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花一棠嚇得一個激靈:“不是你說要脫衣服的嗎?”
方?刻:“施針的穴位在頭、頸、臂、腿、足,褪去外衣只是為了幫助散熱�!�
花一棠面?紅耳赤:“……你不早說!”
“就你那?不正經(jīng)?的腦子里能想什?么正經(jīng)?的東西�!狈�?刻嗤之以鼻,飛快在林隨安風(fēng)池、行間、曲池、太沖、百會、陰陵泉、三陰交、陽谷穴刺入銀針,又在雙耳耳尖放血,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林隨安已?是全身大汗,花一棠用布巾沾了溫水,小心擦拭林隨安的額頭脖頸,眼眶通紅,緊緊抿著雙唇,瞧著快哭了。
方?刻又探了探林隨安的脈搏,心跳速度降下來了些,飛快寫了副清熱解毒的方?子,喚木夏進(jìn)來抓藥熬夜,幸虧他們此?行帶了些常用藥材,否則,林隨安還真是兇多吉少。
煮藥的期間,方?刻又替林隨安施了一次針,居然穩(wěn)住了血壓心跳,方?刻自己也有?些暗暗吃驚,想不到他許久未醫(yī)治病人,醫(yī)術(shù)竟已?經(jīng)?精盡至此?,可待看到急得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頭頂冒香氣的花一棠后,突然靈光一現(xiàn),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花一棠,你今天的熏香是什?么配方??”
花一棠忙著給?林隨安擦汗,茫然回了一句,“不清楚,木夏配的�!�
不多時,木夏熬好藥送進(jìn)來,方?刻又問了一遍木夏,還是木夏靠譜,立刻將花一棠熏香的配方?寫了出來,果然不出所料,此?香名為“水浴銀蟾”,所用皆是極為昂貴稀有?的波斯香料,其中不乏有?醒神清腦,鎮(zhèn)靜凝氣之功效,換句話說,好死不死恰好能壓制林隨安身上的龍神果之毒。
林隨安喝了藥,睡相明顯安穩(wěn)了不少,花一棠托著林隨安的手,看著她手背上的血管漸漸恢復(fù)成正常的青藍(lán)色,幾乎喜極而泣,盛贊方?刻是華佗在世。
方?刻不動聲色將熏香方?子收回袖口?,難得謙虛了一句“過獎”,心道這?倆人“瞎貓撞到死耗子”的運氣,當(dāng)真是全天下獨一份。
“不好了!”伊塔急急忙忙沖進(jìn)來,手舞足蹈比劃道,“大坨大坨的道士來了,外面?,亂了�!�
方?刻大驚,他猜到玄明散人發(fā)現(xiàn)蹊蹺后定會率人來縣城中搜查,但?沒想到來的這?么快。林隨安剛剛脫離危險,不可移動。若是此?時龍神觀的道士沖進(jìn)來,只看一眼就會知?道林隨安是今夜大鬧龍神觀的賊人。
方?刻飛快看了眼花一棠,卻見花一棠好似根本沒聽到伊塔的話一般,捏著帕子,沿著林隨安的發(fā)際線一點一點擦拭著。
方?刻:“花一棠,怎么辦?!”
花一棠半垂著眼睫,搖曳的燭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棱角分明,明暗閃爍,道:“拖延時間�!�
方?刻隨伊塔急匆匆趕到了醫(yī)館外堂,心里突突直打鼓。沒有?林隨安做后盾,他毫無安全感,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信那?個紈绔一次了,但?愿花一棠這?次真能用他那?坨還算靈光的腦花化險為夷。
醫(yī)館外堂門窗緊閉,隆隆的腳步聲震動著地面?,
“所有?店鋪,全部開門!龍神觀搜查賊人!開門!”
靳若換了身干凈衣衫,和伊塔一邊一個守在門板背后,四只大眼珠子齊刷刷望著方?刻,充滿了信任。木夏卻是不見了。
方?刻覺得有?些牙疼,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仵作,怎的突然臨危受命成了領(lǐng)頭人?
門板被拍得發(fā)顫,火的氣味順著門縫鉆進(jìn)來,像無數(shù)尖銳的芒刺。
“速速開門!開門��!開門!!”
