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本來想讓傅昭寧給年輕婦人喂藥,但傅昭寧手指捏起了那枚藥丸聞了聞,卻搖頭反對。
“這個她不能吃,她已經(jīng)出血了,這個會加速氣血流動,對她反而不利�!�
季老頭震驚地看著傅昭寧。
“徒兒你懂醫(yī)?!”
“姑娘,求你救我娘子!”那青年爬不起來,滿臉淚痕,看著傅昭寧的神情全是祈求。
“不保證救得了�!�
傅昭寧聲音清冷,也沒有任何煽情。
“姑娘盡力,一定保住我娘子性命,孩子,孩子我們以后還能有。.”青年說著伏在地上無聲地哭了起來。
傅昭寧這才看了他一眼,對季老頭說,“你這里有止血清創(chuàng)的藥,要不然你去給他包扎一下?”
“誒!徒兒發(fā)話,為師這就去!”
季老頭屁顛屁顛地去給那青年包扎了。
鐘劍幾人就在周圍守著,也不敢打擾他們。鐘劍離傅昭寧不遠,見她替那婦人把脈,頭低垂,渾身散發(fā)著專注嚴肅的氣息,他不由得放輕了聲息。
之前聽青一說傅小姐懂醫(yī),現(xiàn)在看來好像真的是。
傅昭寧頭也沒回,沉聲說了一句,“你們幾個,解下外衣,把周圍擋一擋�!�
鐘劍愣了一下。
“勞煩了�!备嫡褜幱终f。
鐘劍看了看那婦人,一眼看到她裙擺已經(jīng)有血漫了出來,心頭頓時一凜�!�
“脫外裳!”
他立即就讓其他人也脫了外裳,用樹枝將衣裳穿了起來,圍到了傅昭寧和那婦人周圍。
這樣也算是給了傅昭寧圍出來了一個相當隱蔽的空間。
傅昭寧立即就從制藥室里拿出了一盒針劑和一支針筒出來,給婦人打了一針安神制劑。
這個是她以前自制的藥,在大出血的情況下可以用,不會影響胎兒。
好在她的制藥室里還有些藥留了下來。
打完針之后傅昭寧又把那包銀針拿了出來,解開婦人的衣裳,替她行針保胎。
雋王府里,青一卻是焦急難安,因為雋王已經(jīng)暈睡一個時辰了不見醒來。
宮里卻偏在這時派了太監(jiān)出來,要傳皇后懿旨。
第32章
畢竟三條命
“皇后懿旨,雋王連露面都不愿意嗎?”
太監(jiān)對著雋王府管家,聲音尖細。“這宮里都落了柵,咱家特意領了牌子出來的,這可是急事。”
“公公,我們王爺身體欠安,所以早早就歇下了,這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皇后懿旨,公公跟我說就行了,王爺給了我些許權(quán)力,若我們雋王府能做的,我就越過規(guī)矩替王爺做了。若是我做不了,那就等明天我們王爺起來再稟報不遲�!�
鐘管家依然態(tài)度平靜。
皇后是不是因為王爺娶妃,所以急了?
以前對待雋王府還是保持尊敬和距離,不敢端她皇后的架子,現(xiàn)在急得有些亂了陣腳,竟然拿皇后的身份來壓雋王府了。
“你一個小小的管家。.”
太監(jiān)一生氣,聲音更是尖細,剛指著管家要擺威風,兩名侍衛(wèi)上前來,手握著劍柄作勢拔劍。
鏘鏘兩聲拔劍聲,頓時就讓太監(jiān)的火焰壓了下去。
鐘管家不卑不亢,“我是雋王府一個小小的管家沒錯,不過公公也別忘了,你也只是宮里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
氣死他了!
太監(jiān)氣得不行,但是他還真的不敢在雋王府里撒潑。
來之前皇后雖然說了,如果可以的話就殺一殺雋王的威風,但后來她也交代了,不能真的在雋王府里鬧騰起來。
雋王府的管家態(tài)度一強硬,他還真的就退縮了。
太監(jiān)緩了口氣,語氣也低了下來,“皇后娘娘是真有急事,咱家也不勞煩雋王爺起身,就在門外向王爺傳話,聽王爺親口回句話,好讓咱家回去復命,鐘管家你看如何?”
要是一直攔著,皇后他們就會猜到雋王的身體根本沒好。
鐘管家只得點頭。
“行吧,那就請公公到王爺門口�!�
太監(jiān)被到了王爺廂房外面,鐘管家對著門里叫了幾聲,好一會兒,里面才傳出來一聲回應。
“何事?”
