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這么?多賬簿,待花一棠一一審閱完畢,豈不是要看?到明年去?
夏長史看?出了池太守的窘迫,忙替頂頭上司擦屁股,
命人替姜中丞換了茶送了鮮果點心,殷勤邀請御史中丞大人先去后衙歇息。
姜文德抿了口茶水,撩起?眼皮看?著花一棠,
“沒必要�!�
池太守和夏長史很快就明白了姜文德的意思。
的確是“沒必要”,因為?花一棠看?賬簿的速度太驚人了,
解開一卷,唰唰唰掃兩眼,反手一收,
開啟下一卷,毫不夸張的,
堪稱“一目百行”。
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覺都集中在了花一棠的身上,瑩瑩火光之中,俊麗如花瓣的少年參軍時而挑眉、時而斂目,眸光流轉間,幾?百卷賬簿的恐怖計算量最終只化為?嘴角的一抹輕笑?。
隨著花一棠的神情?越來越輕松,池太守等人的心卻是越吊越高,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們對?這位花氏四郎的性情?秉性也算有了些了解,此人現(xiàn)在的表情?分明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四大箱賬簿以可目測的速度迅速消失,半個時辰過去,花一棠收起?最后一卷賬簿,慢條斯理端起?茶盞,吹了吹茶沫,滋溜喝了一口,滿足嘆了口氣,“今日的百花茶滋味甚好�!�
池太守甚是緊張,“花參軍,如何?”
花一棠放下茶盞,捋了捋袖子,“王氏堂兄弟三人的賬簿沒有問題�!�
王景祿一聽就怒了,“花一棠,你到底會不會閱賬?!”
“花某還?未完,”花一棠道,“王景祿這邊的也沒錯�!�
王景祿:“誒?”
池太守:“花參軍此言……何意?”
凌芝顏:“四郎的意思是——兩邊提供的賬簿都是真的?”
花一棠點頭,“正?是如此。各米行的分賬是真的,總賬也是真的,分賬顯示王氏米行連續(xù)三年虧損,入不敷出,總賬顯示,王氏的生意蒸蒸日上,前途無量�!�
此言一出,眾人全愣住了。
夏長史:“這、這怎么?可能?”
花一棠彎眼一笑?,“當然有可能,因為?分賬和總賬之間缺了一部分暗賬�!�
姜文德眸光一閃,“什么?暗賬?”
“明面上的生意,做的是明賬,上不得臺面的生意,做的自然就是暗賬了�!被ㄒ惶膰@息道,“想必這部分暗賬只有真正?的王氏家主才?能知?道�!�
王氏眾人面色青綠,尤其是王景祿,臉色快和發(fā)霉的豬肝一個色兒了。
王氏的總賬一直都是家主親自管理,其中的秘密也只有歷任家主知?曉,這一任家主王景福殺了彌妮娜,重罪入獄,還?沒來得及選出下任家主,王景祿就迫不及待取而代之,搶來了總賬,自以為?聰明發(fā)現(xiàn)了王氏堂兄弟的罪行,怒不可遏來報案告發(fā),豈料竟然是這種這結果。
“我、我不查了!”王景祿大叫,“既然我家的賬簿沒問題,那就是我們的家事,我們自己處理就行,不必勞煩諸位大人了!”
王氏三堂兄弟也連連道,“對?對?對?,都是家事,不查了不查了。”
“荒唐!”池太守狠拍下驚堂木,“益都府衙豈是你們來就來走就走的地方!既然告了官,上了堂,這案子就定要審個清楚明白!來人,傳王景福上堂!”
衙吏應聲奔出,不多時,獄卒將?掛滿鎖鏈的王景福押了上來。
王景福表情?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然后,看?到了堆在花一棠腳邊的四大箱賬簿,當即反應過來,面色慘白如紙,瞪著王景祿的眼神萬分怨恨,啐了口“蠢貨!”。
池太守“啪”拍下驚堂木,“王景福,王氏兄弟因為?賬簿造假一事告上堂來,經(jīng)花參軍親自閱賬,發(fā)現(xiàn)你王氏尚有一份暗賬,方才?導致總賬和細賬不合。本府且問你,暗賬在何處?你王氏還?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買賣?還?不速速招來?!”
