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想到小狗娃今年也不過16虛歲，二狗子今年才11，李毅真怕他們應付不來。
“這么晚了你咋去呢，再說了外面剛剛下完雪，路也不好走！”唐雪有些擔憂的說道。
“沒事兒，我打算趕著馬車去，帶上手電問題不大！”李毅道。
“明天去不行嗎？”
唐雪還是有些擔心，她真的是不太放心李毅這么晚了走夜路。
先不說這路況如何，要知道碾子山村旁邊就是大青山，山腳下就是大片的森林，里面多得是各種野獸。
而大雪天這些野獸找不到吃的就會下山，深夜趕路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時李山魁突然說道：“讓他去吧！”
他知道自家兒子的脾氣，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更何況唐雪沒看出今晚的事情不太尋常，李山魁活了這么大歲數了，又怎么能看不出來。
小狗娃平時就跟著自家兒子，這樣的情況下，他理應去看看能幫上什么忙！
李毅想了想，對著唐雪說道：“別擔心，我等一下去雷子叔，讓他和我一起去！”
“嗯，你雷子叔是村里最好的獵人，讓他帶上槍！”李山魁道。
“行！”
“那你路上小心點兒！”唐雪依舊有些擔心的說道。
“行！”
說完，李毅便出去拉馬套車，而李山魁則是披上衣服來到院子里，先是用掃帚把車上的積雪掃下來。
而后又從院子里抱了一抱胡麻柴到車上，又把窗戶上遮風的棉窗簾摘下來，鋪到了車上。
看到李毅就牽了一匹黑馬出來，李山魁再次說道：“把大紅騾子也帶上，兩個大牲口拉車有勁兒！”
“行！”
將車套好之后，李毅穿上老爹的羊皮大襖，正準備出門兒，李娜卻把他喊住了。
只見她給李毅懷里塞了一個滾燙的水壺，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讓他出門兒。
趕著車出了門兒之后，李毅直奔不遠處的東子家。
大晚上的去鎮(zhèn)子上，確實不安全，帶上雷子叔就安全多了。
當他來到東子家的時候，看到屋里的燈已經滅了，顯然這兩口子已經睡下了。
農村人就這樣，尤其是到了冬天，一到了晚上八九點就早早地躺下了。
“雷子叔！”
李毅一邊喊著劉大雷，一邊則是用手電不斷的晃著他家的窗戶。
過了一小會兒，就聽到屋里的燈亮了，隨后傳來了劉大雷的聲音：“誰了？”
“我，小毅！”
“呀，你小子咋這么晚了過來，有事兒？”
“雷子叔，我有事兒要趕緊去趟鎮(zhèn)上，你陪我走一趟唄！”李毅大聲道。
“行，那你等一下，我穿一下衣服！”
“好嘞，那雷子叔你穿厚點兒，有點冷，出來的時候順便帶上槍！”
“行！”
過了十來分鐘，劉大雷穿著軍大衣出來了，肩上還扛著一支長槍。
雖然李毅不認識這是什么槍，但是卻能看得出不是普通的獵槍，而是真正的步槍。
上車后，劉大雷哈著氣說道：“下午那會兒聽說你小子回來了，正打算去明天你家找你聊聊，沒想到大晚上的被你喊出來了！”
“咋，想問問東子的情況？”
“嗯！走了快一個月了，連封信都沒寫回來，有點擔心！”
“都挺好的，過兩天抽時間帶你們去和他們幾個通個電話！”李毅道。
“那敢情好！”
隨后劉大雷再次問道：“對了，你小子大晚上的去鎮(zhèn)上干嘛，路上很危險的，說不定就被狼叼走了！”
李毅嘆了口氣，將小狗娃家的情況和劉大雷說了一遍。
聽完這事兒后，劉大雷嘆了口氣說道：“老三家的二十多天前就聽說嚴重了，小狗娃帶她去衛(wèi)生院看了兩會，好像也不太管用，看來這次是真的熬不住了！”
“先去衛(wèi)生院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就送到縣醫(yī)院看看！”
“沒用的！”
隨后，兩人都沉默了！
一時間，風雪夜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只剩下馬車吱吱悠悠的聲音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毅哥，我娘沒了！
鎮(zhèn)子離碾子山村有七八公里，平時的話，騾馬車差不多得走一個半小時左右。
但是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天黑路滑，大黑馬和大紅騾子的速度顯然比平時慢了許多。
盡管一路上并沒有遇到狼蟲虎豹，也沒有其它危險。
