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和誰睡不是睡？說是陪睡，她也許也有從深夜的擁抱里獲取片刻的溫暖。門開著，冷風刮了進來。女人裹著黑色的孝服，捧著杯子在椅子上縮著。男人坐在椅子上，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兩個人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何總說她已經(jīng)要離開了，問她在哪里。和主家短暫的相聚不過區(qū)區(qū)二十來分鐘已經(jīng)結束，這次深夜奔赴的目的卻已經(jīng)達成。余總起身帶她出去，走過了幾道圓月門，又走過一段連廊，掛著大白燈籠的大門口出現(xiàn)在了視野里。又走了幾步，她看見了門口的兩輛黑車，還有幾個綽綽的人影。
身影熟悉。
穿西裝的是何總，還有一個穿著和她同款黑色素服的男人——周先生。甚至她還看見了李秘書。周先生第一次沒有穿中山裝——也許是被身上的孝服裹住了。
走了幾步，她站在在何總身后，站定了。
可能是裹著黑色素服，她沒有第一刻被人認出來。幾個人都轉(zhuǎn)過了身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抬起頭。
她沒有打傘。路燈的燈光夾著雨絲落在她的臉上，黑色的孝服帽子下，是一張干凈的臉。
0229
229.自己早點睡
229.
“節(jié)哀。保重�！�
“慢走�！�
有人沉著臉，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挪開了。昨晚的河市街也是這樣的燈光，燈下的擁抱那么的溫暖。而今男人站在燈下，一身黑孝，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
女人站在車旁，張了張嘴，捏了捏手，到底什么也沒說。
車子沉默的來，又沉默的離開了。
靈棚一座座的晃過了，燈光忽明忽滅，打在了后座兩個人的臉上。車子開出小路上了大道的時候，車速突然快了起來。
男人靠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車里開了暖氣，氣溫漸漸升高了。剛剛身上的素服已經(jīng)沾濕了雨，林素默了默，伸手解開了身上的帶子。
“剛剛太冷了，風又大�！眲倓値讉�人的目光都在她這身衣服上，雖然沒人說話——可是到底是不妥。她慢慢解開了身上的衣裳，“余總就找了件衣服給我穿�！�
“車上有毛毯�！蹦腥说吐曊f話，閉著眼睛。
“那也來不及去拿啊�！彼皇堑吐曊f。
素服丟在了車上，再次進入酒店的時候，是真的暖和了起來。保鏢四散而去，她進來套房，又轉(zhuǎn)身把門關上了�？纯磿r間，已經(jīng)三點鐘了。
困意來襲。
又有事情終于辦完的輕松。
何總就在前面，已經(jīng)走向了他的臥室。她和他其實不是同居關系——她是助理，其實是有自己房間的。
猶豫了一下，她走到他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開著的門。
“進來�！庇袀�聲音說。
邁步進去，地毯綿軟。男人站在衣帽間，已經(jīng)在解著自己的西裝，鏡子里倒映著他的影子，容貌俊朗，身姿頎長。熟練的把西裝接過掛上，他解開了自己的襯衫，露出精壯的胸膛。
“去倒杯水，就自己早點睡吧。”
他說話，看了她一眼，又轉(zhuǎn)身去了浴室。把他的袖扣和手機都放在床頭柜邊，林素出去接了一杯水放在床頭，又把他明天的衣服擺好，燈光調(diào)暗了些。一切都搞好了，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下——然后退出了他的房間，輕輕拉上了門。
“呼�！�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抹了抹自己有些發(fā)熱的額頭，調(diào)高了水溫洗了個熱水澡——嘆了一口氣，倒在了床上。
一夜無夢。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好像好了一些。吃早餐的時候Kevin聯(lián)系了她，說已經(jīng)安排了十一點鐘的回程。再次搭了季總的飛機回了S市，又看見了神采奕奕的季總——昨晚并沒有在周家宅子遇到季總，可能是主人精妙的排程讓所有人都錯開了；季總依然沒有看她。劉特助倒是態(tài)度依然友善，不過林素是吃一塹，長一智，是再也不敢和他聊天了。
