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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曾氏慌得將手中之物放下,起身看著明舒,一時想起她早亡的母親,一時又想明舒小時候,一時又想簡家慘案,愈發(fā)心疼憐愛起她來,拿衣角拭著淚,再一把將人抱在懷里,哽噎道:“好孩子,你別怕,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以后有我。只要母親在一日,就護你一日�!�

    明舒心里暖,回手拍著曾氏的背,道:“謝謝阿娘�!�

    這一聲“阿娘”又催得曾氏淚流滿面。

    陸徜沉默不語地。

    自總角相識起,他與她在江寧縣已牽絆十余年,本當一別無逢,卻不曾想,在他十九歲這一年,與十七歲的明舒成了兄妹。

    簡明舒改作陸明舒。

    ————

    夜深,雪下得愈發(fā)大,年久失修的房子被刮得吱吱響,隔著窗戶也能清晰聽見屋外呼嘯的風聲。曾氏已然睡下,殘燭發(fā)出些微光芒,屋里無人說話,很是安靜,客棧里的動靜也漸漸小了。

    明舒和衣躺在曾氏身邊,眼皮開始發(fā)沉。迷迷糊糊的將睡之際,她卻又猛地驚醒,從床上坐起,呆滯地看著前方,想自己好像忘記了要做的事。

    想了半天,她才在目光觸及床邊放的東西時記起。

    床頭放著陶家下人送來的傷藥和面脂,她要提醒陸徜上藥,然而忙了半天,她給忘了。

    陸徜睡在外間的簡榻上,不過此時人不在屋里,也不知幾時出的門。

    明舒看了眼睡熟的曾氏,抄起傷藥,指尖掃過面脂時頓了頓,猶豫片刻也一起塞進懷里,出門去找陸徜。

    ————

    客棧已經(jīng)安靜,除了值守的鏢師外,其他人也都各自休息。

    陸徜抱著干凈的衣裳進了灶間,給自己燒了鍋熱水,打算稍作擦洗。

    生火舀水,等水熱的空檔,他抬手左右嗅嗅自己,猛得蹙眉——身上這套高富的衣服,確實又臟又臭,難怪明舒要叫。

    白天累了整天,晚上又搏殺半宿,他早就筋疲力盡,四肢沉得不像自個兒的,出門在外,他本也不是如此計較的人,照理換身衣裳也就算了,哪還費功夫擦洗?可一想明舒嫌棄的模樣,他就忍不住。

    明舒從小到大,都是喜好潔凈之人。

    也罷,把自己搗騰干凈,省得明日她再嫌他發(fā)臭泛酸。

    如此想著,水漸漸冒出熱氣,很快便小沸,他將熱水舀出,開始褪衣。

    和山賊搏殺時受了點傷,最重的一處在手上,不過也已干痼,如今沾了水一陣刺疼,他不由蹙眉低嘶,這才想起來傷藥忘記帶出。

    算了,先將傷口清理干凈再說。

    陸徜不作多想,低頭清理傷口四周血污與碎石。

    灶間門口的布簾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

    “阿兄,是你在里頭嗎?”伴著明舒的問話,布簾被猛地挑起。

    陸徜不及披衣,轉(zhuǎn)頭便與明舒的目光撞個正著。

    客棧簡陋,灶間與澡間合二為一,她也萬沒想到陸徜會在這里沐浴,只當他在燒水,所以直接掀簾而入。

    兩相震驚。

    第15章

    兄妹

    灶上還有燒熱的水未舀出,白霧蒸騰升起,陸徜被水氣繚繞,連人帶霧都燙眼。

    萬幸的是,陸徜只褪了上衣,明舒一眼掃過,僅看到他光裸的肩——然而即便只是這樣,也夠兩人尷尬了。

    陸徜震驚過后飛速抱起衣服遮在前胸。

    “對不起,阿兄,我不是有意的�!泵魇嬉惨鸦厣�,迅速抬手捂眼轉(zhuǎn)身,嘴里道著歉,人飛快溜出灶間。

    她身后響起陸徜氣急敗壞的怒聲:“陸明舒!”

    明舒深深吸口氣,并沒走遠,背靠墻站在灶間外。

    灶間里面?zhèn)鱽砀O窸窣窣的穿衣聲,沒過多久,布簾子被人狠狠撩開,陸徜大踏步出來,一看明舒還在,那火噌噌往上冒。

    明舒“呀”了聲又把眼一捂。

    陸徜冷笑:“你現(xiàn)在捂什么眼?”

