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槐蔻仰起臉，看著?站在身側(cè)的?沉默。

    可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掐指一算，距離他們第一天見面，居然真得已經(jīng)整整五年了。

    自從他們分開后，槐蔻只覺得這幾年的?日子過得飛快，彈指一揮，一千五百天過去了。

    終究是物是人非。

    槐蔻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站起來幫陳默將那袋湯圓放回袋子里。

    也不知道陳默買這么多東西做什么，槐蔻那會瞟了一眼，大都是一些食品，有速食的?半成品，也有需要慢慢烹飪的?肉類和蔬菜。

    看樣子，是要回家做飯。

    就是不知道原本打算做給誰吃了。

    槐蔻想起上午在陳默公司里，見到的?那個長相甜美的?混血女孩。

    看陳默與她話時，那難得體貼的?態(tài)度，不知是不是要做給她吃。

    槐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陳默今天還和對方了一句，“怕你們水土不服”。

    那自然是親自下廚才放心。

    她將東西都整理?好，又準(zhǔn)備打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手?卻忽得被人攔住了。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直接將她的?手?攔開，打開袋子，從里面拿出那袋湯圓，問：“吃午飯了嗎？”

    槐蔻小心地收回手?，卻依舊和陳默的?手?腕撞了一下，她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下午快三?點了。

    搖搖頭，槐蔻如實：“沒有�！�

    她本來是打算啃兩?口面包，再吃了藥，直接蒙頭大睡的?。

    但陳默的?出現(xiàn)，打亂了她的?一切計劃。

    陳默卻沒有追問她午飯的?事，他的?眉心忽然一擰，隨后反手?拽住槐蔻正要收起的?胳膊。

    “你手?怎么這么燙？”

    他揚聲問。

    槐蔻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什么也沒摸出來。

    “能?滾雞蛋了�！�

    陳默丟下一句話，便面無表情地拿起一邊的?手?機，在上面按著?什么。

    槐蔻過了幾秒，才意識到陳默竟然開了個玩笑。

    她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發(fā)燒了。

    “沒事，我有藥�！�

    著?，槐蔻走到熱水壺前，拿起那兩?片布洛芬，就要朝嘴里送。

    陳默卻目光一凝，大步走過來，劈手?奪過她手?里的?藥，拿到眼前看了看。

    隨后，他的?目光明?顯不善起來，直接一甩手?，將藥丟進(jìn)?了一邊的?垃圾桶里，發(fā)出啪一聲響。

    槐蔻傻眼了，眨眨眼睛看著?他。

    陳默沒有看她，只冷冷道：“去年十一月份就過期了，你沒看見嗎？”

    槐蔻啊地張大嘴，還真沒仔細(xì)看。

    她估摸了一下，覺得自己應(yīng)該病得不重，這幾年她生病次數(shù)也不少，都自己摸出規(guī)律來了。

    只要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早起來就肯定好了。

    因此?，槐蔻滿不在乎地喝了杯水，就問：“你吃飯了嗎？”

    陳默依舊在看手?機，聞言，抽空抬眼看她一眼，才道：“沒有�！�

    槐蔻抿抿唇，也去拿手?機，道：“那我請你吃吧，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餐廳還可以?，叫個買賣�！�

    完話，槐蔻有點擔(dān)憂地看了窗外?的?雪一眼，不知道這個天氣，什么時候才能?送到，又或者壓根就不會有人接單。

    但槐蔻依舊嘗試著?下了單，還真成功了，就是顯示得配送一到兩?個小時。

    槐蔻：“……”

    察覺到旁邊人投來的?目光，槐蔻尷尬一笑，道：“我們等會吧�！�

    陳默不再話，只在一邊一直在手?機上打著?字，不知在和誰發(fā)消息，很忙碌的?樣子。

    槐蔻自己坐回沙發(fā)上，看著?陳默發(fā)呆。

    起來，陳默似乎今下午還有會議要開，看對方這不著?急的?樣子，也不知道遲沒遲到。

    她關(guān)切地問了一句，“你今下午的?會怎么辦？”

