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今,他深邃的側臉輪廓,近距離地烙進她眼里。
是一張充滿攻擊性的臉,線條硬朗,五官出眾,眉眼和薄唇最是性感。
原來沒有感情,也會被吸引。
顧迎清湊近,他很自然地抓著她接吻。
無論哪方面,他從來是進攻式,翻江倒海,要掌控一切。
顧迎清呼吸被吞干凈,手指發(fā)麻,軟趴趴地擱在他后頸。
他放開氣喘吁吁的她,在她耳邊接著上文道:“可若是想用你的姿色留住男人,恐怕還差點意思。沒嘗到之前,還挺新鮮,嘗過之后,也就那樣�!�
猶如平地驚雷,顧迎清腦子里像有什么東西炸開。
她沒反應過來,癡癡抬頭,見他眼神依然冷峻平靜,頗有興致地欣賞著她臉上的紅暈,水潤的唇,就像是在說——
看,你根本掌控不了我的欲望,最終只會適得其反,自我淪陷,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第39章
真有你的哦
顧迎清那些刻意放低的姿態(tài),摒棄的羞恥感,此刻都化作他手里的武器,在她放任自己墮落的時候,給她致命一擊。
她腦中混沌,思緒起伏,有種被人一拳打蒙,喘不過氣的頓疼感,連眼眶都氣得發(fā)紅。
程越生拉下她放在頸后的手,慢條斯理說:“你在說我是你的長輩的時候,有沒有喚醒你所剩不多的廉恥感?”
“廉恥?”顧迎清在笑,但是臉是僵的,“好好笑哦�!�
她說完,手捧著他臉,重重吻上去。
不似他那般充滿占有欲,為了掌控一切,她是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妄圖用這種行為挽回幾分尊嚴。
她親完后淺淺地笑,語氣溫軟但氣人,“要我跟趙南川一樣叫你小表叔嗎?千里迢迢跑去找我上床,被我按著親,你知道廉恥嗎?吃干抹凈舔舔嘴,提起褲子不做人,反倒開始站在道德制高點教訓人……”
她不顧他鐵青的臉色,吃人的眼神,又湊上前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下他上唇,嗔笑:“真有你的哦,小表叔。”
程越生似被她這話氣得不輕,一把擒住她下巴,“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你不也一樣?”顧迎清不服輸?shù)乜粗�,“你不就因為沒克制住自己,怪我毀了你的深情人設么?說得好像你道德有多高尚,女人送到嘴邊你不也一樣睡?沒定力,管不住下半身,追人家的時候,卻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我是沈紓紜我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顧迎清越說越來失去理智,滿腦子是他羞辱自己那些話。
她涼涼看著他笑:“養(yǎng)老院你可以不來,今天你也可以不上樓,別全套做足了,又成了我一個人的錯�!�
她今天沒化妝,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臉,頭發(fā)用抓夾固定在腦后,此時眼眶和鼻頭是紅的,發(fā)也早就散亂了一半。
程越生怒極反笑:“氣焰這么囂張,嘴這么硬,是不是找到備選了?嗯?”
“是啊,沈紓紜要是答應了你的求婚,記得告訴我,我好換人�!鳖櫽遢p輕地笑,撩了撩額際的發(fā),眉尾的小痣將她的笑襯得風情美艷。
·
半夜了,顧迎清還抱著腿坐在沙發(fā)上。
最后,是程越生一把將她從他腿上拂開,起身撣了撣自己的西褲,進臥室抱著他兒子離開了。
留下的,還有她之前落在他車上的卡包。
顧迎清就那么親手堵死了程越生這條路,任先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程越生那些話說得難聽,她又不可否認,字句都是事實。
回望那些經歷,都似在懸崖上走鋼索,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她曾在趙南川待過的家里,跟程越生曖昧。
她戶口本上寫的是喪偶,趙南川曾是她的另一半。
許安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尚不可知,但讓她進德信,態(tài)度看似有所緩和,要是知道她和程越生的這些事,難道會放過她?