    明舒岔開兩根指頭,從剪刀狀的指縫里看他——陸徜已經(jīng)穿戴妥當,不過披散著頭發(fā),眼里怒氣未散,整張俊臉通紅,正目光不善地盯著自己。

    她訕訕笑著放下手,趕緊道:“阿兄,我發(fā)誓,我什么都沒瞧見。”

    “陸明舒,你是失憶不是失智,以前行事也算穩(wěn)重,為何如今越來越莽撞?連里邊什么情況都不知就冒冒失失往里闖?”陸徜很少如此訓(xùn)斥人,今日算是被明舒氣到。

    明舒垂頭看地,替自己分辯:“我哪知道有人會在灶間沐浴�!�

    “你還有理了?”陸徜聽她這不以為然的語氣,怒上加怒,“你就不想想,如果今天在里邊的是別的男人,你要如何?”

    明舒聞言抬頭,一雙水亮的眼直盯陸徜——阿兄這話說的,好像看的人是他就沒事一樣?

    但她不敢如此反駁,只道:“那……看就看了,我能如何?又不是我損失�!�

    又不是她被看了,還得想著如何保清白。

    “……”陸徜被她歪理噎到。

    她這說的,好像也沒錯。

    “再說了,阿兄你該慶幸是我,萬一是別的姑娘闖進看到,從此以后賴上你,你要怎么辦?我可不想你隨隨便便給我找個嫂子。男孩子在外頭,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的�!泵魇嬲Z重心長道。

    “……”陸徜教訓(xùn)不成,反被她給念叨了一通,氣到笑了。

    明舒見他神情不對,忙將帶著的東西獻寶似的捧到他眼前,扯開話題:“別說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了,我給你送藥來的。阿娘在屋里,你必是不肯在阿娘面前露出傷口讓她擔心。”

    見到她掌中傷藥,陸徜神情稍緩,目光轉(zhuǎn)柔。

    “以后不許這么冒失了。”罵是罵不下去了,陸徜佯兇囑咐一聲,接過傷藥,又道,“謝謝�!�

    明舒笑著拉他在墻根的條凳坐下,看著他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咬咬唇,替他覺得疼。陸徜慢慢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待傷口被藥粉覆蓋,還未開口,明舒已經(jīng)拿著展開的白布條纏來,與他配合得恰到好處。

    一時間,陸徜傷口包裹妥當,他輕揮兩下,覺得行動無礙后方又道:“謝謝你。天晚了,趕緊去歇著……”

    “等會�!泵魇胬∷�,沖他攤掌,“手給我�!�

    “?”陸徜不解。

    明舒不耐煩了,道:“讓你給我就給我�!边呎f邊將他的左手攥到掌心,從身側(cè)的小瓷盒里挖了一大坨白脂抹在他手背上。

    陸徜這才注意到,她不知幾時又打開了另一個青瓷扁盒,淡淡的蘭香傳來,顯然,這不是藥。

    “你看你的手,被凍成這樣,回頭該握不牢筆了,看你怎么應(yīng)試�!泵魇娲诡^,一手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推開那坨白脂,“這可是漪瀾閣出的蘭香玉容膏,好東西呢,就這小小一盒一兩銀子,最是滋潤皮膚,還能治療凍瘡�!�

    陸徜的手,因為長時間頂著風雪雨趕車,已經(jīng)不如先前白皙,手背泛紅,指節(jié)發(fā)腫,和明舒那瓷白的手一對比,便有些慘不忍睹。

    他自己沒注意到,但明舒心細,早早就發(fā)現(xiàn)了。

    “可以了,我自己來�!标戓渲挥X她的手如玉似雪,柔若無骨,就那么纏在自己掌上,直令他全身不自在。

    明舒用力攥緊,沒讓他抽回手,垂頭只道:“你來什么?回頭亂抹一氣,沒得浪費這盒香膏。我教你,你學著點。手背,手心,手指,指縫,都得抹到,最好先把手搓熱了再來抹香膏,邊推膏體邊按摩……”

    手要想保養(yǎng)好,功夫可得下足,光憑一盒好的香膏還不夠。

    明舒邊說邊示范,推開膏體后又緩慢按摩起他的手來,不放過他手掌的每寸肌膚,柔軟的力道加上她滑膩的手,讓陸徜從手麻到頭,再由頭麻到腳,她偏不肯輕易放過,指腹又在他掌中薄繭上揉著,這滋味……陸徜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想逃又逃不開,明舒的溫柔織成漫天大網(wǎng),在不知不覺間兜頭而下,將人網(wǎng)住,偏偏她自己毫無所覺,無論說話還是神情,都坦蕩自然,沒有絲毫羞澀,反倒是陸徜,被她攪得心弦劇顫。

    “一兩銀子一盒的玉容膏,那人說送就送了,出手倒挺大方,身上還佩著金籠,看來在陶家地位不低,阿兄……阿兄?”明舒自顧自說著,末了又喚陸徜。

    陸徜被她叫回魂魄,滿眼疑惑。

    明舒便知,他神游去了,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因而不樂意地把他手一甩,道:“換手!”

