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那交給你了。處理傷口這種細(xì)致兒,我也正好做不來。”
周放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離開。
陸時晏提了醫(yī)藥箱過來,盯著我身上的傷口,眼底夾雜著疼惜,“到底是怎么弄的?”
“沒什么的�!�
我猶豫了一瞬,沒敢告訴他,只笑道:“你看我不好好回來了嗎,真的沒事。你別再為了我做什么事了,我知道陸家的情況復(fù)雜,你得先顧好自己才行�!�
上次,他為了我在祠堂被打的那頓鞭子,我到現(xiàn)在都記憶猶新。
這次不能再連累他了。
看見他眸子的晦暗,我扯開話題,“學(xué)長,你今天過來是找我有事?”
“我聽說你們在租辦公室,想起陸家名下有空置的地方,想讓你去看看滿不滿意�!�
陸時晏語氣柔和地解釋著,“但是打電話,你一直沒有接,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我先道了謝,而后道:“不用麻煩啦,我和江萊已經(jīng)租好了�!�
現(xiàn)在就等RF那邊注資進(jìn)來,就能正式租下那套辦公室了。
陸時晏許是也知道了沈家放出消息,不許我在江城租到辦公室的事,有些詫異,“租到了?”
“嗯。”
我點點頭,“好像說業(yè)主在國外。應(yīng)該不怎么忌憚沈家吧,畢竟天高皇帝遠(yuǎn)的�!�
“那就好�!�
陸時晏點點頭,小心翼翼地開始替我消毒擦藥,聲線發(fā)緊地詢問:“很疼吧?”
“還好啊�!�
我忍著鉆心的疼痛,反復(fù)提醒自己。
從今往后,別再對任何人心軟了。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恃強凌弱的,不會以善報善。
……
翌日,江萊一大早就趕來了我家。
她推門而入,看見我已經(jīng)起床了,有些驚訝,“你不是受傷了嗎,干嘛不多睡會兒?”
我放下手中的時尚雜志,“學(xué)長和你說了?”
“嗯,學(xué)長昨晚就給我發(fā)消息了�!�
江萊將一堆超市買的東西放到餐桌上,懊惱道:“對不起,我跑去喝酒了,早上睡醒才看見手機�!�
“沒關(guān)系的,我又沒什么事。”
“讓我看看才知道到底有事沒事。”
江萊幾個大步過來,將我家居服掀起來,從頭看到腳后,氣得眼睛都紅了,“這還叫沒事,怎么樣才叫有事?哪個傻逼干的��?”
“沈星妤�!�
我抬著還有些疼得手腕,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明明白白道:“萊萊,她短時間內(nèi),恐怕不會離開江城了,我們開公司這條路,恐怕會走得很艱難�!�
“我找她去!”
江萊壓根不聽我后面的話,起身就要走。
我叫住她,“你找她有什么用?就這么把她打一頓,你或者我,能換來好下場嗎?”
“那怎么辦?!難道你就白遭罪了?”
江萊習(xí)慣了凡事都豁出去,“我去換她一個千金大小姐的命,不劃算嗎?”
“不會白遭罪的�!�
我把逼著金世杰答應(yīng)我的事情,告訴了她。
聽了這個,她才稍微冷靜了一些,狐疑地看著我,“真的?”
“真的。”
我給出肯定的答復(fù),又問她,“我前面說的話,你聽見了么?”
我害怕會牽連到她。
她卻全然無所謂,“你會因為沈星妤這么個垃圾,就甘心放棄做南希了么?如果不會,那我說什么也要和你一起�!�
我思索了片刻,“好�!�
其他的,都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江萊有市場部經(jīng)驗,我有設(shè)計經(jīng)驗,公司前期的籌備工作,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
只有等RF的資金到位,隨時能進(jìn)行下一步。
因此,江萊就守在我這兒,沒再往外面跑。
……
我午睡起來,江萊臉色就有些不太對,比早上看見我身上的傷時,還要差上幾分。
見我出來,她手忙腳亂地將平板鎖屏藏到身后,“你,你睡醒了?”
“給我看看。”
我過去,伸手找她要平板。
江萊知道,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瞞也瞞不住,遲疑了少許后,氣憤地平板打開,放到我面前。
幾個大字一下就闖入了我的視線。
——傅氏集團(tuán)與沈氏集團(tuán)宣布聯(lián)姻!
兩家都是當(dāng)?shù)厝吮M皆知的豪門世家,消息才發(fā)布沒多久,就沖上了熱搜第一。
我喉嚨像堵了塊海綿,故作輕松地挪開視線,“就這個�。俊�
其實,昨晚傅祁川選擇沈星妤的時候,我就猜到了會這樣。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就這個?”
江萊愣了一下,一眼看破我的偽裝,好似掙扎了許久,她少見地神色十分認(rèn)真地看向我,“阮阮,我和賀廷分手的時候,知道了一件事……一直沒敢告訴你�!�
“什么事?”
“關(guān)于,你對傅祁川這么多年的喜歡�!�
江萊垂下眸子,“我總是擔(dān)心你會接受不了,但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早點告訴你�!�
第142章
都不是傅祁川!