雋王的聲音聽著有點沉悶,太監(jiān)豎起了耳朵想分辨一下到底是不是他的聲音,但雋王偏偏只說了這么兩個字。
“雋王,傳皇后娘娘話,半個月之后就是京城的賭藥盛典,那個時候還要靠李神醫(yī)主持大局,聽說李神醫(yī)惹怒了王爺,李神醫(yī)之女李芷瑤被王爺派人抓進了大牢,請王爺看在到賭藥盛典上,放了李小姐�!�
在屋里裝著雋王聲音的青一聽了這話差點兒就想罵人。
李神醫(yī)當真進宮去找皇后告狀了!
為了一個小小的李芷瑤,皇后竟然這么晚還派人出來給王爺施加壓力。
“雋王爺?”
太監(jiān)沒有聽到回話,又立即問了一聲。
青一猶豫著,這個時候也不知道王爺會不會同意,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要怎么回答,就在這時,床上傳出了兩個字。
“不放。”
雋王在這個緊要關頭醒了過來。
青一趕緊走了過去,見雋王臉色蒼白,那臉上的毒疤看起來格外恐怖。
“王爺,皇后娘娘說。.”
“滾。”
這帶著威壓的一個滾字,讓太監(jiān)確定了這是雋王的聲音。他也不敢再糾纏,垂頭退下,離開了雋王府。
太監(jiān)剛一離開,雋王就又咳了起來。
“王爺,賭藥盛典,各國神醫(yī)和藥商應該都會來,到時候應該能找到醫(yī)治得了王爺?shù)拇蠓蚝退幉摹?”
青一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過來。
他們趕在這個時候回京城,一來是為了娶妃,得到太上皇留給王爺?shù)臇|西,二來也是為了賭藥盛典。
“落月山可有消息?”
臉上的毒疤又癢了起來,那種癢一般人難以承受,但一旦去碰去抓,毒疤就會擴散。
雋王雙手緊緊地抓著被子,壓制著去抓的沖動。
“還沒有。”
“沒有消息就是人還沒事�!彪h王想起了傅昭寧那張明艷小臉,“想不到她還有點能耐�!�
這一次傅昭寧進山去找藥,他們都很清楚,這一趟肯定會有危險的,現(xiàn)在傅昭寧等于是跟他綁在了一起,要對付他的人,不想他得了太上皇東西的人,都會想要傅昭寧的命。
“鐘劍應該找到傅小姐了,有鐘劍他們保護,傅小姐應該會平安回來�!鼻嘁徽f。
“平安回來就行了?”
雋王無聲笑了笑。
要是她找不到十種藥材,回來了也會處境艱難。
山里,傅昭寧收了針,又給這年輕婦人把了脈,這才舒了口氣。
她給婦人整理好衣裳,但是看著她滿是血的裙擺皺了皺眉。
外頭,季老頭給青年止了血,看著他的傷口也很是犯愁。
“這傷口太大了,也是我這藥好,換成了一般的藥根本止不住血。血現(xiàn)在暫時是止住了,但傷口這么大,難以愈合啊,可能隨便再動動又會出血�!�
傅昭寧已經(jīng)鉆了出來,走過來看了一眼青年的傷口,“這個要好起來得縫合�!�
“縫、縫合?”季老瞪大了眼睛。
咋縫?
是字面的那個意思嗎?
“但是現(xiàn)在沒有縫合手術的條件,還有,那位大姐的胎兒暫時保住了,只是她得好好收拾一下?lián)Q身衣服,還得喝藥,在山里過夜肯定不行。”
青年猛地抬頭看著傅昭寧,眼里迸出光來,“姑娘,您是說我家娘子和孩子都沒事了?”
“暫時,暫時沒事�!�
傅昭寧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緩解一下剛才行針的酸,“但是你們不能留在山里過夜,否則你們夫妻倆都活不下去,包括胎兒,也保不住。”
“徒兒,不用說得這么直接。.”季老頭小聲說。
傅昭寧看了他一眼,“我實話實說�!�
“求姑娘讓您的侍衛(wèi)把我家娘子送下山吧,我是來京城投靠叔父的,我叫齊云海,等見到我叔父,我一定報答姑娘和老前輩大恩。”
傅昭寧看向了鐘劍。
天早已經(jīng)暗了,鐘劍就在旁邊守著,其他侍衛(wèi)已經(jīng)生起了火堆,鐘劍剛才還拿了火把給她照明。
“主子命我們保護傅小姐�!辩妱φf。
“你們弄個簡易擔架,送他們夫妻倆下山吧�!备嫡褜幷f,“畢竟三條命�!�
鐘劍猶豫了。
“那他們四人去吧,我留下來�!�
青一讓他們過來的時候還叮囑過要聽傅小姐的。
“隨便,我不用保護也行。而且,規(guī)矩好像是不能有人幫我?”
