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靠在榻邊打盹的乳母及阿茉見得郭小滿來了,忙都起身行禮。
“皇后娘娘,你放心,太子睡得可香了,外面的聲音都吵不到他呢!”阿茉壓低著聲音道。
郭小滿朝她點了點頭,走到了床榻之邊坐了下來,卻了做了一件令阿茉及乳母都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她居然伸手輕輕搖晃了下太子,又輕喚起來了。
“曦兒,醒醒,醒一醒啊……”
“娘娘,太子才剛剛睡下,你現(xiàn)在叫醒他,他會有下床氣的,一定會鬧脾氣哭的……”阿茉一臉驚詫,忙上前勸阻郭小滿道。
“哭才好,就是想叫他哭呢……”郭小滿卻是笑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阿茉與乳母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都不明白郭小滿想做什么。
“曦兒,曦兒,你快醒醒啊,你先別睡了,趕緊哭一嗓子,哭了才好救你父皇,你父皇啊,這會兒如坐針氈呢……”
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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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董舍人嗎?……
郭小滿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可小孩子睡覺本來就沉,這一時之間根本叫不醒,郭小滿無奈,
只好伸手脫了太子的襪子,然后用手指在他腳心撓了起來。
這一招果然管用,
不到片刻,
太子果然被撓醒了,
一時從香甜的睡夢中被吵醒,他果然生了氣,張大嘴巴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哦……曦兒不哭,
曦兒不哭��!”郭小滿忙開口哄了起來,可她并不抱起太子,只任憑他扯著嗓子哭得驚天動地,還阻止了乳母欲上前抱起太子的沖動。
太子這嘹亮的聲音穿透力極強,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有些慌亂的腳步聲。
“這是怎么了?睡的好好的怎么就哭了?”趙太后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來。
“奶娘是怎么看的,怎的讓太子哭得這么厲害?”容太后的聲音也透著急切。
話音才落,兩人一前一后便進了屋,一道快著腳步往榻邊來了。郭小滿這才伸手抱起了太子,
一臉焦急地站起了身。
“不關(guān)奶娘的事,是我走進來想看看太子,
可不想才到床邊就他就驚醒了,這不,
就鬧騰起來了……”郭小滿一邊手忙腳亂地哄著太子,
一邊向兩宮太后解釋道。
“來來,讓祖母抱抱,曦兒,
不哭,不哭啊,祖母來了……”容太后率先到了郭小滿前,伸手就接過了郭小滿懷里的太子,然后就軟著聲音哄了起來。
“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他睡得可香了,一般的動靜根本就吵不醒他啊。”趙太后也湊了過來,一邊看著太子一邊有些納悶地道。
“肯定是聽見我們兩個老的在吵架,這孩子就睡不踏實了�!比萏筻止局�,語氣里有些自責(zé)的感覺。
“是了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這都怪我不好,嗓門那么大,還拍桌子了,定是嚇到曦兒了……”趙太后恍然大悟似的,立即就自我檢討了起來。
“怪我不好,故意說話氣你,我好像也拍桌子來著,著實不好,要是將曦兒嚇到了,我還真是個不稱職的祖母�!比萏缶挂彩且荒樀睦⒕沃�。
看得眼前情形,元瑜一時都傻了眼,他還真不知道太子竟有這般魔力,哭鬧幾聲,竟讓這彼此恨得牙癢癢兩個人,同時熄了怒火,這會兒竟還爭著說自己不好了。
元瑜朝郭小滿看了一眼,見她也正朝他看來,她唇角彎起,一雙眸子黑黑亮亮的,分明閃著一絲慧黠的光芒。元瑜瞬間就明白過來,太子他不是無緣無故地哭鬧,更不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定是郭小滿故意將他弄醒了,好助他這個父皇一臂之力的。
“曦兒,不哭,不哭了啊,以后祖母們都不吵架了啊……”容太后不停地朝太子念叨道。
“嗯,不吵了,,肯定不吵了!來,讓我試一試……”見得容太后一時哄不好,趙太后湊過去伸了雙臂,容太后竟也心甘情愿地將太子交給了她。
“哦,曦兒乖,不哭,不哭啊……哦,哦,哦啊……”
趙太后抱著太子哼起了搖籃曲,可太子分明也不買她的賬,仍是扯著嗓子,哭得昏天黑地。
郭小滿見狀終于忍不住了,忙移步上前道:“太后,要不讓奶娘試一試,喂些奶水哄他接著睡吧?”