方?刻暗暗吸了口?氣,向靳若和伊塔點了點頭。
靳若和伊塔對視一眼,拔閂、拉門,霎時間,刺目的火光攜著潮熱的夜風(fēng)卷進(jìn)了醫(yī)館,玄明散人手持拂塵站在街道中央,臉上黑一塊青一塊,像五成熟的熏肉,身后跟著一隊鼻青臉腫的道士,街上所有?店鋪都被撞開了,隔壁茶坊的老板嚇得面?色慘白,瑟瑟躲在門外,任憑道士們在茶坊內(nèi)亂翻一通。
灼灼火光照得街上亮如白晝,道士們張牙舞爪的叫囂聲映在蒼白的地面?上,仿佛形態(tài)扭曲的野獸。
玄明散人看到了方?刻,瞇眼走了過來。
“我記得你,是個大夫�!�
方?刻斂目抱拳,“敢問觀主,這?般大張旗鼓搜查,到底出了何?事?”
“今夜有?賊人夜闖龍神觀!”玄明散人冷冷打量著方?刻,“不僅打傷了我一眾弟子,還燒了我三間偏殿!”
“啊呀。什?么賊人竟然囂張至此?,真是可惡�!�
方?刻極力模仿花一棠夸張造作的說話方?式,無奈表情?木訥,語氣硬邦邦,配合起來怎么看都像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玄明散人神色驟厲,一揮拂塵,“此?醫(yī)館最是可疑,給?我搜!”
十余名道士手持火把呼啦啦涌了過來,方?刻瞥見靳若抽出了袖口?的匕首,似要拼命的架勢,顧不得其他,驟然甩袖上前,昂首大喝道,“退下!”
不得不說,方?刻果然是過五關(guān)斬六將大理寺特頒的仵作,也是見過大場面?的,這?一喊一站頗有?氣勢,竟真將一眾道士喝住了。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竟敢如此?造次,好大的膽子!”方?刻一個眼神,靳若和伊塔心領(lǐng)神會護(hù)在了兩側(cè),一個橫眉冷目,一個藍(lán)眸如冰,神似兩尊兇神惡煞的門神。
玄明散人怔了一下,飛快將方?刻在白天的表現(xiàn)回憶了一遍,此?人桀驁,似對龍神觀頗有?不滿,更重要的是,縣尉朱達(dá)常對此?人頗為偏袒,莫非,有?朱氏的后臺?
正盤算著,忽聽街口?處傳來急促腳步聲,朱達(dá)常率領(lǐng)一隊不良人氣喘吁吁趕了過來,見到玄明散人堵在方?氏醫(yī)館門口?,臉都白了,“觀主且慢!擒拿盜賊,維護(hù)治安乃是縣尉之責(zé),怎能勞煩觀主親力親為呢?!”朱達(dá)常賠笑道,“觀主有?什?么想問的,朱某皆可代勞!”
玄明散人冷笑:“我懷疑今夜火燒龍神觀的賊人就藏在此?間醫(yī)館之中!”
朱達(dá)常連連擺手:“絕無可能!”
“朱主簿為何?如此?酌定?”
“咳,”朱達(dá)常拉過玄明散人,放低聲音,“實不相瞞,方?大夫曾與我有?恩,后來在東都犯了點小事兒,混不下去了,特來投奔我的。他的為人我最是清楚,雖是木訥了些,但?絕對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絕不會與什?么賊人有?干系�!�
“朱主簿此?話當(dāng)真?”
“真的真的,絕對假不了!”朱達(dá)常從身后的少年手里接過一貫錢塞到玄明散人手里,“觀主放心,朱某就算將整個誠縣翻過來,也要將那?個闖入龍神觀的賊人找出來,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玄明散人收起錢,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朱達(dá)常松了口?氣,他身后的少年也松了口?氣,飛快退入人群,向方?刻打了個眼色。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只有?十三四歲年紀(jì),正是木夏。
方?刻早已?汗流浹背,看到木夏帶著朱達(dá)常前來救場,心道花一棠總算靠譜了一次,豈料就在此?時,玄明散人眸光一閃,猛地?fù)P起拂塵高呼,“所有?弟子,立即將這?間醫(yī)館掘地三尺!”
道士們轟一下沖進(jìn)了醫(yī)館,人數(shù)之多,速度之快,方?刻等人甚至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流沖到了一邊,靳若紅了眼,正欲上前廝殺,被伊塔一把拽住。
“四郎有?辦法�!币了f。
方?刻硬生生攥住了手里的毒藥瓶,伊塔再晚說一瞬,他這?毒藥就灑出去了。
玄明散人冷笑著瞥了眼朱達(dá)常,大搖大擺走進(jìn)醫(yī)館。道士們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將醫(yī)館里所有?家具、擺設(shè)都掀翻了,朱達(dá)常面?色青白,硬著頭皮跟在后面?,看著一眾道士闖入后宅,踢開每間廂房的大門,胡亂翻找一氣,到了最后一間房前,一踹,沒踹開。
“觀主,這?間屋子有?異常!”
