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傭人出去了，劉鵬也噠噠噠跑進(jìn)臥室里：“媽媽！媽媽！”
白姜收拾一下心情也進(jìn)?了臥室，看見穿上鼓著一個包，妹妹還躺著沒起來。
“玲玲，你要?起來吃早餐嗎，我?guī)湍銛D牙膏——”
白玲沒有搭理她。白姜唱了一會兒獨(dú)角戲，越發(fā)?覺得尷尬了，她站在這里就像一個唱戲的，唱的劇目還沒人愿意聽。
“那我先走了，你也收拾一下起來吃早飯吧，別把自己餓壞了�！�
豪華的別墅里，白姜覺得每一步都走得很虛。
自己不?屬于這里，其實各人有各命，她的命數(shù)早就定好了，這里只是?一個美夢而已，夢醒了就該走了。
白姜去跟妹妹和?王夫人辭行，妹妹還是?沒有搭理她，王夫人卻?是?熱情挽留。
怕自己再留下來會改變主?意，她不?想真的跟妹妹反目成仇，白姜堅決要?走。沒辦法，王夫人只好讓司機(jī)送她們母子下山。
就這樣?，白姜帶著兒子回到了出租屋。
房子給了兩個月的租金，自然?還能繼續(xù)住。但工作已經(jīng)被?別人頂?shù)袅�，老板�?太高?興：“臨時請假就算了，還一去就是?這么多天，后廚的碗哪里能等你回來再洗？！”飯館已經(jīng)請了新的洗碗工，不?需要?她了。
白姜只好繼續(xù)去找工作。先是?在菜市場幫忙卸貨，這活兒需要?半夜開始干，晝夜顛倒，貨物又特別重，干了一個多月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于是?她找了第三份工作，做保姆照顧一個失能老人。
這活兒自然?也不?容易，但包吃包�。∵�允許她帶兒子一起��！
再苦再累白姜都堅持了下來。期間她很少跟妹妹聯(lián)系，那天的爭吵似乎將她們姐妹倆的情分全耗盡了，對?此白姜不?是?不?難受的，她跟娘家也鬧掰了，原以為至少還有一個嫁在同村的妹妹能走動，現(xiàn)?在大家都遠(yuǎn)離老家，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各自過上天與地的日子，午夜夢回的時候她總覺得孤單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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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fā)?現(xiàn)?即使自己離開了天堂一樣?夢幻的王家別墅莊園，生活也沒有真正平靜下來。那種心慌不?安的感覺還是?會時不?時出現(xiàn)?，一開始她以為是?死鬼丈夫在作祟，還抽空帶著兒子回去掃了一回墓t?，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
半夜睡不?著的時候，她捏著從叔祖那邊買來的平安符痛苦地熬著夜，心中嘀咕怎么這符一點用處都沒有，唉，要?不?自己買點黃紙朱砂自己畫算了，反正自己也——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白姜的心跳驟然?加快。
砰！砰！砰！
她從床上坐起來，捂著心口神思不?屬。
怎么又這樣?，自己到底是?中了哪門子邪？
其實，她懷疑自己這幅皮囊之下似乎正有另一個“人”在覺醒，她時不?時的會有奇怪的想法，看見某些東西的時候腦海還會閃現(xiàn)?陌生的畫面。
害怕嗎？她自然?很害怕，恐懼自己某一天醒來時身體被?哪個孤魂野鬼占據(jù)了。
可怪異的是?，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去叔祖那里請符的時候也沒有提及，她本能認(rèn)為不?能告訴別人。這種矛盾時刻折磨著她，她感覺自己真的要?瘋掉了。
叮鈴鈴！
手機(jī)鈴聲驟然?響起，嚇得白姜一個激靈，兒子也受驚哭叫起來。
寂靜的黑夜中，白姜打了個寒顫。
第
613
章
定了定神，
白姜才將手機(jī)拿起來。
“別哭別哭，是電話響了�！卑捉参苛藘�?子兩句，摟著他將手機(jī)翻蓋。
“玲玲？”白姜看見來電顯示有些驚訝，
現(xiàn)在都半夜三點?多了，
妹妹怎么會給自己打電話？她毫不猶豫接通：“喂？”
“大姐�！�
妹妹的聲音在電話里有一些失真，聽起來有種?詭異的調(diào)子。白姜咽了咽口水：“玲玲��？有啥急事啊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
“大姐，
我?明天去接你，
你現(xiàn)在住哪里？”
白姜報了個地址：“最近在這個小區(qū)一個老人家里做保姆，
你找我?——”
“你帶上聰聰，
我?接你們到王家來。”
心口一跳，
白姜忙拒絕：“王家我?就不去了�！�
距離上次去王家已經(jīng)過去快兩個月了，
那個曾經(jīng)帶給她無盡震撼與幻想的地方?在她腦海中的印象已經(jīng)變淡，她放棄了富貴后不是沒?有后悔過。
凌晨三四點?在菜市場卸貨、厚重的菜筐壓在身上筋骨發(fā)出呻.吟時她后悔過。
照顧的老人不吃飯、大便后將尿褲扯下來到處甩時她后悔過。
看著兒?子眼巴巴看著小區(qū)里有錢人家的孩子玩著新出的變形金剛時，她也后悔過。
所以她不愿意?再去王家，那是一個可望不可即的美夢，
