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21章
歡脫沙雕鎮(zhèn)北軍
死道友不死貧道!
樊大川的遭遇得到了眾人的同情,
甚至之后幾天,每個人都過來拍拍他的肩,不說話,
只嘆息,
眼底充滿遺憾安慰,
以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憋笑。
樊大川:……
老子洗過澡了的好嗎!一個個見天這么玩梗,
有意思嗎,
是不是欠揍!來來來,
排好隊,咱們練練!
中軍將急起來也是個暴脾氣,
飯量大,拳頭也大,擼起袖子就是干,鎮(zhèn)北王府校場一時烏煙瘴氣,
慘叫連連。
很快有人告到了顧停面前:“停公子——主子——王妃!真不能這么下去了!搞快點(diǎn)!咱們得想法子給王爺治病!”
顧停:……
你們真的是想給王爺治病,
不是被揍的受不了了?喂喂這可是鎮(zhèn)北王府,那可是你們王爺,
他都這樣了——你們有沒有心!
年輕士兵頂著青青紅紅五彩斑斕的臉,表情嚴(yán)肅:“我們真心的!王爺再不救就完球了!”
顧停:……
誰完球了,你再說一遍?
顧停沒有生氣,因為他發(fā)現(xiàn),
大家這么一鬧騰,
王府里氣氛熱鬧了很多,
再沒之前的郁郁沉沉。
鎮(zhèn)北王挨打受家法,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大夫進(jìn)進(jìn)出出,每個主子都表情嚴(yán)肅,
王府氣氛怎么可能輕松的起來?必然是消沉郁結(jié)的,要是再連日陰天下幾場雨就更應(yīng)景了�?苫翮皇遣×�,還是心病,身體健健康康,哪里都能去,什么事都能做,眼睛看得到,耳朵聽得到,大家都如臨大敵戰(zhàn)戰(zhàn)兢兢甚至目露悲凄,他又怎么可能放松的下來愉快治病?
情緒是最控制不住的東西,沒有人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哪怕你很努力,很想扭轉(zhuǎn)。
顧停這兩天不是沒有嘗試,霍琰也認(rèn)真在配合,可狀態(tài)沒有一絲好轉(zhuǎn),直到府里氣氛這般熱鬧起來。小兵鬧到他面前時,他第一次看到了霍琰的笑。
顧停恍然大悟。
治病很重要,他們并不諱疾忌醫(yī),在認(rèn)真面對,可氣氛也很重要。府里上下沒有一個人不重視這件事,重視的方向表現(xiàn),會造成不同的氣氛偏差。哪個病人喜歡周遭郁結(jié)消沉,更何況這是個積威甚重的王爺?歡快活潑了,自己看著也高興不是?霍琰這病又不是重傷了身體,需要臥床靜養(yǎng)。
大家不是沒有心,只是在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一起在努力。
顧停揉了揉臉,提醒自己注意心態(tài)調(diào)整,反正這輩子都要跟霍琰耗下去的,著什么急?病不病,能不能好,能好多少,他不都決定,和霍琰一起走下去么?穩(wěn)住,慢慢來好了。
鐘大夫也說了,這個病不是藥到病除,三五天就能好的,是一個略長期的過程,堅持或許有點(diǎn)難,但努力去做,一定會有成效。
一個法子不行,那就繼續(xù)想下一個,來!
霍琰睡著時,顧停再一次招集大家商量。
“要不要試試我的法子?”韋烈搓著手,“就,罵罵人?”
顧停:“……罵誰?”
他不是沒考慮過,情緒發(fā)泄本來就是疏導(dǎo)手段,能讓人得到平靜,不是吃藥控制的那種平靜,而是真正得到了慰藉,可問題是現(xiàn)在霍琰并不憤怒,一身勁兒只就沖著他使,只要他在,別的什么都沒意見,他不在,霍琰也不罵別人,氣都沖著自己使勁,各種憋屈,生悶氣……王爺太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情況,好意思罵別人么?
