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人……有點(diǎn)好看誒，可再好看，再再氣質(zhì)出塵，不也是個男人？是個男的！
顧停很滿意自己的出場效果，毛茸茸的扇子遮面，眼梢挑起：“抱歉，準(zhǔn)備的時間稍稍久了些，讓大家久等了�！�
城下敵軍：……
這怎么是稍稍久了些？你再慢點(diǎn)，我們是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啊！
人群中有人高聲道：“你是哪，哪根蔥，老子們要的是鎮(zhèn)北王府的家人！”
這話聽起來很兇，可惜因?yàn)橹虚g結(jié)巴，氣勢大打折扣，弱了很多，沒辦法，實(shí)在是對方操作太騷，他們真的被閃瞎了。
顧停慢條斯理揮了下扇子，高傲又挑剔：“說起這個，我就要不高興了，你們大張旗鼓邀請鎮(zhèn)北王府家人做客，請了太王妃，請了府里弟弟妹妹，單單漏了我是什么意思？而今我主動來了，你們竟還有臉問我是誰？”
他隨便點(diǎn)了個小兵，下巴一抬：“你，告訴他們我是誰�！�
這小兵一直在城頭崗位不曾離開，不知道顧停有什么計劃，但他知道顧停這個人啊，最近一陣在九原城攪風(fēng)攪雨從沒停過，下意識就答：“王，王爺?shù)男募鈱�？�?br />
顧停神情更加驕橫，看向城下的目光更加頤指氣使：“都聽到了？”
第37章
賤嗖嗖氣人
陽光無聲，
風(fēng)靜云疏，現(xiàn)場一片安靜。
城門外敵軍齊齊震驚。什么玩意兒？剛剛那小兵說了什么？心尖寵？什么心尖寵，
誰的心尖寵？王爺指的是鎮(zhèn)北王嗎？霍琰身邊有人了，還寵成了心尖寵？為什么他們不知道！
可這人張口就問，
那小兵張口即答，
根本沒有事先說好的可能，
難道他們真忽略了，
這一位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顧停羽扇遮面，瞇眼微笑。他就知道效果會是這樣，連詞都不用提前串。
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他繼續(xù)慢條斯理說話：“這兩國邦交不斬來使，
男人打架不涉家眷，本來聽說有人請客，
我是很開心的。我們家王爺勤儉，
眼看年底了，府里也沒多少余糧，我愛吃的那些玩意兒一樣都沒有，比如長江銀魚，
太湖青蟹，
北地飛龍……嗯，新衣服也沒做出幾套，
沒有那上好南珠鑲鞋，沒有和田新玉做佩，我要新衣裳干什么？門都出不了。想著我屬鼠，
要不然打點(diǎn)金小件也行，小金鼠多可愛啊，喜慶，過年賞人也好看，結(jié)果去要錢，老管家竟然告訴我，金子都不夠！你說說，這年還怎么過？”
城外敵軍扣著，倒抽一口涼氣。還長江銀魚，太湖青蟹，北地飛龍，誰不知道這些東西吃的就是一個鮮活，死了就是臭的？這冰天雪地的，往哪找這等活物？還南珠鑲鞋，和田新玉做佩，少了這些就是連門都出不了？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這些東西多貴么？要這要那，你怎么不上天！
城里百姓們就不一樣了，一邊覺得顧停又美又妖，一邊心里酸酸的。
鎮(zhèn)北王是什么人？那是天神，鎮(zhèn)著這一方水土，護(hù)所有人安和的王！王爺什么配不上？什么都應(yīng)該有！比不上京城天子，也不該比天子差太多，大過年吃個魚吃個蟹怎么了？不就貴一點(diǎn)，為什么不能享受？可這位王爺?shù)男募鈱櫍跖滤ず禄膶氊惖埃肀M王爺一切寵愛，卻連貴一點(diǎn)的東西吃不上，大過年連新衣服都沒有，真的……好生心酸。
王爺如此節(jié)儉，為的還不是他們這些百姓？打仗不要錢？抗敵不要錢？軍糧不要錢？
有那年輕不懂事，敢說顧停作的，立刻被家里大人一個爆栗打在頭頂：“作什么作，過年你吃口肉是作么？什么樣的人家就該有什么樣的享受，能享受卻不享受，為了百姓自我克制，尋常人誰能做到！”