    陸徜聽到“阿兄”一稱,猛地醒來——她所行所為,不過將他視如兄長親人,別無其他,所以坦蕩磊落,反而是他一時間想岔,竟對她有了些不夠光明亦非君子的念頭。

    “不用了,我自己來�!彼技按�,他霍然起身,冷聲催她,“我還有事要善后,你趕緊回屋去�!�

    語畢,他甩袖離去,沒有絲毫猶豫,留明舒在原地喊他。

    “香膏也不拿,你自己來什么?”

    陸徜只當沒聽見,徑直出了客棧,上外頭吹雪去了。

    ————

    屋外風雪交加,一夜草木呼嘯,吹得老舊的客棧嘎吱作響。

    陸徜回來的時候,明舒已經(jīng)在曾氏身邊睡下,外間小榻上已經(jīng)被她鋪好鋪蓋,里面還塞了燙人的湯婆子,他站在榻邊看了良久,才鉆進暖和的被窩里。

    連日趕路再加夜里驚心動魄,陸徜也撐不住沉沉睡過去。

    一夜無夢,他醒時已是翌日近午。

    屋里只剩曾氏一人,明舒已經(jīng)不在。

    “出去瞧瞧你妹妹吧,她說上外頭打聽消息,已經(jīng)去了好久了�!痹弦谎劭闯鲫戓溲劾镌谡艺l,直接開口道。

    聽曾氏那口氣,陸徜覺得自己親娘比他更快進入明舒母親這一角色了。

    踏出房門,回廊里的穿堂冷風直灌衣襟,風已停雪也小了,但天卻比昨天還要冷。陸徜微蹙眉頭,循著大堂里傳來的幾聲笑音找去,果然看到明舒站在堂中,正搓著手看門外厚厚的積雪,堂間坐的都是鏢局的大老爺們,幾雙眼睛都盯著她看,她也沒絲毫不自在,大大方方笑著,明媚動人。

    有個男人站在她身邊,正同她說話說得起勁,這人穿著鏢師的尋常勁裝,年紀不大,生得也算俊秀,只是白凈的臉頰上還留著五道淺淺指痕,不消說,就是昨日被明舒救醒后挨了她一巴掌的男人。

    看來昨日的巴掌并沒讓這人長記性。

    陸徜眉頭蹙得更緊,一箭步走到二人中間,隔開兩人。明舒轉(zhuǎn)身,鼻頭差點撞上陸徜的背,視線也被擋得嚴嚴實實。

    “阿兄,這位是臨安陶家嫡枝的小郎君,陶五公子,受家中長輩所托,押運一批貴貨入京。這可是他第一次出遠門辦事,沒想到就遇上了山匪禍亂。昨天的傷藥與玉容膏,就是五公子所贈�!彼龔年戓渖韨�(cè)探出頭道。

    “你倒打聽得挺清楚�!标戓淦乘谎�,眼里全是質(zhì)問——這么快就冰釋前嫌?

    明舒聽懂他言外之意,訕訕一笑,小聲道:“都是誤會�!�

    陸徜白她一眼,轉(zhuǎn)頭望向那人,拱手道:“陶五公子�!�

    那人忙回禮:“在下陶家五郎以謙,字鳴遠,見過陸兄,陸兄切莫客氣,叫在下鳴遠便可。昨夜危急,多承陸兄與令妹出手相救,在下與鏢局的兄弟才逃過此劫。救命之恩,陶家與在下感激不盡,必當相報�!�

    雖然是臨安陶家的小郎君,陶以謙身上并沒架子,說話也誠懇,眉間還一團稚氣,想來是個初出茅廬的富貴公子。

    陸徜點點頭,卻不愿與他深交,只道:“五公子言重,昨夜風雪大,所謂救人只是陸某借著貴鏢局之力尋個避雪之所罷了,萬不敢當此大恩,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誒,陸兄別謙虛,要是沒有你與令妹,別說這批貨,我們這些人只怕都要死在這荒郊野外,待我到了京城將此事稟明外祖父,定要登門酬謝陸兄�!�

    陸徜剛要拒絕,明舒的腦袋又湊過來蟻語:“阿兄,陶家是皇商,他外祖是先帝的中書舍人殷繁,雖已退下,然有女在今上后宮為寵妃�!�

    陸徜又瞪她——這是連人家祖宗八代都打聽了?

