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嗯�!�
吹完頭發(fā),沈捷聊到周末參加親友婚禮的事情,問岑沛安考慮的怎么樣。
他和沈捷的關(guān)系,目前算是公開,親友婚禮,給了沈捷兩張請柬,意思很明確。
沈捷把其中一張請柬交給岑沛安,不強勢要求,也干涉他的想法,由著他自己做決定。
岑沛安思來想去,還是讓沈捷替自己婉拒了。
這段時間加班,岑沛安休息不好,趁著周六睡了個懶覺,他醒的時候,沈捷已經(jīng)到機場了。
岑沛安洗簌完,先去書房收拾材料,書桌上堆的全是他的工作文件,沈捷練字都沒法練。
岑沛安把最后一沓文件整理好,看到抽屜里還夾著一份,他抽出來,放到那堆文件上,隨意瞥過,又覺得不對勁。
那是一份有關(guān)信托基金的法律文件,上面列著投資清單,附帶解釋收益的運作方式。
岑沛安粗略翻過,在密密麻麻的黑色字體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前面標(biāo)注著受益人三個字。
隨后的年限則是終身。
這是沈捷給他買的基金,用來保障他的后半生,卻從沒有和他提及過一個字。
岑沛安良久都回不過神,說不震驚是假的,對于沈捷的愛,他似乎到現(xiàn)在都不知如何形容。
只能說那是一份超出他認(rèn)知,難以想象,讓人不可置信的深沉愛意。
婚禮在海邊舉行,儀式結(jié)束,賓客散去,沈捷回酒店換衣服,進(jìn)大廳時手機亮了下,他滑動屏幕,還沒來得及看,耳側(cè)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岑沛安從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站起來,他風(fēng)塵仆仆,像是等了很久。
“沛安?你怎么過來了?”沈捷緊張,擰眉問,“怎么不提前告訴我?”
“我怕你沒時間接電話�!�
沈捷接下他手里的背包,和他并肩往電梯走,“來晚了,婚禮儀式都結(jié)束了�!�
“我又不是來參加婚禮的�!贬姘餐�,“我是忍不住思念來找你的�!�
濱海城市傍晚海風(fēng)吹拂,新人舉行儀式的場地就在不遠(yuǎn)處,空氣里咸濕又夾雜著玫瑰花的味道。
岑沛安和沈捷站在沙灘上,橘色霞光倒映在海平面上,巨大的浪花席卷而來,拍打在兩人身上。
兩個人渾身濕透,岑沛安在接踵而至的浪潮中,努力聚焦著視線,看向?qū)γ鎴?zhí)著他手的人。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說話,似乎當(dāng)下說什么都太蒼白,但似乎說什么也不會突兀。
岑沛安催他,“你不說點什么嗎?”
“你想聽什么?”
“你猜不到嗎?”
岑沛安想,他該能猜到的,這樣的氛圍,求婚再適合不過,即便沒有鮮花,沒有煙火,也沒有戒指,甚至他和沈捷的腳印,都會在下一次浪潮卷來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是他明白,彼此的愛會永遠(yuǎn)熱切。
在并不莊嚴(yán)的海邊,沈捷握著他手,久久沒有放開,鄭重又虔誠地說,“我宣誓,無論順境還是逆境,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我都將和岑沛安相扶相依,直到永遠(yuǎn)�!�
岑沛安吞了吞喉結(jié),試圖緩解喉嚨的澀疼干啞,他重復(fù):“我宣誓,無論順境還是逆境,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我都將和沈捷相扶相依,直到永遠(yuǎn)�!�
浪潮的聲音掩蓋過岑沛安的哽咽,他反握住沈捷的手,凝望著他的眼睛。
或許是錯覺,岑沛安手指感受到一股堅硬的束縛,他慢半拍地低頭,在昏暗中,海面倒映的微弱光線中。
他看見自己的無名指上套了枚戒指。
那枚他找不到、沈捷說丟掉的戒指,再次戴在他手上,而這次,岑沛安緊緊攥住,不會再摘下。
岑沛安翻轉(zhuǎn)手掌,將手背舉到沈捷面前,指著那枚戒指問他:“你愛我?”