顧迎清渾身冰涼,像躺在湖水里,被無望的迷茫漫過。
她晚上做了個夢,夢見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夢,如夢幻泡影,一睜眼竟然回到了和趙南川結婚的那天。
在趙南川要出門的時候,她阻止了他,跟他坦白了趙縉控制她后,發(fā)生的所有事。
趙南川同情她的遭遇,發(fā)誓會幫她重獲自由,兩人坐在紅彤彤的新房里制定計劃的時候,門被推開,程越生走了進來——
“你們不介意我加入吧?”
顧迎清睜開眼的時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凝望許久,透過客廳看了眼外面青灰色的天,再回臥室看了眼手機,早上六點不到。
昨晚在沙發(fā)躺了一夜,冷了就在箱子里翻出張?zhí)鹤由w上,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
既沒睡夠,也再睡不著,顧迎清干脆去洗了個澡,花時間化了個精致的全狀。
前天她特地花時間去了趟商場,買了幾套適合辦公室的衣服,她挑了身粗花呢西裝連衣裙,穿中規(guī)中矩的純色高跟鞋,外面套了件大衣就出門。
德信大樓由棟獨立通過連廊連接的辦公樓組成,矗立在南江市最繁華的商圈。
顧迎清來過兩次,已是熟門熟路,根據(jù)offer上的指示去了A座的行政部門所在樓層報道。
經理忙得腳不沾地沒空搭理她,讓助理去安排她。
行政部門這邊已經收到消息,有新人要來,又是個沒有經過面試。
這在行政部門里已是見怪不怪。
行政部門負責的事情雜而多,大多對專業(yè)要求低,時不時的就會有經理主管之類的打招呼塞個人進來。
但顧迎清不一樣,打招呼的是許總的秘書。
助理有點犯難,因為不知道顧迎清到底是許總的人,還是秘書的人。
如果是秘書的人,隨便安排個職位,給個人情便罷。
可萬一人家是下來歷練的角色,隨便糊弄,她扭頭告狀怎么辦?
助理上下打量顧迎清,看她品味不俗,衣著講究,不像是一般被塞進來的小秘或遠房親戚。
左想右想,干脆賭一把,把她安排在自己跟前,待打聽清楚了再做打算。
顧迎清便坐到了這位助理對面的座位。
助理原本說好的讓她跟著學,可這經理忙,助理也跟著忙,一天下來也交流不上幾句。
顧迎清實在不好意思,問有沒有工作給她做,助理這才給了一疊資料,讓她錄入系統(tǒng)。
助理私下跟經理吐槽,不知道這顧迎清的來頭,不好安排工作。
話里暗示經理去跟許總的秘書打聽一下。
行政部門跟領導班子那層往來甚多,跟總經辦和總裁辦談人情的時候也多,互相混得還算熟,經理便去打探了一番。
秘書的原話是:“該給什么活兒就給什么,不用區(qū)別對待�!�
經理心想,或許這顧迎清真是個沒什么來頭的小親戚,但她又老是覺得這個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就前不久才聽過或見過。
她忙碌之余,就登入內部系統(tǒng)這兒看看那兒看看。
終于有一天,在股權結構變更公告那欄看到了顧迎清的名字。
彼時,她的助理正在指揮顧迎清將錄入好的,堆在辦公室的半人高的資料搬到檔案室去。
第40章
什么來頭
顧迎清到現(xiàn)在進德信已經半月有余。
剛開始的幾天助理估計還在觀望風向,極少給她派活兒,后來應該是打聽到了什么,開始給她派雜活。
像寫PPT和報告這等事都還輪不到顧迎清,她的存在,更像是助理給自己找的助理,大多需要對著電腦的瑣事都交給了顧迎清。
下面各個部門提交上來的辦公用品采購審批和季度預算,大型會議上要用的資料甚至名牌,都要她核對一遍。
顧迎清有輕微的近視,在用數(shù)位板畫畫時都不用戴。
結果來這兒之后,成天面對滿屏的表格和芝麻大的數(shù)字,一天下來眼睛都快瞎掉。
沒兩天她就去配了副眼鏡放在公司用。
再后來各個部門什么物件兒壞了,也要她跟著去看看后回來報告情況。
顧迎清一開始常穿的小高跟,也換成了平底樂福鞋。
以防畫功生疏,她從畢業(yè)后就給自己定下規(guī)矩,無論多忙,每天至少要花兩小時畫畫。
結果到公司之后,每天回去畫不上兩筆就兩眼發(fā)昏,經常是在趴在書桌上睡著,手里還握著電容筆。
她這些日子還接了個商務合作,給某個大熱手游畫人物海報,周末時間也不得休息。
顧迎清此刻拉著堆滿文件的拖車站在電梯前,看著電梯轎門上映出的人,眼神疲憊,像拉磨的驢,麻木地往前走。
她一天比一天愁,做著這樣的工作,又怎么接觸樓上的人?
