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宋就文初初兩天為此夙夜難寐,唯恐這事爆發(fā)前途盡毀,到處想找人找關(guān)系,試圖擺平此事,至少為自己謀一線希望。
但后來想通了,名單上比他有錢有名比他害怕事發(fā)的多了去了,要是別人都頂不住,到他這兒也只能認(rèn)命了。
顧迎清想起她所知道的,沈紓紜找程越生的那兩次。
宋就文再次看向窗外,異�;秀�。
上次來這兒吃飯,他只想拿完最后一筆錢后立即抽身,誰知再來,錢未拿到,還深陷困局。
末了他道:“慈善畫展那回,你的畫不是我們的客戶拍走的,賬目干凈,就算到時(shí)候查到畫展和我們這兒來,你也不會真正受影響。也許是你運(yùn)氣好,老天都不讓你被卷進(jìn)這趟渾水�!�
吃完飯,兩人下樓。
顧迎清和宋就文剛出電梯,就遇見在隔壁等候電梯的一對男女,她隨意掃過男人的臉龐,認(rèn)出這人,卻裝作沒看見。
男人卻叫住了她:“顧助。”
顧迎清不得不看向笑瞇瞇的男人,“周總�!�
周賦眼神在她與宋就文之間來回一打量,“你跟程那誰掰了?他約舊愛,你都開始投入新歡懷抱了。”
第287章
恨不得
顧迎清本不想理他,但又想驗(yàn)證他所說是否真實(shí)。
她看了看宋就文,說:“這是我?guī)熜郑氖聞?wù)所跟我們公司有業(yè)務(wù)往來。”
“哦,”周賦拉長音,“師兄��?”
宋就文明顯看出那男的對顧迎清有意思,他無心惹事,只說:“你們先聊,我去取車�!�
“看來真不是新歡。”周賦似笑非笑看了眼那男的背影,“那你是單方面被程越生甩了?”
顧迎清微微歪頭蹙眉,面帶疑惑:“你說明白點(diǎn)�!�
周賦沒在顧迎清這兒討過好,從來都是面冷心疏,敬個酒都笑不由衷的樣子,見她忽然如此有親和力,他松開懷里女人,不由自主往顧迎清面前走近兩步。
那女人氣不過,又不敢忤逆周賦,不滿地哼了一聲,伸手挽留,挽留不住便抱著手在后面恨恨地沖顧迎清翻白眼。
“你不知道啊?程越生今晚跟沈紓紜吃飯,就我們第二次見面那家四合院兒,離這兒不遠(yuǎn)�!敝苜x低頭看她,酒氣侵占顧迎清面前的空氣,“你認(rèn)識沈紓紜嗎?之前傳他倆要訂婚呢,分分合合糾纏不清的……”
顧迎清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是不是被他甩了?還是,你要給他當(dāng)小的?”周賦信看著她白皙的臉蛋,這女人皮膚極好,連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腳背都纖細(xì)瑩潤。
“兩人打得火熱,瞧著今晚兩人要一起過夜�!敝苜x笑起來,唇角眼梢輕佻地勾起,“不如你去我那兒,跟我喝一杯?”
顧迎清沖他身后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你的女伴在等你。”
“是我一朋友,我只是送她上樓�!敝苜x張口就來,心想也不能操之過急,這娘們兒不像是那種能隨便拐上床的,于是伸手摸了摸身上,沒摸到名片。
便道:“加個微信?”
這人說話夸張,有真假摻半的嫌疑,顧迎清不想浪費(fèi)時(shí)間,匆匆說:“我?guī)熜謶?yīng)該取好車了,再見�!�
她轉(zhuǎn)身往外走。
周賦目光在她背影流連,手臂被女人纏住,“到底還上不上去了?”
“去�!�
“那你還看她?她跟我誰好看?”
