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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多謝�!毖鹊�。

    崔鈺看著薛嬋進了屋,這才又收回視線。

    關(guān)上門,屋子里一片安靜,唯剩裴硯寧深長的呼吸聲,薛嬋無聲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的確是熟睡了,才情不自禁伸手輕搔了下裴硯寧的臉頰。

    還好他沒事,萬幸他沒事。

    薛嬋甚至慶幸,還好杜棠選擇了掐死這樣的方式,要是拿兇器傷了裴硯寧,她真不知還能不能將人給救過來。

    一想到裴硯寧可能會死,薛嬋腦子里就一片空白,她給他籌劃了這么久,來這里之后這么長時間都是耗費在他身上,他怎么能死呢?

    薛嬋簡直無法想象,如若裴硯寧沒能醒過來,此時此刻她會在干什么。

    好像以前那些潛意識里形成的計劃,所有的一切都瞬間落了空,什么也不剩了。

    心里好像被剜掉了一塊似的。

    “嗯......”裴硯寧忽然蹙眉,緊緊地皺在一起,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徒然一抓,好像在做夢。

    薛嬋下意識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給裴硯寧握著,裴硯寧手心熱乎乎的,他睡覺總是喜歡把自己蜷起來,好像總是覺得不安。

    薛嬋注視著他,看著他漸漸恢復(fù)了些血色的唇瓣,忽然想起當(dāng)時的觸感來,軟軟的,又很柔韌,她抱著他的時候,覺得他真向一只瀕死的小雀,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會被壓壞了。

    可是現(xiàn)在,他又好好地睡在這里,方才還抱著她說了那么多的話......

    薛嬋看著看著,出現(xiàn)了一瞬的恍惚,她看著一動不動的裴硯寧,心尖上一顫,忍不住喚道:“裴硯寧?”

    然后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鼻息溫?zé)嶂�,薛嬋尚覺不夠,她手上帶了些分量,一寸一寸地摸按著裴硯寧身上,好似在確認(rèn)他會不會真的有一只小雀那么脆弱。

    掌下的觸感柔軟又結(jié)實,他顯然比小雀強了很多倍。

    薛嬋這才心下稍安,脫鞋上床,把裴硯寧攬進了懷里。

    作者有話說:

    推推俺的預(yù)收文!——《魔尊懷了我的崽》

    上修界仙門宗主葉飛音,姿容清絕、昳麗不凡,千百年從不曾動過凡心,被譽為“劍修界的明天”。

    然仙魔之戰(zhàn),葉飛音憑一己之力封印魔窟出口,因無人敢上前相助,身死道消。

    一界劍修頂流就這么折了,修真界無不嘆惋痛心。

    她死之后,不少人紛紛感嘆:

    “葉宗主是我見過最干凈的人,潔白得好似一片雪�!�

    “葉宗主舍身獻道,真是令我等欽佩。”

    “她真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為此,修真界為葉飛音立了宗廟準(zhǔn)備世代供奉。

    然而數(shù)年后再次仙魔大戰(zhàn),眾仙門一籌莫展之際,葉飛音又回來了。

    仙門上下無不狂歡鼓舞,盼著葉飛音再去補一回窟窿。

    記憶中的葉宗主依舊清冷卓絕、一襲白衣,這么多年過去連表情和說話的強調(diào)都沒變,出口卻是:“閻徊產(chǎn)期將近,不大方便來,你們準(zhǔn)備誰先死?”

    ——

    魔尊閻徊自詡六界第一惡,視仙門為糞土,冷性絕情,折在他手里的修仙者沒有成百也有上千。

    仙魔之戰(zhàn)后,閻徊意氣風(fēng)發(fā),領(lǐng)著一眾魔將收斂戰(zhàn)利品。

    卻在魔窟的出口看見了了無生息的葉飛音。

    傳聞她是仙界劍修第一人,傳聞她嫉惡如仇......