    明舒無法解釋,這些并非她打聽到的,而是在聽到陶家時自然而然浮現(xiàn)的認知。

    “五公子之意,陸某心領(lǐng),酬謝就不必了。”陸徜仍是拒絕。

    陶以謙還要再勸,明舒擺擺手:“我早跟你說了,我阿兄不會收你酬謝的,你就別勸了。”

    不知為何,明舒就是覺得陸徜絕非圖人回報之輩。

    語畢,她又自然而然把手掛到陸徜臂彎,嬌笑道:“阿兄,我打聽過了,這批山匪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那山匪頭目懸紅十兩,如今落網(wǎng)必要交送朝廷,到時候那懸紅……酬謝咱們不要,不過這十兩懸紅,那可是咱應(yīng)得的�!�

    陸徜本想將她的手扯開,又見那陶以謙虎視在旁,便由著她去,聞言正在回答,卻聽陶以謙附和:“正是正是,人是你二人緝拿的,這懸紅必是陸兄與小娘子的,只是山匪人多勢重,少不得由我等一齊押到城中交給朝廷。待明日天放晴,我們一同上路吧。”

    “好嘞,那就先謝過陶兄。”明舒甜甜一笑,竟替陸徜應(yīng)下。

    陸徜眉頭擰成結(jié),已經(jīng)瞪向明舒,明舒果斷將他拉開,小聲道:“阿兄,你別這么不知變通,咱們舉家赴京也沒個親友,既然有這緣分,多結(jié)識些朋友有個照應(yīng)不好嗎?再說了,你想想那十兩銀子,能填補不少虧空,這是咱們應(yīng)得的,沒必要為了虛禮拒絕�!�

    她很了解他,每個字都戳著他的脾性說,陸徜無言以對。

    他不語,她就當他默認,笑得更開心了,踮起腳展臂搭到他肩上,把他往下一壓,哥倆好般開口:“阿兄,你且放心,我想通了。以后呢,我負責賺錢養(yǎng)家,你負責讀書做官,咱們兄妹同心,其力斷金,日子定會好起來的�!�

    陸徜一怔,瞧見明舒近在咫尺的如花笑靨,灼灼如陽暖人心扉。

    兄妹……看來她接受良好,反而是他,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適應(yīng)生命里突然多出的這個“妹妹”了。

    第16章

    汴京

    暴風雪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就風停雪歇,第三日見晴,只不過外頭積雪太深不便行車,陸徜等人與陶家鏢隊被困在這荒山野嶺足五天才重新啟程。

    明舒已經(jīng)和鏢隊的人混熟,尤其陶家那個小郎陶以謙,聽完明舒對那夜險境添油加醋的描述后,對兄妹二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把明舒當成行俠仗義的女俠,就差沒拉著兩人拜把子。

    “上路了,你消停些!”陸徜看不下去她這么忽悠人,都登上馬車臨出發(fā)了,那陶以謙騎在馬上還依依不舍得望過來,不知道的以為他們才是兄妹,令人看著著實不快。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明舒把曾氏扶進車廂后轉(zhuǎn)頭出來,在陸徜身邊坐下,沖陶以謙揮手。

    馬車才剛起步,走得本緩,可陸徜手中長鞭“啪”的一甩,馬兒突然疾步縱出,車身狠狠往前顛去。明舒被顛得歪在陸徜手臂上,“誒”了半天才扶著陸徜的手臂坐定,怨道:“阿兄,你做什么?”

    陸徜朝后看了眼,他這小破馬車已經(jīng)一騎當先把陶家鏢隊甩在后面,那陶小郎人影都快不見,他心情才輕快起來,道:“趕車。你要坐不慣就進里頭去�!�

    “我不�!泵魇骖^臉包得緊,和陸徜一樣包得只剩眼睛,眼尾挑起,挑釁他,“我陪你駕車,你給我說說我的過去唄�!�

    “說什么?”陸徜目不斜視,手已勒住馬兒,讓馬車穩(wěn)定下來。

    “說……咱們以前住在哪兒?”