“對對對,吃些奶接著睡……”經(jīng)得郭小滿的提醒,抱著太子的趙太后如夢初醒,一連聲地道。
乳母忙上前接過了太子,走至一邊背過身去坐了下來,給太子喂起了奶。得了香甜的奶水,太子竟是止了聲,咕嚕咕嚕喝了幾口,然后便止了聲,瞇著雙眼竟又睡著了。
“哎呀,這小祖宗總算不哭了!”容太后長舒一口氣道。
“噓……”趙太后忙豎指頭阻止她說話。
容太后聽得面露緊張之色,忙點點頭,兩人躡手躡腳地自乳母身邊離開了。
片刻之后,乳母將又睡著的太子又輕輕放到了床榻之上,眾了見了,忙都輕著腳步出了屋子。
“行了,曦兒睡了,我就這里等他醒過來,皇帝皇后,你二人該忙什么就去忙吧!”容太后坐了下來,朝著帝后兩人揮了下手。
“是啊,你們?nèi)ッΠ�,太子在這有我們守著,你們放心。”趙太后也下了逐客令。
元瑜與郭小滿對視了一眼,臉上分明都是一副憋笑的神情。兩人忍著笑意,朝兩宮太后行了禮,然后一道出了門。
走出萬壽宮的宮門之外,郭小滿才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元瑜牽了她的手,也是忍不住地想發(fā)笑。
“她倆倒是和好了,只可憐曦兒,睡得好好的被弄醒了,發(fā)那好一通脾氣。”元瑜笑著道。
“這孩子,以后這脾性估計和你一個樣,發(fā)起脾氣就翻臉不認人!”郭小滿接口道。
“我亂發(fā)脾氣嗎?如今我可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任憑那些大臣們多刁鉆,我可都是忍著,拿一副好性子好言好語的對他們啊,盧盛你說是不是?”元瑜一邊否認著,一邊看了身后的盧公公一眼問道。
盧公公聽得皇帝相問,忙上前一步,面上含笑道:“娘娘,圣上說得極是,如今圣上在朝上已很久不發(fā)脾氣了,不過……”
盧盛說到這里停了住,看了皇帝一眼猶豫著該不該說,郭小滿一時好奇便催問他接著說,見得郭小滿一臉興致,元瑜便揮了下手示意盧盛但說無妨。
“不過,圣上如今變了招數(shù)……就比如說吧,上次吏部侍郎張錦文上了一道奏章,寫的華而不實,通遍辭藻堆砌。圣上看了一聲也沒罵,還在朝堂上大聲贊他的文采好,又叫張錦文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將這奏章從前到尾念了一遍。念著念著,底下的大人們紛紛搖頭,直把張錦文自己也臊得老臉通紅,自那之后,那些大人遞上的奏章可都是言簡意駭,再不說廢話,堆積華麗辭藻了……”
聽得盧盛一口氣說完了,郭小滿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轉(zhuǎn)過臉看了元瑜一眼,面上的笑意里,還有一絲贊可的意味。元瑜得她的眼神鼓勵,一時心頭歡喜,不由自主的將她的手又攥緊了些。從前他脾氣急,遇事總是耐不住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發(fā)一通脾氣再說�?伤詮呐c郭小滿在一處后,她這般冷靜淡然的性子,不知不覺之中也影響了他不少。
元瑜心情愉悅,便牽著郭小滿的手信步而走,不知不覺間,又一路往南,朝著清思宮方向去了。對于他二人而言,清思宮是他們相識相遇又彼此傾心的地方,自是有一番特別的意義。偶爾進去走一圈,心里總會滋生更多的溫情與繾綣來。
