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傅衿安突然看向馬路對面,傅祁川來不及掉頭,將車停在了對面就闊步過來,看見這副場景,臉色也十分陰沉。
只是,紅燈還有三十秒,他過不來。
傅衿安哭得梨花帶雨,“你是不是鐵了心不管我了?你明明說過會永遠(yuǎn)照顧我的!”
她說著,朝我露出一個莫名的笑,低聲道:“阮南枝,你說,我死和你死,阿川會選誰?”
壓根沒給我反應(yīng)的時間,她突然拼盡全身力氣,扯著我瘋了一樣地沖進(jìn)車流!
汽車鳴笛聲驟然響起!
我大腦嗡嗡作響,眼前的場景混亂不堪,一輛車饒是剎車及時,也撞在了我的大腿上,慣性下,我直直地朝地面撲去!
好在,傅祁川穿過車流,不管不顧地跑了過來。
我下意識朝他伸出手,指尖卻只能與他的衣袖輕輕擦過,連拉住他衣袖的機(jī)會都沒有。
下一秒,我狠狠摔倒在地,疼……
疼得腦袋都是懵的。
膝蓋疼、胳膊疼、肚子……也疼。
我掀了掀唇,想叫他的名字,卻見他慌張失措地抱住也被車撞到的傅衿安,又急又怒地吼了一聲,“你找死嗎?!”
雖是怒氣的質(zhì)問,眼里卻全是害怕與擔(dān)心。
隨后,拿出手機(jī)打電話,指頭都在顫抖,“秦澤,立馬開車過來!”
“阮阮��!”
事情的發(fā)生,只在一個瞬間,江萊恐怕比我還懵,反應(yīng)過來后,就越過車流飛快地跑了過來,連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
她眼淚大滴大滴的砸下來,想扶我,卻又怕我傷得更厲害,哆哆嗦嗦的,“阮阮……你,你別怕……”
我似乎感受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在緩緩流出身體,只能用僅存的力氣握住江萊,“疼……萊萊,我好疼……救救我的孩子……”
“我在�!�
她一邊撥打急救電話一邊磕磕絆絆地安慰,“我在,阮阮,你別怕,一定沒事的,你和孩子會都沒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我,還是安慰她自己。
幾乎在她打完120的同時,一輛賓利停在了旁邊。
秦澤下來打開車門,傅祁川闊步抱著傅衿安上車,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后排。
全程,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我。
我好似,一個與他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
“阿川……嗚嗚嗚我的孩子,我好怕怎么辦,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聽話,我們先去醫(yī)院�!�
江萊再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淚,咬牙切齒地提醒道:“傅祁川!你老婆也被撞到了!”
“阿川,我快疼死了……”
那人的背影,只是僵硬了一瞬,旋即仿若未聞地關(guān)上車門。
黑色賓利揚(yáng)長而去!
天好像忽然更冷了。
我的心也瞬間被挖空了一大塊,而那一塊,曾經(jīng)是獨屬于傅祁川的。
馬路上橫七豎八停了一堆車,有些司機(jī)有想罵人的,見狀也罵不出口了。
“那個,我送你和你朋友去醫(yī)院吧……這個時間,救護(hù)車過來也會堵,耽誤事兒。”
一個年輕的男生從車上下來,拍了拍江萊的肩膀。
“好,謝謝!”
情況緊急,江萊一口應(yīng)下。
那個男生穩(wěn)穩(wěn)地將我從地上抱起,放進(jìn)后座,江萊也飛快地上了副駕駛。
我疼得在后座蜷成一團(tuán),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更疼一些。
“醫(yī)生,醫(yī)生!我朋友懷孕了,但剛剛被車撞了,流了好多血……”
抵達(dá)醫(yī)院后,男生抱著我,江萊跑在前面沖進(jìn)急診。
聞言,醫(yī)護(hù)人員跑過來,一邊嚴(yán)陣以待,一邊有些意外,“今天這是怎么了?這前后腳的,送來兩個出車禍的孕婦……”
江萊問,“開賓利來的?”