回到了酒店，林素接下來的日程是真的緊了起來。
首先，每天九點的晨會會議記錄又接著寫了好幾天，新來的實習生WUXI提前入了組，頭像是個戴著圓眼鏡的圓臉妹子。林素把自己寫的會議記錄全部打包給了她。WUXI果然比她外向很多，哪怕第一次開晨會，哪怕不需要實習生發(fā)言，吳曦也開麥自我介紹說了很多，很快和一組人打成一片。想想自己十來天的沉默，林素只覺得無言以對，只好用“本來就是來體驗”的安慰自己。這倒不是無意義的自我安慰，她手上的確亂七八糟的有很多事——比如歸墟的裝修進度就一日千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要準備安排家具進場——林素查了查自己的郵件，每一封的照片上，都能看出天差萬別的不同。
歸墟的前臺和助理也很快招聘到位了。三輪面試之后，最終招了一個有五年經(jīng)驗的S市本地人。在最后“本地面試”的環(huán)節(jié)，barry甚至還mail邀請她陪同Eason一起去參加，并且請她準備了幾個“漢語問題”。
難道Barry還擔心這些是假冒的本土人？林素有些無語，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問了。三個人進入終面，最后只能留一個。
她沒問Eason選了誰。只是看著妹子們青春靚麗的樣子，她又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總感覺大家年紀相近，自己眼里的故事比她們多了很多。
“真的很抱歉，那邊最后招了一個普林斯頓畢業(yè)的，都已經(jīng)入職了。”
該面對的事情總要面對，簽證也下來了，航線也排好了。第一次跟著何總去出差的前一天，林素約了劉迪吃飯。吃膩了酒店自助餐，林素還特意把聚餐約到了那個坑死人的劉特助推薦的那家牛肉館。
“沒事，我最近都有去投一些公司，參加校招什么的，”
兩個女人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劉迪穿著黑色的裙子來了，聽見她的壞消息，倒是心理素質(zhì)良好，還說了感謝，“素素還是要感謝你幫忙推薦的。”
“唉�！绷炙貒@氣。劉迪這個樣子，反而讓她更內(nèi)疚了。
“你投了那些公司？”她又問。
“CCD，ABC，DDC，”劉迪說了幾家基金的名字，又說了幾家銀行，“這幾天我也要準備面試了。就在下周，2021號�！�
“那就好�！弊约簺]有耽誤她的事，林素松了一口氣。熱氣騰騰的鍋已經(jīng)端了上來，她又拿起筷子笑，“吃。”
0230
230.做人留一線
230.
這頓牛肉湯吃的人格外的滿足，劉迪還沒畢業(yè)，林素買了單，花了六百多。兩個人又交流了一番找工作的事，雖然專業(yè)上的交流有限，但是作為混跡S市幾個區(qū)的老打工人，林素還是在“交通工具”和“地理位置”上給了不少的建議。
“通勤時間還是不要太長了，”她夾了一塊牛肉蘸著辣椒吃了，辣得吐了一口氣，“那附近應該還有房子租——”
“單間一個月都要六千。還是x0年代的老公房，沒電梯。不過離江很近，幾步就到�！眲⒌险f，“我在學校貼吧看以前的師兄師姐說過。”
“啊�！绷炙靥痤^，嘴唇辣得紅紅的。那么貴。
吃完飯回來，她開始收拾行李，甚至忙的都沒有時間回去看貓。衣裳，化妝品，手機，護照，還有一些零錢。第一次出國，好像也沒有什么可帶的，何總的管家會搞定一切。倒是自從那天吊唁回來，何總的心情看起來就一直不大好，不知道那晚上是不是和周先生的家人說了什么。他又把office的組織調(diào)整了一次。本來她以為Eason也是何總的助理——嗯，之一；但是這次組織調(diào)整之后，Eason繼續(xù)在投資委員會做助理，何總又重新指定了一個叫Willy的米國佬來擔任他的“事務助理”。說好不卷的，這個米國佬居然工作比她積極，如今都已經(jīng)提前一天到了目的地等待了。
林素看過他照片，不丑不帥。當然，也可能是她根本瞅不出米國佬的美丑來的緣故。
踩著舷梯，穿著黑白格子裙的林素跟在老板身后登上了飛機，S市的天氣明媚。坐下之后她摸出手機看了看，微信里有了個小紅點。
