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全程看在眼里的宋漸不得不感嘆一句,這袖子揮得實在太有水準了,不偏不倚直接甩到了湯淶身上。
湯淶也不惱,轉(zhuǎn)頭笑瞇瞇的問他:“宋大人何事��?”
宋儉朝旁邊示意了一下,湯淶了然的跟他走了兩步。
“不知湯大人今晚有沒有時間,我想請湯大人去……吃碗面�!�
湯淶后仰:“嘶~~~~”
宋儉:“半個時辰就好,就在醉仙樓,晚些時間我還得回陛下那守夜。”
湯淶一聽,神色瞬間變了。
他明白這事多半是帝王之意,哪敢再推辭,忙道:“有時間,有時間,宋大人,請�!�
宋儉和湯淶一起出了宮,他走在前面,看到湯淶去旁邊吩咐在外等著的湯府小廝。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宋儉耳朵里。
“我今晚不知還能不能回去,如若過了戌時我還沒動靜,你且吩咐府內(nèi)上下準備后事�!�
宋儉:“??”
不er?
啥?
吃個面怎么還準備起后事來了??
湯淶再轉(zhuǎn)身,已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宋儉沉默片刻,這中間好像有什么誤會產(chǎn)生了。
湯淶深呼吸一口氣:“走吧宋大人�!�
宋儉沒忍住解釋:“湯大人,只是吃碗面�!�
湯淶點點頭,暗地里抹了下淚。
宋儉:“……”
可能是因為天察司兇名在外,所以湯淶并不相信他說的話,認定了他今晚請他吃面就是為了噶他。
宋儉也沒再解釋,他循著長鷹說的醉仙樓地址很快就到了。
醉仙樓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夜里十分顯眼,并不需要他特意去找。
他和湯淶一進門就有人迎上來熱情的問:“二位大人要吃什么��?”
宋儉為了打消湯淶的顧慮,打算大方一把,問道:“咱們這里最好的包間多少錢?”
小二眼睛都亮了:“回大人,咱們醉仙樓的天字一號間一晚上是三十八兩銀子,現(xiàn)在訂還送一壇上好的女兒紅�!�
宋儉腳步猛地一頓,他手護住錢袋子,很沒出息的摸了兩下。
一把碎銀。
小二問:“大人要訂天字間嗎?”
宋儉咳了一聲:“哦,不是,我就問問,沒別的意思,隨便找個地方吧,我們吃碗面就走�!�
小二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0v0”
最后宋儉和湯淶來到了醉仙樓一樓的散座上,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盡可能大方的給湯淶點了一碗面,是醉仙樓的新品面條,師傅現(xiàn)拉超級好吃魚湯面。
等面期間,宋儉邊摳手邊想措辭。
湯淶心如死灰的看著他的手。
他知道,不消一刻鐘,這手里就會出現(xiàn)一把送他見閻王的刀。
宋儉頭有點癢,又撓了撓頭。
湯淶:“!”
難道暗器藏在頭發(fā)里??!
宋儉蹭了蹭鼻子。
湯淶瞇眼。
難不成是鼻子里藏著毒?
宋儉活動了一下手腕,湯淶嚇得連忙后退一步。
宋儉抬眼:“……?”
又咋了?
直到小二的師傅現(xiàn)拉超級好吃魚湯面端上來,湯淶才坐回來。
他老淚縱橫的聞著面條的香味,沒想到這碗面竟成了他的斷頭飯。
宋儉頰邊出現(xiàn)倆小酒窩,笑瞇瞇道:“湯大人快趁熱吃吧�!�
湯淶點點頭,埋頭嗦面。
“梭嚕嚕嚕嚕嚕~~~~~”
嗦完一口,擦擦鼻涕。
“梭嚕嚕嚕嚕嚕�!�
突然,湯淶卡著喉嚨開始大口喘氣,他面色漲得通紅:“這面——這面——”
“有毒�。。�!”
喊完這聲,湯淶直挺挺的朝后倒下了。
宋儉直接站起來了:“臥槽�。。�!”
啥情況???
他急得沖過去扶起湯淶:“湯大人!湯大人你醒醒�。 �
宋儉朝著四周:“有沒有大夫!誰是大夫!”
到科特爾�。�!到科特爾!��!有沒有到科特爾�。�!
就在這時,周圍驚慌的人群里有人大喊一聲:“毛家五郎!在此!”
宋儉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老熟人,直接熱淚盈眶了。
“毛太醫(yī)��!快救人啊�。。 �
第8章
請蒼天!辨忠奸!
我以為我們永遠有話……
小老頭從人群里咻一下沖出來,蹲在湯淶旁邊一通檢查,不過兩秒就得出結(jié)論。
“湯大人被魚丸卡住了!”
宋儉腦袋里第一個閃過的詞是,海姆立克急救法!
毛太醫(yī)顯然很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沒等宋儉說什么,他就道:“我來!”
說著小老頭就開始熱身,左壓腿,右壓腿,抻抻腰,甩甩胳膊,然后一個大跨步過去從背后抱住湯淶,兩手精準的按壓到他的肚臍和肋骨中間。
“嘿!”
“嘿!”
“嘿!”