    閻徊明知她與他正邪不兩立,可當(dāng)葉飛音半身染血,緩緩睜開冰雪似的雙目時,

    閻徊心頭宛如落雪,唯余她圣如天月的白。

    第48章

    裴硯寧安睡的時間并沒有多久,

    半個時辰后他便被腦袋的眩暈感折騰醒過來,裴硯寧睜開眼,眼前漆黑一片,

    一絲光也沒有。

    他驚了一瞬,

    一下子翻身坐起,帶著哭腔道:“阿嬋?”

    一個溫?zé)岬挠|感貼上他手背,“怎么醒了?”

    聽見薛嬋的聲音,

    裴硯寧這才心下稍安,

    他摸了摸薛嬋握住他的那只手,想開口說他什么都看不見了,眼前漆黑一片,

    什么都沒有,

    卻又不敢。

    他就這么怔忪地坐著,

    也不敢問薛嬋有沒有點燈。

    裴硯寧不知是怎么了,薛嬋倒也不多問,只是靜靜陪著他坐著,今晚月色很淡,外面暗沉沉的,她在遲疑要不要點一盞燈。

    “裴......不舒服嗎?”薛嬋又等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裴硯寧搖了搖頭,他胸口一直淤塞得厲害,

    但是勉強可以忍受,更多的是心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瞎了。

    他不說話,薛嬋也不說,

    就這么靜靜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

    薛嬋輕聲道:“天亮了�!�

    隨著她的聲音,裴硯寧才朦朦朧朧地感覺到一絲光。

    原來他沒有瞎,還是和之前一樣,看得見光,只是很模糊而已。

    想通這一點,裴硯寧禁不住流下淚來,他要是瞎了可怎么辦......再也瞧不見阿嬋的樣子了。

    “好端端哭什么�!毖仁肿匀坏厣焓纸o他抹了抹眼淚,“你在這里好好坐著,后半夜剛吃東西,這會兒把藥喝了,晚點再吃飯,怎么樣?”

    “阿嬋不走......”裴硯寧伸手握住她的衣角,滿臉都是舍不得。

    “我不走�!毖冉忉�,“我去廚房拿了藥馬上回來,你數(shù)三下,我就回來了。”

    “真的嗎?”裴硯寧不確信地問了一聲,倒也沒再較真地等著回答,掰著指頭開始數(shù)數(shù),“一......”

    “二�!�

    裴硯寧抿了下唇,心想他應(yīng)該體貼一些,怎么能數(shù)得這么快,阿嬋是給他端藥去了......

    正猶猶豫豫要開口數(shù)三的時候,手里被塞進一個圓圓的東西。

    “一會兒喝完藥,把這個吃了。”

    薛嬋的聲音冰冰涼涼的,裴硯寧點頭。

    “不問問是什么?”薛嬋意外。

    “摸著是個果子�!迸岢帉帍濏α诵�。

    “要是不是呢?”薛嬋皺起眉,他這樣容易相信人。

    裴硯寧捏了捏手里的東西,道:“阿嬋讓我吃,我就吃�!�

    沉默了一瞬,薛嬋托起他一只手,把藥碗放在他手里,囑咐道:“一口氣喝完,有些苦,拿穩(wěn)別摔了。”

    裴硯寧早就嗅見那股酸澀的苦味,但是薛嬋親自給他拿過來,他便也只是輕微皺了下眉,飛快地喝了湯藥。

    好苦......想吐。

    薛嬋見裴硯寧的表情便覺不妙,一手按在他手掌的內(nèi)關(guān)穴處助他緩解不適感,裴硯寧難受得輕聲哼哼了幾下,堪堪忍住了。

    他這才拿起果子去吃,是個極甜的杏子,但是第一口是苦的,吃了第二口才慢慢甜了起來。

    他吃完了杏子,核就那么含在嘴里,也不知道吐。

    薛嬋等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核給我�!�

    裴硯寧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猶猶豫豫地張嘴,吐在了薛嬋手心里。

    薛嬋收了東西正欲去廚房,正遇上丁香玉出門,她道:“去抓賊?”