王景福面皮抽搐兩下,“池太守笑?了,益都城無人不知?,王氏是米商,做的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米行買賣,至于什么?暗賬,更是無稽之談!”
花一棠:“你的意思是,花某的賬本看?錯了?”
王景福:“花參軍雖然出身揚都花氏,家學淵源,但據(jù)我所知?,花氏的生意皆由?花氏大郎花一桓打理,花家四郎甚少經(jīng)手,一時看?錯了也不奇怪�!�
“那花某倒想問問王家主,王氏的細賬和總賬利潤差距如此之大,到底是何緣由??”
王景福嘆了口氣,“罪名也甚是不解,可惜如今我戴罪入獄,即便想查也是有心無力,”轉頭看?向王景祿,眼中幽幽射出光來,“此乃王氏家事,王景祿,你若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查!”
王景福的目光太過陰冷毒辣,王景祿不覺打了個寒戰(zhàn),心里?升起?了一種不詳?shù)念A感,似乎他即將?大禍臨頭。
王氏堂兄弟又是連連磕頭,“都是我家弟弟不懂事,賬簿一事就讓王氏族人自己處理吧!”
池太守有些為?難,本以為?嚇唬王景福一下,就能詐出暗賬,可現(xiàn)在王景福一推六二五,聲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唐國嚴禁酷刑,旁邊還?坐著一個御史臺的中丞,總不能因為?幾?本賬簿的破事兒對?王景福用刑吧。更重要的是,從下午忙到晚上,連口熱乎飯都沒吃上,餓得前胸貼后背,池太守著實有些撐不住了。
身為?池太守多年的狗腿子,夏長史一瞧池太守的臉色就明白了,忙低聲道,“快到亥時了,姜中丞一路勞累,也該休息了,要不,這案子咱們明日再審?”
池太守就坡下驢,“姜中丞以為?如何?”
姜文德:“此案只是家族利益分配不均的民案,按照律法流程,只要王景祿不再上告,便可撤案——花參軍和凌司直以為?如何?”
凌芝顏:“姜中丞所言甚是,只是——”
后半句話凌芝顏沒出來,他直覺此案別有隱情?,心中略有不安,不禁看?了花一棠一眼。
花一棠似笑?非笑?看?著王景祿,王景祿聽到姜文德的話如蒙大赦,連連高呼,“我不告了,不告了!”
“好!此案就此作罷!”池太守拍驚堂木,“將?王景福押回大牢,退堂!”
退了堂,池太守和夏長史前恭后倨迎著姜文德去了后衙,早早備好了接風洗塵的晚宴,凌芝顏和花一棠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花一棠裝模作樣?咳嗽兩聲,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額,“屬下頭疼腳痛肋骨酸,惡心反胃腸子痛,實在無力奉陪,”就勢往凌芝顏身上一倒,“快快快,凌司直大人,快扶我回去,我要吐了——嘔——”
凌芝顏心領神會,頂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架著花一棠一溜煙回了司法署,將?花一棠往太師椅里?一塞,“你演得也太假了吧?”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戲不在假,有人看?就行�!被ㄒ惶膹男淇诔槌鲂∩茸訐u了搖,“六郎是不是也覺得王氏有問題?”
凌芝顏皺眉,“凌某對?商道并不了解,但是既然四郎有暗賬,那必定是真的�!�
花一棠眨了眨眼:“想不到六郎對?花某竟然如此信任,花某可真是受寵若驚�。 �
“別貧了,”凌芝顏無奈,“依你的經(jīng)驗,大約是什么?樣?的暗賬?”