    “什么會？”

    陳默對著?手?機，竟反問了一句，頓了片刻，他才自己回過神來，隨口道：“取消了�！�

    槐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贊同地點點頭。

    屋子里又安靜下來，槐蔻靠在沙發(fā)靠背上，昏昏欲睡。

    但陳默還在這坐著t??，她不可能?真睡覺。

    槐蔻打了個哈欠，強打起精神，打開了電視，試圖沖淡幾分那抹無時無刻彌漫的?尷尬氣氛。

    這電視還是房東留下的?，槐蔻一共也沒打開過兩?次。

    一開機，里面正好是一個音樂頻道，一個歌手?正神情地唱著?歌，剛剛開場。

    陳默似乎也忙完了，放下手?機，向?后一靠，也看向?電視。

    播放的?是一首情歌，歌手?唱得很淡，嗓音也云淡風(fēng)輕，沒有撕心裂肺，卻依舊很好聽。

    “挺好聽的?�！�

    槐蔻打破沉默，笑著?了一句。，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陳默嗯了一聲。

    臺下熒光棒慢慢揮舞著?，電視里的?人恰好唱到了高潮部分，一陣密集的?鼓點聲之后，悠揚的?歌聲飄出來，回蕩在整個客廳。

    “是否要逼人棄了甲，亮出一條傷疤……”

    “我們的?愛情到這剛剛好

    剩不多也不少還能?忘掉

    我應(yīng)該可以?把自己照顧好

    ……

    用力愛過的?人不該計較

    再不爭也不吵不必再煎熬

    你可以?不用記得我的?好……”

    客廳里一陣寂靜。

    槐蔻在心底低罵了一聲，這個歌詞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現(xiàn)在冒了出來。

    她一直沒有開客廳的?大燈，只打開了角落里的?落地?zé)簟?br />
    天氣昏沉，客廳里只有一道暖黃色的?光線，電視里換了個歌手?上場，唱著?一首輕快歡樂的?小甜歌。

    沙發(fā)上鋪著?毯子，面前茶幾上擺著?零食。

    本應(yīng)是萬分溫馨愜意的?場景，氣氛卻凝結(jié)如冰，令人心里向?下墜著?疼。

    陳默忽得在嘈雜的?電視背影聲中開了口。

    “我在旁邊，你很不舒服？”

    雖是一個問句，卻是平淡陳述事實的?語氣。

    槐蔻張張嘴，雖覺得他的?話有歧義?，卻依舊沒有否定。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算了，就今天最后一次了，明?天，就不會再見到陳默了。

    還不如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看看對方——以?填補自己空缺了五年的?思念。

    陳默從她的?默然中得到了答案，他手?里握著?一個純黑的?打火機，咔噠一聲，彈開蓋子，又咔噠一聲合上。

    槐蔻看出，這是他的?煙癮犯了。

    果?不其?然，陳默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大門走，將槐蔻驚地差點從沙發(fā)上站起來。

    陳默的?腳步硬生生在門口停住，留下一句，“出去抽根煙。”

    完，對方便推門，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槐蔻松了一口氣，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剛剛，有多么不希望對方離開。

    她自嘲一聲。

    坐回沙發(fā)上，槐蔻打了個哈欠，本是打算閉目養(yǎng)神等陳默回來。

    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見對方的?身影。

    要不是樓下的?車沒有動，槐蔻都要以?為對方已經(jīng)不告而別了。

    等著?等著?，槐蔻不自覺地向?下一滑，閉上了眼。

    陳默推開進(jìn)?來，正要開口，瞥見沙發(fā)上縮成一團(tuán)的?人，閉上了嘴。

    他走到沙發(fā)前，居高臨下地看了半晌，隨后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

    槐蔻再睜開眼的?時候，是被一陣香味勾醒的?，她嗅嗅鼻子，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眼前一個身影在晃動。

    她以?為是周霓，下意識問：“媽，吃飯了嗎？”