顧迎清這一路都想著如何能從經理那里接觸到跟許安融有關的工作,一回到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風向又變了。
年輕的助理笑瞇瞇地看著她,“迎清,平常很少做這種活兒吧?”
前三天之后,這助理對她的態(tài)度就越發(fā)冷淡,除了丟給她一些工作,便將她當透明人。
忽然變得這樣殷勤,怕不是又從哪兒聽到了什么。
顧迎清心里轉了又轉,揉了揉手腕,笑回:“是沒怎么做過。”
助理喝著咖啡,用聊天的語氣問:“你打算在我們這兒待多久��?”
這話問得很有水平,至少顧迎清聽出,這助理得到的最新消息,應該跟她的身份有關。
對方不挑明問,顧迎清也故意賣關子:“看情況吧�!�
助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第二天,助理手上拿了文件出來,急匆匆的,路過顧迎清身邊,停了腳步。
“迎清,你跟樓上的人熟吧?”
顧迎清今天又沒事可做了,正在OA系統(tǒng)里看今年的活動公示,剛看到夾雜在其中的趙南川的訃告。
她盯著屏幕走神,被點名后清醒過來,“什么人?”
“許總,還有總經辦的人�!�
顧迎清看向電腦屏幕,不經意說道:“梁秘書我認識。”
助理把資料推到她面前:“那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拿上去給許總簽字?這是各部門采購預算匯總,你之前都經手過的。”
顧迎清欣然應下,抱著資料上了頂層。
經過總經辦的時候,梁倩意外地叫住她:“顧小姐?”
顧迎清沖她笑,“你叫我名字就好,我現(xiàn)在在你下級部門�!�
梁倩點了下頭,看向她手里資料,“你是來……?”
