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雙總是充滿銳利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他看不懂的情緒。

    現(xiàn)在想來，那是一個女人看透一切后的釋然。

    那時的他，還沉浸在并購的喜悅中，還在為遇見投緣的知己而欣喜，殊不知，他的每一分雀躍都是對她的傷害。

    那天之后，她開始著手準備所有的交接文件。

    他的手指顫抖著點開電腦里的項目文件夾。

    原來從那時起，她就已經(jīng)決定離開了。

    那些精心準備的交接文件，那些周密的離場計劃，都是她無聲的體面。

    顧瑾珩抱著頭，回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十年前他作為顧氏的繼承人，看中了這個白手起家的科技天才。

    他欣賞她的才華，卻從未走進過她的內(nèi)心。

    如果說曾經(jīng)他是被江若綺的妖嬈多情所吸引，那么在她結婚后的三年里，他其實早已將那份感情收起。

    只是面對一直注視著他的宋錦書，他始終懷著一份愧疚。

    也許正是這份愧疚，讓他選擇了這場婚姻。

    他天真地以為，給她一個機會，就是對她最好的補償。

    可他不知道，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是得到了不該得到的人。

    他不知道這對一個深愛他的人來說，這樣的婚姻才是最大的折磨。

    每一次并購談判，他都在追求完美的估值，卻從未認真算過感情的賬。

    他給了她一紙婚約，卻從未給過她真心。

    他以為自己在給她機會，卻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最深的傷害。

    投資會結束后，她曾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淡漠疏離：

    “有些等待，是會消耗完所有勇氣的。”

    那時的他以為她在說并購的不確定性。

    現(xiàn)在才明白，她說的是他們的婚姻。

    那個總是包容他、支持他的女人，終于在無望的等待中，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望著窗外的深夜，顧瑾珩第一次質(zhì)疑自己。

    感情從來就不是一場商業(yè)交易，它不需要公平，不講道理，不問得失。

    可他偏偏用了一場交易，傷害了最不該傷害的人。

    也許從一開始，錯的就不是選擇，而是他的心。

    他為了另一個人，用事業(yè)填滿所有的空白，卻忘了婚姻需要經(jīng)營，感情需要珍惜。

    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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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深夜里的燈光一盞盞熄滅，顧瑾珩才終于放任自己沉浸在紛亂的思緒中。

    淚水模糊了視線，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決斷力，在感情面前變得一文不值。

    這些年，他在商場上所向披靡，卻在感情上輸?shù)靡粩⊥康亍?br />
    每一個決策都恰到好處，每一步棋都完美無缺，唯獨在最重要的感情里，他犯了最不該犯的錯誤。

    他還記得提出隱婚時的忐忑，而宋錦書，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

    現(xiàn)在想來，那時的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答應了這個近乎殘酷的提議？

    那雙總是銳利的眼睛里，是否也曾閃過一絲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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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他天真地以為，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多么可笑，連婚姻都要用解決方案來形容。

    他習慣了用商業(yè)思維處理一切，卻忘了感情從來就不是一筆交易。

    不知道如何忘記一個人，也不懂得要如何去愛一個人。

    他就這樣懵懵懂懂地走進了婚姻，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自己的人生在毫無溫度的決策中流逝。

    每一次的冷漠，每一次的疏離，都在將那個深愛他的人推得更遠。

    這三年，他刻意疏遠江若綺，只在必要的場合見面。

    他以為這樣就是負責，就是忠誠，可他忘了，真正的婚姻需要的不是克制，而是投入。

    習慣這種東西，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