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46·夠了

    外面雨聲太大，于筱冰感覺自己像是沒聽清，沒忍住又問了一聲。

    “什么？”

    而這次裴譯的吐字終于清晰了起來，他的聲音直直地穿透雨聲，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只有你……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

    于筱冰不懂，扯起了嘴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裴譯低下了頭，雙手搭在方向盤。

    “還記不記得高中我第一次碰你的那天下午，家里來了個女人？我知道你肯定看見她了，她長得很漂亮�！�

    于筱冰點(diǎn)點(diǎn)頭，坦白承認(rèn)了這點(diǎn)。

    “對，我看見了……她是你的前女友嗎？”

    裴譯諷笑一聲，“不是我前女友。”

    她正有點(diǎn)懵，就聽他說道：“她是我媽。”

    于筱冰完全不明白了，她愣怔地看著他，想起他們之間當(dāng)時的情感糾葛，一時間有點(diǎn)不知該問他什么，她有點(diǎn)無法理解裴譯的話是什么意思。

    裴譯垂眼看著自己的手，嗓音開始低啞了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跟她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像是母子，但感覺又跟普通的母子不一樣，我都要瘋了�！�

    “跟你分開的那幾天，正好是我爸媽相繼去世的時候，我媽不在這世界上了，我又跟另一個女人有了類似調(diào)教的關(guān)系，我都不知道自己當(dāng)時為什么會做出這種事�！�

    于筱冰緊緊皺著眉頭，裴譯說的話每一句她都能聽懂，可是連到一起她又不懂了。

    “那個女人是……裴晶？”

    “不是，是裴晶的媽，我嬸嬸，有天被裴晶給看見了，她受了刺激，精神可能不太穩(wěn)定，覺得是我把她媽媽給弄成那樣的，她沒辦法說她媽媽的丑事，為了報復(fù)我，所以逢人就說我強(qiáng)奸了她�！�

    “嬸嬸很想我，有人說她再見不到我就要瘋了�！�

    于筱冰腦子整個都是亂的，她一時間想不明白這些事情都是什么意思，她甚至不敢相信這些事都是發(fā)生在裴譯身上的。

    盡管整個人都已經(jīng)有點(diǎn)混亂了，但她的表情還是強(qiáng)行保持著正常，看著他又搖了搖頭。

    “沒關(guān)系，真的沒關(guān)系。”

    裴譯眉頭都皺緊了，轉(zhuǎn)頭問她：“怎么會沒關(guān)系？你能忍受這樣的事嗎？”

    她連忙點(diǎn)頭，怕自己說晚了他就不相信她了，趕緊對他表真心，“我能！”

    “為什么能？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地方？我這樣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

    于筱冰有點(diǎn)想哭了，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很害怕他又要丟下她了。

    她抽泣了很久，最后拉住了他的衣袖，雙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啞聲問道：“因為你也喜歡我啊，你對我這么好，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

    裴譯看著前面的雨，沒說話，她在他的沉默中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還是要跟我分手對嗎？當(dāng)初是因為你媽媽，現(xiàn)在是因為你嬸嬸，那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我永遠(yuǎn)都比不過她們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他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眼眶通紅地看著虛無的地方，眼神完全都沒有聚焦了。

    看著他這個樣子，于筱冰又不忍心了，放緩聲音說道：“我不會討厭你，我愛你，只要你需要我就不會走的�！�

    他低下了頭，有點(diǎn)消沉地說道：“冰冰，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盡量滿足你，我這輩子欠了你很多，只要能幫到你就可以了，你沒必要跟我一起經(jīng)歷那些惡心的事�！�

    她哭得停不下來……他給她抽出紙巾擦眼淚想讓她別哭，她卻直接打開他的手下車了。

    “夠了！不行就算了，你就是個王八蛋，我真的受不了你這樣了！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吧！”

    于筱冰大哭著走在冬夜的雨里，肩膀不斷顫抖，前面就有一家連鎖酒店，她連頭都沒回，提著包徑直朝那邊走了過去，看樣子已經(jīng)不打算再跟他說話了。

    他坐在車?yán)�，看著她消失的方向，陷入了無止境的沉默。

    裴譯把頭抵到了方向盤上，用力撞了撞，就連呼吸都像是開始困難了起來。

    -

    凌晨，雨已經(jīng)停落，他開車回去了，到小區(qū)樓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人提著行李箱，穿得厚厚的，手里拿著傘，坐在單元樓下面守著他。