“對啊,那兩小口感情一看就特別好�!�
我突然體會到了,什么叫心死如灰。
護(hù)士說完,推著我往急救室去,中途打量了眼剛才抱著我的男生,明顯比我小,不像已婚人士,當(dāng)即問,“對了,患者的丈夫呢?這種事,趕緊通知家屬過來�!�
第61章
傅祁川,我們玩完了!
我的心口似乎被撕出一條裂縫。
眼淚都已經(jīng)流不出來,聲音微弱道:“我,沒有丈夫,也沒有家屬……求你們,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嗯……”
護(hù)士往我雙腿間瞥了一眼,面色有些為難,不過終是只道:“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從醫(yī)生口中聽見這句話,我微微松了一口氣。
然而一被抬上手術(shù)床,醫(yī)生問了大致情況后,直接道:“叫麻醉師過來,隨時準(zhǔn)備清宮�!�
我睜大眼睛看著刺眼的手術(shù)燈,眼睛又干又痛。
及踝連衣裙被醫(yī)生掀上來,醫(yī)生好像和我問了什么,我大腦嗡嗡作響,也沒有別的任何選擇。
手背傳來輕微刺痛,就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陷入黑暗。
“媽媽。”
“媽媽。”
“寶寶要走啦,媽媽不要寶寶了……”
看著一團(tuán)小小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yuǎn),我猛地叫出聲,“沒有!媽媽沒有不要你!”
一睜開眼,卻是雪白的墻壁。
病房內(nèi)靜得只剩下藥水滴落的聲音,守在一旁的江萊倏然起身,緊張地開口:“感覺怎么樣?”
“萊萊,我,我的孩子呢?”
“……對不起……”江萊眼睛一下就紅了。
“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似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木然,“我的孩子……我夢到他說我不要他了……”
“阮阮……”
江萊眼睛一下就紅了,偏開腦袋抹掉淚水,“不怪你,不怪你,寶寶肯定知道,媽媽是最愛他的�!�
“可是,我還是沒保護(hù)好他�!�
怪我。
都怪我。
我心里似乎有了一個大洞,冷風(fēng)拼命地往里灌。
叫我周身血液都涼透了。
江萊一個勁搖頭,“這不怪你,傻子,你怎么這么傻?要是實在難過,就哭出來吧,好不好?”
“阿川,我想吃奶油蛋糕了!”
門外,傳來一道嬌弱的聲音,傅祁川清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醫(yī)生說了,你最近不能吃生冷。”
“哦!那你抱我回病房好不好?”
“……傅衿安,你什么時候能長大點?”
……
江萊頓時又氣又怒,像個炮仗一樣轉(zhuǎn)身,被我拉住。
我木然地看著她,“萊萊,我不想待在這里了�!�
她心疼開口,“醫(yī)生說你剛流……做了手術(shù),身上也有傷,最好住院觀察兩天�!�
“我現(xiàn)在就想走�!�
我徑直起身,仿佛感覺不到小腹幾近致命的絞痛,在江萊錯愕的眼神下,直接拔掉手背上的針頭,下床離開。
“阮阮……”
江萊連忙抓起床頭柜上的一袋藥跟上來,“好,都聽你的�!�
除了肚子,我身上好幾處地方都泛著疼,有江萊扶著,也走得并不快。
更不巧的是,我們?nèi)ル娞菘�,還要從傅衿安的病房門口經(jīng)過。
“南枝?”
傅衿安看見我,倏地叫出聲,又推了推傅祁川,“我好像看見南枝了,你看看是不是她?”
旋即,傅祁川那雙漆黑的眸子就朝我的方向瞥來,起身大步出來。
江萊有了發(fā)作的機(jī)會,“傅祁川,你眼里還有你老……”
“你為什么不攔著她?”
傅祁川在我身前站定,臉色冷得可怖,厲聲打斷江萊的話茬,一字一句像匕首一樣插在我的心尖上。
“阮南枝,你明明是那么聰明理智的人,為什么冷眼看著她這樣任性胡鬧?她懷了孩子,你不知道嗎?!”
劈頭蓋臉而來的質(zhì)問,叫我狠狠懵在原地。
我揉著疼得鉆心的小腹,蒼白開口:“你說什么?”