“就細賬賬面來看?,王氏米行的生意很失敗,虧損嚴重,若想獲得總賬的利潤,這暗賬的生意當是一本萬利,甚至是無本萬利�!�
凌芝顏皺眉:“怎么?可能有這樣?的生意?”
花一棠笑?了,“當然有,天底下最賺錢的生意可都寫在唐律里?了�!�
“你是——”
“比如販賣五石散,比如販賣龍神果,還?比如——”花一棠眸光一閃,“販|賣|人|口。”
凌芝顏面色微變,“你懷疑亂葬崗發(fā)現(xiàn)的那些白牲與王氏有關?”
花一棠沉默片刻,“我只是覺得,這幾?樁案子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了,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凌芝顏也不話了,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伍達匆匆走進司法署,抱拳,“稟花參軍,周乾求見�!�
花一棠愣了一下,才?想起?周乾就是在那個散花樓一案中,被王景祿欺壓的周氏庶子,這個時辰了,他來府衙做什么??
“請他進來�!�
周乾還?是弱不禁風的模樣?,不過精神看?起?來好了不少,想必最近王景祿忙著宅斗,沒騰出功夫欺負他。
周乾先施了一個大禮,“上次承蒙花參軍照顧,周某感激不盡,特來登門致謝�!�
話雖這樣?,但周乾兩手空空,連包點心都沒帶,著實不像來送禮的。
花一棠一笑?,“周郎君有話直�!�
周乾抬起?頭,喉頭滾動數(shù)下,“半年前,王景祿曾將?我?guī)У酵跏弦惶巹e院住過幾?日,后來,王景祿有事先離開,獨自留下我一人住在別院的……庫房里?……”
他的隱晦,但凌芝顏和花一棠都聽明白了。
周乾應該是被王景祿帶到了別院囚禁虐待。
花一棠點了點頭,并未追問細節(jié),只是問了一句,“然后呢?”
“我在庫房中聽到隔壁的下人聊天,王景福又帶了貴人來別院小住,貴人性情?不定,很難伺候,這幾?日要多加小心,莫要丟了性命。”
“什么?貴人?”
“下人并未明,”周乾頓了頓,“但是特別提了一句,貴人是來查賬的�!�
凌芝顏瞪圓了眼睛,花一棠坐直了身體,“什么?賬?”
周乾的眼瞳映著搖曳不定的燭光,“那處別院位置偏僻,想必藏在其中的賬簿也定是記錄了些隱秘的東西�!�
“別院在何處?!”
“大西門外,玉江江畔�!�
*
出了大西門往西北方向走十里?,便是玉江。玉江是檢江支流,由?北至南貫穿半個益都城,擔任著益都航運的重要角色,城外的玉江碼頭便是船隊入城最重要的中轉站。
亥正?一刻,林隨安站在玉江碼頭邊,吹著涼爽的江風,觀察著四周的地形地勢。
遠處群山連綿,腳下江水滔滔,碼頭上壘著高高的貨箱貨包,江邊�?恐嗨疑檀瑤�?個船員坐在船頭納涼,有些好奇地望著闖入他們地盤的兩個異類。
最后一個見到雪娘子馬車的凈門弟子是個碼頭力夫,看?起?來像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可向靳若匯報信息的時卻是面面俱到。
“雪秋娘子的馬車是在酉初左右出的大西門,一路朝著西北方向去了,車后跟著五匹黑馬,馬上是五個帶著黑斗笠的男人,看?不到臉,都佩了刀,應該是秋月茶坊外雇的護衛(wèi)。駕車的車夫旁邊有個漢子負責引路,漢子穿著東城馬氏仆從的衣衫,應該是馬氏的人�!�
靳若:“那個賣贗品百花茶的馬氏?”