    那女人轉(zhuǎn)頭就看見了他，連傘都扔掉了，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語速快得不正常。

    “我終于跑出來了，他們隔三差五就電我，還關(guān)著我，要我吃藥，我好不容易才治好的，小譯，以后就跟媽媽住在一起吧！”

    裴譯的眼神很冷靜，但是仔細(xì)看就能發(fā)現(xiàn)，這是身體在面對恐懼時特有的突發(fā)性僵硬。

    “嬸嬸，我這里沒地方讓你住，我叫裴晶來接你�！�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很依賴我嗎？當(dāng)初明明是你先叫我媽媽的。”

    她笑了幾聲，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臉，但這么多年過去了，已經(jīng)能看出她現(xiàn)在是老人的模樣了。

    “那會兒事情被人捅出來，你爺爺一心只顧護(hù)著你，而你還真就輕飄飄地打算把過去放下來了？裴譯，你覺得有可能嗎？當(dāng)時我可是顏面掃地！”

    她走到了裴譯身前，抬頭看著他，臉上的皺紋都皺到了一起。

    “你跟你媽以前到底做過什么惡心的事？你跟她關(guān)系沒那么單純吧！你這么在意她，你想跟她結(jié)婚嗎？我就是你媽媽，你娶我啊，這是你這輩子欠你媽媽的，你明白嗎？”

    裴譯本來想往前走，但是聽到這句話后，他的腳步也停住了。

    他低下了頭，無力和疲憊突然間全都翻涌了上來。

    “不要再纏著我了……你們放過我吧。”

    0147

    147·元旦

    參加完陳璟那邊的年會之后，第二天就是公司這邊的晚會了。

    明天就開始放三天的元旦假，很多人都無心上班，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溜回宿舍休息了，領(lǐng)導(dǎo)基本上都不在公司，想跑都不用顧忌誰。

    于筱冰還在堅守崗位，處理昨天請假積壓下來的工作，直到被趙思靜從電腦前拉去宿舍化妝，她才沒辦法再用工作來麻痹自己的情緒。

    昨天一個人在酒店里待了一晚上，她還是沒冷靜下來。

    于筱冰本來以為自己永遠(yuǎn)都不會跟裴譯吵架的，高中的時候兩人就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吵過，她真沒想到自己那會兒能跟他吵起來。

    ……昨晚其實更像是她在單方面的對他發(fā)脾氣，而他一直都在承受她的怒火。

    于筱冰想起裴譯昨晚的模樣就難過，她不知道為什么一個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上都這么強(qiáng)勢的男人，當(dāng)時會低沉成那個樣子。

    如果是因為他說的那些話，她更多的可能還是不理解，有很多為什么想要問他。

    為什么會覺得自己跟媽媽的關(guān)系不正常？

    為什么會又跟嬸嬸有了類似調(diào)教的關(guān)系？

    那天下午到出租房里來找他的那個女人于筱冰還記得，因為裴譯當(dāng)時的情緒反應(yīng)很激烈，她從來沒見過他那么針對一個人，他更像是在恨她。

    裴譯覺得自己跟媽媽的關(guān)系不正常，可在旁人看來，更像是他媽媽單方面對他有一些想法，而他感覺很抗拒。

    他說自己后來又跟嬸嬸有了類似調(diào)教的關(guān)系，會不會也是類似于程賢那樣的？他把她綁起來，然后打了她？

    為什么要打她？

    難道他嬸嬸也像程賢一樣，對他做了些什么會讓他反應(yīng)過激的事情嗎？

    于筱冰邊化著妝，邊思考著這些問題，她感覺得到裴譯對性關(guān)系的抗拒，如果說這一切陰影都是他媽媽當(dāng)年帶給他的……

    手里的化妝刷突然就掉到了地板上，刷頭上的粉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于筱冰想起了高中時自己跟他相處，每次兩人有更進(jìn)一步的身體關(guān)系進(jìn)展，要么就是因為她想離開他了，要么就是她在對他主動索取。