“她流產(chǎn)了!”
傅祁川指著病房內(nèi)的方向,眸光陰鷙,“她失去了她的孩子!醫(yī)生說,她以后都很難再有孩子了!阮南枝,你滿意嗎?!”
“……”
他的這聲詰問,叫我身體都跟著抖了抖,喉嚨像堵了塊吸飽水的海綿,唇邊扯出苦澀的弧度,好半天才發(fā)出聲音,“她流產(chǎn)了��?”
可是……
我也流產(chǎn)了啊。
傅祁川。
從我身體里流出來的那些血,是我們的孩子,是我認(rèn)認(rèn)真真期待了這么久的孩子。
我也一直以為,就算哪天沒了這場糟糕透頂?shù)幕橐觯乙部梢杂泻⒆优阒摇?br />
但現(xiàn)在,都沒有了。
我好像……沒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事了。
他口中所說的,傅衿安的一場“胡鬧”,讓我失去了所有。
但最后,被責(zé)怪的人也是我。
傅祁川死死盯著我,腮幫緊咬,“看著她流產(chǎn),你就這么開心?”
我笑得更放肆了,“對,她活該!”
她的孩子,給我的孩子一命抵一命,都抵消不了我的恨意。
“啪——”
他面色森冷至極,一個耳光穩(wěn)準(zhǔn)狠地落在我的臉上,“阮南枝,你怎么這么冷血!”
哈。
我呆愕地看著他,一時分不清是他這一巴掌是打在我的臉上,還是心上。
我只知道,他不愛我,卻沒料想過,有天他會為了傅衿安罵我冷血,甚至打我。
這么多年的感情,頃刻間變成一場笑話。
我笑著笑著,忍著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倏然抬手,毫不猶豫地還了一巴掌回去!
“傅祁川,我們玩完了!”
徹底完了。
他疼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涼薄譏諷的笑,“玩完了?你早就想玩完了吧?”
江萊氣急,“傅祁川,你說的是人話?阮阮的命難道不是命嗎,你明明是她老公,為什么因為一個外人這樣對她,她也剛剛流……”
“我是她老公?”
傅祁川陡然拔高聲音,居高臨下地睨著我,字字誅心地打斷,“她到底希望我是她老公,還是別人是她老公?!”
我覺得荒唐至極,身體疼痛也加劇,靠江萊扶著才堪堪站穩(wěn),“傅祁川……你在說什么?”
“別裝了�!�
傅祁川冷嗤一聲,“那天演唱會,你是一個人去看的嗎?”
我頓時反應(yīng)過來,但并沒有開口的機(jī)會,他冷笑,“口口聲聲指責(zé)我,背地里去和陸時晏看演唱會,阮南枝,你不覺得自己也挺虛偽的?”
我忽然不可遏制地笑出聲來,笑到身體都在抖。
“你說得對,傅祁川,我就是這種虛偽的人,你滿意了?既然我們都覺得對方是垃圾,那就趁早結(jié)束。”
“下個月5號,民政局門口見�!�
“至于公司,我明天會去辦離職,MS設(shè)計賽的稿子也會直接發(fā)給那邊�!�
“我們,到此為止吧�!�
“阮南枝……”
隨著我最后一個字落下,他突然慌了一下。
我在江萊的攙扶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他似乎又被激怒了。
身后,傳來他冷厲又狠絕的聲音。
“阮南枝,你這么迫不及待地離開我,以為陸時晏就是什么好人?!別天真了!”
第62章
換來他一時的回心轉(zhuǎn)意,然后呢?
我身形微頓,心里升起說不出的悲涼。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他,喜歡的眼里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了,他卻永遠(yuǎn)覺得我在喜歡別人。
若是曾經(jīng),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傅祁川,你看,這上面寫的全是你的名字�?墒乾F(xiàn)在我做不到了。
甚至懷疑,哪怕掏出來也找不到他的名字了,只剩滿目瘡痍。
回江萊家的路上,江萊心疼地看著我,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問:“為什么不告訴他,你也流產(ch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