也許是因為她玩微信。好吧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可能是為了“本地化以利后續(xù)的工作”，歸墟種花項目的同事們最近都陸陸續(xù)續(xù)的開通了這個軟件的賬號，林素仗著自己的“種花本地人且擁有多年使用VX的豐富經(jīng)驗”，主動把他們的賬號都拉到了一個群里，還當仁不讓的當了群主。她現(xiàn)在在歸墟的地位說尷尬不尷尬，barry大概把她當成了何總的“欽差大臣”，她理論上可以參與所有的項目——但是只是理論上，畢竟沒有人真的有活能派給她。
陳興平白天出差，晚上寫報告，周報都已經(jīng)交了兩份了。林素還賴在catherine的組里，沒事的時候打開他的報告看。他的報告十分詳盡，一個公司做了三十來頁，甚至連上回聽到的紅河礦業(yè)也有人特意做了一份資料。林素把資料看過一遍，其他人她也不熟，就有空問陳興平他報告里一些數(shù)據(jù)是怎么來的——臉皮要厚。隔著屏幕她也不知道陳興平耐不耐煩，反而他經(jīng)常不理她，但是偶爾也會回復。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私人飛機的位置也不多，五六個座椅，一個沙發(fā)，一個辦公區(qū)，還有一個休息區(qū)。林素走到座椅區(qū)挑了靠窗的位置，遮光板外面一片明亮。微信點開，Mege發(fā)了一張活動照，是邀請了一個四線女星在商場柜臺做活動，四線女星穿著粉紅色的吊帶衫和粉紅色的長褲，個子極高，看起來氣色不錯；再往下翻翻，一年發(fā)一次朋友圈的老趙居然也發(fā)了一張圖片。
泡開的方便面，叉子，主機箱和屏幕，打開的涪陵榨菜，還有一個茶葉蛋。
還配了文，就兩個字，“吃土”。
身邊人影一晃，是男人已經(jīng)在身邊坐了下來，他說話的氣息就在頭頂，淡淡的，“在看什么？”
“吃土�！彼Γ咽謾C在他面前晃了晃。男人瞄過了一眼。
“吃土，什么意思？”他挪開眼，開始系安全帶。
“就是窮�！彼χ忉�，“我朋友說他沒有別的東西吃了，就只能去吃泥土——字面意思上的泥土。他是在抱怨他沒錢了�！�
何總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資本家顯而易見理解不了這種情緒。
自那天從河市回來，何總的心情看起來不大好，這幾天她都是一個人睡的——老板當然可以有自己的心事。助理工作回歸了正常，這顯然也是極好的。
只要工資不降就行。
老趙前幾天還把手機給孫強打電話。是他回了H省，還是孫強來了S市？孫強這么節(jié)省的人，來S市住不起旅館——她也不可能收留了算他有點自尊——所以去找老趙接待是意料之中。不過孫強是孫強，老趙是老趙，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吭谝巫由舷肓讼�，林素手指一滑，給他點了個贊。手機關機了，服務人員已經(jīng)開始做安全檢查。又等了一會兒，飛機動了起來——地勤人員的身影在窗外緩緩的后退，然后機頭一抬，飛機脫離了地面。
“啊。”她嘆氣，感受著身體微微的失重感。
男人坐在旁邊，側頭看了看她。襯衫就在她的手邊，那么的近。
0231
231.我們
231.
飛機不過起飛一會兒，就已經(jīng)出了海。海面一望無垠，從上空俯視，一片風平浪靜，一直拉升高度，越升越高，漸漸的深入了白茫茫的云層。
機艙的屏幕上一直在顯示著這次的航線，飛機的圖標在其上持續(xù)的閃爍。林素一直屏著氣盯著這個屏幕，直到空乘小姐端著水果籃子從工作區(qū)出來的時候，她這才吐了一口氣，解開了安全帶。
何總就坐在她旁邊。
男人的手臂搭在了座椅上，白色的襯衫，袖子挽起，已經(jīng)超出了座椅的界限。穿著黑絲和制服的空乘俯身把水果放在面前的時候，她站起了身。
男人低著頭，手肘微微收了收。
起身，邁步，女人往前面走了幾步，俯身拿出柜子里黑色文件箱打開了。水果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一顆顆的葡萄洗的晶瑩剔透，男人神色不動，前面的女人已經(jīng)關上箱子放回原位，然后抱著一疊文件過來了。
幾疊文件放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
還有一只簽字筆。
