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城市中心的‘三叉戟’,知道吧?”陳楓問。
聞月點頭。
“就是紀氏的�!�
聞月剛來青城的時候,學院研究生新生聚會,一群人一起去市中心吃飯,吃飯的餐廳正好能看到位于黃金地段的三棟摩天大樓,當時本地的同學給他們介紹過,說這三棟樓算是青城的地標建筑了,因為并排而立,高聳入云,當?shù)厝司椭o稱為“三叉戟”。
這“三叉戟”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青城的打卡地了,凡是來此地旅游的人,基本上都會來拍一張手執(zhí)“三叉戟”的打卡照。
那天聚會結束,好多同學跑去拍照,聞月沒拍,只站在樓下看著。燈火輝煌的高樓并列在一起,的確像是一件頗具震懾力的武器,那時她就在想,不知道操縱這把“三叉戟”的“波塞冬”會是誰?
她突然想起了北苑8號別墅的那個男人,他這么年輕,不至于吧?
陳楓來了興致,拉著聞月給她講自己道聽途說的種種有關紀氏集團的傳聞,才說完發(fā)家史,就有人給聞月打來了視頻電話。
陳楓掃了眼聞月的手機,打趣道:“小驍子又來‘請安’了�!�
任驍是聞月的男朋友,聞月才來青大沒多久,任驍就寄了很多江城的特產(chǎn)給她的室友,拜托她們多多照顧她。開學至今,他雷打不動的,天天給聞月打視頻,有時候還會和她的室友們聊幾句,所以盡管沒真正見過面,但他們也算認識了。
室友們調(diào)侃任驍是遠在江城,擔心自己的女朋友會遭別人惦記,被人追走了,所以天天打電話刷存在感。
聞月對室友們的揶揄總是一笑置之,她知道任驍是極為信任自己的。
接通視頻后,任驍上來就問:“月月,早上干嘛了,想我了嗎?”
陳楓被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搬著椅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遠離戀愛的酸臭味。
聞月已經(jīng)習慣了任驍?shù)闹卑�,只是微微一笑,說:“早上我去面試家教了�!�
“怎么樣,過了吧?”
“嗯�!�
任驍咧嘴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的,但是你會不會太累了?又要學習又要兼職�!�
聞月輕輕搖頭:“我會兼顧好的�!�
“月月,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太辛苦,不要忘了,你還有我這個男朋友可以依靠呢。”任驍指了指自己。
聞月莞爾:“嗯�!�
任驍看著屏幕里的聞月,大概是因為今天有面試,她化了妝,讓本就鮮妍的臉更加生動明麗了。眼前人是心上人,只能看不能親近,他心里癢癢的。
“月月,我們都一個多月沒見過面了,我好想你啊�!比悟斎鰦伤频�,說著湊近屏幕,說:“要不我買張機票,飛過去看你吧?”
聞月問他:“你不用上班了嗎?”
“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我早就看我那堂弟不順眼了,在他家公司呆著也憋屈�!�
任驍本科讀的江城大學,學的計算機,大四的時候他也想考到青大來讀研,但是落榜了。他的父母和聞月的父母一樣,都是老師,不同的是,聞月的父母在小鎮(zhèn)上任教,而任驍?shù)母改竸t是在市里的學校就職。
大學畢業(yè)后,任驍聽從父母的安排去了自家叔叔的公司工作,他叔叔有個兒子,只比任驍小個一歲,從小到大,他們兩個就常被拿來對比。
學生時代,任驍因為學習好,總是壓他堂弟一頭,但畢了業(yè),他這個高材生還得去他叔家的公司工作,為此還被他堂弟嘲諷過,這件事一直都挺讓他郁悶的。
聞月知道他的心結,柔聲開解道:“你不是說要好好干,做出成績讓你叔叔都覺得你能干,再要他兒子向你學習嗎?”