凈門弟子點頭,“馬氏最近收購了不少茶肆茶莊,今日就有十九家茶肆掌柜從大西門出城,去的方向和雪秋娘子一致,我猜雪秋娘子應該是受馬氏邀請,去了馬氏在桃源鄉(xiāng)的別院�!�
“你所的桃源鄉(xiāng)別院可是在那邊?”林隨安指向西北方向,遠處的黑暗中閃爍著點點燈光,看?上去像是有住家。
“沒錯,馬氏別院就在桃源鄉(xiāng)最北方。”
靳若:“聽你的意思,這個什么?桃源鄉(xiāng)還?有別的別院?”
“少門主有所不知?,桃源鄉(xiāng)原來是個小村子,位處桃山之下,臨河靠江,夏日最是涼爽,后來被益都幾?大世家發(fā)現(xiàn),強行遷走了村子,建了一片別院群。”
到這,凈門弟子壓低幾?分聲音,“桃源鄉(xiāng)周圍有幾?大世家的護院聯(lián)合守衛(wèi),凈門弟子很難進去,馬氏將?這些茶坊掌柜召集去別院,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靳若冷笑?一聲,“看?來馬氏還?是不死心,一定要取代咱們的百花茶了�!�
“桃源鄉(xiāng)里?有多少個世家的別院?”林隨安問。
“城南吳氏、東城馬氏、城北王氏都有,其中王氏根基最淺,位置最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去,聽幾?近荒廢。”
林隨安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奇特的預感,又問了一句,“位置最好的是哪一家?”
“自然是隨州蘇氏�!�
靳若翻了個白眼,“這隨州蘇氏是蔥花嗎,怎么?哪兒哪兒都有它?”
林隨安笑?了,“好徒兒,可愿與為?師攜手夜游桃源鄉(xiāng)��?”
*
小劇場
花一棠打了個噴嚏:怎么?聞到了一股讓人不爽的味道。
第219章
桃源鄉(xiāng)比林隨安預想的要?大,
一片片連綿的山丘中散落著幾座山莊,站在高處能看出?大約是個圓形布局,東西南北的幾處山莊較為偏僻,
中央位置的大莊子明顯華麗些?,燈火通明,
卻不見什么人。
就如凈門弟子所?說,
桃源鄉(xiāng)四周一直有護院巡邏,若說這桃源鄉(xiāng)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度假別?墅區(qū),林隨安是打死都不信的。
為了謹慎起?見,靳若參考凈門弟子提供的別院方位圖觀察了半個時辰,發(fā)現(xiàn)差不多有五隊不同顏色服裝的護院穿插游走,見了面還會互相打招呼,顯然已經(jīng)公事多年。
“城南馬氏的別?院在北側,
”靳若指著方向,“中間的這一處應該是隨州蘇氏的莊子,最東側的那處偏僻的,連燈都?沒有,
我猜是王景祿他家的�!�
林隨安:“雪娘子應該在馬氏的別?院,我去北面�!�
靳若:“我去蘇氏的莊子探探�!�
林隨安有些?詫異,心道這小子今天?怎么?這么?積極?
靳若呲牙一笑,
“來都?來了,不去瞧瞧我心里不舒坦�!�
說完,
閃身?鉆入黑漆漆的樹叢。
徒弟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啊。
林隨安心里嘆了口氣,
貓腰也鉆進了密林,一路遇到了三波巡邏的護院,
好在這些?護院功夫只是例行?巡視,根本不用心,林隨安毫不費力便能避過,用了不到一刻鐘便看到了馬氏別?院的外墻,攀墻躍入,溜著墻邊轉了一圈,很快找到了燈火輝煌的廳堂,外面守著兩隊護院,隱隱能聽到廳堂里傳出?人?聲。
林隨安輕飄飄跳到了廳堂的屋頂上,以屋脊為掩護,趴下身?體,小心掀開兩塊青瓦片。堂內的光照亮了她的眼瞳。
廳堂兩側擺著桌案和坐塌,坐滿了人?,中年男子居多,衣飾干凈整潔,應該就是那些?茶坊的掌柜,桌案上擺著酒菜瓜果點心,高臺主位坐著一名?男子,五十歲上下,瘦得像根太陽下暴曬的玉米桿,林隨安記得他?,曾在散花樓見過一面——東城馬氏的家主馬開成,馬彪的父親,也是贗品百花茶的售賣商。
雪秋娘子坐在距離馬開成最遠的末位,全場只有她一個女掌柜,很好認,身?側還有另一個戴著白色冪籬的女子,裝扮像個丫鬟,大多數(shù)掌柜都?帶了隨行?的伙計和小廝,雪秋娘子的身?后也有五名?伙計,戴著黑色冪籬。
林隨安的目光在這幾人?身?上轉了一圈,認出?了人?,不禁撓了撓腦門:哎呦喂,這下可熱鬧了。
桌上餐食所?剩不多,看來宴會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幾個掌柜面露不耐,提聲道:“馬家主,咱們飯也吃了,酒也喝了,舞也看了,曲兒也聽了,到底何時才能說正事?”