“當(dāng)然是你�!�
……
顧迎清將那二人調(diào)情的言語甩在身后,走出酒店,宋就文剛將車靠邊停下。
顧迎清頓了頓,走到駕駛室窗外,宋就文落下車窗。
“我自己打車走就好�!�
“行�!彼尉臀牟幌褚酝菢右笄趫�(jiān)持地送她回家。
顧迎清要去后面乘出租車,宋就文突然叫住她,“看在你還愿意叫我一聲師兄,我多提醒你一句,有錢人的游戲,我們連陪玩都算不上,千萬不要陷進(jìn)去�!�
顧迎清站在夜色里,明明夏夜無風(fēng),但宋就文的話卻像被風(fēng)吹散,聽不清晰。
她敷衍說:“你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是說你�!彼尉臀目粗澳慵胰艘郧鞍涯惚Wo(hù)得很好,我記得你大學(xué)時(shí)人還很單純。攀附名利,無非就是為了獲得別人的崇拜與艷羨,滿足自己的虛榮。事實(shí)是,程越生和沈紓紜這種人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連他見誰,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別指望他對你有多認(rèn)真。當(dāng)然,如果你只把自己放在拿錢張腿的位置上,當(dāng)我沒說�!�
顧迎清聽出來,宋就文并不知道沈、程兩家恩怨,更不知沈家有今天,程越生在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竟只是單純認(rèn)為她和程越生、沈紓紜陷入了三角戀。
他的確跟沈紓紜不熟。
只是宋就文的話讓顧迎清惡氣涌上心頭,難以平息。
也許是兩人已經(jīng)鬧得不太好看,她也沒什么顧忌,沒好氣說:“謝謝,你先操心自己的事吧�!�
她說完轉(zhuǎn)身,走出兩步覺得實(shí)在不解氣,驀地折回來,“你這人真是前后矛盾,還是說男人總愛當(dāng)?shù)逃?xùn)人是刻在DNA里的劣行?你言里言外瞧不起我,卻為了沈家的好處幾次三番往我身邊湊,出事的時(shí)候,想見程越生還要通過我?guī)兔�,就算同樣是為了錢,你就比我更高貴?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裝清高無暇宋大設(shè)計(jì)師?”
顧迎清一股腦說完,看著宋就文斯文儒雅的外表,再想到他內(nèi)里敗絮,一時(shí)間覺得索然無味,心說跟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較什么勁。
天氣太熱,高溫未退,她站在室外快被悶得喘不上氣,趕緊上了出租車。
她回家時(shí)已經(jīng)不早,看手機(jī),程越生并沒說不過來。
晚上沒吃幾口東西,洗澡時(shí)有些低血糖,可拉開冰箱門,卻無任何食欲,甚至胸口漲得想嘔,頭暈襲來,她隨便翻出白巧咬了兩口。
她給程越生發(fā)去消息:【什么時(shí)候過來?】
她只有耐心等待兩分鐘,便直接撥去電話,卻被掛斷。
顧迎清看著回到主界面的手機(jī),像是胸腔里沉甸甸的水超承載負(fù)荷,從淚腺中涌了出來。
她到書房,把手機(jī)擱在一邊,開始弄顏料。
過了半小時(shí),手機(jī)有新消息通知,她點(diǎn)開微信,他回了消息:【晚點(diǎn)�!�
十二點(diǎn)過,門開了。
顧迎清執(zhí)筆的手微抖,盯著畫上荷葉,靜靜聆聽動靜。
程越生走到書房外,“怎么還沒睡?”
顧迎清沒有抬頭,低著頭像在琢磨畫:“等你啊。”
“不是說過不用等?”
顧迎清收起筆的同時(shí),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出那句:“你今晚又是工作應(yīng)酬?”
“嗯�!彼麘�(yīng)了一聲,便轉(zhuǎn)身離開書房,準(zhǔn)備去浴室洗澡。
顧迎清心臟似被打了個結(jié),越解擰得越死,酸意沖上鼻腔的時(shí)候,她跟著不受控制地問出一句話:“跟誰應(yīng)酬�。繕切〗氵是沈小姐?”
她聽見腳步聲驀地停下。
氣氛好像瞬間凝滯,空氣不流通,讓人呼吸不上來。
顧迎清問出這句話的瞬間,忽然覺得心虛,似做了什么錯事。
緊跟而來的是委屈和自厭,想要逃避,想當(dāng)她什么也沒說過。
她盯著畫,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一把撕掉。
第288章
把我當(dāng)什么
“誰跟你說的?”
顧迎清沒抬頭,只覺得程越生語氣聽不出喜怒,但猜想他表情應(yīng)該是略有不快。
畢竟她問那話時(shí)的語氣多少帶了點(diǎn)沖動和陰陽怪氣。
顧迎清拿著筆對著宣紙,狀似在思考怎么下筆的樣子,用故作無事的語氣回答:“出去吃飯時(shí),遇見一個認(rèn)識的人說的。”
程越生問:“跟誰吃飯?遇見了誰?”
