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小哥忽停頓，她也停頓，她知道他聽懂了，只是在考慮。

    “我們這里沒這個人�！�

    他很快恢復(fù)微笑，回。孫曼菲眼珠子瞟動到他后頭。小哥狐疑地隨著她的目光轉(zhuǎn)頭。他后面，一個身形頎長，穿著深紫色、剪裁非常精致唐裝的男人走來。他的眼在微瞇細(xì)長的線條下，看不清明確形態(tài)。小哥恭敬點個頭。

    餐館的包廂感覺很詭異。

    雖然密閉且是色調(diào)沉穩(wěn)的中國擺設(shè)，但街道因為開市后車水馬龍的各種吵雜聲輕易從窗戶傳入，當(dāng)你被擾得煩躁時案上又飄來陣陣寧撫心神的檀木燃香味。各種沖突的混淆就猶如眼前的男人。

    “孫小姐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男人說，平冷音韻隨著推上前的熱茶一并送過來。孫曼菲提眼注望。

    陳琮，陳拓的叔叔，是陳拓爺爺喪妻多年后再娶夫人所生的兒子，年齡同陳拓一樣大，可性格卻陰鷙內(nèi)斂得多。他在中國城經(jīng)營一家古董店，孫曼菲意外在這里看見他。

    “我找陳拓�！�

    她說。他手里的小陶壺咕嚕倒出熱騰騰的濃茶，霧氣中他笑了一聲。

    “呵，你會不會來晚了？”

    他的笑沒什么平仄，停落在一瞬間，淡淡的尖銳。

    她知道他在暗諷什么。

    “我是要來的，但我父親突然——”

    “終歸還是沒來不是？”

    他打斷她，假裝的客氣已經(jīng)讓她說不下去。

    那天，她已經(jīng)收拾好，但出門前聽見母親接了通電話后驚叫失聲。她父親搭的飛機失事墜機了。

    “你去吧，不用顧忌你媽，還有我呢！”

    前一晚，他才這樣對她說。緊急搶救后在加護病房待了十一天，他還是走了。她不敢相信她最愛的人就這樣離開她了。她打破她與陳拓的約定，她沒有隨他回國重啟新生活，她沒有與他在沙灘舉辦他們期待已久的小婚禮，她沒有每天在他下班前煮好熱呼呼的菜等著他，沒有，什么都沒有。

    “孫小姐還是走吧，我們這小餐館可容不下您這樣的大人物�！�

    陳琮站起來說，走到廂門，打開。明顯趕人。孫曼菲上齒輕咬住唇，安靜后開口。

    “叔叔沒愛過人吧？”她說，轉(zhuǎn)過臉，“那就不要隨便評斷我和陳拓的感情，我要見他！”

    她不管陳琮現(xiàn)在那細(xì)黑的眼色代表什么。

    三年，三年了。

    她以為她已經(jīng)放下他。

    但當(dāng)再次看見他，她才明白，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她要見他。

    宋宛窩在她的小椅子上。

    過了一上午，她都還在閱覽室的那個情境里。

    想告訴黎衍初的話卻只能在他熟睡時才敢說出口。

    該怎么做？猶豫不決的過程反復(fù)煎熬。

    痛苦，卻不能讓他知道。

    想思考，卻靜不下心。

    呆滯中，手機閃出訊息。

    她拿起手機見到黎衍初傳來訊息：給你個生日禮物。

    看著字，她既驚喜也困惑。

    “我的生日離現(xiàn)在還很久�！�

    她回。

    “就當(dāng)提早給。”

    提早？為什么？她想。然后心揪起來。是怕以后沒機會給嗎？想著，心痛。她在紐約只剩不到二周，她還能改變什么？與他在一起的時光正在無情地倒數(shù)流逝。

    “說說想要什么？”

    黎衍初說。

    她安靜。要什么都沒意義，除了他。

    “想不出來？那就慢慢想。我今天的時間都給你�！�

    他說，她眼瞬間亮起來。

    “都給我？”

    “嗯，都給你。沒事吧？我們出去，我去接你。”

    望著屏幕，宋宛不確定正與她傳訊息的人是不是黎衍初。

    冒充的吧？

    怎么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