在經(jīng)過南苑之時,郭小滿突然慢下了腳步,她想起剛才兩宮太后之間的爭執(zhí)來了。容太后說趙太后怎么不讓自己家親兒子娶妻生子的話,突然就涌上了她的心頭。她雖然只見過太上皇元朗兩次,只說過幾句話,可她總會時不時會想起他,想起這深宮的角落里,還有一個脫俗出塵又自帶一股憂郁的男子,寂寥孤獨地活著。
“圣上,你見過董舍人嗎?他是怎樣的一個人?”郭小滿突然對著元瑜問道。
董舍人?元瑜聽得愣了下,過了半晌才過意會過來,這是走到南苑門口,郭小滿問的,正是那位讓自己兄長甘愿舍棄皇位的人。
“當(dāng)年我回京都之時,董舍人已被逐出宮外,我無緣得見�!痹ぽp輕搖了搖頭。
“對了,盧盛,你該是見過董舍人,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和皇后說說吧�!痹せ厣砜戳艘谎郾R盛道。
“是,圣上�!�
盧盛答應(yīng)一聲,而然后又轉(zhuǎn)向郭小滿道:“回娘娘,老奴在太上皇跟前伺候時日較短,對于董舍人的了解也甚少。只知道他從前在東宮做過兩年的舍人,太上皇登繼之后,封了董舍人為黃門郎。董舍人模樣生得甚好,朗眉星目,頗有英武之氣,說話行事也頗有幾份氣魄,當(dāng)年的太上皇十分的倚仗董舍人,兩人可謂是形影不離�!�
聽了盧盛的話,郭小滿對對那董舍人越發(fā)生了好奇之心,心想能讓太上皇那般傾心之人,果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輩,這董舍人,這盧盛這個外人這短短幾句描述之中,已是隱含褒揚之意,想來于太上皇而言,這董舍人必定是一個充滿魅力的人吧。
“圣上,董舍人如今身在何處?太上皇知曉他的近況嗎?”郭小滿壓低了聲音問元瑜道。
“你今日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這事來?”元瑜沒有立即回答郭小滿的話,他停下腳步看著她,一臉的疑問之色。
“我……我是一時好奇,隨口問問,你不想說便罷了,當(dāng)我沒問�!惫M笑笑道。
元瑜聽得猶豫了片刻,又抬眼看看南苑大門的方向,門口處一個人影也沒有,顯得有些蕭瑟與寂寥,元瑜輕輕嘆息一聲,瞬間也就明白了郭小滿的心思。
“董慕當(dāng)年犯了眾怒,母后欲要令人將他處死,兄長聽聞之后,闖進母后宮中,坦言若是董慕死了,他絕不會茍活,母后無可奈何,只得讓兄長在祖宗牌位前立下重誓,答應(yīng)今生再不得與董慕相見的,而又頒旨將董慕流放到了昆陵州。我暗地里讓人送信到了昆陵州,叫人暗中護著,不可讓他死于非命,兄長是知曉此事的……”
元瑜淡著聲音說完了,郭小滿聽得半晌沒說話,心里一時頗為感慨。當(dāng)年的事情鬧得那般大,這太上皇與董舍人,今世再難有見面之機了。
元瑜還想和郭小滿說些什么,可這時內(nèi)侍楊喜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說是兵部侍郎進了紫宸殿,說是有要事求見圣上。元瑜聽得神色一凜,忙吩咐盧盛送了郭小滿回宸宮,自己則大步往外走去了。
“盧公公,兵部侍郎求見,可不是邊境有什么緊急軍情?”郭小滿看著元瑜匆忙而去的背影,面上有了一絲擔(dān)憂之色。
第103章
獨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74
成婚
“皇后娘娘不必憂心,
如今我天啟國富兵強,邊境也是固若金湯,頂多是一些小摩擦,