“何總這份資料需要請您先看，是楓葉國發(fā)過來的授權協(xié)議，下面是米國office發(fā)過來的報告，”這些文件她都經(jīng)手，不重要的何總簽完她掃描回去，重要的要安排人肉遞送，絕密的要何總自己回去簽。女人又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聲音清脆，是公事公辦的語氣，“今天還有幾個預約需要和您確認，KJ投資人電話會議，在霉國時間13號早上10：00，”
男人嗯了一聲。這種會議何總是要親自去參加的，抱著筆記本林素打了一個勾，頓了頓，看了下自己筆記本上的邀約，優(yōu)先念了下方第四條打圈的那個，“C行財富中心的陳總想和您約個時間，想向您當面講解C行最新的財富計劃，說他們最新推出一款產(chǎn)品，年收益可達10%——”
男人坐在椅子上，抬頭看了看她，神色不動。
啊，被看出來了？
林色面不改色心不跳，又開始念下一條。這個陳總前幾天加的她，說話好聽，還和她一樣都是A省人。林素和他聊過幾句，居然都是X大的校友，要不然她也不會特意多說這兩句不是？
幾條行程排完，老板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無心工作。女秘書也不催促，放下筆記本又坐回了椅子上，伸手去拿他面前籃子里的葡萄吃。吃了兩顆葡萄，她又低頭把手機開了機，連上了飛機自帶的網(wǎng)絡。
四五個小時的飛行。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海上。
手機里還是那些新聞。什么喻書記出國訪問——不關她事；米國通過了什么民主法案，計劃向某非洲小國出兵解放全人類——也不關她事。
長興區(qū)抱樸園開放。
嗯，粉色的指甲頓了頓，女人點開了手機。
“抱樸園，原名興園，位于S市長興區(qū)東南20公里處，原占地60畝。此園為*^%利用職權，違規(guī)占用集體土地，斂財私建，大興土木用以個人享受的場所。在X8年的掃黑除惡風暴中被清查，該園進入封閉清理狀態(tài)。經(jīng)過兩年的清理，其中54畝土地及建筑物已歸還附近六個村莊，部分改造為幼兒園和社區(qū)活動場所以及魚塘用于養(yǎng)殖業(yè)，另外6畝改造為抱樸園，日前向民眾免費開放�！�
“園內(nèi)有各種珍奇動植物138種，另有山頂洞人時代遺留的石器展覽和講解……”
“行車路線……”
“停車場……”
“附近民宿……”
“感受山野清新，盡享山野美味�！�
【附圖五張】
連公交路線都安排好了，不錯不錯。林素一直低頭看著手機，似乎有人的余光落在她手機上。她大大方方的把手機分享了過去，又笑，“何總要不我們回去之后就去看看？”
我們。
回去。
男人低頭看著她的臉，沒有說話。
0232
232.拒絕大餅從我做起
232.
四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很長，足夠干很多事。老板終于開始拿著文件看的時候，林素悄無聲息的起身離開坐到了辦公區(qū)打開筆記本開始看自己提前下載的網(wǎng)課�？粘瞬粫r的出來端茶送水，大長腿在她面前晃來晃去。林素帶著耳機只緊緊的盯著自己眼前的屏幕，穿著白襯衫的老板的身影就在眼角。
空乘俯身和何總說了什么。
何總好像說了什么。
林素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眼皮不眨，對漂亮的空乘和自己老板說了什么毫無興趣。
空乘小姐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在她旁邊頓了下，還給了她一杯水。
“謝謝�！彼龥]有抬頭。
機艙又安靜了下來，只有發(fā)動機輕微的轟鳴聲。這是波客公司三年前出的G990，該機各項技術皆為全球私人飛機中的一流水平，其最大巡航速度為0.900馬赫，隔音似乎也做得不錯。不過前幾天這個公司經(jīng)理帶著團隊親自上門來推薦的是獵鷹110。那款性能比這款更有提升，速度能達0.990馬赫，巡航距離能夠從紐約一直飛到S城。
也不知道何總下單沒有。
“你在做什么？”過了一會兒，頭上有人說話。
“��？”她抬起頭，是老板。
“學習�！彼Γ�大大方方的給他看了看自己的電腦屏幕。里面的屏幕剛剛切換，老師的光標在屏幕上閃爍，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慢慢顯現(xiàn)。