    丁香玉點頭。

    薛嬋道:“阿寧跟我說,杜棠手里拿著剪刀,后來又放火,我猜她與鎮(zhèn)東那家的事有關(guān)�!�

    “會不會是模仿作案?”丁香玉道。

    “剪刀的事,衙門并未對外提及�!毖鹊�,“昨日她既是來搜刮錢財,一定是準(zhǔn)備離去,這幾日蟄伏在龍首鎮(zhèn)怕就是在打聽案子的進展�!�

    “前日知縣已經(jīng)下令閉關(guān)大門,幾條水路也暫歇了,但是幾條民船還在走,捕快一直在搜。”

    薛嬋點了點頭,目色晦暗不清,“捕快有權(quán)私自對犯人處刑嗎?”

    丁香玉一愣,搖了搖頭,“別說捕快,我也不行啊�!�

    “哦�!毖葲]再繼續(xù)這個話題,道了一聲“今日我告假”便重新關(guān)上了門。

    丁香玉默了瞬,邊往門外走邊忍不住想,薛嬋這是什么意思?她從不會問一些無用的事情,難道她想自己對付杜棠?

    可是連縱兩起火,還背著三條人命,這絕對是要犯啊,要送到云州城去秋后問斬的。

    回屋時,裴硯寧還照她離開前的模樣坐著,薛嬋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硯寧似乎是知道他回來了,偏過頭來看了一眼,但是眼神并不算生動。

    想必是雙眼還未恢復(fù)了。

    自打醒來之后,裴硯寧的話不知少了多少,從前總是喋喋不休地在薛嬋耳邊嘰嘰喳喳,這一安靜下來,薛嬋竟有些不大習(xí)慣。

    她道:“若是為病情擔(dān)心,大可不必,你傷得并不嚴(yán)重,養(yǎng)幾天就好了。”

    “我知道了阿嬋�!迸岢帉帒{著聲音判斷出薛嬋的大致方向,小心翼翼往前摸了摸,摸了個空,薛嬋心中猜出他在摸什么,主動把自己的衣角遞給他。

    裴硯寧一下子捏緊,揪著道:“阿嬋你不要煩我,我馬上就好起來的,馬上就能下床給你做飯了�!�

    薛嬋擰了擰眉,“你為何要如此惴惴不安,沒看顧好你是的我責(zé)任,我自覺內(nèi)疚,怎么還會怪到你身上?裴硯寧,你以前不是讀過書嗎?就讀成這般?都讀了些什么?”

    “...只是些相妻教子的書,我現(xiàn)在已是在給妻主添麻煩了,沒有盡到伺候你的責(zé)任。”

    “沒有。”薛嬋坐到他身邊,“你沒有添麻煩�!�

    裴硯寧眉心始終噙著憂色,他實在太怕自己再也看不見了,萬一他再也看不見了怎么辦?一定會被阿嬋丟掉的。

    阿嬋總是不丟掉他,一定會厭棄他的。

    “好好休息。”一只溫?zé)岬氖痔媾岢帉庉p闔上他的眼睛,“你今日說了太多話了,要注意休息�!�

    裴硯寧被薛嬋按著躺下來,他好像一個人偶,怎么擺弄都可以,甚至連表情都快要一成不變了。

    “你能親親我嗎......”裴硯寧小聲乞求。

    薛嬋深吸了口氣,下意識拒絕:“在你好起來之前,不要想別的事�!�

    裴硯寧難過地縮成一團。

    他現(xiàn)在是個累贅了,怎么還能要求阿嬋做這做那的。

    看著他這副樣子,薛嬋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

    好像自從她來到這里,裴硯寧就極度缺乏安全感,之前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倒也還好,但是防備心很強,她做事時稍微弄出一點聲響都能引得他身形顫動。

    后來坦白了身份之后,裴硯寧又變得格外纏人,之前在清河村時,每日她下值回家裴硯寧總是表現(xiàn)得像兩個人許久沒有相見了一般,用十分熱切的眼神盯著她看好一會兒。