她從?夢中脫離出來已經(jīng)耗盡了全部力氣，
到現(xiàn)在也無法?完全遺忘在別墅短暫的幾?天時光，哪里敢再去一次呢？，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一定要來！”白玲的聲音激動，“你們一定要來！大姐，
你就聽我?的話吧，
我?是真有事讓你幫忙�！�
白姜有些心軟，
雖然外甥女不是因為?她才死去的，
但也是死在了她和?妹妹爭吵的時候，
她總覺得有所愧疚。不想再去王家，
除了不想再被富貴引誘，
也有安妹妹的心的意?思。既然現(xiàn)在是妹妹迫切想要她幫忙，她就有些動搖了：“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啊，
還要去王家?guī)�？�?br />
白玲：“來了你就知道了�！�
電話掛斷，白姜卻更加睡不著了，她重新將兒?子哄睡，到隔壁去看一眼老人，給老人喂了點?水又換了新的尿褲。
天光微亮?xí)r她才稍微睡了一下，仿佛剛睡著手機(jī)就響了。
“我?到了，你趕緊出來吧。”
白姜為?難：“我?得請個假，這么早老人的兒?女還沒?有起床呢�！�
白玲很強(qiáng)勢地讓她辭掉這份工作?，白姜不愿意?。她在這里干得很好，工資多，雖說老人因為?失能脾氣不好，但兒?女很大方?對她也很親切，時不時會給她和?兒?子買東西，甚至還幫忙介紹了一個學(xué)校，兒?子上個星期就去上小學(xué)一年級了。
這樣好的工作?，白姜不想放棄。從?王家回來后失去了洗碗工的活兒?，后來艱難地找新工作?的畫面似乎還近在眼前，白姜不想再經(jīng)受一次。
“做保姆而已，有什么好的！你還舍不得辭了！”白玲很惱怒，追問?她在那戶人家，她這就過來幫她料理。
妹妹比以前強(qiáng)勢太多了，白姜根本不敢說出老人家的具體位置，怕妹妹把她的工作?攪黃了。她難得也態(tài)度強(qiáng)硬起來：“我?要先送聰聰去學(xué)校，之后再請假，你要是等不了就去找別人幫忙�！�
“……好，那你快一點?！”
這事快不了。
她突然請假，老人子女那邊倉促之下也請不了假。
最后假期改到明天，白玲到底還是打聽到老人的地址，畢竟這個小區(qū)里的失能老人只有一個，打聽起來并不難。白姜不愿意?走，白玲也沒?辦法?：“那我?明天再來�！�
“玲玲，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你身體沒?事吧？”
看到妹妹的第一眼白姜就很驚訝，妹妹依舊化著精致的妝容，一身名牌穿戴，一看就是有錢人，但氣色真的太差了，臉頰凹陷，厚重的妝容也無法?完全掩蓋她的憔悴，特別是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與黑眼圈，還有嘴角的燎泡，一切都在說明她最近很疲憊并且睡眠不佳。
白玲的眼神也很怪異，白姜有些害怕妹妹的眼神，好像里面藏著兩把鋒利的刀子。
怎么不到兩個月沒?見，妹妹就變了一副模樣？難道是生活過得不順利？這不可能啊，妹妹現(xiàn)在是王家小少?爺?shù)母赡�，她婆家該全都捧著她才對，難道還敢欺負(fù)她？
“沒?事！那我?明天再來接你，你一定要來！”
妹妹越強(qiáng)調(diào)白姜越不安，這種?不安如酒釀，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fā)濃郁。白姜照顧好老人、打掃好衛(wèi)生洗好衣服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一點?多。小區(qū)許多住戶已經(jīng)安靜下來，這個老小區(qū)自然無法?跟王家的別墅莊園相比，但白姜仍然很羨慕，這里是大城市啊，聽別的住戶家中的保姆說，小區(qū)的房子一平方?要三萬六呢！在她老家，三萬六可以買一間平房了，老家鎮(zhèn)上的商品房聽說也才二?千多一平方?——當(dāng)然了，當(dāng)時她覺得兩千多一平也很貴。，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在這里買房子呢？
思緒亂飛著，白姜勞累了一天卻沒?有睡意?，忍不住猜測妹妹要讓自己去王家?guī)褪裁疵�，不管自己怎么追問妹妹就是不說。
真的要去嗎？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人的女兒?來接班，白姜還是猶豫不決。
白玲不讓她猶豫，早早讓司機(jī)過來接人。只隔了一天，白玲的臉色更難看了，白姜追問?：“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你不說我?怎么幫你？”
“你就別問?了，去了你就知道�！敝蟀琢岵辉匍_口，看著車窗外一言不發(fā)。
司機(jī)也安安靜靜地開車，沉默在車內(nèi)蔓延，白姜獨(dú)自坐在車后座，不安如潮涌。窗外的景色快速掠過，白姜感?覺喉嚨發(fā)干，坐立不安。
“叮鈴鈴！”手機(jī)鈴聲響起，是白玲的手機(jī)。
白姜看見妹妹著急地接聽電話，那邊似乎說了什么，妹妹嘶聲驚呼：“什么？！不可能！我?就快要到了，別催了！”
妹妹掛斷電話，單手抱著頭靠著車窗，一點?都沒?有跟她這個姐姐說的意?思。