顧迎清說明來意,梁倩把她帶去總經理辦公室。
看見是她,許安融老花鏡下的眼睛抬了抬,只是哼了聲,不做他評。
自此之后,要交予總經辦和總經理的文書文件,行政那邊都叫顧迎清去送。
顧迎清上去時,偶爾會帶杯咖啡給梁倩,一來一回兩人也熟悉了不少。
但輪到要跟總裁辦公室打交道,顧迎清就推脫,不是說在忙這個,就是在忙那個。
后來助理問她是不是跟總裁辦的人不熟,顧迎清只是一笑帶過,再有這種事,助理也不再找她了。
顧迎清這段時間都只能從內部系統(tǒng)里看許安融的動態(tài)。
許安融這陣子行程多,露面頻繁,不是去參加什么婦女或慈善基金會,就是作為各種協(xié)會的正副會長在相關會上發(fā)言,不斷地向外界傳遞她狀態(tài)恢復良好的信息。
加上程越生新官上任,內部整頓和外界項目兩手抓,帶領公司穩(wěn)步發(fā)展,一時風光無限。
兩人合力拽回了業(yè)界和股民們對公司的信心,因為前準一把手趙南川去世而遭受重創(chuàng)的股票,終于走勢回升。
這天顧迎清又上去往總經辦送文書,等人處理的時間,跟梁倩在電梯間旁的窗邊聊天。
梁倩問顧迎清有沒有對象。
顧迎清說沒有。
她已經得知梁倩只是許安融的工作秘書,私事都由私人助理打理。
梁倩抱怨家里介紹了個對象,說是做藝術品和珠寶生意的,了解過后發(fā)現(xiàn)其實就是在拍賣行里敲錘的。
梁倩又問顧迎清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在美術館,幫忙畫宣傳畫,寫鑒賞文章什么的。”
“難怪,我看你前兩次來都拿著平板在那里畫畫�!绷嘿挥终f起,“我們公司旗下的酒店要舉行藝術主題展,到時候你可以去看看�!�
兩人聊著又聊回工作,梁倩問她為何只給總經辦送東西,顧迎清卻不答反問:“為什么總經辦和總裁辦不合并?”
梁倩喝了口咖啡,“以前就是合并的,后來分開了,事情太多太雜,兩位領導還是有許多分工上的不同�!�
顧迎清垂眸,指腹刮著咖啡杯底下的紙棱,“程總來之后分開的嗎?”
“那倒不是,趙總還在的時候就劃分開了�!�
顧迎清沉默,她想起她看到的歷年活動影像里的趙南川。
他總是一副風度翩翩,意氣風發(fā)的模樣,眉眼溫和含笑。
程越生出電梯,便看見兩個女人站在窗邊閑聊。
有人穿著白色西裝外套,香檳色絲質半裙,腳上踩著裸色細高跟,放松地靠在窗沿,低著頭不知在發(fā)呆,還是聽另外那人說話。
梁倩喊了聲“程總”之后,她突然條件反射般,都還沒正眼看他,便已經站直了,眼睛朝窗外看去。
程越生目光掠過她,頷首后朝辦公室去。
梁倩用手肘戳了下顧迎清,“你到底什么來頭啊,見了程總招呼都不打?”
“什么程總?”顧迎清一副剛走完神的茫然樣子,心里想的卻是,他有本事開除她。
第41章
笑不出來
咖啡時間結束,顧迎清拿了簽名資料走人。
梁倩到總裁辦找人有工作上的事要溝通,程越生的秘書耐不住好奇心,拉她進了茶水間,神神秘秘地問:“那個常常上來的顧迎清,跟許總到底是什么關系?”
“哪有什么關系?”梁倩故作驚訝:“你怎么這么問?”
“她只跟你們總經辦往來甚秘啊,又是個小股東,是不是許總要培養(yǎng)人?”
梁倩煞有介事回:“你見過誰培養(yǎng)人,是扔到行政部門的?”
“可人家不是短短時間從打雜的,變成你們總經辦在行政部門的對接專員了嘛!”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绷嘿淮蚬偾坏馈�
“本事?你以為在行政部混,只有本事就行了?那人家部門里臥虎藏龍,有本事的多了去了,”那秘書說,“八卦都從下面?zhèn)鞯綐巧狭�,傳她是趙家的親戚,還有人說……”
梁倩警惕:“說什么?”
秘書壓低聲音:“趙總不是有個兒子嗎,說顧迎清就是趙總兒子的……”
“你還想不想干啦!”梁倩睨她一眼,“這種話讓無論哪個領導聽了,你都吃不了兜著走�!�
秘書沒把她的警告當回事,“我是覺得,無風不起浪。首先這事就處處透著詭異,顧迎清是個股東,就算要體驗生活,從零開始,也不必去學不到什么東西的行政部門吧?可她偏偏又能被許總默許跟你們總經辦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