任驍剛才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還沒真打算撂挑子,他托著腮,一臉的幽怨:“國慶跟著我叔去出差,都沒能去青城看你�!�
聞月忖了下,說:“等期中過后,我會回趟江城,到時候就可以見面了�!�
任驍?shù)难劬畷r就放光了:“什么時間?我現(xiàn)在就開始倒計時�!�
聞月笑了:“我看看課程安排,定下了和你說�!�
任驍眉開眼笑,樂呵道:“行,到時候我給你買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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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來自:龍鳳互聯(lián))
第3章
Chapter
3
聞月每回和任驍視頻,多是他說她聽。他健談,能從早飯吃什么說到午飯吃什么,就是上班路上遇上的一條流浪狗他也能形容上兩句。
今天為了面試,聞月起得早,任驍見她犯困,才止住了話頭,催她去午睡。
陳楓等聞月掛了視頻,忍不住感慨了句:“你和小驍子的性格完全不一樣,他話多得很,你又這么文靜,你們倆能成一對兒,挺神奇的�!�
聞月不是第一回聽人這么說,任驍跳脫,她卻稍顯安靜,知道他們在戀愛的朋友都說他們倆的性格截然不同,一個如火,一個似水,就是她自己有時候也覺奇妙。
聞月理想的伴侶,是像父親那樣的人。自她有記憶以來,就沒見父母吵紅臉過,父親曾和她說過,母親是全世界最與他投契的人。他們不僅是事業(yè)上的伙伴,更是精神上的伴侶,即使物質上并不十分富裕,卻有本事將日子過得溫馨又從容。
聞月很向往父母那樣的愛情,但也深知,這樣的感情是很難得的,所以寧缺毋濫。大學期間,她不乏追求者,但一直沒有人能走進她的心里。一開始,任驍也沒有。
聞月和任驍大學不同校,會認識是機緣巧合。大三那年,任驍找了聞月當時的室友幫忙翻譯一篇外刊文獻,室友答應幫這個忙,但后面她家里出了事,騰不出時間,就請聞月救急。
聞月一般接的翻譯稿多是偏向文學類,其次就是影視翻譯,那次是見室友著急,才接下了任驍委托的活兒。她花了一個禮拜,把文獻翻譯成了中文,傳給了任驍,他千感謝萬感謝,之后還特地請了她和室友吃飯。
那頓飯后,聞月經(jīng)常收到任驍發(fā)來的信息,她不是沒被人追過,當下就知道他對自己有好感。但她對他并沒有什么感覺,他實在太熱情了,她常常招架不住,就和以前一樣,只禮貌回應,并沒有給他希望。
聞月對任驍?shù)母星檗D變發(fā)生在大三下的期末,那時她正在撰寫專業(yè)論文,需要用到一部已經(jīng)絕版的英文專著,她問了老師,又去了各大圖書館搜尋,都沒能借到這本書,無奈之下,只好發(fā)了條朋友圈求助。
聞月本來不抱什么希望,所以當任驍拿著絕版書來找她時,她非常驚訝。他看到了她的朋友圈,就發(fā)動自己的全部人脈來幫她找這本書,還在各種網(wǎng)站上發(fā)帖,重金求借這本書,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后還真被他藉著了。
書本是青城一個收藏家借出的,任驍知道聞月急用,特地飛了趟青城,親自把書本借了回來,第一時間送到了她面前。那一刻,看著風塵仆仆的任驍,聞月向來平靜的心,突然就泛起了漣漪。
父親會為了母親,不辭辛苦地去往全國各地收集琴譜,而任驍也會為了她想要的一本書,不遠千里地奔赴青城,光是這一點,就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心動是一瞬間的事,那本專著是感情生發(fā)的一個催化劑。在那之后,聞月答應了任驍?shù)淖非�,成了他的女朋友,交往至今�?br />
任驍陽光開朗,聞月含蓄內(nèi)斂,他們兩個一動一靜,交往起來倒沒覺得不合適。任驍是極會哄人開心的,就和開心果一樣,和他在一起后,聞月的生活多了不少樂趣。父親去世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任驍,她想自己可能撐不過來。
他們交往了一年多,雖然目前異地,但感情并沒有減淡。聞月很滿意她和任驍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雖然比不上父母的琴瑟和鳴,但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
孟雅君的補習時間定在一三五晚上,聞月次周周一坐車去了青水灣,面試那回踩了點,她這回就沒再走錯別墅。
第一節(jié)課,聞月先摸了下孟雅君的底,發(fā)現(xiàn)她的外語能力很好,要說不足,也僅是寫作水平稍有欠缺,但對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已經(jīng)算很不錯的了。
陳楓之前說過,青水灣很少招英語家教,因為住在那里的小孩基本上都在國際學校讀書,外語水平差不到哪兒去,有的甚至比大學生還好,她由此感慨外語專業(yè)的沒落。
任何專業(yè)加上外語出色就是王炸,但外語專業(yè)本身是個坑,孜孜矻矻地學個三四年,指不定都比不上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又拿什么和人競爭?