但是等李毅和劉大雷趕到鎮(zhèn)子里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
衛(wèi)生院位于鎮(zhèn)子的最西頭，是一排相對高大的平房，這是紅旗公社唯一能看病輸液的地方，剩下的邊都是些赤腳大夫了。
即便是夜晚，但這里還是很好找的，畢竟整個鎮(zhèn)子這么晚了還亮著燈的，也就只有這個衛(wèi)生院了。
將車趕到院子里，李毅一眼就認出拴在大樹上的那頭黑毛驢是隊里的牲口。
顯然，小狗娃他們應該就在里面。
李毅將騾馬車交給劉大雷，他自己則是踩著半尺深的雪，向著衛(wèi)生院里面跑了進去。
衛(wèi)生院的門開著，也沒有人值班，李毅直接就進來了。
由于衛(wèi)生院并不大，一進門李毅就看到走廊盡頭的幾個少年，赫然正是小狗娃他們！
當下，李毅立即走了過去！
深夜，走廊里“踏踏”的腳步聲驚動了小狗娃和大勇他們。
但是由于李毅身上穿著李山魁的羊皮襖，頭上還帶著狗皮帽子，臉上、脖子上還圍著圍脖，根本就看不出誰是誰。
所以小狗娃他們并沒有認出來的人是李毅，直到李毅喊出“小狗娃”的名字。
看到是李毅來了，小狗娃等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小狗娃才哽咽著說道：“毅哥，我娘沒了！”
盡管心里已經有了預感，但當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李毅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過了好一會兒，李毅才回過神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十點來鐘！”
“醫(yī)生確認了？”李毅沉聲問道。
“確認了！”小狗娃抹著眼淚說道。
而一旁的二狗子則是直接大聲哭了起來，
年紀尚小的他實在是不能接受母親離去的事實。
李毅深吸一口氣，拍了拍小狗娃肩膀，然后又對著二狗子說道：“別哭了，咱帶三嬸兒回家！”
小狗娃擦了擦眼淚說道：“毅哥，你是咋過來了！”
李毅正要回答，卻看到劉大雷背著長槍從外面走了進來！
“是雷子叔，我們一起來的！”
劉大雷過來后，看到幾個孩子都在哭，就知道情況不太妙。
正打算開口詢問，卻聽李毅直接說道：“雷子叔，三嬸兒沒了，我記得鎮(zhèn)上有棺材鋪，你趕著馬車去買一副棺材回來！”
說著，李毅從兜里掏出幾張大團結，遞到了劉大雷的手里。
劉大雷想安慰安慰小狗娃，但最終什么也沒說，接過錢就轉身離開了。
隨后李毅再次問道：“你娘在哪里？”
小狗娃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屋子說道，就在里面。
“背上你娘，咱回家！”
小狗娃卻看著李毅說道：“毅哥，借我點錢，我想把衛(wèi)生院的藥費結了，院長伯伯很照顧我們...”
李毅沒有多說什么，直接掏出一疊現(xiàn)金，也沒數多少，全都塞到了小狗娃的手里。
“毅哥，太多了，用不了這么多！”
“拿著吧，回頭還要給你娘辦喪事，用得著！”
“嗯，等我掙了錢再還你！”
說完，小狗娃大步走向走廊右邊的一個屋子，并敲響了房門。
很快，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大夫披著衣服走了出來。
當聽到小狗娃要結他娘的醫(yī)藥費，而這些錢又是這孩子借來的之后，老人沉默了。
李毅知道老人的糾結，他顯然是了解小狗娃家的情況，實在是于心不忍收他的錢。
但他要是不收的話，這些錢就得他自己往里貼，所以老人有些猶豫。
看到這里，李毅當即走過來，對著老大夫說道：“院長同志，收下吧，讓我三嬸兒走的清清白白，安安穩(wěn)穩(wěn)的！”
老人嘆了口氣，然后和小狗娃收了二十塊錢，然后轉身回到了屋里。
繳清醫(yī)藥費，李毅來到院子里套車，而小狗娃則是回到病房。
李毅這邊的驢車剛剛套好，就看到小狗娃背著已經沒有了呼吸的三嬸兒走了出來，二狗子和勇子緊緊跟在后面。
將車上的雪掃了掃，李毅又在上面鋪了點干草，這才讓小狗娃將三嬸兒放到車上。
隨后，幾人趕著驢車出了衛(wèi)生院！
不過李毅沒有直接回村，而是趕著驢車趕往公社附近的棺材鋪，準備和雷子叔匯合后一起回去。
當來到棺材鋪這邊，看到雷子叔已經將棺材買上了，也已經裝到了車上。
兩輛車匯合后，然后一起向著碾子山村走去！
........