江萊極少有這么認(rèn)真的時候,我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東西就要被摧毀了。
我定定地看著江萊,輕抿下唇,“我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你說吧�!�
“其實……”
江萊說得艱難,咬了咬牙,才一鼓作氣道:“大學(xué)的時候送你去校醫(yī)室,還有給你送飯的人,都不是傅祁川!”
不是傅祁川?
我腦袋嗡了一下,有一晃而過的空白,整個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似有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令我聲線發(fā)顫,“真的?”
其實我知道,這就是真的。
江萊太知道這件事對我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十分確定,她不會就這樣告訴我的。
只是……
那我這些年的喜歡,算什么呢。
江萊點頭,“嗯�!�
“那……真正幫我的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冷靜地開口:“其實是陸學(xué)長?”
江萊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難怪會這樣……”
我答非所問,心里卻泛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酸楚。
難怪啊。
難怪傅祁川一直以為我喜歡的人是陸時晏,也一次次猜疑我與陸時晏之間的關(guān)系。
難怪在我告訴他,我是因為這件事喜歡上他的時候,他那么慌亂。
他還問我,如果不是他幫我的,我還會喜歡他嗎。
我早該想到的!
是我太先入為主,當(dāng)局者迷了……
原來,我拼命追了這么多年的光,根本從未對我點亮過。
他的溫柔,就連一瞬,都不曾給過我。
他不喜歡我,卻冷眼旁觀地看著我,因為認(rèn)錯人,在他身上受盡委屈,跌倒狼狽。
難怪那支槍,會那么毫不猶豫地指向我。
從來都是我一廂情愿��!
從來都是!!
江萊看向窗外,突然道:“阮阮,下雪了!天氣預(yù)報昨天就有雪的,沒下,我還以為不會下了呢!”
我扭頭朝外面看去,雪花飛旋而下,不出意外,到傍晚就能將地面染上一層素白。
【天氣預(yù)報這周日下雪,到時候陪你堆雪人?】
這句話,驀地闖入我的腦海。
我不可遏制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嘗到了一絲絲咸味。
都是騙人的。
全都是假的。
他在告訴我會來陪我堆雪人的那天,拿著槍指向了我。
他在真正下雪的這天,宣布了和另一個女人的喜訊!
傅祁川,你多么虛偽啊。
你冷眼看著我喜歡錯人,從未提醒……
你明明不愛我,卻又卑劣地享受著我對你的喜歡!
我呢喃出聲,“我錯了……”
我錯得離譜。
“阮阮?”
江萊連抽了幾張紙巾,替我擦著眼淚,“乖啊,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會是弄錯了人,說到底……都是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嗎。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重新平靜下來,蜷在沙發(fā)上,眼神空洞地望著窗戶。
雪還在下。
我說不清自己此時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覺。
曾經(jīng)經(jīng)歷種種時,我覺得委屈,覺得難過,覺得失望……
可當(dāng)下,心頭好幾種情緒同時交雜,而更多的,竟然是不甘。
是替自己不值。
“叮咚——”
門鈴響起。
“應(yīng)該是我點的外賣到了!這大下雪天的,我們晚上吃火鍋!”
江萊光腳就跑去開門,一開門,卻愣了一下,“陸時晏,你……來看阮阮?”
“嗯。”
陸時晏溫和一笑,舉步進(jìn)來,一邊換拖鞋一邊看向我,“今天感覺怎么樣,還疼嗎?”
明明只隔了一晚上,但此時再看見他,我竟有些無地自容起來。
幫我的人,是他啊。
陸時晏看見我發(fā)愣,走過來,失笑道:“想什么呢?”
“沒有�!�
我斂下思緒,倉促地?fù)u了搖頭,回答他剛才的問題,“好多了,沒昨天那么疼了�!�
“那就好�!�
他將手中的一個袋子放到茶幾上,“我去醫(yī)院給你開了點去疤藥,你身上的傷不輕,雖然不在臉上,但還是不能馬虎,免得留疤�!�
許是得知了那件事,我有些愧疚,又有些感激,格外聽話,“嗯嗯,我晚上換藥的時候就用�!�
“先緩一緩�!�
屋內(nèi)開了暖氣,陸時晏脫下白色羽絨服,輕笑著解釋,“去疤藥要等傷口開始愈合了,才能用。”
“好�!�
我點點頭,記下了。
江萊正要關(guān)門時,外賣也到了,她拎著外賣進(jìn)廚房,“今天晚餐交給我,你們就坐等開飯吧。”
火鍋,最簡單不過,不需要考驗她的廚藝。
我和陸時晏都一致沒有反對。
廚房內(nèi)傳來餐具碰撞的輕微聲響,陸時晏側(cè)眸打量著我,眸光微凝,“剛才哭過了?”
“……嗯。”
我沒有否認(rèn)什么。
整整八年,都因為弄錯了恩情,才喜歡錯了人。
是值得哭一哭。
如果沒有弄錯,我未必會這樣深刻地喜歡上傅祁川。
他是光風(fēng)霽月,他是清冷衿貴,可我絕不敢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光,輕易陷進(jìn)去。
頂多像旁人一些,淺嘗輒止地喜歡一下,畢業(yè)后,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