白姜又擔(dān)心又著急，剛要詢問?，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呆呆地看著手臂，內(nèi)心深處那道怪異的聲音在這一刻異常清晰：
不能去。
不能去！
不能去��！
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白姜仿佛瞬間浸進(jìn)冰水中，腦子終于清明起來。
她還是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對這趟“旅程”升起強(qiáng)烈的排斥，知道自己不該去！
“我?有點?肚子痛，想去那個商場上個廁所。”白姜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她自己都嚇一跳，自己什么時候撒謊這么厲害了？
“不能忍一忍嗎？”白玲不耐煩。
“忍不住，快點?快點?，我?快忍不住了�！卑捉獜澭ё《亲�。
白玲信以為?真，也擔(dān)心白姜在她車上拉出來，那樣的話車還能用嗎？多埋汰多惡心��！她趕緊讓司機(jī)靠邊停車，車剛停白姜就迫不及待沖下去往商場里面鉆，穿著高跟鞋的白玲也抓起包跟上去。
聽見身后的腳步聲，白姜的心臟跳得更快，同時更加確定自己不該去。
妹妹太異常了！
進(jìn)入商場后，她無師自通地快速尋找緊急通道，一頭鉆進(jìn)樓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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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玲穿著高跟鞋速度卻很快，但她這些日子情緒一直處于低潮、睡眠不足使得她狀態(tài)極差精神恍惚，一個晃神就不見了大姐的身影。她不由得著急地左右前后環(huán)顧，人怎么不見了？
她定了定神尋找衛(wèi)生間的標(biāo)志，確定方?向后直接跑向衛(wèi)生間。
“大姐？大姐？”白玲喊了好幾?聲沒?人答應(yīng)，著急t?得拉開一扇扇門尋找。被關(guān)?著的門也被她叩響，有人好聲好氣說“有人”，有人脾氣暴躁怒罵“提示燈亮著顯示有人你眼瞎啊敲什么敲”。
白玲臉色煞白，終于明白原來大姐是逃走了！她怎么敢的，怎么、怎么突然變得這么聰明了！
她著急忙慌地拿出手機(jī)給司機(jī)打電話：“我?大姐不見了，你去跟商場交涉調(diào)監(jiān)控！快！——不，算了，我?們?nèi)フ衣斅�，她一定會去接劉聰！�?br />
可隨后她又愣住了，她隱約記得大姐說過聰聰在上學(xué)，在哪里上學(xué)呢？早知道自己多問?兩句了。
等她回到小區(qū)，打聽到劉聰?shù)膶W(xué)校再趕過去時，劉聰已經(jīng)被接走了。
第
614
章
白?姜從商場離開后打?車直奔兒子學(xué)校。
她將?兒子接出來后不?敢回小區(qū)，
又回到了之前的出租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出租屋還有兩天才到期，從找到保姆的工作后她就沒在這里住了，房主又不?讓退租金，
好在出租屋條件很差當(dāng)時收的房租也不?貴，
白?姜不?至于太過心痛。
劉聰很困惑：“媽媽，為什么?回這里，
這里很黑很臭，
我不?喜歡�！�
“……你先寫作業(yè)�！卑�?姜先把兒子安置好。
她也很迷茫，
坐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和腳都在發(fā)抖，
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帶著?兒子來到出租屋她才茫然?地想：為什么?要把兒子帶走？難道?害怕兒子被妹妹搶走來威脅自己嗎？
不?，
妹妹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可她還是這么?做了，好像身體被另一個人支配了一樣，在這個過程之中她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一切都十分自然?。
哪怕此時想起這事?，
她也不?覺得害怕——自己不?會?被傷害——自己難道?是精神分裂了？
精神分裂這個詞還是她找醫(yī)生打?聽出來的，
老人需要定?期去醫(yī)院體檢，上?周她推著?輪椅帶老人檢查，等待期間靈機(jī)一動去了隔壁的精神科。她掛了個號簡單跟醫(yī)生聊了聊，
醫(yī)生聽她說感覺自己心里有另一個聲音，
建議她做一些檢查，
排查一下精神分裂的可能。
當(dāng)時老人的檢查快做完了，
白?姜就走了——檢查費(fèi)用不?算低，
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其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
并不?想額外花錢。
但剛才仿佛被鬼附身的狀態(tài)，
讓白?姜不?得不?重視起來。
“你，你是誰？你是想要幫助我嗎？你不?讓我跟我妹妹去王家？”白?姜試探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