聞月的父親是中學的英語教師,她受他的影響,很小的時候就接觸英語。當初報專業(yè),她也聽很多人說過,外語專業(yè)的就業(yè)前景不大好,小語種可能還吃香一些,英語就完全沒有競爭力,更別說她還要學翻譯。
以后都是人工智能的時代,哪里還用得著人力?
但聞月喜歡,她的父母便完全尊重她的意愿,讓她學自己想學的,不必顧慮其它。過去二十幾年,她有父母的護愛,凡事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的,但現(xiàn)在父親離世,母親患病,她也不得不暫且放下理想,回歸現(xiàn)實。
因為是第一節(jié)課,聞月多輔導了孟雅君半個小時,九點過半,她才下課。
從青水灣到青大只有一路公交車直達,聞月來之前查過了,最后一班車九點發(fā)車,她估摸著趕不及了,就拿出手機,提前叫車。
別墅區(qū)僻遠,好不容易有車接了單,司機打來電話說車停在了馬路邊上,是一輛打著雙閃的黑色轎車,她應了好,加快腳步往外走。
從別墅區(qū)大門的大門出來,聞月果然在路邊看到了一輛打著雙閃的車,她沒有猶豫,走過去,直接打開了后座的車門,上了車。
紀則臨正好結束一通工作電話,冷不丁車上上來了一個人,他警惕心起,立刻抬頭往后視鏡里看,沒想到這位不速之客是聞月。
“師傅——”聞月剛想說自己的手機尾號,抬眼看清“司機”是誰后,吃了一驚,“紀先生!”
紀則臨該慶幸她喊的不是“紀師傅”,他一手搭著方向盤,略微回過頭來:“聞小姐,又見面了。”
聞月大窘,見到紀則臨的第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上錯車了,他即使不是“三叉戟”的執(zhí)掌人,也不至于出來開網(wǎng)約車。
“對不起啊紀先生,我上錯車了。”
聞月慌忙致歉,紀則臨看她窘迫懊惱的模樣,想起了上回她進錯別墅時的場景,那時她的反應和現(xiàn)在如出一轍。
“沒關系,又是個巧合�!奔o則臨極輕地笑了下,說:“看來我和聞小姐還算有緣。”
聞月仔細分辨了下,紀則臨這話聽上去不像是刺探也沒有諷刺意味,似乎只是個玩笑,沒有惡意。她不知道接什么好,只能客氣一笑,一手搭上車把手,再次歉然道:“紀先生,打擾了。”
說完她迅速推開車門下了車。
紀則臨見她匆匆忙忙的,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不由輕呵一聲。
看著是嫻靜穩(wěn)當?shù)娜�,卻好像不太機靈,臉皮還很薄。
聞月下車后左右看了看,才看到停在紀則臨這輛車后頭十米遠的一輛打著雙閃的黑色轎車。她這次不敢馬虎,認真對了車牌才敢上車。
司機師傅眼看著聞月從前邊的車上下來,一琢磨,立刻明白了:“姑娘,你是上錯車了吧?”
