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喉結(jié)滾了滾,抬眼看著崔幼檸。
今日他的阿檸格外嬌美動人,墨發(fā)細眉,烏眸櫻唇,以及俏臉之上的那抹煙霞色,被那比平常還要雪白?的肌膚一襯,當真是明艷至極。
她是有備而來。
她在?哄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寧云簡渾身血流下?涌,俊臉滾燙,斂眸解開那細細的系帶。
粉色衣料飄落。他扶著崔幼檸欺身而下?,卻在?觸碰到那滑膩到不可思議的觸感?后?倏然?怔住。
世間?沒有任何一塊美玉的質(zhì)感?可與身下?的崔幼檸相比。寧云簡腦中瞬間?忘了所有,再難自持,狠力鑿她。
這一次非同以往。崔幼檸哭著求饒,卻見他的眸色愈來愈深,顯然?已?聽不進自己的苦苦哀求。
一回?畢,她又被抱至御案前,眼睜睜看著那些明黃的折子被他揮落。
寧云簡正要將她放上御案,卻在?看見對面的大銅鏡和案上的筆墨紙硯后?改了主意。
他拿來一張宣紙鋪于紫檀木案上,執(zhí)筆蘸墨,交到崔幼檸手中。
崔幼檸捏著那只描金漆管云龍紋御筆,愣愣道:“這是要做什么?”
“孟懷辭善作畫,他昨日去桃林也是為了將深秋之景繪在?紙上。”
崔幼檸仍是沒想明白?:“這與我有何相干?”
“阿檸既說孟懷辭如親兄長?一般,那你應也如他那樣喜歡作畫�!睂幵坪唽⑺哪橁�,讓她看見鏡中交纏的身影,緩緩道,“阿檸可愿將此刻之景畫下?來贈予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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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檸呆滯了好半晌才想明白?他是何意,怒斥道:“寧云簡,你無恥!”
寧云簡置若罔聞,一邊從?后?緩緩撐入,一邊握著她的手置于紙上,溫聲催促:“快畫,墨要干了。”
崔幼檸本不肯,卻被他欺得實在?受不住,只得提筆落下?。
可身子被撞得厲害,墨跡落下?都是顫顫巍巍的。她只好哽咽著叫寧云簡輕些慢些。
寧云簡咬了咬她的耳珠,乖順地依言照做,扶著她輕磨慢撐。
這樣的溫柔反而叫崔幼檸雙腿發(fā)軟,目光渙散。她不由哭了出?來:“還是重一些罷�!�
寧云簡低低笑了笑:“阿檸真難伺候,一會兒要朕輕些,一會兒要朕重些�!�
“……”崔幼檸默念忍字決,拼盡全力畫了一幅給?他。
寧云簡拿起細看,只見畫上長?身鶴立的郎君身穿明黃龍袍,衣著規(guī)整、矜雅雍容;美人華裳盡褪,破碎顛蕩。兩相對比,極度不公?。
他勾了勾唇:“阿檸畫技果真不錯,即便在?與朕云雨之時?亦能穩(wěn)住心?神,將你我二人此情此景畫得惟妙惟肖。只是有一點不好……”
崔幼檸心?里?打了個突:“哪里?不好?”
“阿檸的神情不對。”寧云簡將畫放回?案上,爾后?迫著她看向銅鏡,嗓音低醇,“畫中的阿檸神色鎮(zhèn)定、面容平和,仿若在?下?棋彈琴那般閑適;鏡中的阿檸卻雙頰酡紅、眼眸迷離……”
“寧云簡!”崔幼檸立時?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齒,“你別得寸進尺!”
寧云簡怕崔幼檸真惱了自己,終是沒敢再繼續(xù)惹她,將她抱去浴房替她潔身。
崔幼檸見寧云簡不鬧了,終于松了口氣�?粗菑埢謴脱目☆仯抻讬幒龅叵肫鹨皇�,蹙眉道:“若這蠱蟲一直未能取出?來,等你日后?老了折騰不動了,那可怎生是好?”
蠱毒發(fā)作時?那么疼,年輕時?尚能硬扛,年老之后?如何撐得住?