馬開成端起?酒杯,“馬某已經(jīng)說過了,今夜大老板要?與諸位共商大計,諸位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林隨安來了精神?:果然,馬氏背后還有人?。
眾掌柜一聽,愈發(fā)不樂意了。
“我們等了快三個時辰,菜都?吃撐了,你卻連那位大老板半點消息都?不肯透露,莫不是誆我們吧?”
“您所?說的大計莫非又是百花茶?哎呦,算了吧,益都?城已經(jīng)有人?喝出?來了,馬氏的百花茶就是贗品,味兒根本不對,花氏和凈門的百花茶才是正宗!”
“我聽說益都?府衙都?放出?消息了,要?嚴查贗品百花茶。人?家花氏四郎可是司法參軍,馬家主您明目張膽和花氏對著干,這不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嗎?”
“你們馬氏是世家大族,有后臺不怕,可我們都?是小生意人?,得罪了花氏,以后在益都?商界要?如何立足?”
“更何況如今花氏又有凈門相助,簡直是如虎添翼,要?不咱們還是別?觸這個霉頭了吧!”
馬開成也不辯駁,笑吟吟看著眾人?,時不時瞄一眼門外,似乎在等什么?人?,突然,他?站起?了身?,朝著大門的方向鄭重施禮。
一個人?踏著夜色走進廳堂,甩袍坐在了主位上,一襲黑色錦衣,雙鬢斑白,眉眼凌厲,竟是隨州蘇氏家主蘇飛章。
堂內頓時鴉雀無?聲,屋頂上的林隨安心中“喔嚯”一聲。
蘇飛章目光灼灼掃視一圈,所?有人?都?禁不住低下了頭,蘇飛章微微一笑,“諸位掌柜,有我隨州蘇氏作保,馬氏的百花茶就是真品!如有異議者,現(xiàn)在就可以提出?來,蘇某定會耐心一一解答。”
眾人?噤若寒蟬,連個屁都?不敢放。
就在此時,雪秋身?側的冪籬女子發(fā)出?一聲冷笑,“放你的狗屁!前日馬開成的兒子馬彪還因為喝了自家的贗品百花茶,體內毒發(fā),險些?丟了性?命,若不是花氏不計前嫌施救,馬家主早就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如今蘇家主居然還能睜眼說瞎話,我長這么?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林隨安默默扶額:果然,能用如此美妙的嗓音說出?如此囂張臺詞的女子,天?底下只有一個人?。
蘇飛章沒有半點詫異之色,嘴角的笑意深了三分,“閣下從哪得來的消息?”
冪籬女子站起?身?,“不如請馬彪出?來當面對質如何?”
馬開成:“咳,小兒昨夜感染了風寒,不宜見客�!�
“看來二位是連瞎話都?懶得編了,”冪籬女子冷笑,“百花茶乃是揚都?花氏獨產,種植、選茶、制茶皆為花氏秘法,唐國僅此一家,蘇家主哪來的底氣認為隨州蘇氏也能產出?百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