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唉。都難。
掛了電話她想,做生意也是真的難。何總都沒有說要見,人都已經(jīng)到機場等著了。
就像是原公司,為了天意的訂單內(nèi)遷某地,搞得一半人都失了業(yè)。那天看原來那些同事的朋友圈,選擇隨遷的幾個同事都已經(jīng)到了新城市了,一切百廢待興。
幸虧她跳槽了。林素心里慶幸又有些悵然。那個陌生的城市和她毫無關(guān)系,她過去又做什么?
“搞定啦,何總說半小時。”
Eason那邊還等著回話,林素給他發(fā)了微信,又發(fā)了一個OK的表情包。那邊也回復(fù)得很快,發(fā)了一個謝謝的表情包。又發(fā)了一個握手的表情包。今天其實算是他們倆的共同失誤,她跟隨何總,卻沒有和他確認行程;Eason又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讓對方到了濱市來了。
唉,改過自新。
何總還在看書。
先給他添了水,林素又回到了客廳里,和Eason確認其他的行程都已經(jīng)挪開了——打開電腦,她先是搜索了剛剛何總看的書,下單買了一本中文版的;然后又打開了翻譯軟件。和jennifer老師的口語她也約在了下午,這次的話題她選擇的是“旅行”。
現(xiàn)在她就在旅行,素材很多。先準備一下,到時候聊起來不尷尬。
“飛機�!�
“風(fēng)景�!�
“海邊。食物�!�
“烤蝸牛。”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林素想起了那盤綠色的糊糊,鍵盤敲得噼噼啪啪,全神貫注。筆記足足做了兩頁半。
“你在寫什么?”
身后突然有個聲音說話。林素嚇得一抖,扭回了頭。何總已經(jīng)站在身后,正在瞇眼看她的筆記。
尷尬。
手忙腳亂的收了自己的筆記,林素合上電腦站了起來。
“在做什么?”男人還在問,“寫日記?”
何總可能很難理解她在做什么。林素腦子一嗡,破罐子破摔,只是笑,“我在學(xué)英語。”
“什么?”他果然有些微微的吃驚。
“學(xué)英語,”為什么每次都是被何總扒皮,經(jīng)歷過昨晚她已經(jīng)無所畏懼,只是又說了一次,“我口語不好,在網(wǎng)上找了個老師陪我練習(xí)�!�
男人點了點頭,又看了她很久。
“學(xué)學(xué)也好�!彼c了點頭,“以后要是去了楓葉國——,”他說,“也方便�!�
0111
111.干一年就抵六瓶酒(12800加更)
111.
何總想多了。她好端端一個種花人,去什么楓葉國�。康纫院笏歼^了CTA,練了一口流利的口語,也長了見識,她就去挑戰(zhàn)一千萬年薪的CFO。買房買車,不在話下——還要在S市買兩百平的。
何總想游泳。放下了做了一半的筆記,換上了新的泳衣,林素這次是真的下了水。
碧海藍天,海風(fēng)習(xí)習(xí)。露天的露臺泳池里水波蕩漾,溫暖的水滑過了全身的肌膚,林素趴在泳池邊沿,可以看得很遠很遠。
兩點鐘的時候酒莊的人到了,作為助理林素換了衣服,下到大堂親自接了人來。握手,點頭,微笑。叫保鏢來檢查了他們帶來的物品,林素帶著三男一女四位客人到了套房的會議室,又給他們每個人都倒了水端了水果,笑了笑,出去請來了何總。
何總穿著休閑裝進來的時候,幾個客人都站了起來。何總和他們握手,淡淡的寒暄。林素穿著白衣紅裙——紅色一步裙,站在了何總身后,看著男人的神色自若。
這是一場全英文的對話。聽得似懂非懂的林素只能抓住幾個單詞�?腿舜蜷_了隨身的箱子,戴著白手套,在光可鑒人的桌子上拿出了紅酒,向何總展示了年代久遠的標簽;然后他們打開了紅酒。猩紅的酒液倒在了長長的醒酒器里,他們又說了一個故事——過了一會兒,紅酒倒出了淺淺的兩小杯。
男人端起了酒杯。
淺淺的酒液在杯底晃蕩,林素站在何總身后,看著他低下頭,輕輕的嗅了嗅。
姿態(tài)優(yōu)雅。
酒液就在杯子里,晃啊晃啊晃。
“Susan你先嘗嘗”。他突然舉起了酒杯,扭頭對她笑,說的是英文,語調(diào)有些慢,“看看這個酒怎么樣?”