“會有辦法的�!睂幵坪喌晚毿�?為她擦洗,“總不能叫朕的阿檸老年守寡�!�
“……”
寧云簡為她擦干全身,再換上一身新裙衫,抱著她回?了內(nèi)室。
崔幼檸看到被他放在?枕邊的那幅春宮畫,又羞又氣,立時?要他燒了。見寧云簡執(zhí)意不肯,她怒上心?頭,甩開他的手便往外走?。
“我燒了便是!”見她當真要離開,寧云簡頓時?慌了,從?后?追上去緊緊抱著她,顫聲道,“今日過后?又要三日才能見面,你再陪我坐一會兒。”
崔幼檸回?頭:“你真的肯燒了?”
寧云簡臉色一白?,低低“嗯”了聲,當著她的面帶著畫走?到燈燭前將其點燃。
近日沒有崔幼檸在?側(cè),他夜夜難眠,上回?奪了她的小衣放于枕側(cè)才好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本想著晚上攥著她親筆所繪的這幅畫入睡,思念有了寄托之物,或能緩神安眠,但若真惹得她怒而離去,自己今夜才真是不必再睡了。
崔幼檸看著他在?燭前落寞的背影,驀地覺得有些心?疼,閉了閉眼,輕聲道:“今晚我留在?宮里?陪你,可好?”
寧云簡渾身一顫,猛地回?過身來看她。
“我這幾次來都聞見安神香的氣味了�!贝抻讬庍^去輕輕擁住寧云簡,“你這些時?日都睡不著,是不是?”
寧云簡將臉抵在?她的肩窩上,半晌才道:“可你我婚儀未成�!�
“你想我留下?么?”
寧云簡沉默未答,卻將她擁緊了些。
崔幼檸踮腳親了親他:“那我留下?�!�
寧云簡閉上眼,任歡喜和甜蜜盈滿心?間?。
今夜終于不必點安神香了。
緩解疲勞
整個下午崔幼檸都在御案對面的羅漢床上坐著下棋看話本吃零嘴,
望著御案前伏首忙碌的寧云簡,頗覺有些心疼。
她算了算才知寧云簡竟已一個半時辰未抬起頭來了,猶豫再三,
仍是走上前按住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歇一歇吧,
別熬壞了眼睛�!�
殿內(nèi)伺候的宮人聞言震驚抬頭,驚恐忐忑地看著那佇于天子眼前的麗影。
只見?陛下神情一頓,抬眼與崔姑娘對視幾息后,
竟真?的頷首應下,
將御筆擱至筆山之上。
那模樣,透著幾?分和他?天子身份極不相符的,
近乎詭異的,
乖順與依從。
崔幼檸給?寧云簡使了個眼色。寧云簡會意,立時揮退宮人。
待整個殿內(nèi)只余他?們二?人,
崔幼檸捧起他?的右手為他?按揉。
過?去一年她總能聽見?百姓如何贊寧云簡勤政愛民?,贊他?是位難得的明?君,
今日親見?才知他?到底有多辛苦。
寧云簡垂眸抖著長睫任她動作,
似是對她的溫柔有些無所適從。
崔幼檸揉了一會兒便?停下,
隨后又走到他?身后為他?按肩。
纖嫩手掌隔著衣料撫上肩膀,
寧云簡頓時渾身一顫,抬手握住她的細腕:“不必,你去坐著便?好。”
崔幼檸直接掰開寧云簡的手,
柔而有力地按揉他?的肩頸。
寧云簡俊顏微紅,闔目感受著她指間的動作。
“有舒服些么?”身后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
這句話實在太?過?熟悉,
寧云簡立時想起崔幼檸第一次這般問自己時的場景,那時她也是用手為自己緩解,
只是碰的不是肩頸,而是另一處。
身后女?子見?他?未答,
便?微微提高了音量又問了一遍。
寧云簡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喉結(jié)上下一滾,啞聲?道:“還不夠�!�
崔幼檸“嗯”了聲?,體貼道:“那我再用些力�!�
不料寧云簡卻將面前那封奏折往邊角一丟,爾后站起身來將她抱起置于御案上。
崔幼檸一呆:“這是要做什?么?”