“我愛你�!�
岑沛安確認(rèn),“你說你愛我?”
“我愛你�!�
沈捷注視著他那雙淚光閃閃的眼睛,伸手捏住他的后頸,順勢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住他的唇。
“沈捷,恭喜恭喜�!�
“沈捷,你別哭啊�!�
“沈捷,總算得償所愿了,�!�
“兒子,新郎官不能哭,一會兒別人該笑話你了�!�
禮堂里熱鬧非凡,沈捷被敬酒的人包圍,高女士和桂明燦他們的聲音嘈雜卻清晰。
他們祝福他。
他們讓他不要哭。
他們還感慨他和岑沛安苦盡甘來。
一縷陽光照在床尾,沈捷睜開眼睛,思緒還在恍惚,卻聽見躺在他身側(cè),枕著他手臂的人說。
“沈捷,我愿意。”
沈捷閉了閉眼睛,收緊手臂,把他摟在懷里,親了親他的額角,“我說夢話了?”
“嗯,你問我愿不愿和你在一起�!�
岑沛安說愿意,一遍又一遍。
榆京的夏天很少下雨,窗外總是陽光熠熠,此刻外面是絕無僅有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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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解釋一下,有關(guān)沛安回國以及后面的決定,沈捷都沒有插手過哦,他的確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追更,辛苦大家啦~我們下個故事見
接下來會寫番外,然后就是新文(大概是糙漢受和釣系男高,會有養(yǎng)成和救贖元素,可能會在六月底開
第70章
番外一、許愿平凡
會議結(jié)束,岑沛安顧不上吃午飯,他把文件一股腦兒丟在工位上,拿起車鑰匙往國際會展中心趕。
一年一度的青年杰出精英頒獎典禮,沈捷做頒獎嘉賓,他抽不開身,進(jìn)場前給岑沛安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沈捷單手叉腰,擰著眉,視線環(huán)顧一圈,后臺忙作一團(tuán),連王景都被絆住,在幫著整理證書。
許是看到他焦灼神態(tài),身旁青年走近,“沈總,怎么了?”
沈捷聞聲扭頭,說話的是上面安排進(jìn)萬利的新人,他不熟,只在年會上喝過一杯對方敬過的酒,后來才得知對方姓邱,臨江出生,當(dāng)年在他任書記時聽過講座。
“有工夫嗎?”沈捷收起手機,隨意口吻。
“您說。”
“幫我出去接個人。”
話音剛落,助理上前給沈捷戴麥克風(fēng),黑線從后腰繞上來,和黑襯衫融為一體,襯衫包裹下肌肉力量蓬勃,助理指尖輕顫,將透明膠帶粘上,再回頭不免面紅耳赤。
青年頷首,在一旁靜等,沈捷抬手調(diào)整好麥的位置,和他說:“你在門口等著,一會兒把一位叫岑沛安的領(lǐng)到A區(qū)�!�
“好�!彼f完轉(zhuǎn)身,走出幾步又猶豫轉(zhuǎn)回來,視線低垂,隨即怯怯流轉(zhuǎn)到沈捷臉上,似鼓足勇氣,他微微笑,“您以后叫我小邱就好�!�
眼前人影匆匆往回,小邱走出后臺側(cè)門,沈捷抬眼,他皺眉,不禁瞇眼聚焦目光,銳利犀利。
到底是年輕人,藏不住半點心思。
會場外停車麻煩,岑沛安把車停得稍遠(yuǎn),下車又折返,才想起沒拿邀請函。
岑沛安把車?yán)锓瓊底朝天,也沒找到,最后懊惱地拍了拍腦門,才想起來是早上夾在文件里,帶公司去了。
外面烈日當(dāng)空,正午溫度灼人,他雙手叉腰站在車外,汗從發(fā)絲里滲出,沿著白皙后頸滴落。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
岑沛安在會場門口,給沈捷打了兩個電話,一直沒人接
,他看了眼腕表,臨近排練時間,估摸沈捷也沒工夫拿手機。
岑沛安原想給王景打電話,讓人出來接他,低頭翻聯(lián)系人名單時,余光瞥到眼熟面孔。
入口處,青年手拿雜志,側(cè)擋在眉梢上,遮住刺眼陽光。上回去萬利,好像在沈捷辦公室見過他。
岑沛安捏著手機,他注視著對方,分明能感覺出,他早就看見自己,卻故作瞧不見的模樣,目不斜視地望著烈陽下,空無一人的廣場。
岑沛安沖安檢使了個眼神,對方走過去,小聲和小邱說了幾句。
“沈捷呢?”