韋烈一愣:“這倒是個問題。”
夏三木倍感壓力:“那來我的?鼓勵王爺去坑個人試試?坑完肯定爽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興致……”
興致肯定是沒有的,你家王爺近來最大的興致就是粘著我,以及怎樣更死的粘著我。
顧停覺得不行�?煽纯聪娜�,再看看韋烈,他突然有了個主意:“要不你們一起——”
夏三木多精,瞬間就理解了顧停的意思:“坑人么?不是讓王爺坑別人,是咱們想辦法坑王爺?”
韋烈還沒轉(zhuǎn)過彎來:“那不得更抑郁——”
夏三木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怎會?被坑了不就生氣了?生氣了不就想罵人了?把你這猴子罵一頓,再打一頓,心情不就好了?”
“哦——”韋烈頓時明白過來,還明白了姓夏的心有多臟,“你是想坑王爺,順便把這鍋栽到我身上是不是?老子跟你拼了——”
二人立刻就掐了一頓,以夏三木腫了嘴角,韋烈青了眼眶結(jié)束。
他們慣常切磋,時間都不長,點(diǎn)到為止,顧停都習(xí)慣了,并沒有阻止,還順便想了想這個突如其來的主意,越想越覺得還可以。
霍琰沒有脾氣想發(fā)泄,給他制造一個不就好了?還能順便轉(zhuǎn)開他的注意力,只要他的注意力和時間被分散,還能慢慢習(xí)慣,就是大大的進(jìn)步!
“來吧,咱們聊聊具體計劃�!�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韋烈一臉興奮,最先看向夏三木:“三心眼你說,想怎么搞!”
夏三木外號三心眼,無它,就是心眼多:“也不是沒辦法——”
他看向一直在旁邊靜坐的翁敏。
翁敏忙著翻書:“別看我,這本醫(yī)書我還沒看完。”
看向門口抱臂站樁樊大川——
樊大川:“別禍禍老子,老子才被澆了一身糖醋魚!”
夏三木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轉(zhuǎn)回頭,憐愛的看著韋烈:“沒辦法,這回只有你了,只能湊合用�!�
韋烈擼袖子——你他娘再說一遍?
夏三木按住他胳膊,眼睛細(xì)瞇像個老狐貍:“趁他病要他命,懂么?我們多久沒打敗過王爺了?”
果然最了解彼此的不是仇敵就是對手,韋烈立刻安靜了,然后翻了個白眼:“得了吧,還‘多久沒打敗過’,你從小到大不一直是王爺手下敗將?”
“瞎說!”夏三木非常嚴(yán)肅,“我贏過王爺!”
韋烈:“不可能!老子不可能記錯!你有本事編一個!”
夏三木理直氣壯,一臉認(rèn)真:“十歲那年的八月初八,陽光特別好,中午吃完餃子,我見校場小樹林有顆樹長得眉清目秀,特別漂亮,爬上去不小心睡著了……然后就打敗了王爺!
”
韋烈:……
靠你這根本就是做夢吧!
是在下輸了。
果然人靠臉是不會長久的,靠不要臉才會長長久久!
因有被人當(dāng)傻子耍的嫌疑,二人差點(diǎn)又打一架。
一個真敢聽,一個真敢編。
顧停已經(jīng)快速回房間看了一眼出來,憋著笑:“行了,別演了,王爺剛剛就是翻了個身,沒醒�!�
夏三木揉揉臉,這次是真正經(jīng):“我問過鐘大夫,王爺外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可以適量運(yùn)動,心里有病不妨礙打架,咱們這樣……把停公子放在道路盡頭,清楚的讓王爺知道,然后在中間布暗道,迷煙,箭陣,陷阱,巨石,暴雨梨花針——”
顧停:……
喂喂你們這真的只是意思意思坑人,不是蓄意謀殺么!聽著就好可怕��!
