沒想到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也能堵成這樣，眼見就要遲到，那邊他媽還沒要掛電話的意思，何畢開始著急。

    綠燈亮起，前方的車緩緩起步，何畢跟著松開剎車，然而就在這時，前面的車突然一個猛剎，何畢應(yīng)對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好在本就是等紅燈的時候，車速不快，就是何畢的車頭輕輕親了一下對方的車屁股。

    然而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何畢身上就顯得不太正常。

    何畢這個人，從小優(yōu)秀到大，做事面面俱到，穩(wěn)中求勝，說話做事都拿捏著，生怕落人口實，更不愿意惹出一點點麻煩。

    說好聽點叫“謹慎”，往不好聽了說，就是“死板”，平時別說闖紅燈，就是連句臟話也沒罵過，更別提不注意車況追了人家的尾。

    他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當(dāng)個基佬，還把發(fā)小給掰彎，領(lǐng)到了他媽面前。

    都怪他媽一直在電話里提陳狄的名字，讓他被分了心，擾了神，還煩得要命。

    “怎么了何畢，什么聲音？你沒事吧？”

    “沒事……先掛了，正開車呢。”

    何畢一頭惱火，雖是他沒注意車況，可和對方也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好好的怎么突然踩剎車？還好他的行車記錄儀開著。

    前方車主從車里鉆出來，直接往斑馬線上去了，是個女的，個還挺矮，往大馬路上一蹲就被自己的車頭擋個嚴嚴實實。

    何畢沒看見她，繞到駕駛座找車主，窗戶敲了半天沒人開，連日來和陳狄吵架的怒火以及工作的不順終于使他耐心盡失，那點打算私了的念頭也消失的一干二凈。

    被風(fēng)一吹，何畢還有點抖，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

    就在何畢拿出手機準(zhǔn)備報警的時候，車窗緩緩落下，一人從副駕駛伸長了胳膊，把車窗給摁了下去。

    何畢抬頭，冷冷地和他對視。

    對方看起來二十上下，頭上帶著個黑色的發(fā)帶吸汗，碎頭發(fā)軟軟被風(fēng)吹起，就跟他帶的大一新生差不多。那人看見何畢，先是一愣，露出點詫異的眼神，接著很快反應(yīng)過來，沖何畢笑了笑，多少有點啼笑皆非的意思。

    雖然沒看懂這小子在笑什么，但何畢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認識他。

    心思瞬間活絡(luò)起來，這要是他們學(xué)校的，這個警還真不能報，否則傳到同事耳朵里也不好聽，哪個當(dāng)輔導(dǎo)員跟自己學(xué)生計較啊。

    他活得斤斤計較，要臉，也要面，還要別人嘴里的口碑。

    后面排隊的車開始挨個按喇叭，有人在叫囂，讓他們有問題開到旁邊去解決。

    這人從車上下來，拍了拍車頭，笑道：“好了沒有？抓不到我替你抓，你先把車開到旁邊去，我今天沒拿駕照�！�

    何畢這才意識到車主另有其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車底下爬出來一個人，灰頭土臉，像個女鬼，懷里還抱著只瑟瑟發(fā)抖的狗崽子，看來剛才緊急剎車就是為了要救這只突然跑到人行道上的狗。

    那狗眼睛烏溜溜地轉(zhuǎn)，右邊的耳朵只剩半截，看著何畢嗚咽，叫得他的心一下就軟了。

    抱著狗的女孩意識到闖禍，也跟著瑟瑟發(fā)抖。

    心一軟，面上就緩和不少，何畢的冷臉再也擺不出來，無所適從地朝毛茸茸的狗頭上摸了一把，認命道：“先開到旁邊再說吧，看看你車有事沒�！�

    女孩兒松了口氣。

    那人的眼神一直落在何畢身上，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正想說些什么，褲兜里手里卻響了起來，他朝女孩兒肩膀上拍了拍，囑咐道：“老板催我，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罷，將雙肩包往身上一背，個高，腿長，肩膀還寬，運動短褲下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緊實的小腿，到底是年輕，敢在冬天這樣穿，他走之前又沖何畢笑了笑。