聞月有些不好意思:“嗯�!�
“那可是勞斯萊斯啊,我都不敢靠近了停車,怕一不小心蹭到了,把家底都賠進去。”師傅嘖嘖感慨著,話里話外似乎在笑話聞月沒有見識,那樣的名車都敢當網(wǎng)約車坐上去。
夜色黑,聞月剛才也沒注意打量,僅憑著車身的顏色和雙閃就上了車,結果鬧了個烏龍,偏偏對像又是紀則臨。
這已經(jīng)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丟臉了,再有一回,他怕是又要懷疑她心懷不軌,別出心裁地制造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了。
聞月輕嘆一口氣,想著之后再來青水灣,還是要謹慎小心一點,不能再這么馬虎了。
……
聞月沒在北方生活過,一開始來到青城,還很不習慣。不過大學校園盡管地隔南北,但上課下課是大差不差的,一個月的時間,她也漸漸開始適應了。
聞月的導師陳曉楠是國內(nèi)知名的譯者、學者,翻譯過很多著作,她在青大任教二十余年,教導過一屆又一屆的學生。今年,陳曉楠帶了兩個新生,除了聞月,還有一個叫周兆龍的男生。他們之上,包括博士在內(nèi),還有五個師姐,兩個師兄。
研究生的學習和本科不同,主要靠自覺,導師給書目,學生花時間去,師生之間鮮少在課堂上見面,多是私下找時間交流。
陳曉楠每周都會抽時間和學生面談,一是了解學生的學習進度,及時給予指導,另就是關心學生的生活。她雖然是個治學嚴謹?shù)睦蠋�,但不是個不近人情的長輩,相反,對待幾個學生,她總是和善友好的。
周五,陳曉楠照例找了幾個學生來開組會,聊了聊近況。組會臨結束前,她詢問他們明天有沒有空,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看望下她的老師。老師的老師,自然是個更有份量的人物。
聞月的眼睛霎時亮了。
陳曉楠師承翻譯名家王瑾珍,在筆譯界里,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尤其是翻譯專業(yè)的學生,學的都是她編著的教材。她的譯作十分出名,就算不是本專業(yè)的學生,文學愛好者也多看過她的作品。
聞月仰慕王瑾珍已久,她選擇來青大讀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王瑾珍。她是青大的教授,但現(xiàn)在年事已高,退休后就不再帶學生了。
聞月之前問過李帆有沒有見過王瑾珍,師姐說還沒有機會,王瑾珍現(xiàn)在不任教,都不來學校了。開學初,陳曉楠倒是提過以后有機會會帶他們?nèi)ヒ娨娡蹊�,但一直沒有成行,今天還是她第一次確定說帶學生去看望老人家。
小會結束,幾個人道別了陳曉楠,一起離開了小教室,約著去食堂吃飯。雖然不是同一級生,但因為是同一個導師,他們之間有著同門的情誼,就親近些。
飯桌上,他們聊起了明天去看望王瑾珍的事,言語間都有些興奮。
一個碩博連讀的師姐說自己倒是見過王瑾珍幾回,她退休后偶爾還會回校開開講座,就是這兩年大概是身體不好,不怎么露面了。
“王老師真的很有氣質,看著就是文學造詣極高的知識分子�!辈┦可鷰熃阏f。
“我之前看過老師的采訪,那談吐,真是一般人學不來的�!崩罘f完,忽看向聞月和周兆龍,問:“你們聽說過王老師要我們導兒給她外孫介紹對象的事嗎?”