“再者，顧小公子那么說，你就那么信了？平時沒見過顧公子面，不知道他是什么樣人么？你可見他驕奢淫逸整日穿金戴玉了！”
年輕人心里一嘀咕，還真是。平時不是見過這位顧公子，可他就同尋常人一樣，氣質(zhì)偏文人，愛穿長袍，看起來干凈又清雋，腰上佩的也不是特別好的玉，只樣式特殊有點(diǎn)好看，何曾見過他和今日一般打扮？
顯然今天是故意的，是計！
“他演的好像啊……”
“所以這才是本事！換了你早嚇尿了，還提什么演什么計！”
“這樣的人才配得王爺欣賞……”
一個驚才絕艷，一個驍勇無雙，這兩個人合該是一對！
顧停才不管別人怎么想，說完這段話，扇子遮面，目光流轉(zhuǎn)，看著城外敵軍的視線十分灼熱：“你們既然要請客，這些東西肯定都給我備好了吧？”
敵軍：……
備個毛線！斷頭刀倒是準(zhǔn)備好了，你要不要！
這邊無人應(yīng)答，顧停立刻翻臉：“怎么，連這點(diǎn)東西都沒準(zhǔn)備，還說要請人做客？你是真心請人做客么？”頓了頓，他扇子遮唇，目光更冷，“該不會——只是想把我們騙出去，找個荒野無人之處殺了吧？”
現(xiàn)場一靜。
敵軍里之前喊話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喬裝打扮的張歸，再次站出來，笑容有些僵硬：“怎會呢？公子想是誤會了，當(dāng)然備了！這些東西都有，沒有的我現(xiàn)在著人去準(zhǔn)備，一定不會虧著公子！”
嘴上說的好聽，張歸心里一片暗罵，備不備好的，反正沒人知道，你也享受不了！
顧停就笑了，看起來滿意又放松：“那就好，我就說么，禮不可廢，你們誠心誠意請客，又不是那惡狗不要臉故意耍賴陰招，怎會隨意怠慢？我呢，也不嬌氣，就這一點(diǎn)點(diǎn)要求，怎么可能達(dá)不到？行了，我這都打扮好了，你們的香車呢？”
張歸傻眼了：“香，香車？”
顧停又生氣了，眉心微蹙聲音微慍：“不然我怎么去，走著去么？”
張歸：“有馬……”
“不對啊，”顧停怨念的揉了揉腰，“我這伺候王爺，日夜操勞的，腰最受不得累，你們不知道體恤，給輛舒服的香車，難道是想廢了我，讓我以后伺候不了王爺？”
說著說著，他視線突然定住，聲音陰涼似從齒縫中擠出：“不對，你們是不是趁機(jī)故意整我！我沒用了，你們好安排個新的小情人給王爺是不是？新人還能聽你們的話，順便當(dāng)臥底？我就知道你們不是好人，卑鄙無恥下流！
”
張歸：……
到底是誰卑鄙無恥下流！沒譜的事能不能別說的這么真！
“這個真沒有，”張歸拱手，假惺惺行了個禮，“我們對公子還是很尊敬的�！�
顧停羽扇遮面：“當(dāng)真尊敬我？”
張歸咬牙：“是！”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感覺都有點(diǎn)奇怪，好像有點(diǎn)莫名其妙啊，之前還不承認(rèn)這人，問對方是哪根蔥呢，怎么說著說著，現(xiàn)在竟然要說尊敬他了，這到底是什么胡攪蠻纏的招數(shù)！
可眼看又半個時辰即將過去，形勢已然這樣，退不得，只好硬著頭皮做到底了。
顧停從頭到尾把控著節(jié)奏，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下是個什么情境，當(dāng)即抬起下巴，相當(dāng)倨傲：“那你跪下給我行個禮�！�
張歸憤怒：“什么？”
你莫不是有病，我為什么要給你跪下行禮！
顧停嘴巴微翹，很不滿意：“所以你對我根本不是真心尊敬，還是想害了我，再給我們王爺身邊塞新小情人當(dāng)臥底！”
張歸：……
“真沒有，”張歸沒辦法，“我這就給你準(zhǔn)備香車行不行？”
顧停：“你先跪下�！�
張歸狠了狠心，跪下了，神情陰惻惻：“公子看我這姿勢可標(biāo)準(zhǔn)？”
不就是跪，有什么了不起？韓信都肯受胯下之辱，他跪一跪換來大好局面，有何不可！