路上風更大了，雪粒在大風的裹挾下，不斷地拍打在眾人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但是誰也沒有在意這些，大家伙兒此時的心情就和這天氣一樣，陰沉陰沉的。
回到村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
兩輛車子相繼趕進小狗娃家的院子里，車剛停下，小狗娃就急匆匆的跑進屋里，然后呼喚兩個妹妹的名字。
但是屋里空蕩蕩的，卻沒有人回應他，這可把小狗娃給嚇壞了。
李毅這才想起，自己到現(xiàn)在還沒有和小狗娃說大丫和二丫被他送老宅的事兒，當即進來把這事兒告訴了他。
得知情況后，小狗娃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兩個妹妹沒啥事兒，小狗娃便準備為母親入殮了。
盡管李毅對這事兒不太懂，但也知道應該讓大丫和二丫見見母親最后一面。
當下，他讓小狗娃先把三嬸兒抱回屋里，而他則是立即趕回老宅，打算把大丫和二丫接回來。
剛回到老宅這邊，李毅還沒進門，便驚動了家里的大黃狗。
而狗叫聲則是驚動了屋里的人，東西兩個屋的燈很快就都亮了。
李毅走進院子，對著大黃狗喊了一聲。
聽出他的聲音后，大黃狗當即便不再叫了。
隨后，李毅便敲響了家里的門。
“誰了？”
聽到父親的詢問聲，李毅當即說道：“爹，是我！”
李山魁聽到是兒子的聲音，當即將門后面的頂門棍拿開，將李毅放了進來。
一進門，李山魁便問道：“咋連夜回來了？”
“三嬸兒沒了，我準備帶大丫和二丫回去見見三嬸兒最后一面！”李毅道。
父親嘆了口氣說道：“就帶大丫去吧，二丫還小，別把她嚇著！”
“也行！”
正說著，三姐也從西屋走了出來，然后問道：“小毅，三嬸兒沒了？”
“嗯，姐你趕緊給大丫穿下衣服，等一下我得帶她回去！”
“行！”
三姐給大丫穿衣服的時候，父親也快速將衣服穿好了。
他先是從堂屋找出幾個過年的時候剩下的二踢腳，揣在兜里。
待李娜給大丫穿好衣服后，李毅抱著大丫，隨后父子兩向著小狗娃家趕了過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三嬸的葬禮
父子倆來到小狗娃家，父親讓李毅先把大丫抱到屋里。
而他則是來到劉大雷身邊，和他要了一根煙點燃。
李毅正要說他，卻看到父親竟然轉身來到了屋外。
緊接著，就聽到外面響起了“砰砰”的炮仗聲。
李毅這才想起，本地人去世之后有點“追魂炮”的習俗，就是響炮仗。
作用除了表明死者死亡時間，還有為死者驅趕攔路的小鬼，給死人的靈魂讓路的意思。
同時還有通知村里人幫忙的意思，所以除了除夕夜，凌晨炮響肯定是有人去世了。
果然，聽到炮仗聲之后，村里不少人都起來了，然后向著小狗娃家趕了過來。
之所以村民們能準確鎖定小狗娃家，一方面是炮仗升天的方位在他家附近，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家都在一個村，誰家啥情況大多都了解。
三嬸兒這些年早已經熬的油盡燈枯，村民們對于她的事情早就有了預感。
不一會兒，小狗娃家里便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來這里并不是看熱鬧的，來了之后就忙了起來，有點火生爐子的，也有幫著搭靈棚、擺棺材，為接下來的入殮做準備。
而屋里，小狗娃帶著二弟和三妹，則是圍在母親的遺體旁大聲痛哭。
這是他們與母親最后的道別！
等母親入殮之后，他們便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凌晨五點鐘，所有準備都做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