三萬八真值。她居然神奇的聽懂了。學(xué)英語十二年,這還是第一次用于實戰(zhàn)——客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林素接過了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這個味道,有些厚重,有些醇厚,微酸。
品酒品酒不會,英語英語不會。這么嚴肅的場合不能拉垮,林素拿著酒杯,在幾個人的目光里默了默。
她放回了酒杯,點了點頭,保持嚴肅,一句不發(fā)。
倒是沒有逼她發(fā)表評價。男人端起了另外一杯,男人又慢慢晃了一會兒,然后輕輕品了一口。
“full
body
wine,”他含笑說話,說的還算慢,似乎是放慢了語速,林素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聽力進步神速,他輕輕的笑,“l(fā)ong
finish
and
rich�!�
她咬了唇。媽的,六七個單詞,每個她都懂了,加起來她就一點不懂。
那邊似乎高興了起來,又咕嚕咕嚕的說了一串,根本不管她聽不聽得懂。
再也不愛了。
何總大概坐了半個多小時,和陌生的來客聊的風(fēng)生水起,當場簽了十二萬美金的支票,留下了六瓶酒。林素走在前面送客人離開,一直到了十六層的門口,親自為客人按了電梯。
紅色的短裙,白色的襯衫。
她挺直了背,覺得自己今天很職業(yè)。
“今天真的很感謝您Susan小姐,”客人跟在她身后,交頭接耳低低說了什么。然后身后有人和她說話,說的卻是中文;一張全英文的名片遞到了她手里,客人畢恭畢敬,“感謝您今天的協(xié)調(diào)。我是波多酒莊S市辦事處的Tony,這是我的名片。這上面也有我們酒莊的地址,我們酒莊在法國——有著一百多年的歷史。我們在S市和京城都有辦事處,也有大量的優(yōu)質(zhì)紅酒。我們可以隨時上門為您和何先生服務(wù),您只需要提前和我們預(yù)約就好�!�
“好的謝謝謝謝�!�
電梯緩緩上升,林素轉(zhuǎn)過身,雙手接過了名片,又說了感謝。客人比她還要客氣,又說是否可以加個微信以便提前安排的話——也是混種花的老江湖了。電梯門打開了,林素說讓他直接加剛剛的號碼,然后她站在一邊,含笑目送著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了。
呼。
搞定。
半個小時,六瓶酒,十二萬美金。
客人已經(jīng)走了,林素轉(zhuǎn)身走回套房,突然又似乎意識到什么。十二萬美金七八十萬軟妹幣,在A市都夠付個首付了;在她老家,都夠買一套房子。
也夠發(fā)她一年的薪水。
結(jié)果何總就買了六瓶酒???
萬惡的資本主義。
她要給他打一年工,也不夠這十二萬美金——不夠這六瓶酒?
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林素站在原地,恍然震驚。
0112
112.就像是風(fēng)吹過了海(13100珠)
112.
人不如酒。
和Eason咨詢了“紅酒的運輸和保存”之后,林素回到了房間,把這和她一樣的幾瓶酒收到了酒窖里。放的時候她還特意看了看標簽,都是不認識的法文;屋外的陽光很好,何總又說一起下樓去游泳——換了比基尼她拿著她的筆記本下了水,今日天氣一如昨日,露天的泳池里人倒是不多。
不過今天運氣不好,倒是沒有遇到身材好的南子。
何總身姿矯健,入水就像是一條魚。林素也下水撲騰了幾圈,心里還惦記著她的口語培訓(xùn)。躺在太陽傘下,她收起一條腿,拿著手機邊搜邊繼續(xù)做筆記,字跡歪歪扭扭。
“my
journey
to
Bin……”
想了想,她又那筆把journey刪了,改成了travel,想了想,又改成了trip。哪個才對?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泳池里男人穿著黑色的泳褲快速前行,水紋一圈圈的蕩漾開來。
挪開了眼,林素阻止了自己某個不適合的念頭。
這個小問題難不倒她,她還有其他的人問。
“Eason你好,我問個問題哈。我到濱市來旅行,用英文表達,應(yīng)該是用Jourrip還是travel呢?”