    對方?jīng)]有理?她。

    槐蔻一頓，清醒了幾分。

    她一激靈坐起來，發(fā)現(xiàn)面前的?茶幾上已經(jīng)擺上了三?盤子菜，色香味俱全，還有一碗湯圓放在她的?面前。

    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陳默一邊端出一個盤子，一邊低聲和什么人打著?電話。

    聲線低沉，放得很清，聽起來對那邊的?人很有耐心。

    “嗯，你和你哥出去吃點，隨便吃，我報銷�！�

    “好，不著?急�！�

    “迷路了記得給柏林打電話，對……”

    盡管陳默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槐蔻依舊聽見零星幾個關(guān)鍵詞，也猜出了對面的?人。

    是愛倫的?妹妹。

    她垂下頭去，盡力讓自己不發(fā)出聲音。

    槐蔻看著?陳默一會端個盤子過來，最后是一碟子水果?，他看了她一眼，見人醒了，對電話那頭道：“好了，我有事了，先掛了�！�

    完，他掛斷電話。

    陳默在沙發(fā)上坐下來，看了呆愣愣的?她一眼，蹙眉道：“吃吧。”

    槐蔻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一場做了五年，到今天也沒有醒來的?美夢。

    她伸手?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很疼。

    不是夢。

    望著?茶幾上的?飯菜，她心神激蕩，脫口而出道：“陳默，你不要……”

    她后面的?話音慢慢低下去，陳默沒聽清。

    他挑眉問：“什么？”

    槐蔻咽下后面那句“不要對我這么好”，搖搖頭，道：“沒什么。”

    她低下頭咬破一個湯圓，有點燙，但很好吃。

    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一個湯圓。

    陳默卻沒動筷子，只是坐在一邊靜靜望著?她吃。

    他冷不丁開口問：“你很缺錢？”

    槐蔻被他這么直白的?話問得一怔，沒有隱瞞，直接承認(rèn)了。

    “嗯�！�

    陳默沒有再問，槐蔻卻在他的?視線下主?動解釋起來。

    “家里原來那套房子……我想買回來，再加上欠你錢，我也想快點還你�！�

    她的?都是實話，家里原來那套房，現(xiàn)在一平都要十幾萬，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遠(yuǎn)遠(yuǎn)不夠。

    但即使這樣，槐蔻還是沒有放棄。

    那個房子，對她而言，有特殊意義?，無法割舍。

    要不是這樣，她現(xiàn)在也不會過得這樣緊巴，其?實她這些年掙的?錢也足夠自己吃穿不愁，過得不錯了。

    而且，還有欠陳默的?錢。

    陳默卻眉毛一挑，冷聲問：“什么錢？”

    槐蔻道：“我……復(fù)讀的?學(xué)費�！�

    “我知道，所有的?錢都是你拿的?，我當(dāng)時想退回你的?賬戶，可學(xué)校只能?由付款方終止，你沒有……”

    “錢挺多的?，我想還你，就是你得多等我一段時間。”

    她放下筷子，低聲道。

    陳默的?眼眸慢慢染上一抹黑，他張開口，正欲什么，門就被人敲響了。

    兩?人雙雙一頓，槐蔻皺起眉，她明?明?告訴了周霓和韓伊，今天不用過來，怎么還是有人來了。

    “可能?是外?賣�！�

    槐蔻對陳默道。

    陳默已經(jīng)站起身，走到了門邊，打開了門。

    槐蔻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陳默注視著?門外?，半天沒動。

    她不禁開口問：“誰��？”

    陳默扭頭望了她一眼，神色復(fù)雜，他讓開身子，讓外?面的?人進(jìn)?來。

    一道高挑的?身影走進(jìn)?來，穿著?羽絨服，手?里拎著?個外?面袋子，同樣神色無比復(fù)雜。

    槐蔻看清他的?身影，瞪圓眼叫了出來，“許青燃？”

    兩?個男人打了個照面，又雙雙望向?槐蔻，誰也沒開口。

    場面極其?尷尬。

    陳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槐蔻腳上穿的?那雙明?顯是情侶款的?拖鞋，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