寧云簡啞聲?道:“若只是幫朕揉手按肩,阿檸何須讓朕屏退宮人?”
崔幼檸知他?定是想對自己做些什?么,卻不知他?到底意欲何為,胸腔里那顆心頓時怦怦亂跳。
寧云簡迎著崔幼檸忐忑微詫的目光,抓住她的纖手,伸向那繡了祥云龍紋的衣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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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幼檸美目驀地睜大。
寧云簡帶著崔幼檸動作,微喘著粗氣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樣才夠舒服�!�
崔幼檸頓時羞紅了臉,怒斥道:“上午才來過?好幾?回,如今又要這般,當真?不怕出事么?”
寧云簡哼笑一聲?,不作回答。
崔幼檸氣急,懲罰似的用了些力氣。
情勢倒轉(zhuǎn),寧云簡頓時成了被掌控的那個。
這個高大偉岸、氣宇軒昂的男人,曾帶兵擊退過?西狄大軍,捍衛(wèi)過?邊疆百姓,能文能武、尊貴強大至極,卻因為她的動作而發(fā)顫,半點反抗的能力都無。
他?將臉埋在她的肩窩里,時而悶哼喟嘆,時而抬起臉來親親她的眉眼、耳垂和玉頸,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既似是在討好,又似是求她疼愛。
看著他?此刻沉浸其中的模樣,腦海中回想起他?曾經(jīng)?的光風霽月、清冷自持,兩者巨大的反差叫崔幼檸有些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寧云簡。
何況他?如今還是一國之君。
崔幼檸呆呆地想:不知是寧云簡經(jīng)?歷的苦難太?多因而變了心性,還是所有冷面郎君在自己心儀的女?子面前本就都是如此。
昨夜夢中白兔拿來戳她的那根蘿卜已大了一圈,崔幼檸只覺自己的臉愈發(fā)滾燙,咬牙閉眼助他?將疲乏徹底緩解。
鎏金熏爐中燃的龍涎香裊裊而升,妄圖沖淡殿內(nèi)突然出現(xiàn)的靡靡香氣。
寧云簡用帕子為崔幼檸仔細揩手,期間肩上挨了她兩掌,胸膛挨了她三拳,卻都一言不發(fā)地乖乖受了。
只因他?這回的確過?分了些,不僅要她幫自己緩解疲乏,還哄著她幫自己擦拭干凈。
可見?到崔幼檸竟氣得要出去殿外,再不肯陪他?在次間坐著,寧云簡薄唇緊抿,立時將她扛了回來。
崔幼檸被按在羅漢床上,轉(zhuǎn)過?臉去不肯看他?。
寧云簡輕輕叫了她一聲?。
崔幼檸怒氣未消,聲?音帶了兩分火氣:“做什?么?”
寧云簡喉嚨哽了哽,忽而垂下眼眸,默默將桂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崔幼檸怒意一滯,抬眸看他?。
“宮中有許多精巧的玩意,肖玉祿等會兒便?會拿來,定不叫你覺得煩悶無趣�!睂幵坪喡�?音低到塵埃里,“你就再陪朕一會兒,可好?”
崔幼檸心中倏然一痛,望著他?清俊的容顏,輕輕問:“若我在御案邊陪你坐著,會擾你心神么?”
寧云簡怔了怔,絲絲喜悅隨即在心底浮現(xiàn),立時道:“不會�!�
“當真??”