她才問完,桌上除了聞月和周兆龍,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聞月和周兆龍搖搖頭。
李帆興致勃勃地說:“這是我們師門的笑談,我研究生入學的時候,師兄師姐講給我聽的,現(xiàn)在我再和你們講講�!�
“幾年前,王老師的外孫從國外留學歸來,老師就操心上了他的終身大事,我們導兒又是她的得意門生,就被‘委以重任’了�!�
“當時幾個單身的師姐都去見過王老師的外孫,但是人家沒那個想法,還開玩笑問其中一位師姐,和他相親能拿幾個學分?”李帆說到這兒忍不住哈哈大笑,“拿學分,虧他想得出來�!�
幾個師姐師兄也笑,周兆龍說:“王老師雖然是學術大拿,但是在愛給晚輩牽紅線這點上倒是和我奶奶一樣�!�
“在家人面前,她也只是普通老太太啊�!崩罘堄信d趣地接著說:“聽說王老師的那個外孫長得特別帥,幾個師姐本來是聽導兒的話去吃頓飯敷衍了事的,但最后都對他印象不錯,否則也不會拿這事兒出來講。”
說完,李帆感慨一句:“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見到這位傳聞中的帥哥,好看看到底值幾個學分�!�
幾人心領神會地笑開了,聞月也合群地微微一笑。
不過她倒是不好奇這個笑談中的男主人公,反而期待能早點見到王瑾珍。
第4章
Chapter
4
隔天午后,聞月稍微打扮了下,因為要去看望王瑾珍,她的心情難掩激動。從中學開始,她就期望著有一天能見見這個偶像。
陳曉楠說王瑾珍這幾年身體不太好,搬到了郊外居住。郊區(qū)環(huán)境好,空氣清新,適合養(yǎng)病,唯一比較不便的是離市區(qū)遠。
陳曉楠有一輛車,一個博士生師兄家住本地,開了一輛車過來,他們師門幾人分坐兩輛車,上午就出發(fā)前往郊外。
汽車行駛了近兩個小時,開進了一片寬闊的草地,在看到這片地界上唯一的一棟建筑時,車上幾人紛紛喟嘆了一聲。
周兆龍看著車窗外那棟歐式宮廷風的建筑,張目結舌:“這是哪兒��?”
“落霞莊園。”李帆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個莊園很有名的,我之前在網(wǎng)上看過照片,說是私人住宅不讓參觀�!�
聞月來青城不久,沒聽說過這個莊園,看著富麗典雅的建筑樓,她也有些驚嘆,不由地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眾里描寫的英國莊園。
“王老師住這兒?”李帆訥訥道:“金字塔頂端的譯者……這么掙錢嗎?”
開車的博士師兄哂笑:“想多了,王老師的稿費雖然比普通譯者高,但也沒那么離譜,靠那點兒稿酬,怎么可能買下這樣一座莊園�!�
李帆:“那是……”
“導兒以前說過,這是她外孫買下來的,特地接了王老師過來住�!�
周兆龍追問:“王老師的外孫是做什么的啊,這么有錢?”