他今天還沒看跟著她的保鏢發(fā)來的匯報(bào),不知道她見了誰干什么去了,有緊急事件保鏢會直接電聯(lián),沒有電話默認(rèn)無事發(fā)生。
上一回顧迎清出事之前那段時(shí)間,兩人正冷著,程越生在氣頭上,讓保鏢沒特殊情況不必告知她的行蹤和消息。
在更之前的時(shí)候,他想起來才會問一問。
州港出事之后,才開始讓保鏢每日匯總她的行蹤和見過的人。
“沒誰�!鳖櫽逍南�,反正他見誰也不交待,她憑什么要交待?
程越生沉默凝視坐在地上的人兩秒,直接掏出手機(jī),翻了翻,冷聲陳述:“跟宋就文吃飯,遇見了周賦�!�
一起吃飯的是宋就文,那嚼舌根的肯定就是周賦那傻逼了。
顧迎清猛地看向他。
她差點(diǎn)忘了,跟在她身邊的保鏢都是他的人,他要知道她的行蹤很簡單。
看他翻動手機(jī)的動作,恐怕她見了誰做了什么,那屏幕里都一目了然。
他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她卻連他見誰都要從別人口中才知道。
想到宋就文說的那些話,她氣滯得講不出話。
程越生見她板著臉看自己,一言不發(fā)卻顯得格外生氣,他不由放緩語氣:“你怎么又跟宋就文見面,不是讓你少搭理他?”
“是我要見他�!�
“你見他做什么?”
做什么?
難道要她說,是想從宋就文口中知曉一點(diǎn)線索,好據(jù)此推測他到底在做什么嗎?
顧迎清說不出口,只覺得諷刺。
顧迎清仍側(cè)坐在地,仰頭看著他,不答反問:“你今晚是去見沈紓紜了嗎?”
程越生臉上的和緩消失不見,神情和語氣都淡下來:“是�!�
顧迎清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你見她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程越生見回避不了,有些煩躁地?cái)Q了下眉,“你不用知道�!�
顧迎清被他神情震得心底一窒,難掩激動,控制不住地抬高了些音量:“那什么是我該知道的?”
她之前點(diǎn)到為止不追問,就是怕他覺得煩。
現(xiàn)在印證了,她問得多了,他就是會煩。
可話既然問出口,似乎那層顧忌和謹(jǐn)慎也被沖破。
不等他發(fā)話,顧迎清跟著又問:“你一會兒見相親對象,一會兒見沈紓紜,從沒跟我提過。”
“你在懷疑什么?”程越生漆黑眼神鎖住她,臉色冷下來,“該說的在州港的時(shí)候我已經(jīng)說清楚,你還覺得我想跟別的女人有什么?”
他眉眼一沉,陰鷙氣息和攻擊性倍增。
顧迎清直直回看他,嗓音微抖:“是!你讓我跟你在一起,你會對我好,我就該無條件信你會說到做到?我是信你,你呢?先有隱瞞才有懷疑,你既然清白有什么不可以說的?”
顧迎清對上他眼神,腦子像漿糊,思維卻無比清晰,一字一句說:“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忙,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忙什么,是進(jìn)行得順利還是遇到了麻煩�?墒悄闶裁匆膊桓嬖V我,宋就文跟洗錢的事有關(guān),你不說;你跟那樓什么相親不提,見沈紓紜要瞞著,你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問你,你就只說忙,說有事。你的事,我知道得不如外人多。”
顧迎清滿腹委屈,眼眶泛紅,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又無知又蠢,她不敢眨眼睛,怕眼淚掉下來還讓自己顯得像個無理取鬧的可憐蟲。
程越生這幾天本來就忙,晚上有飯局,中途還應(yīng)付了沈紓紜,又煩,還喝了不少酒,正頭疼。
見她眼中含淚,又倔強(qiáng)的緊抿住唇,雖然心軟,但想到這人動不動大道理和邏輯一大堆,哄起來不是簡單的事,便皺起眉來搪塞道:“說了你也幫不上忙,只會想東想西�!�
顧迎清忽然怔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心中像被驟然掏空,不知道身處何處,該說什么,該作何表情,連他這人都顯得陌生。
她遽然轉(zhuǎn)過頭,只因雙眸在瞬間被水汽彌漫,視線變得模糊。
“顧迎清�!背淘缴娏怂砬�,開口語氣格外溫柔無奈,有點(diǎn)后悔,想哄的意思。