    被小帥哥拋媚眼這事何畢沒少經(jīng)歷，可現(xiàn)在被他笑得只感覺莫名其妙，這人好像認識他。

    眼前還有更棘手的事情，他的車頭把人家的屁股蹭掉了漆，要走保險，二人一狗只好站在街邊等交警，交警沒等來，倒是何畢的手機一直響。

    硬著頭皮接起，對方客客氣氣地叫了句何先生，問他今天還來不來，是不是要改時間。

    “馬上就到了，還有一個十字路口�！�

    何畢掛了電話，只好對女孩說自己還有事情等不了了，直接給對方轉(zhuǎn)了補漆的錢。

    那女孩兒抱著狗愣愣地站在原地，逐漸在后視鏡中化作一個小點。

    何畢把車停在一家私人會所前，這會所外面裝修簡單，只在頭上頂了個黑色的招牌，右下角印著“CT”兩個字母，大晚上連燈也不開，仿佛生怕別人知道有這么個地方。

    可就這么個不起眼的會所，那也是會員制的，還得靠介紹才能進來，正因如此，他才不敢放鴿子。

    在門口停了十幾分鐘，連一個進出的人都沒有，何畢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么，他深吸口氣，給陳狄打了個電話，是他助理接的。

    何畢問陳狄人呢，助理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憋出句陳總?cè)ハ词珠g了。

    何畢又問：“哦，他還在公司？”

    這次回答的很快，還欲蓋彌彰地補了句：“是的，最近在做年結(jié)，陳總一直在加班。”

    何畢冷笑一聲，掛斷電話，打開某個定位軟件一看，不出所料，陳狄的定位并不在公司。自己打給他的電話沒接，就呼叫轉(zhuǎn)移到助理的手機上去了。

    那一刻何畢說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和陳狄認識近二十五年，在一起三年，到最后他跟防賊一樣防著陳狄，陳狄對他也嚴防死守，像對待階級敵人，現(xiàn)在還和助理一起合起伙騙他。

    別說是最后一根稻草，這簡直就是把他整個人踹翻在地還接連不停地扇巴掌。

    何畢脾氣不太好，但通常很能忍，不能忍的人也當(dāng)不了大學(xué)輔導(dǎo)員。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何畢不打算爆發(fā)也不打算滅亡，所以就得折中做點什么，不然他怕哪天睡覺的時候就坐起來，從廚房拿把菜刀砍死陳狄。

    他決定主動踏進這個詭秘的，在他看來極度混亂且無底線的未知領(lǐng)域，這個陳狄喜歡的，卻被何畢一直抗拒著的世界。

    直到站在會所大門前，何畢都說不清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出于報復(fù)還是別的什么。

    還沒敲門，會所的大門就從里被人推開，一位穿西裝的接待走出來自我介紹，讓何畢喊他李經(jīng)理。

    何畢有些詫異，這才發(fā)現(xiàn)正門口就有個攝像頭正對他的車。

    李經(jīng)理先是檢查了何畢的邀請函和身份證，接著又帶他往里走，這會所門面小，內(nèi)部空間卻很大，二人穿過大廳后又進入條長廊，左右兩邊都是包廂。

    想到這些包廂的用途，何畢就有些不自在，克制著從門上的窗戶往包廂里看的沖動。

    他來之前查過資料，這個群體喜歡的東西都很變態(tài)，在自己看來是性虐的東西在他們眼里卻是情趣，甚至還有狗奴，把人搞進醫(yī)院更是家常便飯。

    何畢絲毫沒有意識到他這個基佬在大部分人眼中也是個變態(tài)，只是驚訝于自己骨子里的刻薄，他到底是覺得這個東西本身就不可理喻，還是只是單純遷怒于陳狄的隱瞞狡辯？

    “這些房間都是會客室，是經(jīng)理專門和客人們會面的地方�！�

    李經(jīng)理微微一笑，好像猜到何畢的想法，他隨手推開一間展示給何畢看，里面的裝潢果然正經(jīng)的要命，跟陳狄他們公司的會客室不相上下。

    可轉(zhuǎn)念一想，陳狄不也表面上人模狗樣，背地里喜歡這些東西嗎。

    “我們的調(diào)教師有自己專門的工作室，調(diào)教活動一般不會在會所里進行，除非是有活動。地下一樓是調(diào)酒餐飲區(qū)，二樓是活動區(qū)，我們通常每月舉辦一次活動，屆時會發(fā)您郵箱，不會強制要求參加�！�

    “我的要求老周都告訴你們了嗎？”

    老周就是何畢的引薦人，倆人是大學(xué)室友，有次何畢打完熱水回來看見老周壓著小男朋友在教學(xué)樓后面親嘴兒，這才知道倆人是一類人。

    何畢追陳狄的時候都有點自暴自棄了，想著要么就跟老周湊合湊合，老周嚇得趕緊坦白說他就是個喜歡躺著不出力的純0。好在何畢也是個懶蛋，不喜歡出力，所以才和老周維持著純潔的友誼。

    何畢至今忘不了托老周給他找調(diào)教師時對方驚訝的神情，以為何畢要出軌，逼得何畢只好解釋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你給我找個不跟客人發(fā)生性關(guān)系的調(diào)教師，最好肢體關(guān)系也不要�！�

    老周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看著他，就差把“異想天開”四個字刻在腦門上。

    “玩SM不發(fā)生肢體關(guān)系，你怎么不說當(dāng)和尚不給念經(jīng)呢？”

    最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和陳狄吵架了？你……你不會是想出軌給他戴綠帽子吧，那也用不著玩SM啊。”

    何畢若有所思，笑了笑：“原來你也覺得玩SM就算不上床也算出軌啊。”

    老周看何畢臉色不對，不敢再追問下去，只說這事包在他身上。

    一個月后給了他CT會所的入會邀請，拍著胸脯說給何畢找了個符合他要求的調(diào)教師，純dom，技術(shù)高，服務(wù)態(tài)度好，而且絕對不和客戶發(fā)生性關(guān)系。

    何畢又忘了dom和sub是誰打誰，誰控制誰，只好又去百度一下，隨口道：“那肢體接觸呢？”

    一提起這個老周就有點生氣，把邀請函抽走，罵道：“一點肢體接觸都沒有那根本就不可能，本來玩的就是道具，我跟你說，這個人的檔期很難約的，多少人花錢排隊等著讓他抽他都要挑客戶�！�

    “那怎么就給我插隊了？”何畢好笑地哄著他。

    老周得意道：“我托人把你照片給他了……先去見見，反正見一見也不虧，人家那里的客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保密措施很好的，你還有什么心理負擔(dān)�！�

    想到自己的計劃，何畢猶豫著答應(yīng)下來，只是這一猶豫就猶豫到了現(xiàn)在，還是進門前那通被助理接到的電話促使他下定決心。

    然而在會客室里等了二十幾分鐘也不見人，何畢就又打起退堂鼓，想趁著人還沒到干脆跑路算了。

    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值得，卻說不清楚是對陳狄的感情不值得，還是為了陳狄把自己變成這樣的人而不值得。

    能在這里上班的都是人精，何畢的屁股還沒剛挪動一下，李經(jīng)理就開口道：“他說去為您買些熱飲，我想著您還沒來，就答應(yīng)了，是跑步去的，這會兒應(yīng)該快回來了。”

    何畢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李經(jīng)理是在解釋為什么調(diào)教師還沒到，又覺得買熱飲有點奇怪。

    他沒話找話道：“我還不知道對方叫什么�！�

    李經(jīng)理正想回答，門外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他微微一笑，看著何畢，不說話了。

    何畢知道是誰來了。

    想到網(wǎng)上描述的那些dom和sub之間糾纏錯亂的艷情隱秘的關(guān)系，何畢突然沒由的一陣緊張，他不想當(dāng)誰的sub，也無意給自己找個dom，他在心底再一次向自己強調(diào)，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即將要做的一切，只是要證明陳狄錯了。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看著二十歲上下，帶著個黑色發(fā)帶，碎發(fā)自然地垂在額頭，他穿著運動服，背著雙肩包，短褲下是肌肉線條流暢均勻的小腿。

    他看著何畢笑，手里提著奶茶店的袋子。

    門一開就帶進來一陣風(fēng)，室外的冷冽也跟著裹挾進來了，是冬天獨有的令人清新提神的味道，或者根本就是這人身上的味道。

    何畢詫異地盯著他，一時無話。

    李經(jīng)理見狀，笑著給二人做介紹。

    “這位是新客人，叫何畢。”

    “這位是我們的調(diào)教師，季語聲。”

    “又見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