“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王老師的家事,不好和導兒打聽。”博士師兄頓了下,接著說:“但是之前聽和他相親過的師妹,就你們一個已經(jīng)畢了業(yè)的研究生師姐無意中提過一嘴,說他姓‘紀’,在紀氏集團任職,具體什么職位,她也不知道�!�
在青城,“紀”這個姓氏實在特殊,且他又是在紀氏工作,那鐵定和紀家多少攀點關系,能買下這么大一個莊園,可見財力雄厚,他的職位肯定不會低。
“紀氏集團的高管我也只認識一個紀則臨,王老師的外孫該不會是他吧?”李帆語氣謔然,顯然是在說笑。
“紀則臨?紀氏集團現(xiàn)任老大?”周兆龍問道。
“是啊�!崩罘拥溃骸爸靶侣劜皇强倛蟮浪麊�?說他年輕有為,回國才幾年就把他二叔擠下了臺,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
“要真是紀則臨,那能買下這個莊園也就不奇怪了�!敝苷堈f。
“那可不,現(xiàn)在青城誰還能比他有錢啊。”
聞月從來不關注青城的企業(yè)新聞,今天還是她第一回聽到紀則臨的名字,莫名的,她想起了那位紀先生。之前去北苑8號別墅,那里的阿姨喊他“紀總”,她一直覺得他這么年輕,可能就是個部門總經(jīng)理,但現(xiàn)在聽了李帆和周兆龍的話,心里不由打了個突突。
兩輛車先后開到了堡樓門前,有侍者上前幫忙泊車。下車后,陳曉楠才向學生說明,之所以帶他們來看望王瑾珍,是因為今天是她老人家七十歲的生日。她昨天沒有明說,是擔心他們知道了焦慮,跑去買什么賀壽的禮品,老太太一貫是最不喜歡這些虛禮的。
王瑾珍教學幾十年,桃李滿天下,前來賀壽的不止陳曉楠師門幾個,還有很多學生,及學生的學生。盡管有心理準備,但幾個學生跟著陳曉楠進入宴客廳,看到一眾人時還是驚呆了。
李帆挽著聞月的手,左右觀望了下,壓低聲說:“王老師果然是德高望重,過生日來這么多人,天啊,好多大前輩在這兒,今天真是見世面了�!�
聞月的目光在宴客廳里掃視了圈,果然看到了很多翻譯名家。這么多前輩齊聚一堂,實在是難得,由此可見王瑾珍的地位。
王瑾珍的頭發(fā)早已花白,但盤得齊整,她戴著副銀絲眼鏡,著一條黑色旗袍,肩臂處搭著一條暗紅色的披肩,端坐在上首的沙發(fā)上,噙著得體的微笑面對著前來道賀的眾人。歲月不敗美人,她看上去仍十分優(yōu)雅、端莊。
陳曉楠走上前去,熟稔地喊了聲“老師”,再朝幾個學生招了下手,示意他們近前來。幾個后輩恭恭敬敬地問了好,陳曉楠還特地介紹了聞月和周兆龍,說他們是新收的“徒弟”。
王瑾珍很和藹,輕聲細語地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又問聞月和周兆龍是哪兒人,他們倆分別回答了。在得知聞月是江城人時,王瑾珍露出了個驚喜的表情,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曾在江城一個叫落云的小鎮(zhèn)住過一年。
聞月微微訝異:“我的家鄉(xiāng)就是落云鎮(zhèn)。”
“是嗎?那可是巧了�!蓖蹊淇瓷先ヮH高興,“落云鎮(zhèn)是個很有詩意的地方,‘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住在那兒會讓人心情愉悅,我人生中的第一本詩集就是在那里譯就的。”
“當時我在鎮(zhèn)上租了個房子住,房東夫婦經(jīng)營一家豆腐坊,他們都是熱心腸的人,平時很照顧我,知道我出國留過學,會說英語,就央請我教教他們兒子�!�
“幾十年前,小鎮(zhèn)的學校還沒開設外語課,我領受了他們的好意,自然要有所回報,就答應了請求,翻譯詩集之余,教他們的孩子學習英語�!�
“說起來,那時我還沒去青大任教,那個孩子算是我的第一個學生。”
聞月聽到這兒,大為吃驚。她的爺爺奶奶在落云鎮(zhèn)賣了一輩子的豆腐,賺了點兒小錢后就開了家豆腐坊。她曾經(jīng)問過父親,為什么會選擇學英語,他說小學的時候有個女作家住進了家里,是她啟發(fā)了他對英語的興趣。
“王老師,您教的那個孩子是叫聞鴻飛?”聞月試探問道。
王瑾珍眼眸一亮,盯著聞月瞧得仔細:“鴻飛是你的……”
“他是我爸爸�!�
王瑾珍吃了一驚,轉而笑道:“你姓聞,又是落云鎮(zhèn)長大的,我剛才就應該反應過來,多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