“沈總在后臺�!�
“我邀請函沒帶。”岑沛安看了看安檢口,和旁邊的安檢人員,勉強牽了下嘴角,“替我打個招呼?”
小邱禮貌回應(yīng),“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您稍等,我問問主辦方。”
說罷走到一邊兒,背過身通電話。
岑沛安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對方回來,抱歉地笑笑,“要稍等一會兒,等他們確定完座位席是否有空缺,我才能放您進(jìn)去�!�
岑沛安未有只言片語,他神色如常,只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好賴話和臉色,岑沛安倒是拎得清,他眼底深沉情緒,舌尖抵著后齒,轉(zhuǎn)頭看了看別處,太陽下久站,他耐性不強,輕浮地笑出聲,“辦事真是周到�!�
“希望您理解�!�
“理解�!贬姘惨ё种亓诵D(zhuǎn)身往停車位置走,“我回去取邀請函�!�
“岑少爺,要不我?guī)湍M(jìn)去問問沈總�!�
“不用了�!�
岑沛安頭都沒回,聲音在空曠中很快散去。
彼時。
沈捷掛掉電話,小邱正從外面回來,他沉聲問:“沛安呢?”
“岑少爺沒帶邀請函,主辦方?jīng)]松口,我不敢擅作主張,本來想回來問問您,但是岑少爺說他回去取邀請函�!�
王景訝然,他抬腳,“我去追�!�
沈捷伸手拉住他,掃了一眼面前幾步遠(yuǎn)的人,語氣喜怒不明,“不用,隨他心情吧。
回到車?yán)铮姘采砩弦r衫汗得半濕,車內(nèi)空調(diào)運作,冷空氣籠罩。
副駕駛擱放的手機響起,岑沛安盯著長亮的屏幕,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因為無人接聽掛斷電話。
岑沛安啟動車子,臨近開場時間,他卻開得極緩慢,最后拐進(jìn)一條人流稀少的街道,停在路邊。
不遠(yuǎn)處有家花店,岑沛安有時心血來潮,會到這來買花,買回去總是忘記打理。
不管是很好存活的三角梅,還是需要細(xì)養(yǎng)的宮燈百合,沈捷總是替他養(yǎng)得很好。
沈捷的電話又打進(jìn)來,岑沛安忽略,望著一處出神,耳畔陷入頓重的沉默。
從他和沈捷在一起到現(xiàn)在,打量、審視、鄙夷,不屑,甚至夾雜著不甘和妒忌,種種稱不上友好的目光,像是軟刃剖在他身上。
無形的眼神殺不死人,但折磨人,消磨人,生不如死。
岑沛安沖完澡出來,豌豆趴在浴室門口,哼唧著打滾兒,翻了個身,露出肚皮。
誰知岑沛安一蹲下,剛伸手,豌豆警惕地竄起來,逃似地跑出去。
岑沛安摸了個空,他手懸在半空,半響,苦澀般自言自語道:“連你也不喜歡我。”
小區(qū)翻新兒童游樂設(shè)施,晚上圍了一群小孩,岑思郁領(lǐng)著吳樂樂回家,門一打開,刺鼻的辛辣酒味。
岑沛安抱著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岑母和吳墨在沙發(fā)前,一坐一蹲,順撫他的后背。
“怎么喝這么多?”岑思郁忙上前,倒了杯溫水,“又陪方總?cè)?yīng)酬了?”