呼。
點擊,發(fā)送。
等了兩分鐘,根本沒人回復(fù)。
算了。
long
finish
and
rich。她又咬著唇在筆記本上寫,red
wine。
旁邊人影晃過。是何總起來了。男人身姿矯健,一下子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身上還滴著水。他在看著她的筆記本——尷尬。林素趕緊合上了本子,笑了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何總你喝不喝?”
說是那么說,可是她咬著吸管,根本沒有分享的意思。
“不用,謝謝�!蹦腥说幕卮鹨埠芡昝�。視線在她的粉色筆記本上掠過,喉結(jié)滾動了下,他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下午的時候躲著何總,偷偷摸摸的找來個偏僻的角落上了jennifer老師的課,沒忘記秀幾句紅酒的評價,jennifer老師直呼很棒。又在泳池泡了兩個小時起來的時候,日落的余暉已經(jīng)灑滿的這個海邊的小城。晚上的濱城也格外的漂亮。在酒店待了兩天了,都還沒有機會出去走走。林素發(fā)揮助理的職能,先找酒店人員問了,又借來了車,趁著余暉,拉著何總一起去爬了遠處的愛平山。
國慶假期,日落之后的觀景小亭里人流依然涌動。后面的夜宵餐館燈牌閃閃發(fā)亮。大概是沒體會過種花國人從眾的旅游特色,何總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絲毫沒有前排奮進的意思。湊準了一個空,林素伸手拽著他的手腕就拉著他往前擠,在幾個絲巾大媽的橫眉冷對中搶占到了有利的地形。
海風(fēng)吹了過來,吹動了耳邊的發(fā)。
海邊的燈閃閃發(fā)亮,串成一串,就像是大陸的項鏈。
酒店燈火輝煌,就是燈火項鏈里的那顆墜珠兒。
何總一直站在旁邊——隱藏在人群里的他人高馬大的保鏢,比他更吸引人的目光。
“何總多倫多有這么漂亮的景色嗎?”
總要找點什么來問的。不拍照是不行了,林素拿出了手機,調(diào)出了攝像頭,遞給了何總,笑容滿面。
風(fēng)吹了過來,吹動了她的發(fā)。
“有�!�
“多倫多”三字引起絲巾大媽的注意,她們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男人神色不動,借過了她的手機,只是說有。
“啊真的想去看看吶�!�
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只有路燈的白光。天意8088的手機夜拍效果那么的好,她穿著白衣紅裙,笑容出現(xiàn)在了屏幕里。
稱得上美。
是緣分。
本分,又很努力。
就像是風(fēng),吹過了海。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他只是垂眸手指一點,她的笑容停留在了屏幕上。周圍人潮洶涌,已經(jīng)虛化,她的身后,是清晰的樹林和海。
“哇何總你好會照相欸,”女人接過了手機,驚叫了起來,男人看她的臉,“好有意境欸,我要拿來做頭像!”
(這投珠速度讓我震驚)
0113
113.23棟業(yè)主
113.