沒甚大事的。”盧盛忙恭敬著聲音道。
郭小滿聽得心下稍安,于是點點頭,
也往回走了。
……
當(dāng)夜元瑜回到宸宮之時,
郭小滿還有些不放心,
于是問起兵部侍郎求見之事,元瑜告訴她說,只是邊境昆陵州那邊出了些小狀況,
與昆陵州相鄰是塬國,近日,塬國一隊巡邏兵士越了界,引發(fā)了昆陵州守軍的警覺,雙方先是發(fā)生一些口角之爭,后來又生了些小摩擦,最后塬國兵士還是我守軍被逼退了,并無發(fā)生大的爭端。
“塬國一向自大狂妄,這事也不是第一次發(fā)生了,
我已令昆陵州守軍加強警戒,斷不會讓他們生出一絲覬覦的可能�!痹ふZ氣堅定著道。
郭小滿聽完這話,
這才徹底放心了下來。
……
又過了幾天,宜春宮賢妃卻是突然病倒了。說是頭疼難忍,
吃不下任何東西,
夜里一刻也不能合眼,請了幾撥太醫(yī)來看,卻是查不出原因來,
湯藥進了無數(shù)可總也不見效。不幾天,宮里就都傳遍了,說是賢妃生了怪病,如今已是奄奄一息,口不能言了。
這一日,照例是太醫(yī)局主薄沈秋昀為郭小滿請脈的日子,沈秋昀走進宸宮之時,郭小滿一眼見了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吃了驚,沈秋昀面色委頓,眼下一圈淡青,神色也有些恍惚,與平日里沉穩(wěn)儒雅一絲不茍的模樣截然不同。
“皇后娘脈息安好……”診脈之后,沈秋昀默默起了身,然后對著郭小滿一禮道。
“沈主薄,你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郭小滿看著沈秋昀有些驚訝地問。
沈秋昀聽得郭小滿想問,先是愣了會神,過了半晌反應(yīng)過來,忙拱手回道:“謝娘娘關(guān)心,微臣無恙。”
沈秋昀說完之后,面上露出一絲猶豫掙扎之色,過了半晌鼓足勇氣道:“皇后娘娘,微臣聽聞賢妃娘娘病重,去了幾撥太醫(yī)都不見起色,微臣不才,想去宜春宮替賢妃看一看,或許微臣有法子醫(yī)好她。”
郭小滿聽得沈秋昀說出了這樣的話,一時間心里大為寬慰,心道薛蘭舟她總算沒有看錯人。不過她面上未露聲色,過了半晌才嘆息一聲,道:“我何曾不想讓賢妃早些好起來,可賢妃病中固執(zhí)得很,她說太醫(yī)局哪個太醫(yī)來看診都行,唯獨不可讓你去。我已勸過好些回了,可她怎么也不同意,我也是愛莫能助啊�!�
“唯獨不讓我去?”沈秋昀聽得呆了下,面上的震驚里隱著一絲痛楚。
“是啊,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郭小滿又嘆息了一聲,看向了沈秋昀的目光有些探究的意思。
見得郭小滿這般眼神,沈秋昀立即意識到自己的有些失態(tài)了,忙將臉色恢復(fù)了平靜,然后竭力鎮(zhèn)定著聲音道:“皇后娘娘,微臣愚鈍,不知賢妃娘娘為何對微臣生了這般偏見?微臣問過前去看診的同僚了,都言賢妃娘娘此病甚是怪異,微臣是醫(yī)者,很想去見識并探知這從未見過的怪病,還望皇后娘娘盡力說服賢妃娘娘,好讓微臣去試一試�!�
郭小滿聽得沈秋昀這番話,不由得輕輕點點了頭,心道他倒還是有些分寸,為自己找了個還算恰當(dāng)?shù)睦碛伞?br />
“好吧,我答應(yīng)你,我會再去勸勸她,不過,這事不能急,她如今病著,我也不好太過勉強她�!惫M緩聲道。
“多謝皇后娘娘。”沈秋昀忙拱手一禮。
……