“砸開!”
門板“砰”一聲被破,眾人一擁而入,然后,全傻了眼。
房內(nèi)芬芳香氣亂迷人眼,一個容貌瑰麗的少年裸|著半身坐在床上,長發(fā)如水洗過的黑色綢緞,披散在凝脂般的肌膚上,少年面?若桃花,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淚光流轉(zhuǎn),甚是惑人,下半身掩在被子里,露出修長的小腿和赤腳,顯然被子里并沒有?穿任何?衣物。被子的另一側(cè),則是另外一雙赤足,腳趾小巧,顯然是女子的腳。
少年嚇壞了,忙用被子將少女雙足蓋住,整個人發(fā)起抖來,長長的睫毛瘋狂眨動,晶瑩剔透的淚珠滾滾落下,“方?、方?大哥,我、我和你妹妹是情?投意合,情?難自禁,才、才私定了終身——我們是真心的,你、你不能拆散我們啊啊啊�。 �
眾人被少年的絕色所震撼,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瞠目結(jié)舌看向方?刻。
方?刻額角蹦出粗壯的十字青筋,指著床上的少年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著調(diào)的東西!定是早就對我妹子不懷好意!蓄謀已?久!心懷鬼胎!色膽包天!卑鄙無恥!狗屁不通!我打死你!”
好巧不巧,門背后就立著一根掃帚,方?刻抓起來劈頭蓋臉扇了過去,那?掃帚也不知?道幾百年沒清理過了,揮舞起來塵灰鋪天蓋地,靳若和伊塔也沖了上去,又喊又叫又撕又撓,配上方?刻驚天動地叫罵聲,堪比??沙塵暴席卷過境。
“快護(hù)觀主出去!此?等污糟之事,怎可污了觀主的慧眼!”朱達(dá)常大叫著將玄明散人扯了出去,道士們抱頭遮臉退出廂房,面?面?相覷,顯然還未從這?般的驚天的大八卦中回過神來,屋內(nèi)方?刻的罵聲和那?少年的哭聲此?起彼伏,打得甚是熱鬧。
灰土土臉的玄明散人被灰塵嗆得劇咳不止,“咳咳咳!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咳咳!朱主簿,你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朱達(dá)�?迒手槪爸炷骋彩菦]想到�。 �
“觀主!發(fā)現(xiàn)那?個賊人了!在城南云夢坊!”一名道士沖進(jìn)來匯報道。
玄明散人精神一震,“可看清楚了?!”
“身形、衣著一模一樣,”道士大叫,“尤其是手里那?柄刀,綠色的刀光,絕對錯不了!”
“集合所有?弟子,隨我全力追擊!”
“是!”
朱達(dá)�;仡^看了眼打得烏煙瘴氣的廂房,抹去頭頂?shù)睦浜�,“眾不良人聽令,助龍神觀擒賊!”
“遵命!”
所有?人都離開了,方?氏醫(yī)館靜了下來,木夏鎖好大門,快步走進(jìn)后宅,進(jìn)入林隨安的廂房,反手掛上門閂。
屋內(nèi)一片狼藉,灰塵積了寸厚,靳若和伊塔一邊扇一邊咳,方?刻扔了掃帚,累得滿頭大汗,坐在地上半個字都不想說。
花一棠坐在床邊慢條斯理穿好上衣,拉下褲腿,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方?兄口?才不錯啊,罵了這?么久,居然一句重復(fù)的都沒有?,莫非方?兄早就對我心懷不滿,正好趁機將新仇舊恨一并發(fā)泄出來?”
方?刻橫了花一棠一眼,“肺腑之言罷了�!�
花一棠“嘿嘿”了兩聲。
靳若臉上的汗和灰和成了泥,一擦直掉渣:“姓花的,這?么不著調(diào)的招兒你都能想出來,等師父醒了,你就等著挨揍吧!”
伊塔揮舞拳頭:“豬人,揍你!”
花一棠笑了一下,靜靜看著床上的林隨安,林隨安臉上、身上沒沾上半點灰,腳上的襪子也穿好了,暖暖和和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花一棠指尖掃去林隨安鬢角的汗,輕聲道:“你可要快點醒過來,好好揍我一頓才好啊……”
*
云中月坐在老槐樹的樹杈上,看著龍神觀的道士們好像無頭蒼蠅般在城里亂轉(zhuǎn),咧嘴笑了,對自己選的這?棵樹很是滿意,枝葉茂密,位置也好,正好位于視線死角處,從樹下望上來,除了一片黑茫茫的樹影,什?么都瞧不見。
懷里的荷包沉甸甸的,打開,里面?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慕鹑~子,取出一片咬一口?,唇齒間溢滿了紙醉金迷的味兒——花氏四郎果然出手闊綽,只要假扮林隨安在城里逛一逛,就有?三十金的報酬。太賺了!