動人的不止有海邊的風(fēng),還有那晚套房的旖旎風(fēng)光。
何總體力真的太好。
第二天退房的時候,助理林素拿著卡站在前臺,只覺得腿心還有些麻。拿卡刷了二十萬二千三,好像內(nèi)心也毫無波動。飛機起飛了,何總坐在座椅上看著文件,神色自若,對空姐的熱情服務(wù)熟視無睹——就是來的時候那個空姐,林素對她笑了笑;男人又拿著手機打了幾個電話,聲音低低,說的是英文,這次沒有放慢語速,她只能抓住幾個詞,卻根本聽不明白。
前晚上周先生給何總打了電話,也如石沉大海,對她好像也沒什么其他影響,除了扒她的皮讓她顏面掃地之外。
這個人可真壞。下飛機的時候林素想起這件事,還覺得心里小火苗亂串。
她是不會還他錢的,錢都花光了,做夢去吧。
包倒是可以還,反正她也不用。她就提這個五百塊的包也很好。
“對了,”
飛機落下之后,林素跟著何總上了車,何總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看著她的臉,聲音淡淡的,“周先生,那晚打電話說想見你,你要不要去見見?”
“他還想見我?!”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林素差點沒氣的罵人,提高了音調(diào),“我不見!”
沒有被她的情緒感染,男人只是看著她的臉,神色寧靜。
“我不見�!�
被他的情緒感染,林素放低聲音又說了一次,倒是冷靜了一些。
周先生是大老板,非要見她做什么?突發(fā)奇想?他們就睡了一次,早就已經(jīng)兩清了。
過分。
何總的目光還在身上,林素吸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何總我真的沒有拿他的東西——就是只有那些。”
“他實在要要回去,”他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她,她壓力很大。林素咬了唇,做痛下決心狀,“那我把他給的包給您,您幫我拿去還給他——”
男人慢慢的笑了笑,五指輪流敲著后排中間的扶手,搖了搖頭。
“錢真的不還了。”林素又說,“我已經(jīng)花光了�!�
“花光了?”男人似乎有些心事,只是隨口又問,“你買了什么?”
“口語培訓(xùn)�!币詾樗恍牛炙啬弥鸵诖�,“三萬八呢,算下來一節(jié)課要六百三�!�
男人默了默,看了看她,突然就嘆了一口氣。
何總沒有再說什么,也沒有再提周先生。
“公務(wù)出差”回來之后,林素頂著何總的某種目光又申請到了半天的休假——他晚上本來有飯局的,約的還是天意的太子爺季念。天意前面已經(jīng)說過了,作為孫強的未來東家,是全球數(shù)一數(shù)二的,給新人能開出年薪百萬的黑科技公司,有碳芯推進器視覺模塊三頭金牛。據(jù)說光一年的專利費,天意就要收入千億美金以上。季念其實她也想去圍觀下,畢竟這個太子爺可不簡單,長的異常的帥不說——林素高中的時候也癡迷過他,還收集過他的各種照片;他還是正宗哈佛學(xué)霸,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
孫強前幾個月一心想去天意,又給她科普了不少信息。比如如今在搞推進器的玄黃科技就是季念一手操辦的。比如天意當年宣布以私人資本研發(fā)推進器,各路磚家大V紛紛直呼離譜,各種文章都在分析這個行業(yè)應(yīng)用場景極少,重資本大投入少回報,非政府官方不能執(zhí)掌;沒想到幾年過去,卻硬生生被天意殺出了一條血路來——才知道季月白父子倆布的什么局。推進器研發(fā)拿下了不知道多少專利不說,另外還直接制定了引力波推進和空間旅行商用技術(shù)的兩萬六千多項標準,“天意的目光在一百年后”,目測才開始萌芽的太空商業(yè)開發(fā)標準都已經(jīng)被他規(guī)范到一百年后。
其實也想去見識這位傳說中的季總風(fēng)采的,可是何總好像沒有帶她的意思。丟下老板,林素請了假開著劉總可能已經(jīng)忘記了的半舊奧迪回到奧運花園,打開門,房間一片整潔,熟悉的花墻還在輕輕隨風(fēng)搖曳。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那只野貓還是不在家。
泡了一杯清茶,林素端著茶壺去了院子里,又在藤編椅子上坐了下來。今天已經(jīng)五號,假期還在。打開手機,各種app里面依然一片歡騰。
“到S市了沒,”手機彈了一下,是王文,“晚上有空出來一起吃飯?”他發(fā)了一個表情包,“你看你什么時候有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