    她第一次要給他口交的時候，他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好像是：我覺得你太可怕了。

    他一直都在極力的遷就她，滿足她，就像他昨晚在車上對她說過的話一樣。

    于筱冰低頭看向了桌面上的收納盒，眼神有點(diǎn)無法聚焦。

    他以前會不會被做過什么不好的事？

    沉默片刻后，她伸手撿起了地上的化妝刷，放到一邊，又重新拿了一把干凈的刷子。

    只是這一次上妝，她的手指全程都開始有點(diǎn)顫抖了。

    -

    下午時分，公司的人都紛紛去了酒店那邊。

    找了張桌子坐下之后，于筱冰開始東張西望，會場里的人有很多，可惜的是，她并沒有找到裴譯的身影。

    主持人開場，邀請領(lǐng)導(dǎo)上臺發(fā)完言之后，就到了下面的表演節(jié)目時間。

    于筱冰把節(jié)目給糊弄過去了，下臺之后好一會兒，她的臉都還是熱的。

    倒不是她出了什么錯，主要是于筱冰聽見有人在議論她，還有人跟旁邊的人介紹來著，說這位就是裴總的女朋友。

    這次晚會不光有公司同事，還有一些她根本不認(rèn)識的人，他們好像都認(rèn)識裴譯，有時候于筱冰吃著飯，旁邊桌上就不時就會有人回頭來看她，像是對她感到好奇。

    趙思靜也發(fā)現(xiàn)了投往這邊的視線，開口問她道：“裴總今天怎么沒過來�。俊�

    于筱冰盡量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尷尬，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他可能有事�！�

    她把這個話題給帶過去了，好不容易才熬到晚會結(jié)束，有些人還準(zhǔn)備去第二輪，但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回家了。

    于筱冰正要起身離席，韋總就把她給叫了過去。

    他那邊的席位上坐著的都是公司的領(lǐng)導(dǎo)，還有一些不認(rèn)識的人，看起來也都身份不低。

    韋總坐下后還友善地說了句讓她繼續(xù)吃，她才剛擺手說吃飽了，他就直接切入了正題。

    “裴譯這家伙怎么回事��？”

    “什么？”于筱冰有點(diǎn)懵，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昨天我打電話叫他出來吃飯，他說要陪你，我想著那行吧，陪媳婦兒更重要，反正今晚還有一桌，結(jié)果今晚他也不來，還把你一個人晾在這里，你不得說說他�。俊�

    于筱冰尷尬了兩秒，只能輕聲回了一句。

    “我能說他什么�！�

    她被韋總給按在席間，面對著一幫大領(lǐng)導(dǎo)，莫名感覺有點(diǎn)頭皮發(fā)麻。

    于筱冰覺得這些老油條都是故意的，就是等著讓她回去找裴譯算賬，因為這種時候裴譯本來應(yīng)該在旁邊幫她打圓場，至少也要介紹給她認(rèn)識一下。

    畢竟她只是一個小科員，跟這些領(lǐng)導(dǎo)又不熟，現(xiàn)在這種情況放到誰身上都不好過。

    0148

    148·于海

    “老裴女朋友是南方人吧，脾氣這么軟，你平時管過老裴嗎？他工資卡交到你手里沒？”

    一個不認(rèn)識的領(lǐng)導(dǎo)看著她開口說了一句，估計是喝多了酒，頂著一張上了頭的大紅臉，在那絮叨了起來。

    于筱冰連忙擺了擺手，解釋道：“我連自己的錢都管不好，管不了他的錢，他是做財務(wù)的，肯定比我會理財�！�

    她說的都是真心話，真的從來就沒想過要管裴譯的錢，她上次信用卡還逾期過，裴譯沒把她連人帶錢都管起來就已經(jīng)很好了。

    “你是不是被他那張臉給唬住了��？他那模樣是挺能禍禍小姑娘哈�！�

    男人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繼續(xù)說道：“尤其是像你這種剛進(jìn)社會的，可能是會對他有點(diǎn)崇拜心理，但你也不能什么都聽他的，別覺得他比你年齡大比你資歷深就怕他，男人都得管著才行！”

    石總笑了笑，說道：“你發(fā)酒瘋吧，什么剛進(jìn)社會，這可是老裴的高中同學(xué)，倆人是一屆的�！�

    那人眼睛都睜大了，撐著桌子直接站起來仔細(xì)打量起了于筱冰，雖說隔了很遠(yuǎn)，但于筱冰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

    她聞到了撲面而來的白酒味，心想還好裴譯今晚沒來，不然得被他們灌多少……太傷胃了。

    “她長得跟我閨女似的，怎么看著這么小呢？”那領(lǐng)導(dǎo)看了于筱冰好一會兒，最后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韋總皺起了臉，一下就聽出了不對勁，“哎，不地道了吧，你這不是在轉(zhuǎn)著彎的占老裴便宜嗎？”