    有時候還會情難自抑地抱過來,薛嬋倒都一一接受了。

    畢竟在她心里,只要她二人不做逾越男女禮制之事,其他的倒也無傷大雅。

    后來許是裴硯寧發(fā)現(xiàn)自己的熱情久久得不到回應(yīng),他開始伺機親她,不是什么過分的地方,有時在臉頰、有時在手背。

    薛嬋已經(jīng)很認(rèn)真地在防范了,但是裴硯寧親吻的欲.望總是來得毫無征兆,總有防不勝防的時候。

    這么久以來一直如此。

    可是自從昨日,他這樣的熱情似乎漸漸消退了,從昨日到今日,才過了幾個時辰,他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薛嬋很擔(dān)心,她擔(dān)心裴硯寧當(dāng)初的心郁之癥會再度發(fā)作,可是她已經(jīng)盡可能地滿足他的需求了,這才養(yǎng)了多久?他還需要養(yǎng)上好幾日才能見好。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沒有親他嗎?

    他就那么喜歡親?

    薛嬋沉默著坐在屋外,沒一會兒是崔鈺來了,輕聲道:“硯寧睡了嗎?我來瞧瞧他�!�

    “剛躺下,許是還未睡著,你進去看看。”薛嬋起身讓開身子讓崔鈺進門。

    “硯寧?”崔鈺走入門中,輕輕喚了一聲,溫柔道,“還難不難受呀?中午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裴硯寧眼眶一酸,“崔鈺哥......我眼睛瞧不見了。”

    崔鈺一怔,急急關(guān)上門來到他床邊,“怎么會這樣呢?是完全看不清東西了嗎?”

    “不是,就是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連人的輪廓也瞧不見�!迸岢帉庪y過極了,“阿嬋會不會丟下我走了?崔鈺哥,你能不能幫我看著她一點?她要是走了怎么辦?”

    “不會!不會的!”崔鈺連忙攬著裴硯寧抱了抱,“我跟你說,這還是丁捕頭告訴我的,昨兒是薛娘子沖進火場親自抱你出來的呢!當(dāng)時火燒得那么大,她什么也沒想就往里面沖,該有多在意你呀?”

    “真的嗎?”裴硯寧眼神亮了亮,這些話薛嬋怎么從來不告訴他?

    “當(dāng)然!”崔鈺捏捏他的鼻尖,不好意思道,“而且...丁捕頭還說,薛娘子那日抱你出來后,還親了你呢!”

    “親我!”裴硯寧驚訝極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我那個時候多不好看!她怎么親我......”

    一邊說著,心里卻又涌上無限的甜蜜。

    她親他,她親了他。

    阿嬋趁他不知道的時候親他了!阿嬋親他......

    裴硯寧的表情微妙起來,“這么說,阿嬋喜歡我!”

    崔鈺笑起來,“當(dāng)然喜歡你啦�!�

    裴硯寧捂著自己的嘴,好像忽然活過來了一般,她喜歡他,看見他這副樣子,她一定憐惜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扔下他呢?

    何況他醒之后,薛嬋對他有求必應(yīng),還親自煮面給他吃!

    抱著他在廚房煮的面。

    裴硯寧一下子甜蜜起來,“哎呀她喜歡我,這么快就喜歡我了。”

    崔鈺看著他這樣子忍不住笑,“算了,跟你說兩句話總是離不開你那女人,我要去做飯了�!�

    “我想吃蒸槐花......”裴硯寧眨眨眼,“昨兒就想吃了,可是沒吃到�!�

    “行,我這便去給你買�!贝掴暪戳斯创剑昧诵┝饽罅税雅岢帉幍哪�,這才出了門。

    見人這么快就出來,薛嬋忍不住道:“他睡了?”

    崔鈺笑了笑,“他這會兒子怕是不好睡。”

    薛嬋還要再問,卻見崔鈺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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