只是另一件東西有?些棘手——云中月看著身側(cè)的千凈有?些發(fā)愁——的確是把好刀,可惜太沉了,才拎著跑了兩條街,差點沒累成狗。
林娘子居然能將這?么重的刀揮灑自如,果然不是人。
“還是早點把刀還回去吧,”云中月敲了敲刀鞘,喃喃自語道,“這?刀的顏色鬼森森的,總覺得不吉利。”
*
小劇場
林隨安:呼嚕嚕,呼嚕嚕。
第137章
林隨安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里她在一片森林里漫步而行,碧綠柔軟的?草葉沒過□□的?腳踝,陽光從葉隙漏下,
仿佛金色的?雨,熟悉的果木香飄蕩著,
樹枝上、草葉上綴著彩虹色的?小果子,
透過晶瑩剔透的?表皮,能看到藏在果肉里絲線般植物脈絡(luò),小果子沐浴著陽光,仿佛一顆顆泡沫飛上半空,搖搖晃晃、飄飄蕩蕩,慢慢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波光粼粼的人形。
果木香氣濃得醉人,
人形表面的光膜褪了下去,逐漸清晰,是容貌瑰麗如畫的?少年,長發(fā)如黑色的?瀑布,
眼瞳似水洗的黑寶石,喉結(jié)利落,鎖骨清麗,
沿著鎖骨向下,迎著光,
裸露在外的皮膚細(xì)膩如凝脂玉——
好?家伙!
林隨安倏地睜開了眼睛,心中有些懊惱。
怎么就醒了呢?
再多看一會兒多好啊。
林隨安意猶未盡砸吧了砸吧嘴巴,又覺得有些不對:她的?夢里為何會出現(xiàn)一個光|溜|溜的?花一棠?
莫非是日有所思,
夜有所夢——個屁啦!
顯然是玄明散人的?毒氣入腦導(dǎo)致的?副作用。
是了,她中毒了!
林隨安一個激靈,
騰一下坐起身,摸了摸臉,敲了敲腦殼,晃了晃腳丫子,不禁大喜,體溫正常,心跳平穩(wěn),血液流速平穩(wěn),看來她的?毒已經(jīng)解了。
不用想,定是方大夫妙手回?春。
林隨安穿戴整齊,在屋里尋了一圈,卻沒看到千凈,回?憶了一下,暈倒前似乎是交給了靳若,也?不知?她這一覺睡了多?久,靳若八成幫她收起來了。
外面還在下雨,叮叮咚咚敲著瓦片,林隨安單手遮頭,踩著水花穿過后宅庭廊,來到醫(yī)館前堂,醫(yī)館里空蕩蕩的?,沒有病患,只有方刻、木夏和伊塔在。伊塔煮茶,木夏和方刻喝茶,看神情還挺自?在。
林隨安徑直走?過去坐下,端起一盞茶瞅了瞅,伊塔煮的?應(yīng)該是誠縣的?百花茶,茶湯清澈,沒什么奇奇怪怪的?配料,這才放心喝了一口?,大為滿足,味道?和她所熟悉的?茶已有六成相似,若是沒有那幾顆礙眼?的?花椒就更完美了。
“伊塔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绷蛛S安笑道?。
沒人回?答她,方刻端著茶盞,木夏半張著嘴,伊塔舉著茶勺,都怔怔看著她,眼?神里蘊含著千言萬語,看得林隨安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臉問道?:“莫非我睡了個覺變美了?”
“我灶上還燉著肉�!蹦鞠娜酉乱痪渑芰�。
“豬人,四郎、四郎……”伊塔手指摳著茶勺道?,“四郎,外面,亂成一坨,不行不行……”
林隨安聽得一頭霧水,“什么一坨?四郎——花一棠怎么了?”
方刻的?表情更怪,先是嘆了口?氣,放下茶盞瞅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半晌,道?,“林娘子可知?,你睡過去的?兩日一夜,已是今非昔比,滄海桑田�!�
林隨安:“哈?”
方大夫這打得是什么機鋒?