這兩個人還越來越興奮,韋烈連連點(diǎn)頭,夏三木甚至以指蘸茶水在桌上畫起了示意圖:“以王爺警覺性,至少在這里就會發(fā)現(xiàn),需要有個人攔截,還有這致命個拐點(diǎn),必須著重注意……”
算計完,夏三木十分滿意:“這局怎樣,換你你氣不氣?”
韋烈點(diǎn)頭:“氣!”
夏三木:“想不想罵人?”
韋烈:“罵!往死里罵!打死都不冤!”
夏三木微笑看向顧停:“完美�!�
顧停:……
行叭,反正干事的不是他,他只需要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在盡頭等待屠龍武士的到來就可以了。
王府里很快熱鬧了起來,尤其從主院到校場的這條路,大家做賊似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布置,為此,顧停還特意把霍琰哄到了其它地方,給大家充足的時間。
霍玠都跑去看熱鬧了,每一回都能有不同發(fā)現(xiàn),回來手舞足蹈,興奮的和祖母描述。
霍玥有些擔(dān)心:“這……哥哥受的住么?”
太王妃老神在在,笑瞇瞇塞給孫女一杯熱茶:“不用管他們,讓他們鬧。”
很快,所有一切準(zhǔn)備就緒,計劃開始的時候,顧停就被請到了校場以西。這邊有個小樹林,風(fēng)吹樹葉沙沙,樹下光影斑駁,這個季節(jié)坐在樹下看書,體驗極好。
他一過去,樹下已經(jīng)放好了薄薄轉(zhuǎn)毯,有紅泥小爐在側(cè),茶香裊裊。
在照顧準(zhǔn)王妃這件事上,鎮(zhèn)北王府從上到下,一直做的很好。
霍琰午覺醒來,不見顧停,過不多久就開始焦躁,很快就有人告訴他停公子在校場小樹林看書,大概陽光太好,看的太享受太開心,忘記了回來,他們也不敢打擾。
“本王去找他。”
霍琰哪怕犯病,也并不是不讓顧停做任何事,而是希望他做任何事時,身邊都有他。既然看書看的開心,繼續(xù)看就好,他可以過去。
走出房門,剛下廡廊,他眼神一頓,腳尖就轉(zhuǎn)了個方向,以稍稍遠(yuǎn)一點(diǎn)的路,繞過了前院,走的閑庭信步,看都沒往回看一眼。
韋烈在一邊,遺憾的拳砸掌心:“嗐!白瞎了這個坑!”
夏三木瞇眼:“淡定,咱們還有�!�
前面就是假山,霍琰這下連走都沒走,腳尖點(diǎn)地輕輕一躍,用著輕功就翻過去了。
韋烈:“又,又白瞎了!”
夏三木:“穩(wěn)住,咱們還有!”
霍琰腳步頓住,隨手從灌木叢里拎出一個偷看的士兵,往外一扔——
同時指尖石子彈子,擊到不遠(yuǎn)處地面,‘砰’的一聲,大樹上掉下來一個大網(wǎng),正好把那士兵兜住。
士兵:“啊啊啊啊——嗯?”
韋烈:……
夏三木咬牙:“我就不信了,下一個——”
一句話還沒說完,又一個士兵以同樣的方式,正中網(wǎng)兜陷阱。
韋烈拽了拽夏三木袖子,一邊拽,一邊往后退了兩步:“到你說的那個致命拐點(diǎn)了,怎么辦?”
“怎么辦?當(dāng)然是——”夏三木大手抓向旁邊,聲音陰森,“當(dāng)然是拿猴子你祭旗!”
豈料因為韋烈這一退,他根本沒抓住人。
韋烈在他背后呵呵一聲,大腳一抬,踹上他屁股,直接把人給踹了出去。
夏三木:“我——操?”
韋烈叉腰大笑:“哈哈哈算計人者,人算計之,翻車了吧!好玩不,三心眼?”
夏三木不信這猴子有這腦瓜,往外四下一看,果然看到了拿著書的白衫書生翁敏——
不由大聲控訴:“同為側(cè)翼將,你竟然幫他不幫我!”