顧迎清腦中空白,盯著看不清輪廓的畫,悶聲說:“我要畫畫了�!�
程越生站那兒兩秒,輕蹙下眉頭,先去了浴室洗澡。
顧迎清聽見他進(jìn)浴室關(guān)了門,她埋著頭,熱淚從眼眶垂直落在宣紙上,瞬間洇開一片透明。
她立刻坐直身體,怕毀了畫,靜坐片刻,干脆起身回了臥室。
程越生洗完澡出來,書房的燈已經(jīng)熄了,客廳也一片黑暗。
他推開臥室門,里面沒開燈,昏暗中模糊可以見被子下拱起一團(tuán)。
程越生從另一側(cè)上床,從后連人帶被往薅進(jìn)懷里。
顧迎清無聲地掙扎,對抗他的力道,她無論力量和體格跟程越生都相差甚遠(yuǎn),根本不是對手。
只是程越生有心逗她,故意讓著她,松著力,等她掙開,再重新?lián)苹貋怼?br />
連續(xù)幾回,等顧迎清累得微微喘氣了,他才將人抱實(shí),不讓她逃脫,笑了聲說:“行了啊�!�
靜了會兒,程越生閉上眼,感受懷里的人身體因?yàn)楹粑鸱念l率逐漸和緩。
他低聲說:“我這段時(shí)間比較忙,你別多想,下班后別一個人悶家里,你跟梁倩關(guān)系不是不錯?沒事就跟她去逛逛街什么的,卡在你那兒,喜歡什么就買。”
顧迎清沒做聲,但程越生感覺她的氣息忽然變急促。
半晌,顧迎清感受著身后熟悉的男性氣息和體溫,她靜靜問:“你到底把我當(dāng)什么?”
她話音剛落,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松開她,平躺。
他一定覺得她沒完沒了,即便如此,她也顧不上了。
第289章
大可裝糊涂
身后沒了桎梏,顧迎清一下子坐起來,“你把我當(dāng)寵物還是當(dāng)情人�。坑锌盏臅r(shí)候哄一哄,沒空的送錢送禮物糊弄?然后我就該保持安分,只需要等你回家,滿足你的需求。我現(xiàn)在除了你在床上喜歡什么姿勢,仍然對你一無所知,這跟之前有什么區(qū)別?”
程越生也霍地坐起身,“給你錢你不照樣沒用?在我面前這么抗拒談錢,你跟之前又有什么差別?”
“誰說我沒用?”顧迎清在黑暗中冷冷瞪著他,“今晚和宋就文吃飯就是刷的你的卡。”
程越生差點(diǎn)一口氣沒提上來。
她繼續(xù)道:“我沒懷疑過你跟別人有什么,我不斷告訴自己,你要是厭倦我,或是有了其他女人,大可直說打發(fā)掉我,犯不著勞神費(fèi)力玩當(dāng)面一套背面那一套的伎倆。我是無條件相信你,可礙不住有人老在我面前蹦跶,說你跟誰誰多配,說我癡心妄想!”
顧迎清一氣說完,耳邊回響著自己落下的尾音,她還是變成跟男人訴苦告狀的那種人。
程越生頓了頓,“誰跟你說什么了?”
顧迎清心頭荒涼,委頓地?fù)u頭:“誰說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么都不讓我知道,讓我只能蒙住眼睛耳朵盲目信任你,這根本站不住腳,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當(dāng)我從別人那里聽說你見了誰,在干嘛的時(shí)候,我還要努力說服自己,你有你的理由。你每天晚回來,我只能靠自己猜,你今晚去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談的什么事。跟你在一起,除了吃飯就是上床,你知道我像什么嗎?”
程越生繃緊了臉,一聲不吭。
她平靜地自嘲:“像你疲憊之余的泄欲工具,還不如以前沒跟你在一起的時(shí)候�!�
至少那時(shí)候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對他沒有幻想,只需上床,她可以不過問他的任何事,反正隨時(shí)都可以結(jié)束。
現(xiàn)在,她明明晚上跟他睡在一起,卻總覺得離他很遠(yuǎn)。
不僅別人認(rèn)為他和她之間有差距,連他也把她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
“顧迎清你有完沒完?”程越生語氣強(qiáng)硬,“我說過的話別讓我說第二遍,我和沈家的事,你沒那個本事?lián)胶�,也不需要知道任何�?xì)節(jié)。用不著你操心的事,你大可裝糊涂�!�
他聲音低沉,帶著不耐煩,每個字都砸得顧迎清心口悶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