……
“嘿咻!”
終于在某一刻,湯淶一聲嗆咳,魚丸像暗器一樣從他喉嚨里飛射出去,“啪嗒”一聲撞在某處,然后掉在了地上。
圍觀的人群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歡呼和鼓掌聲。
“好��!好啊!”
“活了!活了!”
“神醫(yī)�。 �
湯淶虛弱的睜開眼睛,被扶起來坐在了一旁。
宋儉:“多虧有你啊毛太醫(yī)!”
毛太醫(yī)擺擺手:“舉手之勞,宋大人不必言謝。”
這一刻,宋儉覺得毛太醫(yī)身上閃起了耀眼的光芒。
過了好久,光芒遲遲沒有熄滅,宋儉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因為毛太醫(yī)正好站在一個大燈籠前面。
他趕緊挪了挪步子,又想起剛才毛太醫(yī)出場時的自我介紹,他沒忍住問了句:“毛太醫(yī),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毛太醫(yī):“但說無妨�!�
宋儉:“您大名可是叫……毛利?”
毛太醫(yī)瞪大了眼睛:“宋大人竟然記得老夫的名字�!�
宋儉:“……”
靠。
“您名字挺洋氣的�!�
當然,是東洋的洋。
湯大人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圈,現(xiàn)在還驚魂未定,宋儉也沒法再問下去了。
他付了面錢,等湯淶歇息休整好后就攙著人離開了醉仙樓,然后叫了個馬車送他回府。
另一邊毛太醫(yī)也早已經(jīng)離開了。
路上的時候他一直在想天察司的宋大人怎么會和吏部的湯大人在一塊,莫非是陛下的旨意?
可陛下又為何要讓宋大人深夜在醉仙樓約談湯大人?難不成是……
他邊走邊胡思亂想,耳邊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
“咚!——咚!”
“咚!——咚!”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這是一更天,代表著戌時已過。
毛太醫(yī)搖搖頭,加快了自己回家的步伐。
不知過了多久,他行走的步伐變緩,余光瞥到了什么。
他轉(zhuǎn)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湯府門前。
驚悚的是,湯府門前竟然掛起了白紙幡和白帳子,小廝在門口哭天喊地:“老爺啊——”
毛太醫(yī):“???”
更離奇的是,毛太醫(yī)一轉(zhuǎn)頭,看到了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湯淶。
湯淶臉色蒼白,沖毛太醫(yī)呲起一個和善的笑:“毛太醫(yī),今日……”
毛太醫(yī)大叫一聲:“鬼�。。 �
然后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此時的宮內(nèi),一名暗衛(wèi)跟著宋儉從醉仙樓離開,率先到了御書房。
他一字不落的把宋儉今晚的行程稟報了一遍。
蕭應懷頭也未抬:“你說他在午門等人時認錯了湯淶和高開濟?”
暗衛(wèi):“是�!�
蕭應懷執(zhí)筆在紙上寫了些什么。
許久才又道:“然后只是請湯淶吃了碗面�!�
暗衛(wèi)糾正:“回陛下,是師傅現(xiàn)拉超級好吃魚湯面�!�
蕭應懷:“?”
能有多好吃?
他又問:“面里下了毒?”
暗衛(wèi):“湯大人暈倒前是這么喊的,不過后來毛太醫(yī)出現(xiàn)了。”
“診斷為,被魚丸噎住了。”
翌日卯時,午門前。
候在這里等著上朝的大臣隊伍里時不時傳來幾陣竊竊私語。
站在前面的高開濟神色更是比昨天還古怪,前后看了好幾回,不知道在找什么。
直至鐘樓上三聲鐘鳴后才肅靜下來,大臣們列隊從左右掖門進入。
金鑾殿上。
百官朝拜剛剛結(jié)束,宮德福就附在帝王耳邊低語:“陛下,湯大人今日身體抱恙,一早就派府上的人過來告了假。”
蕭應懷掀起眼皮掃了眼,什么都沒問,只說:“下了朝讓毛太醫(yī)去府上看看。”
宮德福略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件事。
遲疑片刻:“毛太醫(yī)昨夜就在湯大人府上……也抱了恙,聽說是撞邪了�!�
蕭應懷抬眉:“嗯?”
下面的大臣也已經(jīng)迫不及待開始上奏這件事。
“陛下!湯大人身體一向康健,昨夜卻突發(fā)惡疾險些沒了命,此事蹊蹺萬分,望陛下明察啊!”
“毛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竟也栽在了湯府門前,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陛下!”
“陛下!昨夜湯大人從宮中離開時還面色紅潤聲如洪鐘,您要為湯大人做主��!”
大殿上吵得仿佛養(yǎng)殖場,蕭應懷隨便點了個人。
“高大人,你說�!�
高開濟:“?”我張嘴了嗎我?
龍椅之上的年輕帝王直直的看向了他,高開濟想了會:“回陛下,臣只知宋大人在下晚朝時找過湯大人�!�
蕭應懷手指搭著鬢角,示意:“繼續(xù)�!�
高開濟憤憤道:“像是要說臣的壞話!”
蕭應懷默了下,預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
高開濟:“陛下!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宵行者能無為奸,而不能令狗無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