翁敏沒理他,走到韋烈身邊:“辣鴨脖很好吃,多謝�!�
夏三木:……
就為了一點(diǎn)辣鴨脖,你把老子給賣了?
可惜他現(xiàn)在沒有辦法多想,王爺已經(jīng)觸發(fā)箭雨機(jī)關(guān)!這個拐點(diǎn)非常重要,他必須要誘敵深入!
層層箭雨中,霍琰身如游龍,小翻身那叫一個漂亮,縱躍騰挪間,身形幾乎成為虛影,夏三木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也沒能打斷他的節(jié)奏,二人兵刃相撞,火花四濺,速度迅疾如雷電,打的驚天動地,好一場酣暢淋漓的武斗!
最初是夏三木照著計劃,把霍琰往陷阱的方向引,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霍琰已經(jīng)掌握了主動權(quán),并且激起了夏三木的好勝心,彼此目標(biāo)產(chǎn)生變化,往哪個方向走,互相是怎樣的站位,霍琰才是主導(dǎo)……
終于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
二人視野里出現(xiàn)了顧停。
顧停手握書卷,微笑朝這邊看來。
他本就長得很好看,笑起來更是明亮燦爛,現(xiàn)在這個時間,陽光灑在他身上,衣衫有斑駁光影,連手里的書都特別有氣質(zhì),這么好看,誰頂?shù)米。?br />
肉眼可見了,霍琰怔了一下。
夏三木心內(nèi)瘋狂尖叫,穩(wěn)了穩(wěn)了!就是這時候!
他立刻腳尖點(diǎn)地,運(yùn)著輕功飛向安全之處——
不知怎的,腳被拽住,接著視野天旋地轉(zhuǎn),他被人硬生生的拋到了一個大坑!
“天地神佛諸天老爺啊——”
這是他最狠最毒的一個坑,夠大夠深,什么玩意兒都有�。�
夏三木趕緊閉氣,然后憋住,硬生生滯空,讓自己別掉下去,因為里頭先是毒煙,下面還有削尖的竹條,挨上去死不了重傷也難免的!
盡量用腳尖輕輕的踩一下最鈍的那根竹條借力,再用盡全力貼到坑壁,腳光繃起,看著頭上大石滾下來,重重一砸——
夏三木滿臉都是淚,也不知道是被煙塵刺激的,還是純粹疼的。
濃煙之中,他抬起頭,模糊視野中看向霍琰——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明明所有陷阱王爺都不知道,就算他就是這么厲害,就是能躲過所有,可停公子呢?停公子可是對王爺笑了啊!他看得清清楚楚,王爺明明愣住了,明明沒有看他半眼,為什么還能準(zhǔn)確的破解這一刻!
“本王不看,也知你會往哪里跑。”
霍琰聲音淡淡:“每每算計人的關(guān)鍵時刻,你的手指都會下意識跳一下,這個毛病再不改,你遲早會被自己坑死�!�
夏三木:……
所以到頭來,他是被自己給坑了么!
當(dāng)然坑局到這里還不算完,下面還有,既然顧停就在不遠(yuǎn)處,看樣子好像立刻能過去,就是這‘看樣子’,‘好像立刻可以’,就是最好利用的關(guān)竅。
下一關(guān),迷煙迷霧,又一輪暗器雨,也是花樣繁多,還不重復(fù)。
翁敏一腳把韋烈踹了出來:“到你了。”
韋烈:……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辣鴨脖的暗中交易不是已經(jīng)成功了么!
翁敏握著書的手背到背后,眼睛瞇起:“辣鴨脖的確味美,食多卻并不好受,韋將軍自己可曾試過?第二天如廁可開心?”
韋烈:……
可這玩意就是要激辣�。〔焕辈缓贸�!太辣,肯定要有點(diǎn)點(diǎn)小付出么!這又不能怪我,全是做辣鴨脖廚子的錯!