岑沛安吐得厲害,說不出話,只搖頭,他吐完仰躺在沙發(fā)上,胃里翻江倒海,時不時撐著沙發(fā)扶手干嘔兩下。
一直折騰到近晚上十點,客廳只剩下岑沛安母子倆,他看著頭頂?shù)牡鯚�,光圈晃眼,眼角倏地掉下兩滴淚。
岑沛安忽然翻身,抱住岑母的腰,一頭扎進(jìn)她懷里,他從上初中開始,再沒有像此刻這樣,撲進(jìn)岑母懷里放肆哭過。
“媽...我好累啊...”
“我真的好累...”
“我怎么都追不上...”
“我好像一無是處,我好差勁啊...”
他哭得小聲,卻委屈,眼淚洶涌,不一會兒打濕岑母的衣服,岑思郁聽到聲音,從臥室出來,擔(dān)心地走過去。
本想安慰岑沛安把手頭工作放一放,休息一段時間,卻看見岑母抬手,溫柔地輕拍岑沛安后背。
“我早就說過,你和他在一起,哪會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這么說,岑思郁恍然,不知該說什么,岑母朝她使個眼神,讓她回房間去。
客廳又只剩下母子兩人,內(nèi)心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fā),在醉酒后暢然宣泄。
晚十點多,途徑上榆路舒暢,不堵車,車內(nèi)氣氛低沉,一路上沒人吭聲。
沈捷靠在后座,閉目養(yǎng)神,臉上倦意很深,他晚上未上臺發(fā)言,只頒了幾個證書,按理說沒那么累。
車子拐進(jìn)熟悉街道,沈捷輕咳,他坐直身子,問副駕駛的王景,“小邱是誰調(diào)上來的?”
王景拿捏不準(zhǔn)他的意思,忍了忍說:“是按流程來的。”
沈捷點點頭,良久,他又問:“他是臨江人,那你問問臨江所在省的分公司還有沒有職位,把他調(diào)回去�!�
“這...”
“怎么?”
“職位空缺比較難辦,而且要是小邱不愿意的話,那...?”
老談把車停穩(wěn),沈捷撈起外套,下車關(guān)門,一氣呵成,夜色下,他身姿頎長挺拔,抬手捏了眉心,語氣不悅,“那就走人�!�
王景面露難色。
沈捷似看出這事難辦,他難得多言解釋,“我不喜歡有二心的人�!�
樓道腳步回聲,門鈴響了兩下,岑母開門,她像是早猜到沈捷會來,所以特地在客廳留了一盞燈。
“阿姨。”
“嗯�!�
岑母攏了攏肩頭的披肩,在沙發(fā)坐下,示意他也坐,沈捷放下外套,點點頭,在旁邊坐下。
“他睡了�!贬缚闯鏊恢绷粢忉姘卜块T,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喝多了,吐完就累睡著了。”
這話說完,一時間陷入沉寂,過了好久,岑母輕聲嘆息,柔和目光打量他,“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話明天再說�!�
“阿姨,沛安他和您說什么了?”
岑母無言,她思索片刻,斟酌又斟酌,才說:“他什么都沒說,但是就算什么都不說,當(dāng)媽的也都知道�!�
“你和沛安在一起這么久,他的脾性你也了解,他倔,自尊心還強,有什么委屈話也不愛說,都擱在心里自己消化�!�
“是,他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