方刻從袖子里掏出兩個小瓷罐,正是林隨安從龍神觀帶回?來的?那兩個,一一排列在案上,指了指道?:“這兩個瓷罐中的?殘留物皆是龍神果之毒,能夠短時間內(nèi)激發(fā)身體的?潛力,比如大幅提升體力、速度等,令使用者?產(chǎn)生一種自?己無所不能的?快|感?,但此毒將會給身體造成不同程度的?危害,大量使用,會導(dǎo)致心臟和血管受損,嚴(yán)重者?如東都的?郝六和廣都城的?殺手,爆心而亡,甚至還會造成身體器官異常,比如縱使生病或受傷也?感?覺不到難受和痛楚�!�
心臟和血管受損——林隨安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中毒的?感?受,問,“我中的?也?是此毒?”
方刻點頭,幽幽看了林隨安一眼?道?,“長期使用此毒還會導(dǎo)致一種特別的?后遺癥,出現(xiàn)嚴(yán)重的?性格變化�!�
林隨安倒吸一口?涼氣,她想起了體內(nèi)不受控制的?血腥殺意,就仿佛她這具身體里藏著另一個嗜血的?“林隨安”。
此次中毒后的?反應(yīng),僅憑她的?意志幾乎無法壓制,莫非——
“此毒如此刁鉆毒辣,方大夫是用何種辦法解毒的??”林隨安問。
也?不知?是不是林隨安的?錯覺,當(dāng)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堂堂方大仵作的?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
“解毒的?法子并不難,解毒的?藥材也?并不難尋,唯獨這解藥的?藥引——”方刻頓了頓,“很貴�!�
林隨安:“誒?”
什么藥引?有多?貴?
方刻又嘆了口?氣,垂著眼?皮喝起茶來。
林隨安突然意識到,方刻并沒有回?答她一開始關(guān)于花一棠的?問題,而是用龍神果轉(zhuǎn)移了話?題,心里升起了不詳?shù)?預(yù)感?。
“花一棠又作什么妖了?”
這一次,不僅方刻沒有回?答,甚至伊塔都老氣橫秋嘆了口?氣。
林隨安皺眉,“花一棠人呢?”
話?音未落,就見小魚和五六個婦人打著傘走?到了醫(yī)館門口?,小魚探頭探腦看了看,目光轉(zhuǎn)到林隨安身上,雙眼?一亮,大叫道?,“方姐姐,你病好?啦?!”
林隨安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她在誠縣的?身份是方刻的?妹妹,自?然是要姓“方”的?。
“啊——”林隨安只能順著說,“還行�!�
替林隨安打圓場的?竟然是伊塔,金發(fā)碧眼?的?少年站起身,抱了抱拳,“累大家擔(dān)心了,豬人已經(jīng)大好?了�!碧普Z流利了不少。
小魚大喜,飛快跑進(jìn)來坐到林隨安身邊,挽著林隨安的?胳膊,左邊瞅瞅,右邊瞧瞧,掩著嘴角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朝著外面的?婦人打眼?色,那幾個婦人四下望了望,也?貓著腰跑進(jìn)了醫(yī)館,團(tuán)團(tuán)圍著林隨安笑個不停,只是那笑容,林隨安怎么看怎么覺得瘆得慌。
婦人甲:“哎呀呀,果然和木小郎君說的?一樣?,方小娘子長得可真精神,頭發(fā)又黑又多?,瞧著就喜慶,真招人喜歡�!�
婦人乙:“瞧這雙眼?睛,黑是黑,白是白,眼?皮是眼?皮,眼?袋是眼?袋,好?水靈的?姑娘�!�
婦人丙拍了拍林隨安的?肩膀,“瞧這小胳膊,結(jié)實,有勁兒,一看就是能扛事兒的?!”
林隨安:“……”
木棠是花一棠在誠縣用的?化名,林隨安心里不詳?shù)?預(yù)感?越來越強烈——花一棠肯定作大妖了!
小魚咯咯咯笑個不停,幾名婦人對林隨安進(jìn)行了全方位七百二十度的?圍觀,滿臉慈愛,滿眼?喜歡,滿口?稱贊,林隨安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她是某種毛絨絨的?小動物,即將被她們團(tuán)進(jìn)懷里rua一圈。
她睡著的?時候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林隨安震驚地向方刻打眼?色詢問,方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將整顆腦袋懟在茶盞口?,似乎想突破人類極限把腦袋塞進(jìn)去。
婦人甲一副了然的?表情,“木棠把你們的?事兒都告訴我們了,放心,我們勸了兩日,方大夫也?想開了不少,以后啊,你們就在咱們誠縣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