“還行吧，勉強(qiáng)湊和，”顧停還真敢繼續(xù)挑剔，“你要早這態(tài)度不就行了？速速準(zhǔn)備香車去吧，要和我的那輛一樣。”
張歸：“這這就有些為難我了，公子的香車，我沒見過啊�！�
顧停再次抬下巴，指了指剛才那小兵：“你，說給他聽�！�
小兵在城樓上輪崗，站得高，城樓下動靜是看的到的，顧停剛剛來時坐的那輛車他早就看到了，現(xiàn)在都還在視野范圍內(nèi)，當(dāng)即描述：“鎏金的頂，銀漆的花，上好鮫紗為簾，西域香料做囊，純金金鈴，象牙雕飾，上好狐裘鑲邊……”
一大串話砸的張歸頭暈，后面的根本沒就聽清，金銀都罷了，鮫紗象牙狐裘西域香料都出來了，他怎么備？把自己賣了都備不起！吃食什么的尚能說謊已經(jīng)備好，回去就能看到，香車是要坐著離開的，當(dāng)下就得見得，他就是備上一個月也備不好��！
這位是哪兒來的妖孽，專門克他來的么！
張歸忍不了了，出離憤怒：“你少在這里妖言惑眾！太王妃呢？即便你是霍琰的心尖寵，我等請的是鎮(zhèn)北王府一家人，又不只你一個，另外幾位的意思，是不是也得聽一聽！”
顧停氣的摔了扇子：“你這丑八怪好大的口氣！連我都伺候不好，還想伺候我們太王妃？她老人家王妃做了一輩子，可不像我這般眼皮子淺，隨便小魚小蝦小螃蟹小南珠就能糊弄過去，上好的海參魚翅千年老參你們都備好了么？賞玩的寶石盆景東海紅珊瑚都有么？見面禮又備了什么東西？是萬金一寸的煙霞錦，還是有市無價的老坑玉？屆時太王妃胃口不開，心情不郁誰負(fù)責(zé)？你們什么禮數(shù)都沒有，空口白話要請人，是你們瘋了還是我們瘋了？
”
一口氣飆完所有話，顧停冷笑一聲：“你要攻城，行，我們奉陪，敢退一步就是我九原人骨頭軟，沒出息，死了活該！可你說要請人作客，便請做出應(yīng)有的禮數(shù)！正路你不走，歪路嫌不正，非要掛羊頭賣狗肉，打著請客的幌子實(shí)做威脅，恕不奉陪！”
一席話擲地有聲，一邊老兵也哈哈大笑：“對！出來賣就是賣，爺們給錢，絕不吝嗇，可你賣都賣了，還非得要給自己立牌坊說自己貞潔不二清清白白，這么有本事打什么仗，當(dāng)女表子去�。 �
“哈哈哈就是——”
“吁——”
一瞬間，城樓上氣勢大起，傳來各種起哄的聲音。
張歸氣的不行，眼角一寒，做了個手勢，站在他身邊不遠(yuǎn)暗處的弓箭手悄悄搭弓，“咻”一聲冷箭放出，直直朝著顧停的方向！
顧�？吹搅�，城樓上守衛(wèi)也看到了，可惜那箭太快，太重，他們根本躲不了也擋不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更加嚇人的破空聲自身側(cè)傳出，一支羽箭越過顧停就飛了出去，比風(fēng)更快，比雷更厲，在空中劃出一道虛影，直直撞上了那支冷箭，不但把冷箭劈開撞飛，還直直釘?shù)搅藢Ψ侥_下！
箭矢距離對方的腳不過三寸，尾羽輕顫，現(xiàn)場一片安靜。
顧停閉上嘴，回頭看了眼林教頭。
這個形容不羈的中年男人收回弓弦，沖他眨了眨眼，笑的囂張又自信，就好像在說：你隨便浪，我兜的��！
顧停：……
深深呼了口氣，行叭。
扇子沒了，還有手爐，顧停動作更挑釁，神情更囂張，挑剔嫌棄的勁頭似從骨頭里長出來的：“怎么著，這就受不了了？現(xiàn)在就殺人是不是太早了點(diǎn)？”他慢條斯理摸著手爐，“說起來，我還未曾問過閣下姓甚名誰，仙鄉(xiāng)何處？這主人家請客，總得遞個名帖，還請閣下賜教——”
城樓外敵軍久久不語，沒一個人說話。
顧停哼了一聲，更加嫌棄：“劫道山賊尚要說句‘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諸位連名字都不敢說，干的是什么黑心買賣？我這人見識短淺，別的不懂，只知敢上沙場奮戰(zhàn)的男兒皆好漢，一生光明磊落，俯仰天地，說句糙話，人死鳥朝天，骨頭就是硬！爾等鬼鬼祟祟連名字都不敢通報，干的真的是當(dāng)兵的活兒？自己不覺得羞恥么？家中老娘會哭的喲�！�
張歸目眥欲裂：“豎子敢爾！”
隨著他的手勢，冷箭再射，然而顧停躲都不躲，任箭雨飛過來，他這邊有神箭手，誰怕誰！
林教頭果然不負(fù)所望，冷箭來一只，他射飛一支，來兩去他射飛一雙，任對方如何不忿，他人在，箭就在，沒有人能傷到顧停分毫！
他手還特別穩(wěn)，每一次，射出去的箭都牢牢釘?shù)綄Ψ綇垰w腳下，不多不少整整三寸，一排攻擊過后，張歸腳下連成一條直線……
這是侮辱，這是故意的！
兩軍列陣，距離很敏感，一定是在對方弓箭手射程范圍外，可誰家沒培養(yǎng)幾個神箭手？總可以百步穿楊放放冷箭，明顯自己家的沒干贏對方，對方那么厲害，箭那么準(zhǔn)那么硬，卻沒有殺他，只是開玩笑似的給他畫了道線，這不是逗他玩兒么！這就是明晃晃的打臉說你、不、行！
顧停才不管他的心理歷程，笑瞇瞇揚(yáng)聲道：“我說，今兒個后排諸位看起來很有些沉默啊，就前頭一個說話的，時間過去這么久，不覺得眼下場面很有意思么？你們出發(fā)前，確定并執(zhí)行的計劃絕非如此，我猜猜看，應(yīng)該是想速戰(zhàn)速決是不是？最好請到鎮(zhèn)北王家人，請不到，就立刻攻城，以防意外是不是？可這么長時間過去，你們好像并沒有誠意請人，也沒有攻城呀�！�
守城軍士們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一起跟著起哄：“沒有呀。”
顧停：“為什么呢？”
一堆糙老爺們跟著繼續(xù)喊：“為什么呢？”
樓下張歸等人都要?dú)庹�，這是一群什么妖孽，流氓！一個個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
顧停手一劃拉，目光憐憫：“我真為你們感到悲哀，腦子只有核桃仁大，不會思考的么？最前頭這位，看起來聲嘶力竭極賣力氣，可真的是為了你們好么？會不會——人家其實(shí)是里應(yīng)外合，身在曹營心在漢，一直在幫我們拖延時間，是我們的人喲�！�
城樓上眾糙老爺們跟著大聲喊：“我們的人喲！”
有些話顧停說出來還能看，畢竟他相貌清雋氣質(zhì)不俗，糙漢子說出來就不一樣了，學(xué)著他的語氣，要多油膩有多油膩，要多賤嗖嗖有多賤嗖嗖。
樓外敵軍氣的不輕，樓上守衛(wèi)則越戰(zhàn)越勇，看向顧停的眼睛簡直在放光。這是什么絕世大寶貝，太厲害了，王爺?shù)难酃饩褪呛茫?br />
顧停笑瞇瞇看著張歸方向：“這位大哥，你到底是姓狄？姓張，還是姓霍？我知道你任務(wù)特殊，為了成功可以不顧一切，可你好歹給我通個氣，我們這好救你一回呀�！�
老兵油子跟著喊話：“哈哈哈對！你承認(rèn)是我們的人，我等保你不死！
”
敵方隊(duì)伍果然亂了，后排眾人看向張歸的視線開始不一樣，有鋒將已經(jīng)走了過來，準(zhǔn)備和他聊聊。
張歸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聽他瞎說！這是計！他在妖言惑眾蠱惑你們！”
“那為何拖了這么久還不動？”
張歸有點(diǎn)傻眼，是啊，為什么拖這么久，晃眼一看幾個時辰都過去了！
“我……”他吞了口口水，艱難開口，“我也是中了計。”
“我看你就是有問題！”
對方內(nèi)訌，簡直再好不過，顧停慢條斯理的抄著袖子：“行，你們先好好商量，商量完了咱們再繼續(xù)�！�
之后轉(zhuǎn)身，走下了高處。
吳豐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家少爺，眼下滿臉欽佩，伸出大拇指：“少爺厲害！大英雄！”
顧停嘴唇發(fā)抖：“扶，扶我一下�！�
吳豐伸手過去扶�。骸吧贍敚@是怎么了？”
“腿軟了，”顧停幾乎將渾身力量靠在吳豐身上，根本站不住，“不瞞你說，這種事你家少爺也是頭一回干�！�
吳豐：……
林教頭很體貼，讓人搬了把椅子過來，顧停坐好后，一邊平緩呼吸，一邊朝林教頭數(shù)大拇指：“好箭法�！�
“也就一般般吧，”林教頭很矜持，“我徒弟才厲害�！�
顧停好奇：“你徒弟是誰？”
林教頭視線滑向他的腰，似有無窮深意：“我那徒弟力可扛鼎，百發(fā)百中，百步穿楊……你不是很熟？”
這奇怪曖昧的氛圍……顧停表情僵住，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叫你多嘴！好奇?zhèn)�什么勁！燒到自己了吧！
林教頭大笑：“哈哈哈——還真挺可愛，怪不得他中意，行了，你先坐這歇會兒，我在這里，保你沒事！”
顧停耳根慢慢紅了。
不僅箭術(shù)吧……霍琰的不正經(jīng)是不是跟他學(xué)的！
城樓下張歸要瘋了，恨不得立刻手刃顧停！不知道鎮(zhèn)北王府從哪找這么個人來，小嘴叭叭倒是能說，挑撥離間火上澆油胡說八道，可是害苦了他！沒法子，眼下這節(jié)骨眼他得想辦法自救，找個證人，否則這事過不去了！
還好之前有個聯(lián)絡(luò)人，他立刻飛鴿傳書到九原城，給尤大春的心腹謀士道安然，想著只要信傳回來就沒問題了，這邊隊(duì)伍不會不信他，結(jié)果鴿子是放出去了，久久久久都沒有回音。
北狄士兵更怒，還說你不是奸細(xì)！
“我真不是啊……我就是來幫忙的！”
張歸淚流滿面，并不知道，不是道安然不幫忙，是人家現(xiàn)在根本就自身難保。
怎么回事呢，這就要說說太王妃藺氏了。藺氏生著病，喝了藥去睡了，但睡覺之前，下了個指令。孩子們都在外頭努力拼殺，她護(hù)犢子，不干點(diǎn)什么過不去這坎，想著不好太顯眼，不能太搶風(fēng)頭，就隨便搞了點(diǎn)事。
尤大春一行都是外地人，道安然想的不錯，渾水摸魚搗個亂，成了是他的功，成不了他也沒過，反正他們將來都是要走的，可他忘了，那是將來。現(xiàn)在他在九原城內(nèi)，隨行同僚是自己人，底下伺候的可不是。府里灑掃的是九原人，端茶倒水的是九原人，洗衣疊被的是九原人，連廚娘都是九原人。
這群外來人在她們的地盤上欺負(fù)她們的人，大家怎么可能看得慣？只是心里再有氣，也不敢隨便動手，九原城講法治，有規(guī)矩，有些事不能干，真敢瞎動，官府一定會把她們抓起來。可現(xiàn)在呢？太王妃那邊口頭松了……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姐妹們可以造起來了！
大家私下里對了個眼色，各自悄悄行事，這個在熏香里放點(diǎn)讓人過敏的香料，那個在茶水里放點(diǎn)巴豆，廚房大娘不小心弄了點(diǎn)兒相生相克又吃不死人的食材……幾乎是立刻，一府人就陸陸續(xù)續(xù)都病了，癥狀不同，無性命之憂，就是麻煩。要不就癢的渾身難受，撓一撓立刻流膿；要不就上吐下瀉，離不得馬桶，拉的虛脫；要不口鼻潰爛，別說吃飯喝水，嘴都張不開。
大夫過府來看，什么你說是毒？不可能！哪有一種毒大家中了癥狀如此不同的，這就是水土不服！
一個大夫這樣說，兩個大夫這樣說，所有大夫都這么說，蓋棺定論是水土不服，還能有什么辦法？只得養(yǎng)著了。大夫苦口婆心，勸大家盡量清清腸胃，少吃，最好什么都不吃，熬過去就好了。
什么都不吃？最好水都不要喝？是要他們死嗎！道安然一行心情十分不爽快，有恨的不行，罵鎮(zhèn)北王府一家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罵完人病情更重，轉(zhuǎn)而罵顧停，罵了仍然沒半點(diǎn)用，病還是重，只得乖乖閉嘴噤聲，咦，好像舒服了很多？靠啊鎮(zhèn)北王府一家人是開了光不成，說都說不得？
下人倒是沒攔著信鴿，隨便他們聯(lián)系，可惜信呈上去，道安然打都打不開。他臉色青灰，渾身無力，別說看信，現(xiàn)在眼前視野都是模糊的，只想和馬桶相親相愛一輩子不分開，什么都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