只是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當(dāng)天夜里,重病的賢妃薛蘭舟竟是一口氣上不來,一縷香魂歸了西。
消息傳出去之后,一向與賢妃交好的皇后娘娘悲傷不已,硬撐著身體親自為賢妃操辦身后事,皇帝也甚是心痛,下旨追封賢妃為賢貴妃。
賢貴妃下葬那天,傍晚時分,皇城附近的梧桐巷內(nèi),一個年輕人自巷外慢慢走了進來。這人身一向緋衣圓領(lǐng)官袍,面容清秀儒雅,正是太醫(yī)局新起之秀主薄沈秋昀,這梧桐巷離皇城只有二里來地,沈秋昀為圖方便,在此地置了一所小小院落暫居。
不過,此刻沈秋昀的腳步很是沉重,臉色也有些蒼白,雙眼布滿著紅血色,神情也極是委頓頹廢,似是才經(jīng)歷了什么不能承受的傷痛之事。
沈秋昀慢騰騰地挪動著步子,他如今只想一頭扎進自己的屋子內(nèi),然后放后大哭一場。自打聽聞那人香銷玉殞的消息后,他就感覺心里好像破了一個大窟窿,生生讓他覺得一陣接著一陣的痛,他每日照常去太醫(yī)局上值,只是腦子里空空的,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今日是賢貴妃下葬的日子,可他沒有去送行,他心里固執(zhí)的認為,只要他不去送她,看不見送葬的隊伍和棺槨,那人就不會離開,就會一直生活在深宮之內(nèi),如同一株幽蘭般,安靜而又優(yōu)雅地活著。
待走到院門口時,恍惚之間,他發(fā)現(xiàn)門口停了一頂藍布小轎,轎子旁邊,站著得一個小廝模樣的。沈秋昀一時愣了神,不知道這是什么人的轎子,怎么剛好堵在了他的家門口?
“敢問這位大人可是太醫(yī)局的沈主薄?”那小廝見了沈秋昀過來,竟是上前一禮道。
“正是沈某,不知這位小哥尋我有什么貴干?”沈秋昀先是點點頭,而后又問道。
“沈大人,是這樣的,我家主人囑咐小的給大人送禮物過來。這禮物既是送到了,那小人就回去復(fù)命了�!蹦切P輕著聲音說完了,而后一禮,又轉(zhuǎn)身抬手示意了下蹲在墻角的兩個轎夫,頃刻間,三人便就快著腳步離開了,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誒,你家主人是誰?送的什么禮物?”沈秋昀這才反應(yīng)過來,朝著那巷外高喊了一聲,可那里已是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不沒有了。
“真是咄咄怪事……”沈秋昀嘀咕了一聲,轉(zhuǎn)過身看看門口的藍布小轎,遲疑了下,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沈秋昀站在了轎門口,彎了腰,又抬手掀起了轎簾。轎簾被慢慢打開了,就著巷內(nèi)昏黃的燈光,他看清了里面的情形,一時間不由得目瞪口呆,如同一具泥塑一般呆住了。轎內(nèi)端正著一名女子,著一身湖色素面衫子,面容白皙秀美,雙瞳似剪水,正脈脈地看著他。
“你莫怕,我不是鬼�!蹦桥娱_口了,說話之時,眸光盈盈,一臉的溫柔之色。
“賢……賢妃娘娘……”沈秋昀低喃著,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手上虎口處使勁掐了一把,他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別掐,會痛……”薛蘭舟一見急了,忙又開口提醒道。