男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她。
“這是什么？”
“一個軟件，用來收集處理數(shù)據(jù)——”
“歸墟要你學的？”男人微微皺眉，“寫會議記錄還用得上這個？”
“隨便學學啦�！绷炙刂皇切Γ樕弦粻C。打人不打臉，何總這句話過分了哈。他是知道她這幾天在給歸墟寫會議記錄的，還親眼目睹幾次她抓耳撓腮寫不出來的樣子，為此還有空指點過她幾句——可是此刻她的回答也許讓男人不滿意，男人看看屏幕，又看看她，表情有些懷疑，可是到底什么也沒說。
原定四個小時的旅程三個半就結束了，飛機降落，滑行，下機。第一次腳踏實地的踏入了其他國家的土地，沒想到居然是在這個彈丸小國。而今已經(jīng)十一月，楓葉已經(jīng)紅透，滿山片野，林素側頭看著窗外的落葉滿地，紅葉飛舞。車子行進了一個小時，跨過了市區(qū)，又拐入山路，不多一會兒最終到達了何家位于山上俯瞰市區(qū)的宅子。這一路紅葉如火，夾雜少許黃葉，色彩層層疊疊，風景如畫，林素下了車，踩到了地上鋪散的黃葉。
她甚至還在這個宅子里得到了一間可以鳥瞰滿城視野絕佳的房間。
空氣那么的清新，女人趴在窗臺上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然后滿臉笑容，拿起自己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為了紀念自己的第一次出國——8088的拍照效果已經(jīng)不用再贅述，屏幕里的圖像色彩飽滿，每一張拿來做桌面都已經(jīng)足夠。美滋滋的把這幾張照片發(fā)完朋友圈，微信里又有了一個小紅點。
伸手點開。
“我的那條黑色的領帶呢？”
紅點的內(nèi)容還沒彈出來，身后已經(jīng)有人說話。林素回過頭，看見了老板站在門口，微微皺著眉。
“在箱子里�！崩习宓男枨笫堑谝晃坏�，收了手機，林素直接去了何總的臥室。何總的套房離她房間不遠，幾個箱子已經(jīng)被保鏢提到了衣帽間，是在等她收拾。
打開箱子，女人蹲在地上，把里面常用的衣物一件件的拿了出來。襯衫，棉衫，襯衣，褲子，領帶。她一件件的慢慢掛上了，何總就站在后面看著她。
“何總您是在找這條領帶嗎？”手里拿著一條黑色的領帶，林素笑，“我現(xiàn)在找人來熨一下？您今晚上要帶嗎？要不要把西裝也熨了？”
何總這次過來，名義上是來看何家在這里的產(chǎn)業(yè)的。他在這邊有幾家公司，還有幾個礦，還約了一個朋友見面。不過這里風景這么美——她現(xiàn)在懷疑他是來旅游的意思。
晚上約了朋友見面，需要穿這么正式嗎？那一定不是什么“親密的”朋友了。
“不急，今天不穿�！�
火急火燎的把她喊過來，男人卻又不急了，只是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身影在衣帽間忙碌，又說，“你去給我倒杯水來�！�
“好咧�！�
好的風景讓人心情愉悅，林素快活的去倒水，甚至走出了碰碰跳跳的感覺來。水杯遞過來的時候，男人的手指輕輕的碰到了她的，有些癢。何總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找她——手指一縮，水杯落在她手里。林素扭回頭，又轉(zhuǎn)身，走向了身后收拾了一半的衣帽間。
男人站在窗邊，手里端著水杯。
女人在他面前的房間忙碌。
“我媽咪，是密歇根大學畢業(yè)的�！狈块g里突然響起他的聲音。
“這么厲害�！�
女人回答。她的身影還在衣帽間晃動，就像是一只蝴蝶。何總今天怎么突然有心情和她說這些？老板要聊天，這個時候是需要她的配合吧？林素覺得自己自帶的某津人基因好像已經(jīng)覺醒。
“她成績也好，靠自己考上密歇根，工作以后也一直很努力�！蹦腥宋罩掷锏谋涌粗�，“當年也是和你一樣，在飛機上都在學習，讓爹地刮目相看。后來她懷我的時候，還經(jīng)常工作到晚上九點，是爹地的得力助手。”
“那太太還真厲害啊�！�
林素只是配合的贊嘆，并沒有因為老板的大餅沾沾自喜。她想起來何總家里的情況好像很復雜，“我和太太比不起。我考不上密歇根，也做不了您的，嗯，得力助手。”她笑，“何總其實我還是挺懶的，要讓我懷孕還上班，臣妾——”
男人捏著杯子，目光沉沉，落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