    旁邊的人哄堂大笑，有人直接邊笑邊把那個醉鬼給拉了回去，讓他好好坐著別瞎鬧。

    韋總又看向了于筱冰，說道：“筱冰，我們這些人呢，跟你對象都很熟，以后你倆要是結(jié)婚了，我們也肯定都是要去的�！�

    “裴譯他也就是白長了那么張臉，我韋海濱這輩子還真就沒見過像他那么專一的男人，他跟異性永遠(yuǎn)都保持距離，真就一個人單了這么多年�！�

    “我那會兒不知道你們高中的時候有過一段，還以為他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直到有天他突然打電話跟我說想弄個人進(jìn)來，我問他誰，他說是他高中同學(xué)，挺可憐一姑娘，快結(jié)婚前被未婚夫被出軌了，家里人還都不理解�！�

    “我當(dāng)時尋思這關(guān)他什么事，他那么多同學(xué)，怎么偏偏就對一個高中同學(xué)上了心？而且那家伙還在于�？偫霞业男】h城買了套房子，每年都會回去住，有時候還跟于海總兩人在一塊吃飯。”

    “我真是覺得奇怪，他老家又不在那，不沾親也不帶故的，跑那小地方去買什么房子？他總不能看上于�？偭税�？人于�？傄灿凶约杭彝チ瞬皇牵�就覺得挺不理解的�！�

    “直到他去年跟我這邊打完了招呼，又去跟于海總聯(lián)系，讓于海總用他的名義來給你安排個工作。”

    韋總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看著于筱冰，嘆了口氣。

    “所以我才說我真沒見過裴譯這樣的人，他就是一直都還想著你�！�

    “別人都把初戀放在心底，分手之后該娶的娶，該嫁的嫁，但他就一直都一個人在你旁邊守著，也沒考慮過自己到底等不等得到。”

    “我總覺得他本來就是奔著孤獨(dú)終老去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這么多年就見他養(yǎng)過一條狗。”

    于筱冰聽得喉嚨酸澀，眼眶也發(fā)漲，她才剛眨了一下眼睛，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

    回家路上，四周的路燈光線昏黃，寫字樓有許多都已經(jīng)暗下來了，但是萬家的燈火依然通明，隱約能看見遠(yuǎn)處有黑色云層正隨著風(fēng)快速移動，

    于筱冰裹緊了羽絨服，盡管她已經(jīng)把拉鏈拉到了嘴巴的位置，依然能感覺到零下十幾度的冷風(fēng)吹在身上。

    不同于南方冬天刺骨的陰冷，北方的低溫作用在人的皮膚上，帶來的是直接而粗暴的痛感。

    她看著腳下的步道磚，腦子里回想起的卻是過往的舊事。

    那天被他分手，她穿著新衣服過來找他玩，口袋里還留著沒吃的巧克力想送給他吃。

    結(jié)果面對她伸出來的手，少年就連眼皮都沒有抬起來一下。

    “你以后別跟著我了，分了吧。”

    于筱冰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心里慌得像是一腳踩空了樓梯一樣，整個人頓時就清醒了。

    開口詢問他的時候，她就連嗓子都在跟著身體微微發(fā)顫。

    “為……為什么��？”

    他很久沒說話，指尖夾著的煙還在往下掉煙灰，于筱冰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鼻尖酸澀到讓她受不了了。

    “你別這樣，我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全都可以改，我想辦法，你別不要我……”

    裴譯沉默了片刻，啞聲說道：“你沒問題。”

    “……只是你陪我到這就行了�！�

    他說完之后，也沒有把手抽出來，只是一口口抽著煙，眼角的淚痣很顯眼。

    最后兩人什么都沒說，等她哭完，他就把手抽出來，默默轉(zhuǎn)身，獨(dú)自走進(jìn)了那天淅瀝的小雨里。

    0149

    149·反鎖

    于筱冰回去洗了澡，重新化了個淡妝，她穿上了毛衣和外套，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模樣，紅唇和黑發(fā)，顯得人清純又精致。

    她把自己打理好了之后，又到樓下去攔了輛出租車，報上了那個最近變得越來越熟悉的地址。

    看著窗外驚鴻一瞥的各種霓虹燈光，她突然感覺這座城市這一刻不再那么陌生和冰冷，像是接納了她的存在，又像是本就從未排斥過任何人。

    因為她找到了自己必須要在這里完成的事，所以改變的其實也只有她自己的心境。

    于筱冰走到了裴譯的單元樓門口，按了密碼開門，然后刷電梯到了樓層。

    站在他的家門口后，于筱冰本來想直接進(jìn)去，可想了想，她最后還是按響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