沈秋昀已是重重掐了下去,一陣痛意襲來,可他卻是越發(fā)迷糊了。
“原來我不是在做夢,那我為何在這里見到了賢妃娘娘?”沈秋昀仍是喃喃自語著。
轎內(nèi)的薛蘭舟聽得沈秋昀這副呆頭呆腦的模樣,一時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她笑容燦然,露出了幾顆皓齒,也露出了一絲俏皮與靈動。
“這里沒有什么賢妃娘娘,從今往后,這世上,也再沒有賢妃。我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一名司記女官,我名喚凌蘭,是皇后娘娘允我出宮的�!毖μm舟輕柔著聲音說著話,說完又沖著沈秋昀笑了起來。
“女官?凌蘭?”沈秋昀重復(fù)了一遍,眉宇之間,是呼之欲出的激動。
“嗯,我是凌蘭�;屎竽锬镫m放我出了宮,可如今我孤自一人,在京都又舉目無親,不知道沈主薄可否愿意收留凌蘭?凌蘭別無他求,只求一片遮風(fēng)擋雨之地,安安靜靜地過日子。”薛蘭舟輕著聲音,眸光定定地看向了沈秋昀。
沈秋昀聽得這話,這才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想來皇后娘娘為了他二人的是可謂是煞費苦心。沈秋昀想明白過后,他轉(zhuǎn)過身,對著皇宮的方向作了個深揖,起身之時竟是濕了眼眶來。片刻后,他朝轎內(nèi)的薛蘭舟伸出了一只手。
“凌蘭,往后余生,我都一直陪著你,朝朝暮暮,不離不棄,可好?”沈秋昀顫抖著聲音,眸光緊鎖著薛蘭舟的眉眼,指頭也是微微發(fā)著抖。
聽得沈秋昀這般赤誠灼熱之言,薛蘭舟一時只覺心頭悸動,她雙頰微紅了起來,輕輕地抬起了自己的手,鄭重其事地放入了沈秋昀的大掌之中。
……
一個月之后,皇城之外的紅樹村沈家正在辦喜事。
沈家在太醫(yī)局任職的小兒子沈秋昀,以精湛的醫(yī)術(shù)獲得了皇帝的信任與賞識,得知沈秋昀尚未成親,皇帝將皇后娘娘頗為看重的一名女官賜婚給了他。這于沈秋昀而言是無上的榮耀,于沈家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婚禮辦得十分的體面和熱鬧,聽說宮中的皇后娘娘還叫人送來了賀禮來,這樁喜事一時間也被十里八鄉(xiāng)傳作了美談。
新婚之夜,一身大紅禮服的沈秋昀進了新房,見得那手持卻扇,嬌羞嫵媚的新娘子,心頭的歡喜之情難以言表,也不說話,只拿一雙眼睛深深地看著她,一刻也舍不得挪開。
夜深之時,一對傾心之人終于入了羅帳擁在了一處。待到了極至之時,薛蘭舟卻是發(fā)出了一聲痛楚的悶哼之聲。
“你怎么,怎么……”沈秋昀頓住了,看著薛蘭舟蹙在一處的秀眉,面上的神色驚訝之極。
“圣上,他一次也未進過我的宮門,他讓我去紫宸殿侍寢,也只是為掩人耳目而已……”薛蘭舟酥紅著臉蛋,口中輕著聲音解釋道。
“原來……原來如此……”沈秋昀這才恍然大悟,一時間,心中又是感慨萬分。原來那高坐金鑾殿的皇帝,他才是個真正矢志不渝的癡情種子。
沈秋昀感慨之余,又看了看薛蘭舟,見她羞怯怯嫵媚不已的模樣,一時間心中柔情滋生不能自抑,只得低下頭,輕輕含住了她的粉唇。
“蘭兒……”
他低啞著聲音,萬般柔情皆化作了這一聲輕喚……
第104章
大結(jié)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