寧云簡抿了抿唇:“嗯。”
她在,自己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寧云簡笑著開口:“那朕命人將你的零嘴和話本挪來御案旁�!�
“不必�!贝抻讬帗碜∷�?,“我只想枕在你腿上靠一會兒�!�,盡在晉江文學城
寧云簡愣了愣,良久,輕輕應了句好。他?命人搬了張矮凳進來,置于龍椅之下。
崔幼檸確實有些困了,坐過?去將腦袋靠在他?的腿上,安然合上眼。
寧云簡則執(zhí)筆蘸墨,繼續(xù)批閱奏折,時不時低頭往下看,見?他?的阿檸睡顏恬靜,濃密纖長的眼睫如扇,櫻唇微微嘟起,白嫩的臉頰擠壓出柔美的弧,一雙纖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擺,乖到不可思議。
他?的目光驀地變得柔和,將被崔幼檸踢落的薄毯往上扯了扯,手掌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睡夢中的嬌嬌抗議似的嚶嗚一聲?,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
寧云簡臉色一僵,才將緩過?來,卻見?此刻他?的阿檸櫻唇微張,正貼于那處。
渾身血流頓時下涌,他?克制閉眼,終是沒舍得把人吵醒,只強自忍了回去,隨即將目光移回奏折之上。
自己得快些忙完,今晚才能早點抱著阿檸安歇。
批著批著,寧云簡看向小山般高的奏折,驀地想起一人,筆尖在紙上頓住。
對比之下,某位次輔手上的政務是不是也太?少?了些?竟還有閑情逸致去長街看什?么燈會,去桃林作什?么畫,勾得阿檸都快把眼珠子黏他?身上了。
燭光之下,寧云簡眸光輕閃,須臾后,緩緩扯出一個笑來。
*
孟懷辭最近的生活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只因陛下不知為何突然對他?青眼有加,竟將本該交由鎮(zhèn)國公或首輔的重任交到他?手中,這令他?心覺奇怪之余又有些受寵若驚。
陛下是大昭難得的賢明?君主,當年還是東宮太?子時便?已備受臣民?贊頌。饒是自己生性疏冷孤傲,也不由心生景仰,甘愿將一生獻于陛下與大昭。
只是明?君一出,有才之士紛紛隨之而出,就連多年不問世事的能人,亦有不少?選擇踏出山林步入朝堂,欲要合力助天子開創(chuàng)盛世。
朝中能臣頗多,他?雖憑多年苦學被陛下封為次輔,卻心知自己遠比不上那幾?位老臣。
如今陛下竟將這么重要的政務交給?了他?!
孟懷辭面上雖不顯,心中卻感動萬分,夜夜挑燈到半夜,連休沐日也窩在書房中。
孟國公夫人心疼兒子,做了一碗熱粥端了來,勸道:“不若今夜先歇息,明?日再忙罷�!�
孟懷辭搖頭道:“尊貴如陛下也是夜夜處理國務到子時過?后方歇,兒子身為人臣,現(xiàn)下又被陛下托付重任,怎可懈怠?”
孟國公夫人急道:“陛下是征戰(zhàn)過?沙場的人,身子骨比常人強健得多,豈是你一個文人能比的?你小心熬出病來!”
“母親不必擔心,兒子知曉輕重。如今已是比陛下早半個時辰安歇了,若還要再早,那便?當真?是對不起陛下此番磨煉兒子的苦心了�!�
見?兒子執(zhí)拗,孟國公夫人不由抹起淚來:“你妹妹幼時走丟后到現(xiàn)在還沒找回來,我每日以淚洗面,擔心她在外為奴為婢或是被草草許給?酒漢賭夫,更?怕她是被抓進了花樓,生不如死。如今你又這般不顧身子,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便?不必活了……”
孟懷辭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那晚燈會上立于天子身側(cè)的那道嬌俏身影。
孟國公夫人傷神之余見?兒子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立時上前安慰自己,而是在出神地想著什?么事,愣楞道:“懷辭,你怎么了?”
“沒什?么。”孟懷辭低眸道,“只是想起前些時日曾偶遇陛下與崔五姑娘同游燈會�!�
孟國公夫人沉默下來,半晌才啞聲?開口:“聽聞崔家?極寵愛這小女?兒,如今崔五姑娘又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封后的圣旨都已接了,只待婚典一成便?可入主長春宮,果真?是鳳命�?晌业呐�?兒與崔五姑娘同日在荒廟出世,連時辰都一樣,雖不敢與將來的皇后娘娘相比,但我的女?兒既與崔五姑娘八字相同,照常理來說,也該能平平安安過?完這一世才對,怎會這般命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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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及妹妹,孟懷辭心里也極不好受,給?母親遞了一方錦帕拭淚:“母親莫傷心了。妹妹既與崔五姑娘八字相同,自是不會一世顛沛流離,定然很快便?能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