第33章
咱們不能輸
齊夫人懷著身孕,傅昭寧對于小生命還是呵護的,否則她也不會管這么多。
她其實很想問齊云海,明知道妻子懷著娃,為什么這個時候在山里亂跑?但別人的事她懶得多問。
“他們送齊公子夫妻倆下山,否則這個時候他們下了山也進不了城�!�
城門這會兒早就已經(jīng)關了,但有雋王府的腰牌還是可以進去的。
“但傅小姐還是讓我留下吧,我對藥材一竅不通,想幫也幫不上。”鐘劍說。
“把季老頭也帶下山去。”傅昭寧看了季老頭一眼。
“季、老。.”頭?
鐘劍差點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看看季老,也對季老現(xiàn)在的一身狼狽有些無語。
“季老,您要一起下山嗎?不對,季老,只能請您先下山了。”
鐘劍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不下山,我要采藥。很快賭藥盛典就到了,今年我不能輸!”季老頭的脾氣卻上來了,瞪著鐘劍,“你是誰家的?咋這么霸道呢?這山是你的?你叫我下山我就下山�。磕俏叶鄾]面子?”
“您的身份會影響傅小姐,如果讓人知道您也在山上,并且還跟傅小姐在一起,那到時候傅小姐無論挖了多少種藥材,都會被懷疑是您幫忙的�!�
“啥玩意?”
季老頭看向傅昭寧,“你在跟人打賭還是做什么?”
“這事不好解釋。.”
鐘劍卻說,“不,好解釋,季老應該知道這件事,季老,我是雋王的侍衛(wèi),傅小姐剛與我們王爺大婚。”
“我滴個娘誒!”
鐘劍剛說了這么一句話,季老頭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就明白過來了,他瞪大眼睛看著傅昭寧。
“你嫁給了雋王?”
他很是震驚的樣子。
傅昭寧也在這個時候明白過來,這個看起來像窮苦老頭的季老頭應該不是普通人。
她點了點頭,“他們說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還不算雋王妃�!�
季老頭跺了跺腳,湊近了傅昭寧,小小聲地跟她說,“虧了,吃虧了,我要是早知道肯定會阻止的,雋王雖然身份高,但他麻煩多啊�!�
傅昭寧差點想笑。
“老爺子,我們剛認識,你要怎么早知道?”
“也是啊,”季老頭扼腕嘆息,“都怪我來什么落月山,要是留在城里應該就能看到熱鬧了,雋王回京,又大婚,那肯定是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不過,也不對啊,雋王這么多年沒回京了,也沒聽說他以前跟誰有婚約,剛一回京城怎么就說上親了?”
他很驚奇,“誰保的媒��?”
傅昭寧頓了一下。
“我自己�!�
“啥?”
“沒有轟轟烈烈,我在街上就直接嫁了�!备嫡褜幱终f。
鐘劍嘴角抽了抽。
說起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王爺剛剛進京就順便在大街上解決了親事。
季老頭對這件事情充滿好奇,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方便多問。
“既然嫁了,那就一定要坐穩(wěn)雋王妃的位子,咱不能輸!”季老頭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有沒有把握找到十種藥材?”
他敢問,傅昭寧也敢答。
“有�!�
她說得很是自信,不帶半點遲疑的。
“哈哈哈!好樣的,我就知道我沒看走眼!”季老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昂�,那你就好好找藥,為師下山幫你掃清障礙!肯定會有人想要背地里動手腳,交給我�!�
季老頭說著就跟其他人一起下山了。
他們一走,這里就剩下了傅昭寧和鐘劍。
鐘劍倒是好奇想要問問她是怎么成了季老的徒弟,但傅昭寧望了眼天色,沒準備再跟他說話。
她要去挖翠心石斛了。
鐘劍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安靜跟在旁邊。
傅昭寧拿了火把,快速地到了水崖那邊,探頭一看,才算是明白季老頭要說深夜才能挖了。
因為到現(xiàn)在夜色深濃時,她能看到那棵樹樹洞周圍有一層隱隱的在發(fā)著光的植物。
這種植物像是苔蘚,上面覆蓋著一層粉狀的東西,正是這層粉狀在泛著光,光是幽藍色的,很淡。
如果天色還有微亮是肯定看不到的,一開始她火把照下來的時候也沒看見,移開了火把才看清楚了。
一陣風吹過來,那層粉末還有些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