    “江寧縣長康巷老槐樹底下�!标戓涞�。

    “那我以前是什么樣的人?”明舒又問。

    陸徜聞言轉(zhuǎn)頭,恰她正拿手托腮望著他,清眸如洗如同稚子,他便記起從前。他與她相識了十年,看著她從垂髫稚子慢慢長成豆蔻少女,可若問他她是什么樣的人,陸徜卻也答不上來。簡家財大氣粗,她自小錦衣玉食,出入皆前呼后擁,身上總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矜貴氣息,會讓人清楚看到來自貧富的差距。他必須承認他對她有些偏見,以世俗的目光將她當成頤指氣使的富家千金,以至忘記了許多年前的初逢,她的小腦袋從她母親背后鉆出,沖靦腆的他笑得滿臉燦爛,大大方方地說:“小哥哥,我是明舒。明舒,就是月亮,阿娘說我是她的小月亮�!�

    那年他九歲,自己也才是個孩子,竟被她驚艷,覺得天下怎么有這么可愛的女娃娃,粉雕玉琢的模樣像天上仙女。那時他想,如果自己長大以后,要能娶個這樣的媳婦,該有多好?

    “阿兄?阿兄?!”見他遲遲沒回應(yīng),明舒用力拍了下他的肩。

    陸徜猛然驚醒,對上明舒的眼方覺自己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兒時心思豈可當真?

    “這個問題你需要想這么久?”明舒狐疑盯著他。

    陸徜慶幸自己戴著風帽,否則被她瞧出端倪可太丟臉。

    “我在想要怎么委婉地告訴你,你從前是個混世魔王�!彼逼乘�(jīng)道。

    “我?混世魔王?”這話一聽就是陸徜拿她尋開心,明舒是不信的。

    “嗯。和人打架,帶頭鬧事,上樹下水無所不為……”陸徜邊說想,唇角的笑意被風帽擋住,只有微彎的眼叫人看出幾分端倪——他沉浸在回憶中,心情很好。

    都是明舒母親過世之前的事,那時兩小無猜,情分猶深,他街頭廝混,她混世魔王,都是招貓逗狗惹嫌之輩。他被人欺凌,她雙手插腰帶著府中家丁擋在他前面,豆丁大的丫頭,就知道替他出頭了,和人撕得天昏地暗,最后還得他善后……如今想來,遙遠的記憶竟鮮活如初。

    細細思來,她的改變在她母親過世之后。想來那是段很艱難的日子,簡老爺對她再好,也取代不了母親,偌大簡家又只她一個女兒,家產(chǎn)、承嗣這些原本成年后才需要考慮的事,忽然間重重壓來。她走出去,就代表著簡家,不能讓人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有爹生沒娘教養(yǎng)的野孩子”、“商賈之家的孩子果然粗鄙,上不得臺面”,人慢慢就變了。他也不大去簡家,隔了很久再見,她已經(jīng)是個有模有樣的千金大小姐了,真的成了天上那輪遙不可及的月亮。

    若擱從前,他是萬不能再見到這樣的簡明舒,一場失憶,倒喚回她稚子天性。

    “阿兄,你在偷笑!”明舒的腦袋瓜子向來和常人不同,不追問舊事,反盯著陸徜的眼直看。

    陸徜笑,那是多稀罕的事啊。

    “我沒有!”陸徜否認。

    “你有!”明舒伸手要撕他的風帽。

    陸徜急忙按住她的手,沉聲道:“胡鬧!”

    明舒也只佯裝,當下笑嘻嘻道:“阿兄該多笑笑,笑起來才好看……”

    陸徜眼睛又彎了,聽她道:“對對,就這樣,將來到了京城也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娘子……”

    他的笑頓時收起,她仍道:“一定有許多人想做我嫂子,我可得替你把關(guān)甄選。誰要接近你,就得先來買通我,唉呀,小手絹送起來,小點心吃起來……”話本里都那么寫,討好了小姑子,才有機會接近兄長不是?

    她徜徉在幻想的海洋,仿佛那些甜頭已經(jīng)得手,沒瞧見陸徜微沉的臉。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徜的手掌用力按在她天靈蓋上,試圖把人拉回現(xiàn)實,明舒做完夢眉眼俱彎,順勢望向他,甜道:“阿兄,我喜歡你�!�

    心中既已承認這個兄長與這個家,明舒便不保留。

    陸徜胸口狠狠一撞——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心思,可論婚不論情非他所愿,故自得知簡家想法后總是避著,與她保持距離劃清界限。她從來都沒說過“喜歡”一詞,便是分別那日,也只提嫁娶未言情愛,仿佛他們的婚姻只是簡家的一場銀錢交易,要用金銀與女兒換潑天富貴。

    今日她倒是出口了,只不過這一聲“喜歡”,成全的是兄妹情義,再無男女之情。

    隱隱約約的,陸徜覺得自己做錯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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